我与秦腔_雨山_新浪博客

 

 像这样的题材厚重的文章,我觉得写起来时间也许有点早。但是由于宋迪从杭州回来,他是票友,所以大家谈到戏曲的机会就多,在谈的过程中,自然让我回想起来了自己和秦腔的邂逅,热恋,痴迷与揪心。

 

我舅家,在他村里人们的印象里,就是他全家人能演出整台戏,也就是说生、旦、净、丑都有家人可以扮演,从我姥爷到我舅舅和姨都会唱秦腔。更有还会拉二胡,打鼓的舅舅,2003年我二舅竟然自己用桐木做一架古琴,据我哥哥说音很准。78年我大舅和二姨被宁夏石嘴山市剧团招为正式演员,所以按现在说法都有点遗传艺术细胞的。然而到我这里转移了,却变成了绘画,这是从我大舅是会画戏台背景遗传过来的。

 

生活在喜欢秦腔的氛围中,自然听戏的时候特别多。小的的时候,经常是母亲一边做饭,一边听收音机,如果她高兴起来,也会跟收音机一体唱起来,母亲的嗓子很好,她掌握节奏也很好。在村里玩耍的时候,别人家的收音机也会将秦腔送进耳朵。就是在教室上课的时候,邻居家的戏也会飘进教室。你无处可躲,也不用躲,因为早就习惯了。

 

我记得六岁时的夏天,有一次我和小朋友以炕为舞台,以蚊帐当帷幕,以床单为戏服,正玩的高兴,突然因为舞台经验不足,把朋友撞下了台,把他膝盖都蹭破了,吓的我们谁都没有告诉母亲。

 

小的时候,文化生活还没有现在这样丰富,{zd0}的艺术活动就是每年过年的时候,四邻村庄请戏班来唱戏,各村会根据经济情况请不同剧团的,从草班到省剧团都会到我这里来唱戏,当地的戏曲文化很厚,欣赏水平也高。如果能得到当地群众的喜欢,那这员会立即唱红的。当时剧团好像也是体制年代,日子过的也不富裕。有次有个戏班唱戏,我们小孩子挤在最前面,舞台高,小孩们都扬着头,突然有个小生来个亮靴底的动作,他穿的红色的灯笼裤上,显然有个寸长的三角口,小孩子都看见了哄堂大笑起来,我想因为离的很近,孩子的笑声他{jd1}听见了,也许他并不知道衣服破了,也许他知道,但是因为是在舞台上,他一点也不慌地继续演,还认真的做了后来的几个同样的动作。

 

印象最深的还有一次看戏,戏唱的是《梁秋燕》,当时有个说话叫,“听了梁秋燕,三天不吃饭。”我让父母走走背背,拉拉扯扯弄进了戏园子,一般如果是过年那个村唱戏,那是不用买票的,但是那次却要票,而且票很贵吧,吸引我们去看的原因是----唱完了有焰火看,终于戏唱玩了,父亲叫醒已经睡着的我,让我看,只见拉满各种线的大杆子上,地上,都是糊的各种动物,楼台,人物,点火后都按顺序喷焰火,真让人应接不遐,有的燃着后,里面的蜡烛着起来,又变成了花灯,比现在放的焰火漂亮多了。当时小,只知道看热闹,但是看不出来怎弄的,现在回想起来,好像那艺术已经失传了,因为我再没有听老家谁说过再那样演戏过了。许多民间的东西,在今天慢慢失传了,原因最多的是费功夫,然而经济价值不高,没有谁继承人了。

 

村里也有上台唱戏的人,有一次去他家玩耍,他一时高兴,给我们几个画了戏脸,我们欢快的在村里走了好几圈,{zh1}回家吃饭的时候,母亲说洗脸了好吃饭,我也没有洗,等晚上睡觉的时候才洗的脸。村里也有做戏服的人,经常看见他们院子里晒的是纸官帽,我们知道那是还没有插花刺的毛料,母亲不让我们去玩,怕碰坏了,如果有大人跟着的时候我去过,也戴过他做的帽子,他的家属会绣戏服,经常是今天看绣到哪里了,第二天看的时候还基本绣在哪里,从而知道戏服绣起来是很慢的。村里也有人会拉二呼,经常看见他坐在门前拉一段,但是我们孩子们都不爱听,因为有时候一段他要拉好多编,我们听不出来每遍有什么区别。村里也有的人家有戏书,书都很薄,有的只有戏文,只在最前面注明是什么曲牌就完事,接下来就是大段的唱词。有的书上是曲谱吧,上面一会是文字,一会是叉叉,我是{jd1}看不懂的,如果是现在,我要看见了,我想先收藏起来了。村里也有乐器,鼓、锣是村委的,其他乐器也有,但是都是个人的。我曾将见过用红木做的架,上面有十多面大大小小的锣,也曾经见用鼻子吹的双唢呐。

 

我家的文化和国家大发展是同步的。80年,改革开放富裕的人民,文化生活质量提高了,会电器的哥哥给家做了个大音箱,里面有留声机,他陆陆续续买回许多唱片,其中有大部分是秦腔戏曲的唱片,现在还很好的保留着,我想有{yt}这些唱片也会成为文物吧。当年有许多人会到我家听戏,父亲总是骄傲的给他放唱片,有许多次,我都是早上还没有醒,已经在梦中开始听戏了。再后来又买了个一米来长的录音机,再后来又是VCD,前年的时候,父母说VCD不好了,让哥哥给他买了DVD,我知道这都跟听戏是分不开的,也算与时俱进了。

 

长大离开老家后,有时候在电视上偶尔看到秦腔,心弦为之一动。回老家也一定要过过听戏的瘾。1998年在老家,邻村有人父亲去世,请西安许多名伶来唱戏,那时唱戏的演员已经下海了,也不分是那个剧团的了,只要你想让谁唱,花大价了,就能办到,那次请了好几个剧团的精英,去了许多名家,人家有钱呀,一个人唱一段1万元呢,当然也不让多唱,唱多也给不起呀,也就是请人给自己壮脸,给自己赢得个孝子的名份罢了,戏台不高,也不大,将就个土坎弄的,观众很近,人也好象不算太多,因为这样的阵容经常会来唱的。而且是冬天。大约有200多人吧。不像我是10多岁时,有次看戏,围墙上座满人,树杈上坐着人,墙里挤满人,如果谁站起来档住后面的人了,还专门有人负责用竹竿敲脑袋呢。这天晚上,演员也许知道原因,也许是嫌场地不好,伴奏不好等等原因,越是前面唱的越没有感染力,唱了一半的时候轮到渭南一个女演员唱的时候,他唱的是现代戏《祝福》中砍门槛的那段,也许是新人,{dy}次跟名家同台吧,唱的很卖劲,而且唱的泪水纷纷(我都怀疑他哪天是不是有什么心病,故意唱那段,要发泄一下的),的确很打动人,我看没有拿竹竿的人,我站起来给喊好,所有观众都回头看我,我一点也没慌张,又给鼓掌,大家迟疑一下,也都跟着鼓掌了,母亲拽我坐下。后来别人也喊了好几次好,台上的人唱的更动情了,台下的人都听的跟着掉眼泪。那段很长,他唱了半个多小时,比有的名家几句就完事强多了。他唱完后,下来演唱的演员都不敢懈怠了,都拿真的本事唱了,等看完戏,许多人走过送演员的小客车的时候,都说后半部分精彩,我想这话就是给那些名家说的,我想那些名家一定会听到了,因为我说的时候是将脑袋伸进车说的。也不是我较真,那片土地人就这样,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在听戏上{jd1}不含糊的,如果含糊了,那块土地戏曲会苗稀的。那天的戏听的我过瘾,带劲,解气。戏要唱好,就要用真心去唱,你唱好了,自然会打动观众,观众也会认可你。如果你随便对付一下,你多大的名家都要湿鞋的,甚至碰上我这样的,写进博客,那也够你喝一壶的。人要厚道,那天的名角咱就不点名了。

 

 在东北这些年了,秦腔的腔调老唱在耳边。前几年有天下午我睡着了,隐约中我听见了秦腔的唱段,仿佛自己回到了老家,回到了儿时在剧场玩笑的场景,醒来后,我找是谁家传出来的,我想这家也许会是我的老乡,但找到楼下的时候那段唱完了,结束了,我也嘎然而止了脚步。秦腔对我来说他是扎在心底深处的,熏陶进我骨子里的艺术。在他的土壤里我欣赏他优美的唱词,多变的节奏,高亢的曲牌,我与秦腔对话,我理解了秦腔产生的历史渊源,也深刻的理解和热爱产生秦腔的这片厚土。虽然远离家乡,但是方便的网络已经使我随时可以欣赏他的美,他的真。领会戏种为人做事的道理,吸收消化他的艺术元素。

 

我一直有个想法跟父母去西安易俗社看戏,说真的,现在我父母坐电视前谁的戏都看了,也会像我当年一样评论每个演员演的怎样。我去的原因,主要是想让自己感受当年和父母看戏的感觉。母亲已经60多岁了,但是经常和村里的人自娱自乐唱戏,而且嗓音还是那样好。父亲还是爱听戏,只不过在听戏吃饭的时候,他爱端着大老碗蹲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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