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在香溢阁等待悠瓷的彼岸却得到了悠瓷的死讯,一身绣着深浅难辨彼岸花的红衣,颜色煞白的彼岸;一脸愤恨痛心的彼岸;决然离去的彼岸深深地,清清楚楚的敲击着冉彧的心,提醒着他:是他,是他亲手毁了{dy}个爱上的女子,是他,毁了那么纤然出尘,蕙质兰心的女子;是他,毁了彼岸{wy}的寄托;从此再没有一个女子能如此无谓的面对他,再没有一个女子让他魂牵梦绕,再没有一个女子让他心如死灰,他懂了爱,却失了爱。
冉彧只能苦笑,他的瓷儿,即便到了黄泉路上,都在恨着自己。这样,也好,至少在她心底可以留下一个位置,恨又何妨。
“四爷,请回吧。夜凉了。”夜浓在身旁低声提醒,冷艳的眉眼带着泠泠的恨意,刻骨般深痛,缓缓的弥漫。
“夜浓,你恨我,对么?”冉彧温和的声音带着苦涩哀伤,如墨的眸子直视着夜浓
“是,夜浓恨,但是夜浓什么都不能做。夜浓的职责是保护四爷安全,倘若不是四爷十多年养育之恩,夜浓不能不报,夜浓必定取四爷项上人头来祭小姐在天之灵!”夜浓愤怒的火焰肆意蔓延着,几乎灼烧了冉彧。
冉彧茫然地看着夜浓,脱口问道:“难道,我几十年的养育之恩,不及她几月的恩情么,瓷儿当真如此叫人请不自觉的喜爱么?”
“怎么会相同?四爷只是把夜浓当手下培养,至多是为了保全自己。而小姐是把夜浓当亲妹妹对待,夜浓可以感觉到小姐的真心实意。四爷如何比得上?如何能?”夜浓冰冷的眼看着冉彧,没有丝毫敬意,恍然间让冉彧以为看到了悠瓷,同样的眸子,那般相似。
“夜浓,还是改叫荔蕊吧。”冉彧轻声道
“是,荔蕊请命当四爷的线人,请四爷让荔蕊留在澜倾院。”夜浓的语气坚定不移。
冉彧不言,许久,只是微微颔首。荔蕊躬身,翩然跃出马车,决然离去。
当秦妈妈瞧见荔蕊出现在澜倾院的大门前,不由惊呼:“荔蕊?你怎么会在这?你小姐不是赎身了么?”
“秦妈妈,荔蕊要当花魁,请妈妈成全。”荔蕊淡然道
“我说丫头你可想好了,入了这青楼,管你是不是清白之身,都不再会有什么正经人家肯要了。这可是毁了你一生啊!”
“荔蕊想得很清楚。”此时的荔蕊缓缓垂下美眸,浓密的睫毛风情万种的搧动着缓缓道,这份摸样竟与悠瓷那般想象,直直地晃了秦妈妈的眼,只一瞬,秦妈妈便已猜出了大概,风韵犹存的脸上淡淡的无奈惋惜,哑声道:“如此么,那就住在瓷儿的房子里吧。那里你兴许熟悉些,不至于不适应。三日后登台,你随我进来吧。”
荔蕊无声的踏进了澜倾院,朱红大门闷声和上之时由此便知晓的今后的命运注定了,改不了。她却无悔,只要能亲近小姐一些,再怎样都可以。
荔蕊开了悠瓷的闺门,却见悠仙和幼玉无声地坐在悠瓷的闺房,意态闲闲的品着茶。瞧见荔蕊只微抬了眸。
幼玉一身葱绿烟霞祥云广绫合欢上衣,依旧娇俏。一头青丝绾作云髻,碧玉玲珑簪点缀发间,浓绿欲滴。羽蓝散花水雾百褶坠地,伴着幼玉袅袅而来,熠熠生光。
“啪”一声,一个巴掌扇过去,荔蕊的脸上清晰可见的五个渐渐浮起的指印,伴着幼玉冷淡的声音:“这一掌,是代悠瓷姐姐打得。掌你的恩将仇报。好了,现在打完了,这笔帐算是两清。从此我绝不再为难你。”
一旁的悠仙一袭乳白霞影纱,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象牙白轻绡,用金镶玉跳脱牢牢固住;一袭曳地望仙裙,如梦似幻,却冰冷如冰。手中握着一把尺长的滚绸素纱扇,玉媚花娇的脸上虽挂着丝丝怨,却依旧软声安慰:“好了,既然决定了,就好好过吧。我们先走了,好生照顾自己。只怕悠瓷若是在,也不愿看到你如此糟蹋自己。”言罢,便是一声长长地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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