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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

夏天，一个炎热的中午，梅馨妍到医院看望好姐妹小杨的母亲。老人家生病住院好多天了，她听说后，急忙来到医院4楼综合科10号病房，老妈妈在病床上躺着，老人家尽管很消瘦，脸上仍然带着那慈祥的笑容说：“大姐姐来了？你多忙啊，还来看我，快坐这儿。”梅馨妍坐在老人的身旁，老人拉住梅馨妍的手，说着知心话儿。

梅馨妍对小杨说：“今天我休息，今天我看护姥姥，你回家休息会儿吧。”老人家急忙说：“不用大姐姐看护我，你多忙啊！你两个弟弟、弟媳妇儿和你妹妹轮流看着我，我自己也能自理，还不用人给我接尿崴屎。”然后用手指着对面床上躺着的老人说：“这个老姐姐可是受罪了，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儿媳妇犯靠，谁也不肯来伺候老婆婆，这不，把这老太太凉这儿，没人管了。”梅馨妍顺着老妈妈的手，看见一位大约有70多岁，很瘦的老太太躺在病床上，眼里含着泪花在看着梅馨妍。

梅馨妍感觉这老太太怎么这么面熟？在哪里看过她，在哪里呢，这老太太是谁？梅馨妍起身走到老人的病床前蹲下身子，很和气地问：“您老多大年纪啦？什么病啊！我看您老面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您，您老认识我吗？”老人家口齿清楚地说：“闺女，我今年75岁了，我不糊涂，我认识你，你真得不记得我了吗？”梅馨妍摇摇头说：“我真不如您老的记性好，我不记得在哪里看见过您。您老咋的了？啥病住院啊。”

“唉，不知道是啥病，就是坐不起来，不挡吃不挡喝，下半身子没知觉，拉尿都不知道，可是这脑子一点不糊涂。”梅馨妍说：“不知啥病？你老的儿子和媳妇没告诉你老吗？”小杨在梅馨妍的耳朵底下小声地说：“和你婆婆一样的病。”梅馨妍诧异地望着老人家。对老人家说：“老妈妈，我认出您老来了。你老是……”老人家急忙向梅馨妍摆摆手说：“闺女，你不要说出来，求你不要说出来，是我遭报应了。你一进来说话，我就听出来是你，你记恨我吗？”老人说着呜呜地哭了。梅馨妍也流出了泪水，二十多年前的一幕映在眼前。

二十二年前，在北京居住的婆婆因乳腺癌转移为骨癌。与老人一起居住的小儿媳妇，见婆婆不能为他们看孩子做家务了，就每天与丈夫打架，说闲话。老人听着小夫妻每天矫情，打架，病情更加严重，就想起了在滨水居住的大儿媳梅馨妍。老太太让弟弟给梅馨妍的丈夫写来一封信，大概意思说：知道你们这里的居住条件很差，可是你妈妈不能再与你弟弟一起生活了，你看应该怎么安排，才能让你妈妈安心度过晚年。梅馨妍看见这封信，心里很明白舅舅的弦外之音。马上表态说：“走，我们接妈妈到咱家来住。”

那年，梅馨妍的孩子刚5岁，一间12平米的房子，是原来的单身宿舍。单位作为婚房分给他们居住，里面放一张床，两件家具，加上过日子用的锅碗瓢勺，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间了。梅馨妍将婆婆接来后，四口人挤在一张床上睡觉。睡觉前，在床边放两只凳子，凳子上面搭一块木板，木板上放枕头，四口人横着睡觉。后来，天气逐渐地热了，孩子总是发烧住医院，家里有病老人，医院有病孩子，还要上班，夫妻俩忙的没有一点自己的休息时间。后来，将锅碗瓢勺放到屋子外面搭的一个小棚子里，腾出的地方给老人放一张单人床。半年后，婆婆的病情愈加严重，癌瘤压迫下肢神经，导致下半身瘫痪，大小便失禁。梅馨妍每天夜里要起来两三次给婆婆换尿布。早晨4点多起来，将婆婆夜里尿的，拉的尿布洗干净，晾起来。再给婆婆洗脸梳头，做早点喂饱婆婆后（婆婆要用两只手支撑身子坐起来，不能自己吃饭）再把儿子叫起来，穿好衣服送到幼儿园，7点半准时上班不能迟到。{yt}，梅馨妍下班接孩子回到家里后，婆婆就告诉她，自己又拉了很多屎，因为自己没知觉，用手一摸，手上和身上沾满了屎，将被子和褥子也都弄脏了。梅馨妍一听，急忙给婆婆洗手擦身子，丈夫回来做饭。梅馨妍给婆婆擦洗干净后，喂饱婆婆晚饭，用两只脸盆端着婆婆弄脏的尿布到水井旁边去洗。

水井旁，一伙妇女们坐在那里说话，看见梅馨妍又来洗东西就说：“如今的儿媳妇难得有这么孝顺的，这孩子真能吃苦。”这时，一个五十左右的妇女走近梅馨妍问她：“你洗的啥啊，咋天天洗？”梅馨妍说：“我婆婆瘫痪了，大小便失禁，因此，每天我要两遍洗尿布。”

“这哪是尿布啊，这不都是屎吗？你在这里接水洗屎，我们用水多脏啊。”梅馨妍说：“是啊！今天我婆婆下午才拉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将屎弄得哪都是，时间长有点干了，刮不下来。不然，我不会这样洗，我每次都是将屎刮干净后，才到这里来洗，今天是特殊情况。如果现在不洗出来，明天我婆婆就没有用的了。”

“我不管你有没有用的，以后就别在这儿洗褯子。”那个妇女说着话，一脚将梅馨妍放尿布的另一只脸盆踢出老远，那脸盆顺着惯力轱辘到马路上打着转转。梅馨妍急忙去追那只脸盆，捡起那妇女踢翻在地的褯子，蹲下去接着洗。那妇女说：“你咋还洗，我看你嫌脏不！”说着，端起梅馨妍洗褯子的水盆倒在梅馨妍的脑袋上，水和屎顺着梅馨妍的头发往下流。梅馨妍站起来对那个妇女说：“大婶儿，我知道我在井边洗屎褯子不讲卫生，因此，我才到离井边远点的这儿，来洗褯子。我还一再和您老解释，今天婆婆拉的屎实在刮不下来。就是我的做法有一些不妥，看在我婆婆有病，你也不应该这样对待我，难道，您老就不老吗？你老就不生病吗？我婆婆病了有我伺候她，我是怕，等您有{yt}生病了，没有人伺候你，因为你老的心不善良。”梅馨妍不敢擦脸上流下来的水，因为，她不知道那流下来的是泪水还是……

2010年1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