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节约5毛钱,我被锁进黑屋里。
? 这是巴黎奥尔良门附近一个咖啡馆的厕所。如厕需投入0.50欧元的硬币。我看到前面的人开门出来,顺势就钻了进去,为了节省5毛钱。
? 厕所小得只够放下一个马桶。我坐下不久,灯灭了,电子门锁一声响,眼前一片漆黑。
? 出了问题。
? 四围紧闭,上方的排气扇也停止转动。首先解决了最要紧的事情,然后,我试图寻找光和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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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3年6月,希拉克仍是法国总统,中法关系良好。欧洲联赛已经结束,因为国内的非典疫情,我和女友把归国的时间推迟了两个月,无奈身上钱已用尽。在法国采访联合会杯,寄宿法国朋友家里,现金则从同事赵威处借取,每一分都不敢乱花,哪能为上厕所拉肚子掏出5毛钱?
? 拉一次屎5毛钱欧元?换成人民币可是5元钱!法国人真是的!咱们的5毛,换过来只有0.05欧元——5分钱!
? 在巴黎的街道上,我突然内急。就近在一家咖啡店要了一点喝的,女友留在座位上看报纸,我直奔内堂的厕所。在欧洲,不容易找到北京街头那种5分欧元或者人民币5毛钱上一次的公厕。在伦敦、米兰、罗马和巴黎的街头,我习惯了喝一杯咖啡,上一次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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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肚子的毛病是在1997年去北京上学后落下的。过去在四川老家,生活从不富足,但母亲在饮食上的准备总是精心细致。个人的好习惯,离家后成为xx烦,在北京的前4个月,我的体重已急剧下降,1998年1月{dy}次从学校放假回家,已是一副皮包骨头。
? 随后的3年,胆囊炎让我受罪。空腹时,右侧肋骨下疼痛,进食以后,右侧肋骨下似挂着一大石头。机能性腹泻开始出现,受寒和劳累都可能让腹泻突然之间降临。我曾在北京满大街找厕所,又在巴黎找咖啡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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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1年夏天从北外毕业后,我在租用的公寓里自己动手做饭,胆囊炎突然就消失了。后来,报纸时有关于劣质食品问题的报道,例如常见的地沟油和陈化米,我才有所察觉,过去为什么落下毛病。
? 我无法确定大学食堂使用了此类原料,质量可以检查,良心却无法对证。中国的事情,总是可以用个例和大多数的关系来辩解——就你个人毛病多、别人怎么没事?
? 不再吃学校食堂,胆囊炎自动消失,身体的瘦弱问题也得到改善,机能性腹泻却遗留下来。后来在意大利用当地原料做中餐,腹泻现象大有改善。不过,根治是困难的,肠道的问题,就像脑海里那些令人难堪的记忆,时不时在美梦里钻出来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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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小黑屋的马桶上,我盼望一点光,帮我完成如厕后剩余的事情。我也盼望过女友从咖啡店前厅来后屋找我,这在目前是不可能的,她不是一个会随意去敲男厕所门的女孩。
? 终于有人在厕所外使用洗手池,发出男性的咳嗽声。
? “劳驾,您能帮我吗?”我伸手拍厕所门。
? “可以,怎么了?”
? “我被锁在厕所里了,什么也看不见,您能去外面把我的女朋友叫来吗?一个中国女孩。”
? “您等一下。”
? 1分钟后,另一个男性快步过来,不耐烦地说,“是,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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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无法确信刚才洗手的人是否去叫了女友,又大声拍门说,“劳驾,您能帮助我吗?”
? “是的,我知道,您可别拍这门,嗯?”
? 没等我解释求助的原因,一把钥匙已经在锁孔里转动了两下。门没有动静,但小黑屋顶上的灯亮了,排气扇开始转动,之后,传来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 来解救我的是咖啡店老板。女友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帮我传信的人早已离开了。
? 我付咖啡钱多拿出0.50欧元硬币,“我不知道如何使用,这是刚才厕所的钱,很不好意思,。”
? “不用了”,老板面无表情,只管收拾清理那一框底部留着黄色糖渍的咖啡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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