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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从什么时候开始自以为为人，人的存在又应该有怎样的开始。

人又是什么。

人又是什么。每当自己的这双眼睛看到那个身影，总是这样的想，想要抓住他的手，然后将这个自称为人的家伙摁在一个不能反抗的死角，狠狠的，仔细的，问他，拷问他，用他的刀刃拷问他，将这个人切碎，瞧个透彻。

“阎魔，杀气。”他瞧着那个人转过他人类的那副身体，单片的反光镜后面的视线淡然的绽放一株莲花，幽静且与世无争的自然。

真是个天生的骗子。

这个人就是他的主人，而他是他的刀，他们都是人类，他们都不是人类。

阎魔现在是人形，因为他的主人总是喜欢他的武器拥有人的模样，这是为什么，他不懂。此刻正是午夜，隔着书房弥久的棕色墙纸，他感悟着另一个世界，人类安静沉眠的声音以及他们温热的身体因为毫无戒备而微微泛着热气的味道。

很甜啊，他闭上眼睛。

尽管他的主人并不喜欢他用这种想法去思考他的女人和雏子，可是，他想他不介意，其实根本不会介意。

因为作为一柄魔刀，作为一柄为了侵染鲜血而存在的刀，这很正常。

更何况他们都是魔物，本质上，都喜欢那股浓郁的香。

“阎魔，即使到现在，你也想杀了我，是吗。。。”

相比于叛逆那种没规矩的习性，他更喜欢和自己现在的主人生活在一起。武器，是他的本性，是他的根，所以他所生存的空间，理应被限制在主人的身边。

在他眼中，我并不是忠诚的人。他不说话，只是看着这个赐予他人形的恶魔。

“愚昧是比智慧更简单的事情。”斯巴达放下手里的书，一整天的阅读让他的眼睛多多少少疲倦与应对扭曲婉转的字体，窗外有黯然美妙的星辰，苍茫之月投下的浮白影影绰绰凝结在庭院里沉睡的植物枝叶上，幻化出一滴滴相连晶莹的晨露，天正向光明前最黑暗处前行，这正如他们所关切的未来和心灵。斯巴达看着窗上漆黑中幻明幻灭的影，那是两个都不确定的灵魂。即使不用看，这份随黑暗愈加确切的孤寂还是一丝不苟的展开它黑色的羽翼，将所有拜倒在这神明下的信徒涂抹一道沧桑的身影。

无论是强者或弱者，这都是比任何诅咒更公平的报应。

阎魔总是这样的沉默不语，这是自这柄东洋魔刀服从于他成人之日就被彰显的特点，斯巴达并不喜欢这样的个性，却无法辩驳什么，或许造成他这般内敛性格的人正是自己，他随着他的主人跨越远洋来到未知的土地，随着他的主人一起担负起本于一柄刀全无干系的命运。

“无论忠诚与否，你始终是我的所有物。”他在笑，流露着松散困顿的心思。

阎魔从身后的沙发上拿过随手扔在一边的披风，手指划过脸侧收敛在肩膀上，确实，天很冷，而这个男人的肤色更胜过苍鹭的羽，撑起一道浅薄的夜凉。

瞬间，让思想幻化出往昔的彩虹。

七彩的街市，灯红酒绿，美人贤若无骨的颈和柔软的胸脯，那是他故乡堕落温柔的风情，缠软绵语的背后刻满了贫瘠和恶劣，而那时的自己，一把刀，一把饮人血的刀。

之前的主人，再之前的主人，他们都是武士。

贫穷又莫名埂骨的下层武士，他仍旧可以想起那一双双手握住刀柄的感觉，仿佛刻进身体般的下贱质感，粗糙沙哑，以及他们隐没在宽大袍袖里嶙峋的骨骼。那是一群拥有相同灵魂的人类，昏暗又自作高明，他们有一样的手和刀法，挥动自己，撕开和他们一样的身体，杀与被杀，人类的脸上全是一样狰狞扭曲的表情。

人又是什么。

他总是想得到这问题的答案。

想方设法握紧他的人并不能读懂一柄刀的思想，所以他们并不配作他的主人。

注定的，他成为妖刀，一柄嗜杀主人的凶器。他是一盘棋，频频换手，孤独的等待他命中注定的主人。

直至他遇到新的主人，直到斯巴达将一股不同于他的世界的力量筑造了一副身形，他总觉得这类似于禅宗，这就是他倾尽所有等来的命运，他的世界里总是喜欢将命运当做是一个人最终的未来。

“阎魔，真衬得起这个名字。”斯巴达用手握紧他的刀锋，滚烫的血像硫酸一般融进他的身体。

这种偏执从此被标注上斯巴达的姓氏，所以他服从这个人，尽管作为一柄刀他并不懂得所谓人的忠诚，只是他喜欢这样跟着这个人，做他生命的观客，倾尽所有的目光追随他，剖析他。

美如一挽海上的风，吹过春樱夏蝉秋枫冬雪，他有满怀的凄婉，却只有一张无法言语的脸，冰冷消瘦。

他们并不需要语言，斯巴达不是一个好主人，他不是他想要的好主人，他想要一个真的会读刀的主人，但是他不是，斯巴达沉醉于自己的钟情，他沉醉于他的力量。

像契约书上的买卖，疏离又密切。

可是除了他，我还能去哪里。我仅仅是一柄刀，一柄只会饮血的刀，锋利的刀锋下，哪里有心的胸怀。

“阎魔，有些事情我需要你，只需要你。”他的主人始终看着远方阴霾阻断的山色，而他的视线并不在停留在此。“我需要你的力量，去做应该由我终结的事情。”

“我们的旅程即将开始。”他轻描淡写的口气，闭上眼晴。

空气中有阵犹豫的风，吹过他的鼻息，苦涩的冰晶有红酒陈酿的浓香，粉碎在空中，淡开一朵雪融般的六凌花。

你在怕么，我的主人。为什么。。。

即使带走我，你还有太多愿意为你舍弃性命的人。他想起叛逆，与他同级不同宗的武器，那把桀骜不驯的大刀。

当她臣服时，有一双如同忠犬般的魔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