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们五口人睡在一铺炕上。晚上起夜,就大声喊,爸,我要尿尿,然后我爸在炕头一拉灯线,亮了。 吃鸡肉时,我爸疼我,每次都挑鸡冠给我,说,老丫儿,来,吃了能当官。我说,那你以前吃现在怎么没当官,我爸说,咦,我现在不是你的们灯官吗。然后我就确定,吃鸡冠不一定能当官。 我从小就瘦,睡在炕上闲硌得慌,需要铺两条褥子,我妈说,你是小姐的身子王宝钏的命。 我说王宝钏什么命,是好命还是坏命。我妈说王宝钏是小姐,却命苦,苦守寒窑十八年。 那时我不懂啥叫寒窑,啥叫苦守,为啥苦守,后来知道是为了一个男人苦守,那个男的后来真成人才了,结果娶了外邦公主,十八年后回来接他,过了一个月好日子就死球了,那个男的一定感觉自己尽过心了,心里老平衡了吧。 现在我知道,所谓寒窑,就是大学生集体宿舍,所谓苦守,就像我数年来每天自己睡觉,所谓薛某人,就是所谓学术或是我寄望的男人吧。不管咋着,反正我还是想知道,那死球前的一个月,啥时来呀,还是不来了。 我有点怨恨我妈,不知道她是一语成谶,还是算做乌鸦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