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 具》
沿着这条山路,你将经过许多村庄
它们看起来十分相似,如同
让旅行的人找不到终点。(它们是
上帝倾倒在地上的一篮水果。)
那些路两边的树木,带领你前进
告诉你,它们的姿势你很熟悉;
有时,远景中窜出某个东西
分不清是一只狗,还是一只兔子。
通过哐当奔驰着的玻璃,你将
依稀看到两边远处蛇行的山峦
中间,是无尽的山地或丘陵。
车在川道里走,犹如船在河道里走;
这是亿万年前流水的鬼斧神工
劈砍出世间事物的种种形状。
想必,山上的石头会咔嚓嚓滚下来
说起从前,而突然跳到面前的落日
像是一个拦路抢劫的土匪。
一如小说家的文笔:你将到达一个
小小的山村,它曾经是某人的故乡。
那四处挺立的山丘,早就停止了移动
似乎,并不打算将村庄掩埋。
山村的变化说小不小、说大不大:
红色文化在这里早已不见踪影
柴房中间的楼房随处可见。
可以这样设想:你将看见两个孩子
在房前的空地上打尜,那尜
的两头,尖得好似大地和天空。
或许你足够幸运,碰见谁家正办丧事
椿树上的喇叭吼着千年流传的戏曲
到处都是桌子、凳子,碗和筷子。
就请迷恋这古老的民间交响
好比庙里的人们依然磕头烧香。
山村的将来怎样,谁也说不清楚;
摩托、彩电、洗衣机,告诉你
它们的出现不过是新的《暴风骤雨》。
人世间的事物不会永远朴素
如果有人在路边接听手机
请不要以为那是古典的蟋蟀。
就走一走那回环曲折的田间小路
{zh0}在雨中,{zh0}泥泞
你的脚印将证明你真的来过。
再瞧瞧村边菜地里的蒜苗和韭菜;
墓碑上刻写的尽是陌生的名字。
说不定,水库边的树林依然寂静
多年前的某个时刻,几个孩子
在林边打牌,听见树林里传来羊的咩咩。
在此之前,你将抵达一扇柴门
曾几何时,一个女人站在门前
喊她的孩子回家吃饭。
那是某年某日,一个孩子将他的面具
埋在门前的老树底下,那面具
也就巴掌大小,只不过是片
戳了五个窟窿的饼干盒子。(一个
都不少:眼睛、鼻孔和嘴巴。)
干脆聊聊这个:他怎么就喜欢面具呢?
有一年,村里耍社火,一个戴
大头面具的人摇头晃脑地向路人招手
他以为人家是在向他招手;
而他永远都不知道那人是谁。
或许他还活着,或者早已死去。
这土地如此神奇,他的面具
早已腐烂,要么变成一把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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