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失踪,我的冒险》(三十三)—漫长的告别_锕浔_新浪博客

接(三十二)—冒险之旅

 

 

七点过,我已经坐上了去昆明的列车。

 

一整晚,我都在那张狭窄的小床上,辗转反侧。

身边那只公文包,顶在我腰间,象沉重的十字架,压在我心上,我仿佛都能看到耶酥突然从十字架上将耷拉着的脑袋抬直了,又从胸中拨出铁钉,伸手过来,用铁钉直直地指着我的心脏。

但是,我分明看见,我那颗心脏,却在鲜活有力地跳动着,无视任何力量对它的威逼。

{zh1}睡不着,我只好坐起来,打开顶灯,掏出那本书,继续读起来。

开始有了困意时,我放下书,双手抱膝,将脸贴在腿上,闭上双眼,浅浅的睡意将我安抚了下来。

直到广播声将我唤醒,我发现自己已经绻缩在小床的中间了。

 

又在火车上挨过一整个白天,还好,因为非常疲惫,我利用整个白天补了睡眠,中途只吃了两桶方便面,直到夜晚到达昆明。

 

拎着沉重的公文包,我出了火车站,打一辆出租车,到达昆明最繁华的市中心,那里有一家四星级的酒店,酒店的1504号房里,有一位对我此生非常重要的男人,在等着我。

 

出租车停在酒店门口时,我没有片刻迟疑,拎包下车穿过旋转门,路过大厅直到踏上电梯。

电梯里除我之外,另有两人,他们分别在我之前不同的楼层下了,只剩下我一人时,有一阵儿,我忽感电梯仿佛在空中停下了,时空在瞬间凝固,又继而被拉得有些漫长起来,我面色凝重地盯着电梯门上印着的自己的脸。

电梯门慢慢拉开,我的影像被拉进门缝里去了。

我踏出电梯,顺着指示牌朝右前行,只走了不到五米的距离,1504房号赫然出现在眼前,我停在门口,觉得有千斤般重的东西堵在胸口。

我伸手敲门,手停在半空,门就开了。

那张熟悉又有些沧桑的脸,就在我的眼前了。

 

“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他温柔的声音把我整个都融化了。

 

我走进去,一直到窗边,将包扔到地上,回头来看着他。他关上门,缓缓走到房中间,一直盯着我。

我们这场对视,仿佛是经过几个世纪之后,而在突然间重逢时的深情凝望。

离{zh1}一次晚餐,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然而,我却觉得它漫长得有些可怕,因为它几乎将我的前半生统统吸尽,然后又无情地把我抛回世间,只剩下驱壳而已,似乎是在要求我,新生在即,我除了重新努力去创造,别无其他再生存下去的方法了。

 

“东西我都给你带来了。”我看一眼地上的公文包。

“难为你了,我也真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我感觉这世上,我只剩下你而已了。”他无奈的表情。

“何威,我想问你,你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有,那就是死。”他的目光坚定。

他停顿一下,又说道:“当然,那种选择,除了结局是死亡外,伴随而来的,还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包括受辱、精神折磨,这一点,我早看到过先例了。”

“你确定?也许你有机会……。”

“不。”他打断我,“我没有任何机会了,小雯,不要试图来说服我,如果你打算将我交出去,这可能比枪毙我还要令我悲伤。”

他坚定的目光刺得我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沉默片刻,我说道:“我不想看到你死,所以,我才会这么做。”

他走到我面前,认真地看我的眼晴,我仰望着他,那张脸象是经历了几十年的沧桑,下巴的胡须茬密作一团,此刻的这张脸比以前任何时候看起来都更有魅力。我情不自禁伸手去轻轻抚摸他的脸颊,手指触碰到他的肌肤时,竟颤抖了一下,他立刻伸手抓住我的手指,将我的手指放至嘴唇边,他亲吻了一下,我就立刻将手抽回了。

我转身走到沙发边坐下,他开始看地上的包,抬头奇怪地看着我。

“你什么都没带吗?”

“你要的东西我可都带了。”

“你自己的东西呢?”

“我有什么东西可带的。”

我笑了笑,我明白他说的意思。

“我们要一起走,到达目的地,可能还得有一周的时间,一路上总要准备一些必需品的,你们女人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当然,我们可以在明天出发前去这附近的商场买一些。”他边说边走到我身边坐下。

“何威,我不能跟你一起走。”我终于说出这句话来。

他惊讶地看着我。

“我在信里已经写得很清楚了,是这样吧?你应该看懂了。”

“是的,我是看懂了,但是我并没有答应你。”

他有些生气的样子,一把抓住我的手。

“不行,你必须跟我一起走,我努力的这一切,很大一部分就是为了这个。”

“我知道,孟向东已经都告诉我了。”

“那他还跟你说了什么,有没有把这两年多来,我为你牵肠挂肚的事情,全都告诉你呢?”

我低下头。

“这倒没有,不过,我也能想象得到的,我很奇怪,如果你还这般挂念我,为什么当初要同意离婚呢?而且还那么干脆。”

他将目光移向前方,象在思索一般。

“那时候,我正处入不能自拨的境地,我不知道自己到底会陷进去多深,更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我非常担心自己会将你牵连进去,象这类经济犯罪,家属不受牵连的,几乎不太可能,尽管我已经非常努力将那些事情跟你绝缘,但是我发现已经很难了,开始有人打你的主意了,想通过你来跟我施压,那段日子,我整夜都睡不好觉。”

“是的,那时候,你好象总是xx。”我轻声说道。

“正在这时,你主动提出了离婚,我觉得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是保护你的很好的方式,于是,我同意了,尽管我当时其实很痛苦,我无法想象,如果我给你自由后,你去跟别的男人好了,我该怎么办呢。”他口吻象个孩子。

“但是,你却很快跟别的女人结婚了。”我冷冷地说道。

他慢慢放下我的手,象是受了触动般。

“我也只能这么做。”

“因为你害怕寂寞,你大概是这么跟我说的吧?而且是在你结婚当天给我打电话说的这句话,对吗?”

他默默点点头,有些痛苦的样子。

“我觉得,我应该为我这样的行为给你一个交待,不,应该是一个理由吧,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我当时就是情不自禁想那样做,我的心情很矛盾,有试探你的想法,我害怕你会难过,却更害怕你会不以为然,以你的性格很可能会这样。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会很失落的,非常失落。而事实是,你确实非常不以为然,我失落透了。那天,我喝了很多酒,新婚之夜就醉得一塌糊涂了,晚上在床上,我好象说了很多话,都是些不该跟柯蕾说的话,后来她跟我说,自那一夜之后,她是开始恨我了。”他将头低了下来。

“恐惧寂寞,害了你自己,更害了柯蕾。”我感慨道。

他突然抬起头来看我。

“你错了,我说过了,我只是为了给你一个理由才那样说的,其实,我是为了掩人耳目,如果我不找个女人来填你的位置,他们还会盯着你的,所以,我才会将婚礼搞得非常隆重,哼,二婚,有什么可炫耀的,人生中总是{dy}次才值得珍惜的吧。”

“这对柯蕾不公平,甚至有些残忍。”我看着他。

“是,我欠她,所以,我才会对她的出轨视若无睹,我忍受了她一年的婚外情。”

“无论如何,似乎都是你背叛在先吧,尽管只是情感上的,但是,在女人看来,这比身体出轨还要可恨。”

“我是为了你,才会这样的。”他的目光刺进了我的瞳孔里。

我回避他的目光。

“好了,不说这个了,已经过去了,而且,那个女人已经死了,还死得非常可怜。”

他沉默不语。

我故意岔开话题:“你不看看那包里的东西吗,是否齐全?”

“你应该清点过了吧,我很放心。”

他开始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公文包。

“里面是我这些年来收集的所有致命的证据,就是为了留待这{yt}用的,这可能是我们{zh1}逃命的筹码了。”他自言自语道。

“是你的,不包括我。”我平静地应道。

他愤怒的样子。

“你还是不肯跟我走吗?”

“是的。”我非常肯定。

“你害怕了,是吗,你不想跟我去冒险。小雯,你放心吧,我们会有很好的未来的,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我们有几世都用不完的钱,我们{zh1}要去的那个地方,可是人间天堂,那是个海岛国家,你不是最喜欢大海了吗?据说那里的海,是全世界最美的,我们以后可以每天都在海边,相拥着看日出日落了。”他无限憧憬的样子。

“何威,不要说了,我无福跟你一起去享受那一切,我也不忍去用那些钱。”我漠然道。

“我知道,你对我的行为会有成见,没关系,我不会计较,也无需去争辨了,现在我只看重事实,那些对我有利的事实。”他断然道。

 

我意识到话峰该转了,于是我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往窗外的街景看了看,已经是夜晚十点多了,却仍旧车流如织,灯火通明,一片繁华的闹市景象。我看着这一切,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黑白电影,{zh1}的结尾部分,男主角在曼哈顿一幢高楼的某间房里,也是这样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夜景,缓缓说出了事件中所有最残酷的真相。

现在,我也打算这样做了。

尽管决定已在中心,但是,我仍旧认为应该将很多事情做一些必要的揭示。

 

“何威,让孟向东来威逼我去找你,是你的主意,对吗?”我问道。

“是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xx可以直接向我提出让我跟你一起走的。”

“不。”他摇着头,“我了解你,如果是我直接跟你提出来,你断不会答应的,我根本没有把握能说服你,这反而会将事情弄糟。”

“你觉得让孟向东来威逼我,效果会更好?”我奇怪地。

“这样做,纯属意料之外的迫不得已,因为我的计划被打乱了。”

“什么计划?”

“在跟你吃晚餐的那日下午,我从家里寄了一封快件给你,里面有那只黑皮本子,还有我给你写的一封信,那上面,我将自己的感情和理由表达得相当充分了,虽然在黑皮本及信里,我并未明确说明我将在哪里等你,但我相信你会懂里面的意思的,而且,我有把握,在看了那信之后,你会对黑皮本里所传达的信息有足够的认识,明白我要做的事,将要去的地方。当然,我承认,我那样做有一点矫情了,我试图用一种亲临故地,而去回忆过往的方式,来勾起你对我的情感的复燃,这样一来,你才有可能决定跟我一起走。”他缓缓说出这些话来。

“可我并没有收到任何快件,更别说什么信了。”我说。

“是的,一切的麻烦就从这里开始了,开头的不顺利,导致了之后的一切不得已。”

“发生了什么?”

“快件到了柯蕾的手里。”

“怎么会?”

他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慢慢道来。

“我准备好了一切,出门去跟你约会,柯蕾下班回家,这时候,收快递的人却来了我家,他告诉柯蕾,这家的主人下午交给他一封快件,因为他的疏忽将我填的单子打湿了,上面的地址xx被糊模掉了,他不得已,只好上门来要求寄件人重新再填一张单子,否则这封快件根本没法寄出。你能想象吧,柯蕾立刻意识到是我要寄的东西,她收下快件,假意说会叫我重新填单后再通知他来收件,她这样打发了快递公司的人,然后,她打开来,看了那封信,还有那只黑皮本,当然,她是不可能看得懂我留给你的信息的,但是,有一些重要的点,她还是明白的。”

“我能想象得出,她当时的心情有多糟。”

“哼,她感觉更糟的,是她自己的计划即将落空了。”他很不屑的样子。

我不解地看着他,他将一只腿搭到另一只的膝盖上,点燃一根烟吸了起来,我不语,等着他的下文。

挨过半分钟后,他终于又开口了。

“柯蕾已经不止一次威胁过我了,她是个聪明得过头的女人,她跟你xx不同,她xx我的一切,包括那些最灰暗的东西,她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情,掌握了一些证据以备不时之用。另一方面,她跟外面那个男人的事情,搞得肆无忌弹了,竟然有一次趁我出差之时,把那个男人带到了家里来,被我当场捉奸在床。”

想到黎骏光着身子与柯蕾纠缠在一起,我全身就不觉冒冷汗。

“她毫无顾忌,甚至有示威之意,我实在忍无可忍,提出了离婚,她却跟我要了无法想象的条件。”说到这里,何威一只手禁不住握起了拳头。

我看一眼他的手。

“什么条件?”

“我永远记得那个下午她站在阳台跟我说的那翻话,午后的阳光特别耀眼,她披着大卷的长发,穿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非常动人,尽管她的身体在我看来已经非常不纯洁了,我甚至永远都不想再碰她了,但是,她在我眼里还是那么美,我无法想象,在那么美的嘴唇里,可以尖着嗓音讲出那么苛薄的话语来。”他稍作停留,闭上一会儿眼晴,想是在努力回想过去

我有些紧张起来,背靠着窗玻璃,愣愣地盯着何威。

“我记得,她的原话是这样说的,何威,你把我的话听清并记住了,你这一生做错了很多事情,其中{zd0}的错误有两件,一件是,你不该跟你的前妻离婚,既然离了,你就不该还一直想着她,另一件就是,你不该来娶我,既然已经娶了我,你就该好好珍惜我,而你却没有这样做。你必须要为你的错误付出一些代价,包括对于我所做出的一切惩罚你的行为,比如,跟别的男人上床之类的。然后她开始哼笑起来,非常蔑视地看着我,我忍无可忍想要离开,她又叫住我说,你不是要跟我谈离婚的事情吗,很好,我不排斥你这样的想法,但是,我们需要谈一些条件,只要你答应了我的条件,我就同意离婚。我问她什么条件,她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她说,我要你所有的财产。我说可以,房子车子存款你统统拿去好了。她说道,不,这些东西我全都可以留给你,我可不想让别人认为我这么霸道,我想要的,是你的黑色金库。我奇怪地问她什么黑色金库。她突然然阴冷地笑了起来,说道,何威,别装了,就是这些年你所捞的好处啊,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告诉你,我全知道,要我给你提示我的证据吗?我只能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大笑起来说,难道你打算让我说得更明白一些吗,或者,你希望我将这些去说给检察院的人来听吧。接下来,她开始讲她这一年多来,对我所有的监视之举,她甚至请过私家xx来跟踪我,再加上她毕竟是枕边人,所以,她也确实收集到了一些对我不利的东西,而且知道了我所受金钱的数额,尽管她所知道的还不足实际的五分之一,但在她看来,已经是天大的天文数字了,她说她要的,就是那笔钱。”

我回眼望了望窗外,车流与人潮均已减退,灯光也熄灭了不少,我有了高处的感觉,有些惴惴不安,不敢再深望下去。

何威沉沉地吐出一口烟,脸微微上仰,目光向上盯在某处,专注的样子,我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望去,除了白墙,就是虚无的空间,也许他看着的,是他心中的某种情景吧。

“你签应她了吗?”我问。

“不,绝不,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不会输在一个背叛过我的女人手里,她要得太多了,尤其是要一些不该属于她的东西。”他的口吻非常蔑视。

“你不担心她去告发你吗?”

“我明确拒绝她之后,她带着凄厉的笑容说,那她就绝不答应离婚,而且还会继续做她想做的任何事情,我明白她指的是什么,真不要脸。我只抛给她一句,她休想得到更多,如果她做得过火了,我也不会轻饶了她。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在计划这此的行动了,因为我明白,这个女人不会放过我的,她比外面那些人还要可怕,我不想让自己毁在她的手里。本来计划还会推迟一些时日的,但是经侦队的行动令我不得不将计划提前了。”

我走到茶几前,伸手拿起上面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来,何威点燃火机递到我面前,我弯腰凑过去点燃烟,看他一眼,站立身体,吐出烟雾来,夹着烟头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你说不想让自己毁在柯蕾的手里,这大概就是你要杀她的动机吧。”我沉闷地说出这句话来。

我看见从他眼里流露出的震惊的光芒,那片光芒,将他的脸映得煞白。我斜睨着他,他怔在那里,手上的烟化作长长的灰柱。

我从茶几上拿起烟缸,走到他身边,帮他抖落灰柱。

“你怎么这么说?”他的喉咙里跳出这沙哑之声。

我放下烟缸,将手中的烟碾灭,在他对面坐下,盯着他。

“外界有传言,认为柯蕾是与你结仇之人所杀的,在这样的非常时期,人们自然会想到那些跟你纠缠于复杂的经济关联的人,那些人的代表也同样盯上了我,他姓汤,大家都叫他汤先生。”

何威紧绷的脸上微微抽动了一下,无需多言,他认识他。

“汤先生跟我谈了一次,之后,还派他的手下来叮嘱过我,虽然两次面谈都不乏威逼之力,但我总的认为,他们并不是一群凶残之人,他们力图用一种和平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我感觉,他们并不想把事情扩大化了,比如人命。从理论上来讲,他们也不想出人命,这样一来,他们会更被动,更会引国家强权机关的防范,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柯蕾是被那些人所杀的。”

我停顿一下,看他的反应,他仍旧僵硬着脸。

“汤先生在言词上威逼我时,我提到了柯蕾的死,我想故意试探他,他说了一句,她的死是个意外,连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断定,柯蕾真正的死因可能并非外界传言那般。于是,我又联想到便民客栈里的那本住客登记薄,钟伟的签名,明显不是你的,如果我没猜错,那是吴大哥的。我当时不明白你为什么没有亲自去南巴,而是假托吴大哥来完成此行,我以为你去了白屋,而事实上,我却先你到达了。当xx询问我柯蕾死那晚我的行踪时,我才突然意识到了一点,托吴大哥去南巴,你只是为了让我相信,你是去过南巴的,当然,我永远都不可能见到吴大哥,你一定给过他嘱咐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明白了,因为你需要抽身去做另外一件事情,而且这件事情非常隐密,同时,你还要让人相信,你那晚是在去南巴的路上的,这是一种典型的不在场的设计。只是,你没想到,我会去看那本登记册吧,有可能你没能向吴大哥交待清楚,或是没料到有这样的细节,才让他实施的假场境有了瑕疵。”

我再次停下,径直走到吧台,扫一眼上面的器皿,拿起一只杯子,打开一瓶矿泉水倒满杯子,端起来喝。

“难道你就是凭这些,来判断是我杀了柯蕾吗?”他沙哑着的声音。

喝完水,我转过身来,靠着吧台,看着他冷峻侧面。

“在我心中出现这一疑团时,有一个人却不失时机地为我提供了一项致命的证据来,它足以让我相信,那一晚,你回到重庆,去跟柯蕾见了面。”我冷冷地说道。

“谁?”他转头盯着我。

“这个人你也见过,就是柯蕾派去跟踪你的私家xx。”

“哼,那个蠢货。”

“不,他一点都不蠢,尽管他的跟踪技巧有待提高,但是,他却很敬业很聪明,他蹲了一整晚,把你找到了,成功地出现在了你面前。”我微微欠头,盯着他。

何威闭上了眼晴,头靠在椅背上,眉头紧锁,象是在痛苦地回忆过去。

“你可能万万没想到,在他递给你的手机里,其实已经偷偷按了xxx了,他成功地录下了你跟柯蕾的所有对话。我想,这是他职业的一种本能怪癖吧,这些人,总是试图收集别人的隐私,然后用这些东西来敲诈对方,他大概本是想用这个来敲诈柯蕾的,却没想到柯蕾死了,于是他想到了我。这是他最聪明的地方,他仿佛料定我会买那盒录音带,而事实上,我也确实很想买断它。而在听了你跟柯蕾的对话后,结合之前的那些疑惑,我才非常不情愿地为疑团画上了句号。”

我的声音万般低沉,低眉看向脚尖,不愿与他有眼神的对视。

“当然,这仍旧还只是我的猜测,我没有任何证据。”

空气僵住了,夜晚深沉的凝重感开始压迫起心脏来,我觉得有些痛苦,双手抱至胸前,紧紧地拥住自己。

“她是个贪婪的女人,我实在忍无可忍了,她威胁我,如果我不赶快将那些钱给她,她就要去告发我,把她所掌握的证据交给xx,让xx在全国通辑我,那时候,我的逃亡计划就会实施得非常困难了,我只好答应回去跟她谈判。”

他用双手抹过整张脸,眨眨眼晴,定神般看向前方。

“我在深夜偷偷潜回了家,并给了她{zh1}的机会,我同意将钱给她,不过那可是几千万的数字,我一时根本不可能给她,我已经将所有的钱全汇到了国外,我告诉她,希望她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想办法把钱凑足给她。她不同意,说我是在骗她,我已经打算逃走了,如果我逃至国外,她根本不可能得到钱,我告诉她,即使我不能亲自给她,我也会想办法托人带给她,请她一定放心。但是,她突然歇斯底里起来,恶语相交,并开始动手跟我扭打起来,我根本无法控制我自己情绪,捏着她脖子上的丝巾将她狠狠地……”

他痛苦的将脸埋进了双手间,我走到他身边,伸手去揽他的头,将之揽至胸前,轻轻抱住。

我感到他身体的颤栗,仿佛还有低泣之声,我能深切地感受他此刻的痛苦与恐惧,那一夜的回忆,估计在他未来的日子里,都将挥之不去了。

“我夜夜都不能成眠,脑子里总是她死时的样子。”沙哑的声音从他双手间断断续续地传来。

我将他抱得紧一些,他顺势伸出手环抱住我的腰,将头埋在我的胸前。

我一言不发,静待他调整好情绪。

他微微侧脸,露出半边脸,轻声说道。

“我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才回过神来,赶快将我在屋里留下的所有痕迹通通抹去,然后带着那条丝巾,悄悄离开了。”

“那丝巾呢?”

“在去厦门的火车上,我点燃它,扔出了火车外。”

我深深叹一口气。

“我对所有人都撒了谎,我告诉他们,你总是先我到达我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包括南巴镇。其实,我心里清楚,你根本没有去,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情不自禁要帮你隐瞒,仿佛我早就清楚了那晚的事情是你干的,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成了你的同谋了?”

“真的么?”他抬头来的看着我,眼神让人心疼。

“嗯。”

我放开他,走到另一把椅子边坐下。

“你什么要这么做呢?”他怔怔地问我。

我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根,夹在手指,愣愣地看着。

“你说呢?”我反问他。

他皱着眉,转而又舒展开来。

“你还爱着我,深深地爱着我,所以你想要……,为我开脱xx嫌疑。”

我放下手,看着他。

“我现在才懂得,什么叫真正的身不由已、情不自禁。我没想到,你对我的影响会这么巨大,一路跟你走过的这些地方,将我深深唤醒一般,我才发现,我跟你早就融为一体了,所以对你的不利,就是对我的不利,我情不自禁对它们产生一种本能的自我防护。这叫什么呢?我真不懂。”我痛苦地摇着头。

“这就叫爱情,盲目、不悔,并且没有任何理由。”

他边说边走到我身边半跪下,拉住我的双手,深情看着我。

“小雯,既然我们都还深爱对方,我们就应该在一起,跟我一起走吧。”

“你觉得你能逃出这怏怏大国吗?”我认真地看着他。

“能,我早在一年前就在做准备了,现在一切就绪,就等我的行动了。”

“你怎么逃?”

“我们明早就出发,去云南跟缅甸的边境,那里有人接应我们,进入缅甸境内后,有人会送我们去另一个国家,他们会为我们在那里办理入籍手续,然后,我们就可以飞到我所的那个海岛国家去了,我在那里买了一幢房子,我们可以很好地生活下去。”

“我没想你,你这么有能耐。”

“一切用钱就可以解决的,当然,这是非常需要门路的,我比那些人幸运之处,就在于,我遇到了贵人,她为我指点并安排好了一切。”他冷笑着说道。

“你说的那个人,是陈姐吧?”我肯定地问道。

他愣住了。

我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双手,冷冷地看着他。

“你们的关系非同小可,对吗?”

他一言不发,愣在那里。

“起来吧,别傻跪着。”我说道。

他起身站在我面前,看着窗外的夜色。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开始问道。

“你误会了,我们的关系,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漠然道。

“那是怎样呢?”

“五年前,她来了重庆,在一次土地拍卖会上,我们相见了,她一眼就认出了我,邀我一同去叙旧,顺便表达了她想来重庆发展的意愿,在知晓我的情况后,她请求我能给她一些支持,我当时就答应了。”

“你们上床了?”我冷冷地。

“没有。”他断然。

“一次也没有?”我仰头盯着他。

他垂下头,将脸别过去,落寞的样子。

“在我们离婚之初,我跟她有过几次,那时候我太苦闷了,她给了我很大的安慰。”

“于是,一出美人救英雄的戏剧,就开始上演了。”

我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去,有酸酸的物质脱胸而出,上溢至口腔,满是酸味。

“我帮过她很多,让她通过转卖土地捞了不少钱,当然,她也给了我不少好处,你可以说我们是狼狈为奸吧,总之,我们相互依托,相互需要,并相互帮助。事态严重之时,其他人都只想至我于死地,唯有她,是一心想帮我,我跟你说的逃出国的计划,她在两年前就向我提出来了,并在一年前开始为我做周密的安排,当然,这中间,不乏她想要保护她自己的想法,但最重要的,她还是想让我平安无事,甚至答应帮助让你跟我一起走。”

“我没想到你的女人缘会这么好,还有那个付薇,也是对你一往情深啊。”

“哼。”他狠狠地,“她是个见风使跎的女人,她身边的男人多得很,其实啊,她就是某些人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而已,我早就预料到她的目的了。”

“可她爱你,我看得出来,这一点她并没有假装。”

“那又如何,她只是个替我花钱的女人罢了,有时还不忘去向其他男人报告她从我这里收集到的情报,这种女人,我怎么可能当回事。”

我叹一口气,深沉地看着窗外的夜色,城市,已经是一片寂静了。

“你怎么会知道是陈姐在帮我?”何威突然问道。

“白屋那一夜,你趁我酒醉潜入我的房间,在我迷迷糊糊的时候,跟我聊了几句,然后你又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而一整晚,那只大狗居然只叫了几声就消停了,如果不是它曾经熟知的人,你根本不可能靠近那幢房子。陈姐在我到达之后的突然离去,不得不令我生疑,她仿佛是在为什么事,或什么人,而腾出空间来一般。能让你闭开那多么的耳目,包括xx的视线,而潜入白屋,不是当地有门路的人,你几乎不可能做到,于是,我就联想到了陈姐。”

“小雯,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跟敏感,我并不为你看穿了这一切而感到失败,反而很安慰,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他深沉地看着我。

“为什么?”我盯着他。

“你在明白了这么多的内情之后,还会决定来见我,而且为我冒着风险把那些东西带来,这只能说明一点,你对我的感情,不是一般地深厚,我非常高兴明白了这一点。”

我看着他自以为是的笑容,没有一丝感觉。

 

“你是如何将钥匙放到画的后面的?”我问出心中{zh1}一个疑问。

我听到他的叹息声划过夜空。

“我偷配过你家的钥匙。”

我笑了起来。

“我料到就是你,我已经不止一次感觉有除我跟汪姐以外的人来过我家了,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就不怕我翻脸。”

“我不在乎,没办法,离婚后,我一直都控制着自己不去找你,但是思念并未停止过,于是我趁一次跟你见面时,偷偷印下了你家的钥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是我就克制不住自己,我偶尔会趁你不家的时候,去你家里,躺在你的床上,抚摸你最常用的东西,闻你留在床上或是衣橱里的体味,这样我会很满足,仿佛仍旧拥你在怀中一般。”

我默默不语,只感到有凉凉的东西从眼角里挤了出来。

“后来,我将所有的证据材料整理完毕后,就寄存到了银行的保险柜里,然后,我趁一次去你家时把开柜的钥匙放在了画的背后。

“密码的设置,可谓独具匠心啊。”我说道。

“是的,这个我可是想了很久啊。”

“用书来做暗语的设计蓝本,也真够绝的。”

“你对数字的敏感,超出了我的想象,我还真怕你不懂我的意思,但你没有让我失望,你很准确地理解了我的用心。”

“难道这就是臭味相投吗?”我冷笑道。

“不,是心有灵犀。”他很认真地说道。

 

我看一眼手表,已经是凌晨了,我想差不多了吧。

“好了,很晚了,该睡了,明早我们就各自赶路吧。”我轻声说道。

“各自赶路?小雯,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他无奈地看着我。

“别叫我小雯了,我已经不小了。”

“我喜欢这样叫你,一生一世都这样叫你。”他看我的眼神,更象是在看一件属于自己的传世之宝。

“我不能跟你走,否则我们会有难以想象的结果,我必须回到重庆去,因为我别无选择,那里已经四面烽火了,我这根一触即发的引线如果这时候突然失踪,那么就意味着,硝烟会立刻四起,后果不堪设想,那些已经无端牵连进来的人们会因你我而招制麻烦。当然,更重要的是,我必须要为你蠃得时间。”

我略一沉吟,又继续说道。

“何威,你可能还不xx了解目前事态已经有多么严重了,我事实上已处于被监视监听的状态,除了汤先生那帮人外,还有xx,关键就是他们,如果这时候我突然脱离他们的视线,他们肯定会立刻有所反映,我店里的两位员工会在他们的施压下说出这两天为我做的事情,以xx的嗅觉,他们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一定会出动一切力量,调查有关我这两天的行为的,很快,昆明之行必定暴露,他们会一路追来,不排除公开通辑我们,这样一来,想要逃出边界就会非常困难了,我想这一点,你也能想象到吧。”

“你留下有什么意义呢?”他很不安的样子。

“所有人都似乎认为,你仍旧会跟我联络的,我就象是你行动的风向标,只要我还安然呆在重庆,他们就大可放心,你不会不露面的,你懂我的意思吧,我需要平静地呆到你安全地离开。”我非常认真地看着他。

我们无声地对视着,我心中了然,没有任何可疑惑或是迟疑的,而他的表情,更象是在读着自己的心以及我的,终于,他的面部肌肉微微抽动着,有了不一样的面部表达。

“那你以后怎么办?他们迟早会知道你为我做的这件事情。”他开口问道。

“没关系,以我的聪明,你应该相信,我会脱离困境的。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可能会有窝藏罪证的嫌疑,最多就判我包庇罪吧,到大牢去蹲几年。”我凄冷地笑笑。

“不,我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何威有些激动了。

“别跟我争了,何威,这是我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你听清了,你我都别无选择。”我厉声道。

“我不能让你为我冒这样的风险。”

“你已经让我在冒风险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边说边拉上窗帘,走到床边,开始脱外套。

“我累了,要睡了,还要赶明天一早的火车呢?”我说道。

 

我和他各躺一张床上,黑暗的寂静笼罩着房间,昏沉的光线透过窗帘浅浅地射进来,落在不明的角落。我根本睡不着,睁大眼晴盯着光线的方向,脑海里纷乱成灾。

我不敢去看何威现在的情况,我相信他的心情跟我是一样的。

“你真的不跟我走?”他低沉的声音划过夜空传到我耳边。

“让我来掩护你吧。”我喃喃地说道,象是在背诵一句经典的台词。

过了十多分钟,他爬上我的床,从背部紧紧抱住我,我们一动不动,感受着彼此的呼吸。

 

凌晨六点,我们同时醒来。

 

我准备离开时,他拉住我,紧紧将我搂住,我感到热泪滴在我的脸颊上,我明白,这是生死离别了。

“我还会来找你的。”他轻声说道。

“别指望我会等你。”我说。

他将嘴唇凑到我嘴边来试探,我没有拒绝。

漫长的一吻,结束了这一切。

 

我拉开房门,xx地踏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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