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周一。二O一O年元月的{zh1}一周。
很快的，时间过去。我们也没法留在这里。
阳光正面照来，我的胸前比背后温暖。看着眼前升降衣架的线轴，我用水笔把它在太阳下的样子画了下来。线轴的结构并不太容易用速写表达清楚，但影子，轻薄、浓重，而且平滑完整，附著在墙上很xx的样子——可能和早已锈迹斑斑的真身相比，影子在每个阳光是新的；所以太平。
真身则历经岁月，风吹日晒，销蚀磨耗。难得太平。
一场大病。始料未及。
病程行进至今，二十天。两次急诊，两度差点住院。手上扎了十四针，挂了二十九瓶水。这大概是我成年后患病时间最长的一次。
起头，就象是发寒。然后嗓子痛，痛到失声。也就禁声几日。一把感冒药吃下去，想着自己就把自己扛过去了；多少次不都是这样？星期天狠睡一觉。星期一又贱贱得活泼泼地上班去了。
结果，就此病了。
10日午夜11日凌晨，xx剧烈，连咳带喘直至晕眩呕吐。一直熬到清晨，母亲急冲冲赶来送急诊。
初诊，xx，拍片，复诊。X光片上，我的肺很忧郁的模样，纹理粗，边缘模糊——“轻度肺炎”。进病房，挂水，上xx。
那一日，苏州飘了半日雪，停了。我也在这大半天折腾，三瓶水下去后，感觉好了；头脑清醒，肺部安稳。于是挟裹着第二三日要挂的xx逃也似的回家。我以为在社区卫生室可以解决余下的一点身体问题。
第二天停xx不过一日，原形毕露。当天深夜，炎症星火燎原，直接从肺就烧到嗓子眼儿。疼痛弥漫，加剧，加剧，加剧，加剧。于是在第三日清晨，又再度急诊。
五官科专家说：双侧扁桃体已经全部化脓，整个咽部xx达二度。如不迅速控制，加重，很容易引发心肌炎。那天原是要判住院的，没有床位了。
于是重新换药。上{zd0}剂量的xx素，上xx。三天。
挂xx的三天，真是好过。
炎症退守。我享受着回火前的平静。在蓝色书店又搬了撂新书。
然后，撤xx。不到24小时，16日晚17日晨，如日高升，立竿见影。这一次连肺带咽喉，大盘失守。
反攻倒算，剧咳。累夜连日。
再度转诊呼吸科。再xx，再查肺。没有新说法，只有再上，再上层楼。xx素的剂量，不断加强。就医后的第七日，一周。病情象自始至此，又回起点。
换药后的周一，18日，突然身心疲惫。第二天下午，病情更是急转直下。没有明显先兆，高烧来袭。一度体温摸高近40度。
苏州两所{zd0}医院的呼吸科当晚都被我惊动。但还是没有床位。
我躺在自己家里发着高烧，整夜胡思乱想。我想我是甲型H1N1了。十天，潜伏期？于是又把传染科都惊动了。幸好，不是。
妈妈做了一辈子心内科医生，一直升任到这个专业的专家组。
她一辈子都谨慎谦逊。她说，她敬畏疾病。因为人是有个体差异的，病入人体，气象万千。医生永远要有学习心。直到今天，她已经年过古稀，因为每周还有专家门诊。所以她每周总有两个晚上要学习{zx1}的病理和药理。
妈妈这一辈的医生，是新中国的{dy}代医科大学生。当时甚至连静脉注射都还没有普及，她们是从自己的身体上练习皮内注射开始医科诊疗学习的。那时候没有CT，没有NMRI（核磁共振），没有现成已经普及的医疗辅助手段和检查工具。
她们不是把医生当成职业的人，她们是把医生当作人生观的人。
所以，她们是至今还会用自己的手掌捂热听诊器听筒，然后再放在病人胸口的医生；
她们是至今还熟悉着那些几角甚至只要几分钱一粒的有效药的医生；
她们是会俯身下来，会侧耳过来，会一笔一划写清楚病历上每一个字然后郑重得签上自己的名字的医生。
但是，她们都老了。退休了。她们偶尔穿行在她们创建起来的医院里，如果不穿白大褂，就是老人。和身边那些来求诊的老人一样。花白头发，步履迟缓。
她们集体失势，和她们那份敬畏心和学习精神一起失势。
在我高烧的第二天，妈妈做了一个用她话说“不啻为从医一生最重大的决定”——
20日，她让我停止一切用药。
这是一个风险。妈妈综合我全程病史分析这次高烧不是病情加重，而是再度感染。也就是作了这样一个假设，这不是同一个病。是生着病的我又得了一个病。从生理和药理学分析，前一个病程用药已经过量，停药，可以让已经进入我体内的药效得以缓释。同时，后一个病程的发烧也是自体免疫能力在调动抵御机能，停药，可以不致于进一步给我的免疫功能施加新xx同时带来的或多或少存在的毒副作用力。
如果妈妈这个判断失误，高烧的原因确实是我在十天大剂量xxxx病情沉重所致。那么停药的结果，就是病情恶化。
停药{yt}，我的体温始终在38度以上。
当晚1点，突然虚脱，大汗。衣被湿透。
然后，体温一点一点往下降。停药第二天，体温回落到37度5左右。
虚弱大汗的又{yt}过后，体温回复正常。
停药第三天，皈依中医。
病在35岁当头。
《黄帝内经·素问》开篇《上古天真论篇》中，开宗明义就言及女子“…四七筋骨坚，发长极，身体盛壮；五七阳明脉衰，面始焦，发始堕…”
一晃我就是在这“阳明脉衰”的年纪。这大概也是新年的{dy}课。
吃中药的日子，就读《黄帝内经》和《濒湖脉学》（李时珍与《本草纲目》齐名的另一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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