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市的道路,修完又挖,挖完又修,修修改改,缝缝补补,无休无止。这样的城市发展状况,对许多公众而言并不陌生。现在,这把不停挥舞的锄头又转换进了另一个施工场景:福州市一座小学刚刚完工,投资1500多万的校舍便面临拆迁,因为政府在校址要建中央商务区。当地教育局局长黄英明说,这是大手笔。一些家长不能理解拆迁计划,已和学校进行了几次沟通。居民毛秀贞说,把1500万拿去盖山区贫困的小学会盖几十所。(1月26日中国广播网)
一修一拆,锄头飞舞,城市GDP在城市大工地的漫天烟尘中逆市飞扬。不可否认,在中国城市的发展道路上,这把锄头的地位的确举足轻重。它扛着摧枯拉朽、公共利益的大旗,不断否定过去,再按自己的臆想把城市按圆搓扁,或者不断玩耍着朝令夕改的政绩游戏,每个城市管理者几乎无不对之乐此不疲。
善变的城市管理者不是要做城市变迁的魔术师,就如拆迁大战烽烟四起之际,有人总结出的“建也GDP,拆也GDP”一样,有了这样的政绩指引,城市便到处都是大工地,也自然有了投资1500万的小学新完工就被拆迁的“大手笔”。这种情形听起来戏谑得就像小孩玩积木,刚搭好的积木大楼,可以一个不高兴就全盘推倒。而这建筑轰然倒掉的背后,除了那些隐约浮动的拆建GDP,更有裹挟于其中的城市土地、商业利益。
就像台江区教育局局长黄英明所说,“我们这福州市找来找去,沿江这个地方是{zh0}的一个中央商务区。市政府的重点工程啊。听说这个地方会变得非常美丽,福州的品牌,世界之最的一角。”城市发展就这样赤裸裸地与商业利益挂上了勾,中央商务区的土地价格想必也会因此翻番上涨,有GDP,有土地财政,有商务经济,福州这座“史上最短命学校”不死才怪。
作为公共利益的学校教育,就这样让位于所谓城市发展的公共决策,在城市发展的道路中,你会发现两者相遇的悲剧效应与真实肇因竟如此相似。在同是房产拆迁的电视剧《蜗居》中,宋思明以公共利益为名圈下中央商务区,底下干的却是土地倒卖的勾当,至于那些世世代代生活在城市中心的拆迁户们,这些真正代表着公共利益的民生利益却永远在他们的算计之外;而在“史上最短命学校”的现实中,同样为了圈下那块“大手笔”的中央商务区,1500万的纳税人钱财可以瞬间被打水漂,这还不算,一个好好的学校瞬间分崩离析,转学的转学,搬迁的搬迁,这其中对孩子的教育影响乃至人力物力耗费又将是几何?
当这样的公共决策只是主政者的自说自话,而没有民意参与,缺乏公众监督之时,它就永远只能沦为政府乃至部门的自我利益。在这样的决策中,纳税人的钱财可以随意挥霍,政令可以朝令夕改,权钱利益可以恣意追逐,它批着“城市发展”的皮,行的却是中饱私囊的实,这样的决策底下,没有人。
这让人想到了那个世界闻名钉子户的故事。美国西雅图一位108岁的老太太在城市中蜗居40年,当拆迁的锄头挖到她那里时,早已对这座房屋产生情感的老太不愿搬离。于是开发商更改了原有的规划图纸,商业大楼忍痛留下了老太这一块地方的空缺,让老太能继续居住下去,工程总监甚至还从此照料起了老太的饮食起居。老太去世之后,这座城市商业中傲立的小屋故事则被称为现实版的“飞屋环游记”。
这样的语境置换于福州那所新完工不久的小学,不禁让人叩问,为何政府宁拆一座投资1500万的现代化小学,也不愿出让一丁点政府利益,让这所小学存活下去呢?也许,什么时候,我们的公共决策者心中能真正怀揣公众,具备起码的人文公共情怀时,我们的城市才能真正回归民心,真正得到发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