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先祖邂逅于雍正十年
李延军
我们生命的源头在哪里?尽管人类生命科学已研究到了基因的深度,但未必能揭开我们每个个体生命自身的迷雾,然而作为生命个体的我是幸运的,不经意就与活跃于康雍年间的先祖不期而遇,有了一次亲密接触。这要感谢如今网络时代信息传播的便利与迅捷。
在此之前,我的那些几百年前的一位位列祖列宗们,仅仅是老家每年春节期间才挂起来的“主子”(族谱世系表)上的一个个陌生呆板的名字而已。一年年面对那幅年代久远、色彩暗淡的画布上的一个个格子,除了里面那些密密麻麻、遥不可及的男人名字与某某氏女人的排列组合之外,再也读不出更多鲜活灵动的信息。但这丝毫不影响母亲对那幅象征祖先的画布顶礼膜拜,一年年地带着年幼的我们在它前面上供焚香,磕头祷告。
在那幅年代久远的画布上,给我信息最多的是它最上面的一行文字:祖居山西省潞安府黎城县常宁屯人氏迁居于此。这行如熊猫般珍贵的记事文字,常常引起我无尽的联想,它告诉了我生命的源头——始祖爷李公讳元是今天山西省黎城县的移民。而村里那些文盲半文盲似的的老辈人,口头上却总说始祖爷是山西洪洞县老槐树底下人氏,“燕王扫北”时迁过来的。这显然是民间广泛流传的大路说法,深究不得。
在属于二世爷李整那行格子里还多写了这么一句:与母常氏迁居汝宁府上蔡县下户。父亲是这么给我解释这句话的:始祖爷李元生有二子:李荣、李整。由于始祖爷李元与始祖奶奶常氏不和,常氏奶奶一气之下带着二儿子李整离家出走,流落到了汝宁府上蔡县安家落户,就是如今的河南省驻马店市上蔡县。曾经有老辈人曾到过上蔡县寻亲,据说上蔡县有半个县城都姓李,那都是常奶奶那支血脉的后裔。而在我有限的认知领域内,那里曾是唐朝李塑雪夜入蔡州的历史故事发生地,如今却又是闻名的艾滋病泛滥重灾区。至于当初常奶奶离家出走的真正原因,可能成了我们这个家族永远的历史之谜了。
再有关于祖先的历史都是村里祖祖辈辈口头流传下来的说法:据说始祖爷李元来到我们村定居后,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不能说是小康,也许温饱还能说的过去,被远在黎城老家的侄子知道了,不久也步叔叔的迁徙后尘来到我们村安家落户。叔叔李元一家住村西,后人被村里人俗称为西门李爷家;侄子居村东,后人习惯被称之为东门李爷家。就这样叔侄两家东西共居一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世代耕作传家,繁衍生息,人丁渐渐兴旺起来,形成了如今规模的郭家堡村。同时也留下一个奇特现象:郭家堡村人不姓郭,都姓李。没人知道为什么?我曾问过很多人都无人能解。
还有一种说法已被村里人公认:西门李爷家李荣爷生有九个儿子,每个儿子自成一家后,逐渐发展壮大,形成了后来的九大户人家,加上东头侄子一家,全村正好xx户。村里的日常事务管理及村民们的权利和义务,一般也按这十个自然单位进行分配管理,行使各自应有的权利,履行该尽的公共义务。直至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村里建立了人民公社基层政权——郭家堡大队党支部,村民才被被划分成八个生产小队。原有的村民自治或乡绅族人治理的传统管理模式才被彻底打破。虽经近五百年的历史沧桑分合,大浪淘沙,我们村如今依然绝大多数人家还是李姓人家,外姓人口比例小得可以忽略不计,如今大约该有两千来口人了,是真正的五百年前的一家人。
到现在我们村还保持着这样一个古老的传统,雷打不动:在每年的大年初一早上,几乎是全村倾巢出动举行一种叫“供祖”的传统仪式。天刚蒙蒙亮时,供祖仪式从东门李爷家率先发起。先是一阵鞭炮齐鸣,年景好时还请有锣鼓乐队捧场,鼓乐喧天,惊天动地,顷刻间就会把处在黎明中的宁静村庄从晨曦中彻底吵醒。这是通知全村人的标志性信号:一年一度的供祖仪式开始了。
家家户户听到动静后都会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忙着的节日活计,扶老携幼,牵儿抱孙,纷纷涌向街头巷尾,争相一睹新春里的{dy}个盛大仪式。东门李爷家的供祖骨干份子们,也不用谁专门指派,都会自告奋勇,纷纷上阵,找到一份自己熟悉喜欢的差事,忙活起来。因为每年都举行这样的活动,大家都已耳濡目染得轻车熟路,根本用不着专门的策划、导演和指挥,各项工作都会进行得有条不紊,井然有序。
在一阵阵轰鸣的鞭炮声中,一些手脚利索的年轻人首先会抬起一桌摆满贡品的八仙桌,作为整个供祖队伍的领头部分,簇拥着向西缓缓行进。后面会自动跟上一大群东门李爷家的男人们,形成供祖队伍的主体方阵。八仙桌上的贡品早在年前就精心准备好了,主要有生猪头、贡菜、花馒头和供祖专用的香炉、烛台等什物。香炉里插着一簇簇袅袅燃烧着的香火,一对烛台上燃着小孩儿胳膊粗细的大红蜡烛。香火缭绕,烛火摇曳,烘托着八仙桌上丰盛贡品,构成了供祖队伍的视觉中心和主要看点。其余一些胆大心细的青壮年,负责在供祖队伍行进过程中燃放鞭炮和两响炮。村里其他的大人小孩都是这支供祖队伍的忠实观众和啦啦队。整个队伍在遍街轰响的鞭炮声和人们的品头论足声中,浩浩荡荡地穿过街道两旁熙熙攘攘看热闹的乡亲,向西头供着族谱的李家祠堂行进。
供祖仪式之所以先从东头启动,祖辈流传的说法是,因为东门李爷家是侄子辈,理应先动身去给西门李爷家的叔叔拜年。这是不知何年何月留传下来的、也没人问个究竟的悠久传统和习俗。
此时,行进中的供祖队伍与街道两边看热闹的乡亲们,摩肩接踵,人声鼎沸,有的漫不经心地闲聊着年节里的家长里短,有的则肆无忌惮地大声评论着供祖队伍中呈现出来的精彩与遗憾。孩子们更是这种活动中的主角儿,也不知他们从哪儿来的那股高兴劲儿,呼兄唤弟,叽叽喳喳地乱作一团,三五成群地来回乱窜。
我们小时候混迹其中的主要目是去争抢那些爆炸后从天空掉下来的两响炮的空炮筒,那是我们那个年代里{zlx}的孩子玩物。如今的孩子们不再喜欢这些土得掉渣的玩物了,主要还是凑热闹,平日里根本看到这么多的人和这么热闹的场面,大都图个高兴的气氛。孩子们的打闹嬉笑声,也是这个仪式里的重要一景。这应该称得上我们村一年一度的清明河上图,或者说是狂欢节。
当供祖队伍到达建在西门李爷家的祠堂后,供祖仪式达到高潮。西门李爷家主要轮值管事的族人就会笑容满面地接住供桌,七嘴八舌地说些乡村流行的年节吉利话或俏皮话,尽情地对着东门李爷家来的乡邻们,开着各种各样的玩笑,一则烘托节日气氛,二则表示对晚辈们的盛情欢迎。东头来的大部分人要列队面向祠堂里悬挂的祖谱行磕头礼,表示向业已远去的叔叔辈的祖先们拜大年了。此时鞭炮的燃放节奏和密度达到高潮,也是供祖仪式的{dy}个高潮。磕头拜年仪式完毕后,西门李爷家主要管事人要热情欢送他们。这时东门李爷家的供祖队伍,才在沸腾的鞭炮声中沿原路返回。
此时,西门李爷家的人又会迅速聚拢起来,纵情燃放鞭炮,同东头一样,大家簇拥抬着一张同东头大同小异的贡品桌子,带上一大群族里的老少爷们儿,组成西门李爷家的供祖队伍,在鞭炮和鼓乐轰鸣声中,浩浩荡荡向东头李爷家方向行进。
老辈人是这样解释这种形式寓意的:开始是东门李爷家向西门李爷家祖先拜年,然后是西门李爷家还礼,一是表示欢送刚才来拜年的侄子一家,二来上门到东门李爷家,给东门李爷家的祖先拜年。有来不往非礼也,是一种礼尚往来的传统仪式。
西头的供祖队伍到东门李爷家临时设置的祠堂(可能是因为东门李爷家户数少,没有专门的祠堂,通常把临时祠堂设在一户人口较少的人家)后,此时东门李爷家的头面族人同样要盛情迎接,热情问候。西头供祖队伍同样要到东门李爷家的族谱前面列队行磕头礼,表示向东门李爷家的祖宗拜年。此时鞭炮的燃放更为集中壮观,气势磅礴,供祖仪式达到了另一个{zg}潮。
一般情况下,西门李爷家的贡品和鞭炮要比东门李爷家丰盛些,供祖规模和人数也更壮观些。一来西门李爷家作为叔辈的辈分高,要拿出些长辈的姿态和派头来;二来西门李爷家的人口也多,按人头收上来的供祖费用也多些,因此更有实力操办这事儿。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和现象是,西门李爷家共有九家,每九年才能轮上一次供祖差事,一般都要卯足了劲儿,狂欢热闹一把。东门李爷家因只有一家,每年都要操办这样的活动,财力和激情相对弱些。
等所有准备的鞭炮燃放完毕后,一年的供祖仪式也才算结束,看热闹的乡邻们才四散回家。这时大年初一的太阳刚刚从东方露脸,全村人也从供祖的狂欢气氛中平静下来,开始了各自属于自己的春节活动。
至于村里世代流传的西头九门李爷家的说法,源自二世李荣爷的九个儿子分家而成。这一点从我看到的家谱族系表上找不到充分依据,世系表的记载中没有哪一辈祖先同时生过九个儿子。我推断的一种可能是,西门李爷家九家可能是在某个年代按照血缘远近和某种管理上的方便,人为划分的一种组织单元,类似于人民公社时期生产队的划分原则。全村人连东门侄子辈李爷家共十个基本单位,而后来的生产队有八个,二者有很大程度上的趋同性。
这种强势的家族文化一直从小耳濡目染伴我成长至今,在我读初中之前甚至不知道叫别人的名字时还要加上姓,以至于在初中课堂上对老师喊同学名字都带上姓不习惯了很久。因为在我的成长环境中,每个人都姓李,无论叫谁都是只呼名不带姓,潜移默化中默认对方都姓李。就连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一个姓贾的伙伴儿,在他结婚后,在我的意识中才清晰地意识到他真的姓贾,而不是姓李。
这种悠久而古老的家族文化,对我的影响也xx于这些。直到今年的某{yt}里,在网上下载了一位网名叫“肥乡居士”的网友扫描上传的雍正十年版肥乡县志,才使我对祖先的认识有了更多的书证资料。
在我闲来无事浏览该版县志时,无意间两个似曾相识的名字映入我的眼帘,一个是该版县志编纂者之一参订生员李尔琮(字仓璧),另一个是卷之三“名宦、辟举”篇重七十三页上的重点介绍人物——李莞实。激动之余,找出我曾手抄过的家谱族系表一查,果不其然,李莞实乃我的直系九世祖先,李尔琮是李莞实之孙,我的十一世直系祖先。这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我的祖先曾在清朝初年至少也该是县里的名人,我的身上居然也流淌着丝丝缕缕的名人血脉,我迫不及待地把这个重大发现告诉了父亲。
从该版县志上能读到李尔琮的信息很少,只知道他是肥乡雍正十年版县志排在{dy}位的参订者,字仓璧,功名是生员。但能作为当年县志的编纂者,至少也是雍正年间县里的一位文化名人、学者了。
至于十世祖先李莞实的信息就丰满得多了,在标识着“重七十三”的一整页记载的都是关于他老人家的介绍,欣喜之余把全文摘录如下:
李菀实,字荐御,号其香,生而颖异,举止端庄,居内外表一,秉古礼。弱冠即食饩于痒,邑侯(邑侯:县令)张公见其文,击节称赏曰:“此韩、苏大家风也!”遂选入官学,与舜裔田公书之。张公诸君共相砥砺,时以科甲相期许。入闱七次,未售(考试得中)。退而开降帐循循诱掖后学,列黉宫者十余人,且慷慨好施,捐婚助丧三十余家,周急济乏,难以悉数。康熙丙寅岁以明经终其身。子二,长垣,次墉,俱为邑痒(邑庠:明清时称县学)生,其弟侄诸孙兰芽秀茁、亭亭玉立者,至今绳绳不绝云。
——雍正十年版《肥乡县志》卷之三
这200余个手写毛笔楷书字体,占据了这部泛黄古书的整整一页,字里行间把莞实先祖刻画得栩栩如生。由于年代久远,当时的词语凭我的学识已不能xx理解,于是查了不少工具书,将其中的关键名词解释列出备忘:
1、弱冠:古人二十岁行冠礼,以示成年,但体犹未壮,故称“弱冠”。后世泛指男子二十左右的年纪。
2、食饩xi:即“补廪”。生员中的附生递补为廪生。廪生,即“廪膳生员”,中国明、清两代称由府、州、县按时发给银子和补助生活的生员。旧指由官府供给的粮食。
3、“痒”,xiang,虞舜时代的学校,兼做养老、存储谷物,养老的老人将经验传授给下一代。
4、黉hóng宫:学校,学宫。
5、康熙丙寅岁:康熙25年,公元1686年。
6、明经进士是清代对贡生的别称,不是正式进士。科举时代,挑选府、州、县生员(秀才)中成绩或资格优异者,升入京师的国子监读书,称为贡生。意谓以人才贡献给皇帝。清代贡生,别称“明经”。
从这份珍贵的县志资料得知,我的这位祖先从小就聪明过人,举止端庄大方,不到二十岁就吃上了官府资助的粮食。按现在理解应该是拿政府特殊津贴了。他的文采被当时的县长张公称赞有韩愈、苏东坡大家风范,并把他的文章选入官学教材,一些有名望的学者们鼓励他走科举功名之路。不料我的这位祖先先后考了七次科举也未得中,但莞实先人落榜不失志,终生以培养教育乡里后人为己任,以自己的出色学问哺育家乡后生,他的弟子中有十几人考入了高一级学校。今天的我已不知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了,但作为县里一位在野知识分子,县志把这些作为他的业绩记载,可能也算是不小的成就了。更令我感慨的是莞实祖先的悲天悯人和慷慨好施的品德,也不知他是否当时的大款级人物,居然出资为三十多家人娶媳妇,办丧事,小来小去地资助穷人,更是不计其数。看来莞实祖先不仅是位有学问的教育家,更是一位悲悯慷慨的慈善家。有这样的一位先祖,虽已距之有几百年之遥,我依然感到光荣与自豪。
先祖莞实于康熙康熙25年(公元1686年)走完一生之路,距今已323年了,一生取得的{zg}学历仅是明经进士。有子二人,长子李垣,次子李墉,与家谱族系表记载xx一致。二人且“俱为邑痒(邑庠:明清时称县学)生”,是我从家谱上得不到的重要信息,他们应该都是当时有学问有名望的人物。“其弟侄诸孙兰芽秀茁、亭亭玉立者,至今绳绳不绝云。”至少看来祖上那几代都是些有学问之人,可称得上书香世家,至少到当时编纂此版县志时,作为编者之一的其孙李尔琮没让先人说不起话。另一方面,从父亲断断续续讲述的一些家族往事中,也能佐证这一点。
父亲说,小时候爷爷经常带他到村东南地的新坟上干活,对于新坟的印象颇深。新坟是区别于老坟的一种叫法。老坟是指李元之后{dy}代祖先的墓地,后来因为穴位满了,后人就另拔了新墓地,因此村里人称之为新坟。在父亲的幼年记忆里,新坟是一片规模宏大的砖砌墓穴,抗日战争日本人来时,全村人都能躲进那片墓穴里,且能不被日本人发现。他还清晰地记得爷爷经常指给他看那里的一块块巨大的墓碑。其中有一个墓碑,爷爷经常唠叨说这是李兰祥墓,是山西汾州府知府。父亲说他那时年纪小,不知深浅,对爷爷的这种说法没什么感觉,现在想起来感慨万分,如果不是什么大官,肯定修不起那么大规模的墓地。经与家谱对照,李兰祥确有其人,是我的十四世先祖。
可惜的是,在后来的xx中,那片规模庞大的墓地全部当“四旧”被拆毁了,当时的主要目的是要用墓地的那些老砖,去修生产队的牲口棚和仓库。至于墓地里的那些古碑,有的砌到生产队的房子里当了坚实的基础,有的砌筑了村里吃水的砖井井台。人民公社解散后,生产队的房子也都分了,拆了,陈旧古老的砖井没水了,井也填了,但谁也未留意那些古碑失散到哪儿了。处在温饱线上过日子的村民们,没人会在意先人留下的那些古碑的去留问题。现在想来不能不是一种遗憾和损失。
庆幸的是,在我老家街上的几个巷子口,至今还留有一对石狮子和一个上马石。村里人说,石狮子是南门李爷家祖上留下的,原来还有旗杆。上马石是现在忠安家祖上留下的。至于确切的年代身份,应该是个迷了。村里人对其熟视无睹,没人把它当会事儿。我只记得小时候村里的婶子大娘们经常在上马石上“梆梆”捶布,甚至有家人说石狮子妨害了他家的运气,曾气愤地用铁锤砸过。这些祖上留下的文物,在经受了岁月的风雨剥蚀后,又惨遭不孝子孙的人为破坏,至今已是遍体鳞伤,半截已埋入了不断升高的黄土中了。我曾在一本书中看到,门口能配上马石的人家至少该是朝中的二品大员。
父亲说,有一种说法一直在村里流传:肥乡县有“十三干顶子”,其中郭家堡村就有“七杆”,占了全县的半壁江山还多。历代县官都对郭家堡村心存敬畏,但凡有牵涉郭家堡村人的官司,审起来都会慎之又慎,因为郭家堡村的人不好惹。至于“十三干顶子”是什么,父亲也不知道,只说是老辈儿留下来的说法。
前一阵子,有个在北京工作的年轻人用QQ联系到我,他说他的祖先就是郭家堡村人。他从网上搜到我是郭家堡村人,就主动和联系了。他告诉我,他的祖上是在一百年前被人从郭家堡村偷出去卖掉的,卖到了现在的河北省正定县。他的上辈人在“四清”时曾找到过郭家堡,与村里人联系上了。父亲说他听说过这回事,当时卖走的这个孩子还小,还不太懂事,只记得他是肥乡郭家堡人,他以为郭家堡人都姓郭,于是他自己把自己的姓改成了郭姓,后来那边有人回村找过,才知道郭家堡人没有一个人姓郭的,都姓李,于是他们在正定又把自己改成姓李了。今年又有一个在省公安厅工作的人开车到村里寻祖,也说是正定县的。我和北京的这个小伙子说起此事,他说那人是他堂兄。看来在乎自己生命源头人不止我一个,我的那些流落外地的族人们也都怀有同样的心结。
我实在该感谢如今这个网络时代,不仅让我知道了清朝初年的祖先情况,也让知道了远在正定县还有一支族人的信息。我相信在这个网络纵横的时代里,关于我家族的信息会越来越多,我也会不断地收集整理记下这些信息,传播这些信息,并留给我的后人们,告诉他们在河北省肥乡县城北十里处那个小村庄世代生生不息的故事。
2009年12月24日写于邯郸
雍正十年版肥乡县志有关先祖李婉实记载扫描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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