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能汉
远去的时日令人留念,香醇的米酒给人的记忆是深刻的。
每当听着街头那操着川味十足的“甜—白—酒……甜—白—酒……”的叫卖声,就会把我的思绪拉回到在东坡公社抗疟的岁月里,在那甜白酒令我昏醉的日子里。
那是二十三年前的事了。
那天,我们抗疟队的5位战友,在公社卫生院防疫员傅医生的带领下,到傅医生家所在的达窝村作抗疟调查工作。
对回村工作的傅医生来说,尽地主之宜似乎是盼望已久的了。他早早地准备好了要带回家的物品,带着我们大清早就早早启程上路。
当我们爬过一道道山梁、一个个山坡、走过弯弯山道,个个都已经汗流浃背之时,终于到了达窝村口。一进村子,我们一行人就在傅医生的带领下,直奔傅医生家。毕竟从抗疟队驻地到傅医生家所在的达窝村,都是爬大山、上大坡,而且路程也不短,河谷地带的小气候又酷热难耐。到村头时,大家都走得口干舌燥。于是,到傅医生家歇歇气、喝杯茶,然后再开展工作,也在情理之中。
正是这歇气,让我这七尺男子汉,在傅医生家出尽了洋相,被达窝村傅医生家的甜白酒醉倒了,失去了和同志们一道工作的战斗力,害得同伴们为我而辛苦,替我完成任务。同时,也给我那几位活宝似的战友们,多了些由头拿我开心呢。
才到傅医生家,傅医生那活泼开朗的嫂夫人欣喜若狂地忙前忙后,给予我们无微不至的关怀。又是生火烧开水,又是拿零食款待我们。一边还和我们开心地说笑着。伴随一串串的笑声,我们长途跋涉的疲倦早就被抛到云霄之外了。
达窝村在山区是个很大的村子,但不甚富裕。傅医生家有一份工资收入,再加上嫂夫人勤俭持家,小日子还是过得有滋有味的。客人来了,又是和傅医生一块儿工作的同事,嫂夫人的照顾就格外周到。
进家门不久,嫂夫人又是敬烟,又是递茶的。还拿出山核桃、米花糖款待我们。嫂夫人特意取出那罐酿制多时的甜白酒,让我们这群白天钻涵洞、爬草丛,晚上钻牛棚,与蚊子打交道的人一饱口服。当时,我闻到那甜白酒的香味就特别高兴了,在远离老家的异地乡下工作,多时没有吃到甜白酒了。心想,一定要吃个够。
不过,当嫂夫人把香醇甜白酒舀在几个花白小磁碗中端出来时,看得我心痒痒的,一股香醇酒的浓香,带着淡淡的甘甜醇香飘来,遐意极了,感觉非常的舒泰。那微泛橙黄色,透亮晶莹的汁液,连着那只能见其形,实已全部液化了的糯米饭形颗粒,我能想见此甜白酒并非新酿佳酿,是有些时日的陈年甜白酒,是纯粹的“黄酒”。民间有传说,酿制甜白酒的结果往往与酿制人的运气相关。当一个人的运气不好时,他酿制甜白酒往往难成功,不是发酸,就是不会发酵。当你运气正常时,酿出的就是纯粹的甜白酒。当运气{zh0}时,酿出的就是{zh0}的,是“黄酒”。当酿制出“黄酒”时,标志着是一家人家和万事兴,是事事如意的好兆头。
嫂夫人把一碗碗泛着鸡油黄的甜白酒递到我们手中时,还特别提醒一句,“很甜呢”。
说实话,我在老家时,{za}吃用糯米饭酿制的甜白酒。不论在家乡读书,还是外出读书,乃至工作后的休假回到老家,母亲都会端出甜白酒让我吃个痛快。即使缺穿少吃的年月,那怕用包谷、小麦等杂粮,也要酿好白酒等我回家。
于是,吃上一小碗傅医生家那橙黄透亮的甜白酒,对我来说不在话下。当同伴只吃小半碗时,我还奚落他们秀气呢。可是,当我吃完那一小碗甜白酒后,感觉头脑有些飘飘然,不一会儿,酒力就开始催我入眠。我只好规规矩矩地在傅医生家睡着了。
直到傍晚我才醒来。此时,同伴们已经在村子里完成了对病人的发药xx和回访,采集了血液检验标本,回到傅医生家。
免不了的,我被同伴们好生一顿奚落。一时间,傅医生家是笑声一片。我这先前奚落同伴们秀气的人,反而因被香醇甜白酒醉倒而备受奚落。
后来得知,这东坡甜白酒可不得了。
东坡地处金沙江支流猛果河河谷,气候炎热。当地村民就用包谷、小麦等杂粮煮熟或用米饭,拌上酒曲,装入瓮中,放在室内。由于气温较高,过上几天,甜白酒就自然酿成。一般的吃法是待甜白酒初酿成,就往瓮中灌入很多洁净的凉水,直至瓮满为止。然后搅拌、澄静,取其上清者当水饮。反复灌净水,反复取上清汁作饮料。这样做成的饮料,叫水酒。在当地农家,大人小孩,男男女女都能大碗大碗地喝水酒。由于当地酿甜白酒,做水酒,原料中用得最多的是山地里出产的红高粱,以至水酒都带有红高粱的红色。
有客人来,一样的喝“水酒”。看着水酒那微淡的红色酿液,喝水酒都会有一种畅心的愉悦,既解渴又令人兴奋,仿佛都能增添无穷的活力,也让纯朴乡里人的诚恳之心溢上眉间。
当然,我们一行在傅医生家吃的是原汁原味的上好甜白酒,也就有了我的香醇甜白酒一醉的经历。
时过二十多年,在这些岁月里,自有在达窝村傅医生家经受甜白酒一醉后,我虽然嗜好甜白酒,每次食用,总要留心一下,先尝其醇味是否与傅医生家那甜白酒一样,还是要小心为妙。不过,后来虽嗜好甜白酒,再没有了傅医生家样的经历。于是,我始终怀念在东坡的抗疟岁月,怀念傅医生家那香醇甜白酒的滋味。
东坡甜白酒好味道,是那满大街叫卖的“甜白酒”永远都不能相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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