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森林----献给我的第二只梦({dy}部分)

     

迷 路 森 林

 

 献给我的第二只梦

 

我梦里总是在那片森林徘徊。我很快乐。这只梦里,我从来没有长大过。时间湮没了一切,我还在光着脚丫在夏日光阴的森林里奔跑游戏探秘。我从未离开过。我看得见自己,她在那里,一直。

我的人生所有的禁忌在我的少年时代边出现了,然后一切就停止了。

那以后成长的只是我的身体和智慧,而我的心却再也没走开过。我只是在空白的时光里,等待老去而已。有的人只能活成那样子,之后再也无法前行。

 

一切都将在时间之外湮没在红尘里,一切。

 

 

 

12孔闸把一弯长长的扁担河水分成上下游,上游为碧清泛蓝的淡水,下游为浑浊发黄的海水。下游到出海口大约两里路。

12孔闸上的水泥浇筑的桥把河分成北岸和南岸,两岸耸起土堆一样的路面且远远高于海平面为海堤。南北两岸本无人居住,人们要么住在闸南的村子里要么就紧密的挨着海边住着,北岸的人家则更是远到我无法想象的距离。村落稀疏零散置于广漠的滩涂地的周围,像陨落的星子。这里是海边的村子,这里是海岸线的西面。

 

河水两岸夏日植被紊郁繁茂疯长,绿得阳光下眯起眼睛都能闻见那冒出汁水般的味道来。

我叫那里为森林,森林很长,往西衍生。夜晚来临时姆妈有时会说有才狼的声音。我仿佛就会听见那黑色的森林传来的怪叫声和看见无数绿得发亮的眼睛在林子里闪光。一切都那么神秘,牵制着我所有的身心想要走进去走过去。

 

我起步的少年时代的{dy}个人生的禁忌在那里被打破释放和肆意成长。

 

关于森林有很多传说,很少有人居住的森林里的古怪传说。人们说南岸有90多岁的乔文大爷夫妻住在那里,老人养了5条狗,大家说它们是恶狗,用来对付森林外面进去的人以及森林里的怪物。而老人们已经在那里住了70年以上了。我每当听说有人可以在森林里住了70年就全身都激动得颤抖起来,我向往那个森林的深处,我开始在梦里不停的跋涉我的森林之旅。

 

春末初夏我坐在房子背后的金黄色的油菜地里偷偷望着西北边的林子,起码我所知道的它在那里存在了70年以上了。我不知道70年有多久,但70年对于我而言却是很大很久很旧很远,无法想象的距离。

 

隔壁刘二爷总是绘声绘色说着森林的那些事:肥厚硕大的蘑菇,雨后长出的湿润发黑的地皮,红得发紫的桑葚;阴郁处背对着河岸盛开的大片粉白色的野生蔷薇花;还有人们传说里游过去可以压扁整个低矮草丛的全身赤金般发亮的大蛇。

孩子们红着小小的脸蛋低着头气都不敢出,刘二爷越说越激动。紧张的气氛在夏日的午后印染在闷热的空气里。大家不由自主的靠近坐在一起。我则想着那些神秘的一切,似乎那里有个漩涡有个黑洞有个精灵有个忘记归家的吉祥的飞鸟在那里等待我。哪怕等待的时间为3000年。但是我等不及了,哪怕只有一秒。

 

84年的夏日我终于偷偷的出发了,我不害怕人们的传说,一点都不怕。无风的中午,静谧的村庄,空气淡薄得人们昏昏欲睡,我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家门。他们从不敢靠近的森林,84年的夏日我终于一个人静静的赤着脚走了进去。

我不怕恶狗,不害怕孤僻的从不和人来往的成家人,我的梦想在每日夕阳西下的时候开始像棵妖孽的树一样,疯狂的长出无数奇怪的枝叶,我要走近靠近感知那里,那是一种神秘力量的呼唤。我把凉鞋放在一片青草下细心的盖好,我紫色透明的凉鞋姆妈刚从街市买的,我舍不得穿到森林里去,我确信在我回来之前没有人会发现我在草垛里藏着鞋子,或者有谁会拿走这双我心爱的鞋子,才心安理得的亦步亦趋的靠近林子,我用手捂着自己的心脏,我激动的心跳似乎快要奔跑出我狂躁不安的胸膛了。

 

地上铺满一年四季从来没人清理的松软落叶,踩下去,深深的淹没双脚丫,脚板底有轻轻柔柔痒痒的疼痛。这里,是我童年的全部幻想之地,我的森林,我终于在我的森林里,我人生{dy}次感知忧伤像闪电袭击过身体,泪水滑落面颊,我安静的注视这片沉默不语的森林。我觉得每片叶子都似乎在和我微笑。

 

南坡上别处原来的人承包了大片的空地种植一大片的何首乌,有时我会偷偷的挖一根咀嚼。

我每天放学都去那里。我知道闸下面有一个大爷依靠针网捕鱼过日子,天天如此,几十年如此。闸往西10米远有19级台阶,退潮时可以走到{zh1}一截,看见12孔闸裸露着巨大粗壮的身子,身上是1976年以后开始遗留和不停生长的深水苔藓,碧绿的一根根直指的树立在水中,闸上人们往来如梭,这是一个海边的村庄,这里的一切都简单原始自然,冬日上沙的妇女围着红红绿绿的三角巾抵御海风的吹袭,进港的外地渔船呜呜呜的发出归航的鸣叫,红色的蒿草在风中扭动腰肢。

离开19级台阶很近的地方还有一个台阶,只有6阶,朝西。我看见过闸上的工作人员撑着小舢板去森林中的供电站,出发的地方为6阶。

 

森林中的发电站在那里存在了多久我并不清楚,我猜想是1976年左右的事。1976年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村庄开始有了电。发电站应该是那时候的事情了吧,少年的记忆力总是有穿戴齐整的远方来的工作人员,中山装的胸前插袋插着一支光亮的银色的钢笔。

我{dy}次看见那个小小的发电站时,并不清楚那是什么,我所看到的只是一栋水泥的小房子被围在一个小小的围墙里,准备的数据应该是3m&3m那么大,围墙没有进出口,房子倒是有一只小门和很小的窗户,门上有锈迹斑斑的大锁,窗户几乎不透光。我不知道那里是干什么的,我是看见那棵桑葚树在那里我才费劲力气爬上围墙的,同时,我在吃着绯红发紫发黑的桑葚时看到了挂在树上的蛇皮。

 

大蛇多大我没看见过也没去想,但我现在我却分明看见了蛇壳,就在那年的夏天,那年我光着脚丫一个人进入森林的{dy}次夏天,它就在那里,长长的铺展开来挂在树梢,全身从脚底凉到头皮的恐惧颤栗,当我遇见那条挂在树杈上白白长长有点透明的大蛇壳的时候,彷佛有无数条蛇的眼睛在森林深处窥视我,迫不及待的想要靠近我吞噬我。

这是一件非常惊奇古怪的事,我怔怔的付在树上,下不来也动不了,我害怕那条大蛇在房子里正诡异的盯着贪吃的我,同时我亦开始担心这里的桑葚这么大颗粒是不是属于这条蛇的。我像偷吃了禁果一样全身兴奋恐怖慌张,用飞或者是狼狈之极的逃跑开小树林不为错。背后树木之间发出呼啦啦的风声脚下糜烂了若干年的树叶窸窸窣窣,恍如千军万马的巨蛇军团正在后面攻击我追灭我。

 

 

秦失忆站在土堆上,堆檐下坡时他家破烂不堪的三间房子。他看见我跑,边使劲的笑,白花花的夏日阳光下,秦失忆的笑声刺耳且难听,犹如森林里突然穿出来的豺狗或者野狼。

我停下来盯着他一动不动的看了20秒以上,蛇的幻想幻觉带给我的恐吓已经滞留在森林里,这里是蔚蓝的天空下秦失忆的家门口,再往前走20米一转弯就可以看到我自己家白色的房子和碧绿青翠的菜园子了,我不用那么害怕了。我讨厌他现在的笑声。

秦失忆终究停止了笑,吆喝他那条干瘪却很凶悍的阿郎停止狂犬。我继续一声不吭的看着秦失忆。

秦失忆掉转个身子飞快的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他朝西边的森林里奔跑。阿郎无声无息的跟着飞跑。我看见他们的影子消散在一大片灰尘里,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过去,堆上黄沙一样的沙土扬起的尘埃灰蒙蒙了日头和林梢。

我想起我紫色的凉鞋,我飞快的跑回青色草丛那里去,脚心踩在松软的黄沙土上暖暖的舒服起来。失去鞋子我会哭的,会嚎啕大哭的,离开森林对于我而言,那双紫色的凉鞋是这个夏天里我最心爱的。

 

秦失罗站在开得开始颓败的大球花边上,大球花一组组一簇簇一枝枝,白色,粉色,紫红,兀自盛开,鲜艳xx,空气里铺满了林子里糜烂的气息和这些长势凶猛的夏日花香。

他拎着我的紫色凉鞋站在离开草丛不远的他家房子下。他是秦家的二子。

我狠狠的扯过鞋子,拿在手里,走上回家的路。我慢慢的走,我知道他一直站在那里,我不想自己很狼狈。直到过了他家门口的沟圩,我才飞跑起来。我坐在一堆无人看到我的茅草上穿上我的凉鞋,茅草戳得我裸露的皮肤痒痒的,我口干极了,我瞌睡极了。

 

姆妈在房子后院子里摘菜瓜腌制小菜。她不理我,我也不理她。她不知道我去了小森林,她经常说那森林里可能会有魔鬼之类的,但更吸引我的可能是树精蟒蛇野狼大象或者就是小矮人。

我童年的伙伴小白和花狸一个睡在我写字的桌子下面,一个睡在我折叠得很整齐的床单上。我把房门轻轻的锁好,姆妈知道花狸睡在床上会很生气。但我知道我只有花狸和小白。

我抱着花狸玩了一会,进入了昏沉沉的睡眠中去,一直安好的睡眠里,直到天黑得什么都看不见了,乍然醒来,花狸依然在睡发出轻轻的呼噜声,小白对我使劲的摇着尾巴,我揉了眼睛,轻手轻脚的开了门,带着小白走到院子里,我摘了一根水瓜,站在瓜园子里啃。西面的林子,夜幕中,漆黑有点遥远,我无法想象我曾经去过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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