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居·上海人·上海(6)

蜗居·上海人·上海

                                  第六章

居城市,不易,居大城市,大不易,居特大型城市,大大不易。一段养儿买房的话引来很多同感,我虽没“福”养儿,却也深感其中艰难。如果按照男方负责婚房的观念,我父母养了三个儿子,在当时只有买块豆腐撞死,还结什么婚?其实,操持婚礼,中国历来是以男方作为甲方,女方作为乙方的,这个观念从来就没有变过。娶媳嫁女,娶,是娶进来,嫁,是嫁出去,从来不说娶出去,嫁进来。所以,从男方来说,是收入,从女方来说,是支出。也许中国千百年的观念就是如此,只不过在不同历史阶段有着不同的内容和不同的程度。只是我觉得,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应该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考虑问题,知己也必须知彼。“老丈母娘为婚房棒打鸳鸯,二百万天价逼走女婿”,这样的事情我们是做不出来的。最近女儿在筹办婚事,常常也会遇到相似问题,蓝淑莉有一句话说得挺好,我们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我觉得,结婚是儿女双方的事情,跟父母有关系,但关系不大。房子也好、钱财也好,多也好,少也好,只要他们开心就可以了。因为我们自己亲身经历过,有着切身体会。我与蓝淑莉的婚姻故事,有机会写出来也是一出精彩故事。

 

我们结婚那时候,也看重房子,结婚必须要有一个栖息之所,但不会有今天这样几房几厅的条件,有个“蜗居”就行。但是,那时候也讲究“几条腿”,上海话叫“几只脚”。记得1981年的夏天,父亲请来木匠,在我家在弄堂里摆开架势,同时打造两套家具,这在当时也算是大手笔了。我父亲买材料、当监工,我母亲当厨娘,每天买菜做饭招待木匠。大橱、五斗橱、夜壶箱……样样都是双份。虽不能与今天相比,但在当时的经济情况下,的确也是一个沉重的负担,这些开销全部是父母的积蓄。也许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家里三个儿子,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反正就那样了,爱咋咋地。一年后,我弟媳怀孕,父亲对她说,如果你生女儿我到医院来看望,生儿子就不来了。弟媳以为是玩笑,后来,弟媳果然生了个儿子,快马加鞭报喜讯给我父亲,(是我家{dy}个孙子,我们女儿要比她晚半年出生。)我父亲听到后一点也不惊喜:有什么稀奇,我生了三个儿子!倒是我女儿出生,父亲视如掌上明珠,严重偏心啊。我家三个儿子,只有我们生了女儿,10年后小弟媳在国外生了个美国籍的孙子,父亲照样不放在眼里。

 

转入正题。当小外婆对外宣布“独立”,“台海战争”并没有爆发,因为“联合国”同意把另一处同样大小的“岛屿”划给“中国”。

 

1985年夏,在繁华的四川路的一条弄堂里,我们有了一间自己的亭子间,虽然只有7.8个平米,但在我们眼里,这是一座宫殿。(儿女们在父母的屋檐底下生活,总归缺乏一种独立感、归属感。只有xx与父母分开,他们才会真正经营这个家庭。)亭子间的格局我在此文{dy}章就已介绍过了,亭子间的下面是厨房,顶上是晒台,方向朝北,冬天终日不见阳光,夏天高温上下夹击。当时,这些不利条件我们想都没想。我们开始经营这个小屋——我买来墙纸、塑料地板,把破旧不堪的亭子间装饰一下。其实,摆上家具后,真正露在外面的墙壁和地面已经不多。所以,我能省则省,大橱后面、家具底下,干脆不贴墙纸、不铺地板。(根本就不是地板,就是厚一点的塑料布。)敲敲打打、修修补补,我们搬进去了。没有什么放鞭炮、扛竹竿,每天我用自行车一点一点往亭子间拉。像老鼠搬家一样,一样一样往小屋搬。小一点的东西,用自行车就驮过去了,大橱等家具,就用黄鱼车(脚踏三轮车)拖过去。因为不需要太着急搬家,6平米房间里的东西,用了一个多xx才搬完。记得那时候,女儿两岁,刚会牙牙学语。看到我把一样样东西都搬上黄鱼车,她在一边跳着说:爸爸,踏、踏、踏……。意思是爸爸踏黄鱼车把家具都踏走了。(唉!回想起来历历在目,现在就要轮到她自己踏踏踏了。)

 

亭子间很小,在我眼里很大。这次搬家其心情毫不亚于10多年后我搬进100多平米商品房时的欣喜心情。这毕竟是我们的{dy}个窝,我把它布置得很温馨,淡绿色的墙纸,米黄色的塑料地板,一个衣柜、一个五斗橱、一张床、还有一张可以折叠的小圆桌,床脚的地方有一点空地,放了一只箱子,箱子上面有一个三洋录音机、一套《辞海》,上面做了一个吊橱,放些杂物。床底下全部是我从农场、从大学带回的书,一捆捆整整齐齐的,自从回上海之后就没有打开过。现在还是不能打开。我对蓝淑莉说:咱们不用担心床底下藏人,咱们的床底下只够耗子藏身。女儿的小玩具不小心滚进床底下,再也别想拿出来,太费事了。

 

由于我们是新来的住户,老住户已经把所有的公用地盘全占领了,厨房间三家合用,我们只有一个放煤气灶的地方。一切角落都已经充分利用起来,连楼梯的台阶上也都是老住户放的瓶瓶罐罐。女儿两岁刚过,刚刚会自己走路,因为这些瓶瓶罐罐,从楼梯上摔下好多次,摔得头破血流。住过石库门房子的人都知道,每家一个电表、一盏楼道灯、一盏厨房灯、甚至每家一个水龙头。一个小小的厨房,悬着三五盏灯;一个水斗上,接着好几个龙头,每个龙头都上锁;用电要贴大电表,用水要贴大水表,每个月的账目要公布,算这种账也不是很简单的事,有时候会弄得很不开心。大家想一想,在这样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人,怎么会不精打细算过日子?遇事怎么会不计较?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的好笑。但是,我相信,居住在石库门里的住户还是在过这样的日子,可能手脚比过去大一点了,现在连石库门里都装上空调了。

 

上海的石库门群落很像古代的一座围城,东南西北四周都是沿街的石库门房子,朝向马路的一面底楼没有天井,而围城中间的房子才有天井。所以,沿街的亭子间也是朝向各不相同。前楼朝南,亭子间必然朝北,前楼朝西,亭子间必然朝东……。我家这幢石库门是围城中间的房子,前楼朝南,所以我们的亭子间朝北。我们晾晒衣服是把晾衣竹竿伸到对面亭子间的窗台上,对面亭子间也把竹竿伸到我家窗台上。可见,这条窄窄的弄堂只有两米多宽,顶多三米。上海的房子对朝向是很讲究的,据说,按照上海地区的纬度,房屋以正南略偏西一点为好。上海人有句俗话“宁可吃粥,不可朝北”。(这句话用上海话念出来才有味道。)可见朝向的重要性。我家现在的房子朝南略偏东,蓝淑莉老是埋怨阳光不够。可是在当时,我们全然没有这些讲究,给你一个房间就不错了,还提什么要求?

 

直到去年我才知道,我们居住的这个亭子间的对面,就是倪海鹰的家。回上海之后的最初十来年,荒友们几乎没有联系,大家都忙着找工作、找房子、结婚生孩子……。如果早知道倪海鹰是邻居,我怎么也要去串个门、报个到。(不过,后来倪告诉我,那段时间她也嫁到杭州去了,不常回上海。)

 

我们在这个亭子间住了4、5年,女儿从两岁到六岁。海南路虹口区政府边上的海南幼儿园是女儿的启蒙学校,我每天早上送她去幼儿园,懒猫下午把她接回来,坐在弄堂里的小凳子上玩,懒猫则忙忙呼呼地做菜洗衣。现在这个名叫“三新里”的弄堂已经被全部拆迁了,成为四川路的一块绿地,一点点痕迹都没留下。我自从离开那里后就没有回去过,也没有拍过什么照片,有点后悔,好在还是留下几张室内的照片。

 

我们离开父母居住的前楼后,父亲拆除了中间的隔断,房屋又恢复原状。父母两人居住显的宽敞了许多,已经留校交大工作的小弟弟也经常回来了。不久,我小弟的婚事也接踵而来,他们将如何解决住房问题?一两年后,我们对亭子间生活的新鲜感也消失了,局促的房间、阴暗脏乱的公用厨房,让人无法忍受,我们不知道前景在哪里?我和懒猫都向单位提出申请——我所在的文化馆是个只有60多人的小单位,单位小,可以周转调剂的房屋也少,懒猫的单位倒是不小,但是,他们要测算懒猫全家的住房平均面积,懒猫家有24平米,平均下来还算不上困难户。这是什么鬼政策?已经结婚成家,居然还要把娘家的住房面积平摊,我爷爷在“大溪边”还有一栋“别墅”要不要算啊?

 

那时候,住房要考虑、工作要考虑、小孩要考虑,什么都是难事,真是焦头烂额。亭子间肯定不是久住之地,文化馆的工作也很没劲,小孩子上幼儿园也很困难,不像现在要找一个好的幼儿园,我们当时没有任何条件,只要是个幼儿园就行。什么都让我们赶上了,生育高峰、住房危机……。

 

1987年底,我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出现了,这一年我应聘考入上海人民广播电台。(关于考电台的故事在以前的博文《心中的北大荒》已经讲过。)进入电台后,一些曾经认为是问题的问题消失了,而一些从没想到过的问题出现了……。这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女儿站在床上的照片,在这个亭子间,没有几个角度可以拍照。

我们搬离后的父母家,1989年,我父母和我女儿及侄子。两条凳子拼起一张小桌。

网友照片,摄于2009年冬天,看看今天的上海,并不只是高楼林立。

火表排列很壮观,现在已经规范多了,以前更乱。

俯瞰厨房。好像有5个龙头,五家合用一个厨房。

狭窄的楼梯

上锁的水龙头。 (除两张家庭照片外,以上照片都转自网友王昌义老师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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