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陈德军手中拿着很多打官司的材料,也有法院给的判决书,可他们就是拿不上钱。本网记者 张万德 摄 图:无奈的工人们为了维持生计,只能住在简陋的工棚里靠捡瓶子、收废品度日。本网记者 张万德 摄 图:无奈的工人们为了维持生计,只能住在简陋的工棚里靠捡瓶子、收废品度日。本网记者 张万德 摄 讨薪十年未果 乌鲁木齐一包头变成破烂王(图) 亚心网iyaxin.com讯(本网记者 李熙)1月18日,在乌市南梁坡26号一个废弃工地的工棚里。 看见工人李志林走进工棚,然后“哗啦”一下把一编织袋的塑料瓶子倒在地上,蹲下给瓶子归类,陈德军问:“其他人呢,什么时候回来?”李志林抬眼看了下他又低下头,几秒后生硬地蹦出3个字:“不知道。” 10年来,陈德军早已习惯了工人们对他的这种态度,因为作为包工头,他没能替工人们把工钱要回来。 今年46岁的陈德军老家在四川南部县大堰乡,1999年,他带着工人在这个工地打工,原以为劳务费可轻松拿到手,哪想被一拖再拖,而且这一拖就是10年。 10年间,陈德军从没回过老家,他留在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拿到属于自己的工钱”;10年间,陈德军的工人已走了不少,但目前仍有26名工人被迫和他在一起坚守,他们也从没回过老家;10年间,为了维持生计,陈德军和他的劳务大军大部分转变了身份——从建筑工人变成走街串巷的拾荒者。 工地停工 工资未结 1999年,陈德军来乌市仅仅两年,经人介绍,他认识了一名叫文建的男子,并从文建手里揽了一个活——将新疆金鲁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金鲁公司)位于南梁坡26号的600多平方米的土房子拆了,然后盖一座10层高的楼房。 文建实际上是新疆川疆建筑安装工程公司(以下简称川疆公司)的代表人,他代表川疆公司与金鲁公司签订了建筑工程施工合同书,之后将其转包给了陈德军。 当年6月19日,陈德军带着86名工人进场施工。“总面积5000多平方米,工资是每平方米180元,每个月支付当月工作量的80%,余款等工程完工验收合格后一次性付清。”陈德军说,“我们干了一个月没有拿上该发的工钱,但当时不是很在意,工地上拖欠一下工资很正常。” 1999年年底,10多个工人要回家过年,陈德xx自己的积蓄垫付了工人的工资。来年开春,工地又开始施工,此时陈德军听说川疆公司倒闭了,不过文建还每天来工地,所以对于川疆公司倒闭的消息,陈德军也没放在心上。 “问文建要工资时,文建总说金鲁公司还没给他钱呢。”陈德军去找过金鲁公司的负责人刘玉虎,“2.4亿资金马上就到位了,先别着急。已经有外资注入,马上就可以给你们结工资。刘玉虎是这样告诉我的。”陈德军说。 转眼到了2000年年底,20多个工人要回家过年,陈德军又用自己的积蓄给工人结了工钱。 2001年4月,工地开工,陈德军和工人去搅拌站拿混凝土,谁知搅拌站拒绝给他们提供混凝土,原来金鲁公司没把钱支付给搅拌站。 工地这下彻底停工,而陈德军等86名工人的42万元工钱一分都没拿上。 工地停工后,50名工人的心散了,大家都去找陈德军要钱,有时候陈德军只要出去转一圈,或者消失一会儿,就在工人中间炸锅了,“老板跑了”、“不能让他走”、“还我们工钱”,然后工人开始到处堵他。 陈德军算了笔账:“我原先14万的积蓄,两次工人回家过年给出去7万多,还了之前赊老乡6万元的账,自己只剩下6000多元,还要管工人吃。”陈德军认为,拖欠工资是常有的事,但是要得勤了,总归还是能要回来的。 那该去找谁呢?“工地停工后,文建就再也不找不到了,川疆公司又倒闭了,能找的只有刘玉虎。”陈德军说。 2001年8月,刘玉虎将工地上的钢材全卖了,给了陈德军4000元钱,“他说用这些钱先管工人们吃饭。”陈德军说。 50多名工人4000元钱,这能维持多久?仅仅3个月后,陈德军和工人们就彻底没钱了。 讨薪无果 自谋生路 “没想到是这种结果。工程刚开工时,我还盘算着完工后回去,那时4岁的大女儿也差不多该上学了,要把她转学到城里,不能在村里给耽误了,然后把房子重新翻修一下。”陈德军说。 不过现实铁板一样冰冷——钱没要回来,工人吃饭都成了问题。钢筋工张登元回忆说,那时他们被逼得没办法,只好到北园春市场捡菜叶子。{dy}次去是晚上,张登元拎了个塑料袋,在垃圾堆跟前犹豫起来,过不了心里的关坎。他说:“我是大工,在工地上再差也能每天赚30多块钱,现在竟然来捡菜叶子。” {zh1},张登元草草翻出了一些看上去还算新鲜的菜叶子装到塑料袋里,然后快步离开,不敢抬头看路人的眼神,他的举动被一个菜贩子注意到,菜贩子把他叫过来,给了他一些当天没卖完的菜。 这种自尊心的打击慢慢累积在每个工人心中,终于有{yt},工人忍受不了了,矛头全部指向陈德军,工人李志林说:“大家要回家,但没拿上工钱要揍陈德军,我把他们拦住了,老陈没有钱,你们就是揍他也没有用。” 2002年春节,一些工人回了老家,工地上只剩下26名工人,陈德军吃着工人捡来的菜叶子,耳边充斥着工人们的谩骂声。 希望只能寄托在刘玉虎身上。陈德军带着几名工人又一次去找刘玉虎要工钱,但“刘玉虎总说没钱,后来刘玉虎的公司不断搬家,先后搬到了新医路、小西沟、二毛、长春路等地,我们找他一次比一次困难”。 陈德军只好向政府相关部门求助,乌市政府、法院、派出所、劳动和社会保障局陈德军都去了。 工人依然过着捡菜吃的日子,李志林、江学德、张登元等几名工人有时去别的工地打打零工赚钱。陈德军说:“周围有些邻居和头宫派出所的民警会不时给我们一点粮食。民警说你们捡菜叶子还不如拾些破烂卖钱。”听了民警的建议,有些工人便出去拾破烂。 “{dy}天走上街头,手里拎着编织袋,来到一个垃圾箱旁,我弯不下腰。”李志林说,自己就这样在街上转悠了{yt},两手空空地回到了工棚。但生活所迫,李志林终于还是拾起了{dy}个塑料瓶子,当时,他的眼泪差点流了下来,“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去拾破烂,但在工地上打工总是拿不上钱,我能怎么办。” 起初李志林不知道该拾些什么东西,拾回来的破烂往哪卖,有一个老乡帮忙找了个熟人来收李志林的破烂,塑料板凳、纸杯子、包装纸什么都有,李志林说:“那人告诉我这些根本就不值钱。” 2004年,工人们把工棚外的空地变成了废品收购站,此时陈德军仍然没有要上一分钱工资。陈德军回想起自己离开家时,母亲抓着他的胳膊说:“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挣多少钱不要紧,重要的是每年过年回家让大家伙都见见你。”母亲就在这一年离开了人世,临终前,陈德军都没能见上母亲一面,因为此事,家里人已经和他断绝了来往。 没有工钱 反成被告 2006年,陈德军和他的工人们接到了一张通知,发通知的人是刘玉虎的妹妹刘杰,她让陈德军等人在2月28日前搬离,逾期承担每日500元罚款。陈德军说:“住在这里是因为我们真的没地方可去,另外就是我们守着这块地,要工钱还有希望。” 接到这张通知后,陈德军和工人们决定打官司,把文建、川疆公司、金鲁公司都告上了法庭,开庭的那天26名工人全都到了乌市沙区人民法院,而文建及川疆公司缺席,结果和工人们预想的一样,金鲁公司支付陈德军劳务费420935.5元。 之后,刘玉虎向乌市中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2007年,终审判决下来了,依然是陈德军胜诉,文建、川疆公司、金鲁公司共同支付陈德军劳务费420935.5元。 2008年5月29日,最终在法院调解下,陈德军和刘玉虎签订了“和解协议”,主要内容是,刘玉虎本人承诺,向法院提供公司在银行的基本账户,由法院进行监督,无论以任何方式进入资金,只要进一笔就向法院还一笔,到还完为止。 协议签订后,陈德军迄今为止仅收到过刘玉虎支付的1万元钱。 2009年10月12日,陈德军收到了一份起诉状,起诉陈德军和工人们强占南梁坡26号9年,要他们赔偿50万元,落款为刘杰。直到这时陈德军才知道,南梁坡26号的产权原属于刘玉虎的父母所有,2006年,刘玉虎的母亲去世后,刘玉虎主动放弃了继承权,这块地由刘杰一人继承。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陈德军和工人们不知所措,原定于2010年1月14日的开庭被延期,原因是这块地的价值还未评估出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官司能不能赢,也不知道我的工钱是不是还得再要10年。”陈德军说。 记者与刘玉虎取得了联系,在电话中他说:“陈德军不是直接和我签的合同,所以他的劳务费应该找另外两人去要,另外当时他在工地干的活也没有42万元那么多,所以我是不会给他们付钱的。”之后刘玉虎便挂断了电话,之后几天刘玉虎的电话无人接听。而刘杰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