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这以后我们都忙着赶路,告别邦达沿怒江到了芒康,一个西藏最东边
的小城,虽然一路上我们依然有说有笑,但我能看的出来,随着我们和现
代社会距离慢慢地靠近,原来那种亲密的、相互依恋的情意正逐渐褪去,
好几次,当我试图去握她的手时,她总是固执地将手挪开。她的目光中失
去了原有的纯真和快乐,重新变的忧郁深邃起来
我们在芒康时决定走滇藏公路出藏,那天我们搭着一部当地藏民拉
满了木头的货车到了盐井,就要离开西藏了,却差点闹的分道扬镳,当时
我扭头气鼓鼓的背着包一个人走到公路边截车想和她就此分别,但{zh1}我
还是折回到她歇息的那个小店向她低头,她当时对我说:“我觉得你不会
舍我而去,现在也不是彼此分手的时候。”看着我无可奈何的表情,她得
意地笑了笑。
再后来我们到了德钦,中甸,重新又见到了阔别多日的柏油马路,离
开中甸又和她到了丽江,{zh1}我们到了昆明,坐飞机回到了广州,在飞机
上我们没有什么话语。
从白云机场出来,我打的送她去中国大酒店对面的新锦湖巴士站,是
分手的时候了,我帮她把包从肩上卸下来,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我望着
她,她也默默地望着我,我将手伸向她,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握上了我
的手,分手时我觉得有很多话要说,但记得当时只说了一句:“祝你幸福
。”她轻轻地回答道:“谢谢,也祝你幸福快乐!”然后我背上包,头也
没回地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了过街天桥上,我站在天桥的中央,忍不
住回头朝车站里面张望,小梅已经不在那了,我不知道她上了其中的哪一
部车,也不知道她是否已经踏上了去深圳的路程。
那一刻我突然感到一片空白,一种复杂的心情占据了我整个大脑空间
,我站在人来人往拥挤的天桥上,望着桥下川流不息的车流,我的心猛地
象受到别人捶击一样感到了一种疼痛。我知道,和小梅就此分别,也许就
是{yj}的离别,我们就象茫茫天际中运动着的两颗行星,从不同的地方驶
来,在某个时间空间里交汇,尔后彼此都没有改变运动的轨迹,以某一固
定的交角朝各自的目标前进,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我回来后曾一度不太适应广州这个繁华的都市,生活逐渐纳入正轨,
每天又开始象一块上了发条的钟表机械地沿着固定的线路滴滴哒哒运转着
;每次我走在喧闹的都市大街上,却感到比在人烟罕至的川藏公路更为强
烈的一种孤独,望着擦肩而过行色匆匆的人们,我有种冲动想对他们高喊
:“请你停一停,来听听我心中的歌吧。”但是我知道,人们将会象看一
个外星人似的看着我。
有{yt},我撑着雨伞走在雨中,见到前面有个姑娘独自走前面,雨水
将她纤细的背影打湿,我在朦胧中似乎又看见了小梅的背影,我想冲上去
,如那天我打着伞搂着她走在雨中一样,但意识告诉我一切只是虚幻。当
我快步超过她时,我看到了一张冷漠的没有表情的脸,也许她和我一样同
样孤独,但在人们的目光和内心的戒备下,我们共同失去了从相知到熟识
,彼此给予对方温暖的机会。我感到了一种悲哀,其实爱并非遥远而不可
及,只是我们自己在通往爱的路上设置了太多的程序和障碍,大家必须小
心翼翼地,经过一系列繁琐的步骤,一点一点地走近爱,要显的很矜持,
很有规矩。我更希望爱是源于一种本性,而非由别人来操纵,就象我和小
梅在川藏路上一样。
我现在站在现实的空间里,再回想起小梅来。我不得不承认在我们一
起走过的那段日子里,她比我看的更清楚,更理智;有些时候,坐在黑暗
里,常常想给她打个电话,听听电话那边遥远而熟悉的声音,我找出电话
本,按照她给我留的电话号码,我知道她不会骗我,通过这个电话确实能
找到她,但当拨完号码后,在另一边传来电话铃响之前我又重重地将电话
挂起,不错,正象那一晚她对我所说的那样,回到各自生活的空间里,我
不是那时的我,她也不是彼时的她,我们的航向注定只能相交,而永远无
法平行。那么,我和小梅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就象一个笼罩着美丽光环的
梦,永远留在各自的记忆里,我没有勇气也没有必要去破坏它。即便我能
鼓起勇气将那种时时涌来的冲动付诸于一种行动,即便小梅她也能象以前
那样,由于我执着的追求而再一次温柔地将头枕在我的肩上,可是现在的
环境和那时截然不同,大家也不可能永远生活在过去的记忆中,因此,最
有可能的结果是:我们既无法把握住未来,也将痛失掉过去,那些曾给对
方留下的美好的记忆会顷刻间化为乌有。所以我宁可永远回忆而不去试图
破坏。
我想如果当时没有小梅和我一起,我也能独自走过川藏公路的,但一
路肯定苍白很多。如果没有小梅结伴同行,那些日子,亦如往昔走过的那些
没有感觉的岁月一样,我也将把它逐渐淡忘。这16天,和一生的时间相比
,只是短暂的一瞬,可它确是一段闪亮的日子,将照亮我以后的人生旅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