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觉得特别亏欠家里那只叫菠萝的小龟。去年夏天，我将他和冬瓜一起从花鸟市场买了来。那时候腊肠小P还没来，2只巴西龟相对于一缸子热带鱼算是大型宠物，获得了我不少悉心照顾。菠萝敦厚沉默，冬瓜在一旁狼吞虎咽的时候，他总安静地躲在一旁，出神地往向远方，仿佛有许多往事需要追忆。这份凝固的静默连冬瓜踩踏上他的背去啄另一面被挡的食物时也未能打破。我担心这个看起来得了忧郁症的小家伙，有一段时间将他与冬瓜隔离，为的就是让他不受骚扰吃顿饱饭。

    冬瓜暴毙之后，菠萝成了彻底的孤家寡人。家里的2个人丁被顽劣的小P所束缚，菠萝因此经常成为被遗忘的对象。天气渐冷，菠萝开始趴在缸底一动不动，脖子深深地缩进壳里，有时右臂前伸保持静止的动作，让我误以为他尾随冬瓜而去了。我只有在偶然发现玻璃缸底的水干涸时才想到清洁一下堆积在缸底的排泄物和残剩的食物。被我腾空抓起的时候，菠萝伸了伸四肢，闭着眼睛轻微地咂巴一下嘴，像极了睡梦中的孩子。

    养过鱼、龟和猫狗，我发现动物和人类在思维和习性上有许多共通之处，即使体型渺小的热带鱼也不例外，或许这正应了老子那句“大道泛兮”和佛家的“有情皆具佛性”。人类引以自豪的是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可称之为智，于是人类自诩为高级动物，这个词汇其实邪恶，因为体现了对其他生命物种的贬低。获得智并不等于就“慧”了，我看人类以外的动物或许比人类更有慧，更亲近老子所说的道，不然为什么地震来临之前，动物们都紧急迁徙避难，唯独人类还在傻傻的逛街？失去与自然联系的纽带还在沾沾自喜，有比这更犯傻的么？

    说的远了，绕回菠萝的话题。

    元旦外出10天，心里最担心的是冷落在家无人照料的菠萝和{zh1}一条在鱼缸中苟活的红绿灯。红绿灯有水草充饥，如果不被严寒xx，撑个10天应该不成问题。而我不确定菠萝是不是已经进入冬眠，如果还没冬眠，10天不吃不喝是个严酷的考验。

    到家后，我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红绿灯直挺挺的肚皮朝上躺在水底，菠萝在沉睡。我动了动他，他不理睬我，只伸了下前臂告诉我还活着呢，别打搅我。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冬眠吗？我有点紧张起来，乌龟的冬眠和女人做月子一样重要，伺候不妥会落下病症，严重的会夭折。我上网查啊查，都说整个过程要注意保暖，冬眠前要排泄干净等等。排泄干不干净我闹不清楚，只能期望菠萝当初有这个觉悟，我所做的只能是帮他做好保暖措施了。网上说{zh0}身体底下铺沙子，没有沙子用草也行，定期浇水。我一眼瞥到家里的那束满天星，于是将花枝对折铺在缸底，用手压一压试试手感，还算柔软。虽然没有达到草的标准，但好歹也用了草本植物。我把菠萝轻轻地放在新作的被褥上，在毛巾上剪了一块豆腐干大小的布块，浸湿后盖在他的背上，防止龟壳干裂，用报纸做墙阻挡四面光线，营造一个幽暗的适宜睡觉的氛围。

    老公对我所做的一切嗤之以鼻，说我的安排丝毫没有科学依据。这让我很生气。要知道这两只小龟本来应是他负责照料的。

    第二天下班后，我进家门探望菠萝，只见菠萝离开了我为他铺的床，趴在旁边的玻璃璧上。看来这张床确实不舒适。

    我心里灵光一闪，想到了隔壁老两口的那只乌龟，计上心来。我捧着一大盒从深圳扛回来的上等大樱桃，满脸堆笑敲开了隔壁的大门。大叔看见是我很客气，看到大樱桃后更客气了，端了樱桃进厨房，听见一阵菜刀霍霍的声音，出来时手里拿了半个哈密瓜非要作为回礼。有事相求，怎么能如此互不相欠呢，我赶忙又回屋拿了大芒果奉上，才在大叔笑嘻嘻要关上门的时候心安理得的提出寄养小龟的请求。大叔满口答应，并给我看正在房间角落的沙盒子里冬眠的乌龟，我看了以后对这个冬眠条件相当满意。

    {zh1}一眼看菠萝，他的半个身子陷在沙子里，与身旁的大龟比起来是那么渺小。阿姨说乌龟要到5月份左右才醒来，一想到这或许是与菠萝的{zh1}一次见面，我的鼻子又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