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女人,都需要父亲_甘蔗跳起来_百度空间

以下转载自吴虹飞博客《少女陈艳的归家之路》,陈艳,系昆明小学生卖淫案的焦点人物。

并非职务文章,只是我的博客记录。如文章杂乱,有语病,请见谅我时间有限,语气急迫,措辞不当。我希望我们的未来是为欢乐而生,所以请原谅我一再用了"悲惨"这个词汇。


20日夜里将近10点,陈艳在接受我的采访的时候,突然捂着鼻子蹲下。鼻子里喷涌出大量鲜血。流了一地。她从来没看到过自己流了那么多的血,吓得哭起来。伴随呕吐。她一直流,一直呕吐。刘仕华,张安分没想到会流那么多,赶紧拿纸巾止血。妹妹们也来帮忙。他们心情愤怒,也十分慌张,说要去找普吉派出所。我看着一滩血说,不行,先送医院,我担心会有什么问题。于是,家人带着她走出巷子,到马路上找药店。药店说,我们医生下班了,我们恳求了两次希望能先止血。她没同意,指了个社区医院。陈艳满脸的血,王家桥出租车并不十分多,拦下一辆,车却不肯停,开走了。陈艳还在哭,还在流血,蹲在地上,吐出了些呕吐物。刘背着她,到了一个社区的医院。很黑。那时已经流了半个小时的血。护士帮她止了血,建议她去做CT。我们只好打车去了昆明工人医院。在那里做了鼻喉检查,和CT,花了150元。医生说看不出有什么大问题,建议留院观察。我电话昆明的许律师,他赶到医院,给了他们家数百元(已经不是{dy}次他这么做了)。第二日,检查结果是:未见骨折,未见血肿、挫裂伤。但医生没说明是什么原因,突然流这么多的血。

陈艳告诉我,她经常感到头晕,头疼。她还告诉我,7月份在她进入收容所之前,她曾在普吉派出所被打了两个耳光,他们让她在口供上签字,随后被带入了收容所。她没想到会遭遇这些。自此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在数次审讯之后,她在xx在场时,对电视台记者承认了卖淫,口吻和xx说的一模一样。


在这里,我再不想苛责一个17岁的女孩子,不管她是否卖淫,律师们认为,在司法程序上,她卖淫的证据同样是不足的。不能先定罪,后找证据,而所有的证据,确实都特别牵强。xx是选择性地执法,选择性寻求证人。不少有利于他们的证人不能做证,这也是事实。

血流了半个小时。我目睹她的恐惧,哀号,血挂在她的脸上,我目睹他们在深夜,四处寻找医院,打车,止血,一边慌张,一边是愤怒和恐惧。我目睹了她的无助,软塌塌的身子倚着,一心想回家。我紧跟其后,亲眼目睹了父母的无奈,焦急,愤懑和屈辱。我觉得够了。我终于深感疲惫。我愿自己双眼蒙蔽。我一生都不会想当一个斗士了,一生都不会愿意和任何人为敌。

我也不想苛责一个来自农村的不识字妇女。当我那么多次,看到她的眼泪,看到她那说不清楚的要说出,但又似乎说不出的话。谁切断了他们的表达方式?那些说张安分说谎的人请注意,你们究竟花了多少时间和一个底层的,对着外界世界永远有戒心的妇女去对话?张安分有权选择她信任的人去对话。不要把她的乡下人本来有的客气和礼貌,都当成是骗你,如果一个人,受了这样的欺辱和苦,如果她已经哭泣过那么多次,请给她宽容,时间,和耐心。除了上天,除了神(如果有的话)没人能够裁决这些人,没有人可以给他们上道德的枷锁。

让我们指责那些人:商贾,上司,官员。民主的开端,并非要指责一个不识字的穷人的道德。民主的开端,是我们可以指责我们的上司,官员,xx,{ldz},乃至总统。我们可以在论坛上相互指责,却没有必要指责那些比我们要穷困,惶恐的人。
我想跟大家提到的是雨果的《悲惨世界》。主人公冉阿让曾经就是一个小偷,几乎被判处了绞刑。他有一个养女。有一次,他被追捕,他逃入了一个修女的住处。那个修女从来都敬畏天父,她很老很老了,她的一生都没说过谎话,是如此清白,如此贞洁的人。但是面对着凶神恶煞一样的追捕者,她说了她一生中{wy}的一个弥天大谎,但她从未为此后悔过。他们听信了她,走了。她让冉阿让逃走了。让这个男人用一生去庇护一个孤苦的少女,直到她获得幸福,一个圆满得让人心悸的爱情。他孤独地死去。这个印象,留在我的脑海里。
我在16岁时,也就是陈艳的这个年龄,有幸在小城市高中部的图书馆,读到了伟大的文豪雨果,和他的伟大的浪漫主义人道主义的小说。这影响了我。(请笨蛋们不要以为我要纵容谎言)从来有一样东西是在所有的法律,所有的凡俗的规则之外,那就是同情。你们难免指责我煽情。可是我是有职务作品,在那里,我事无巨细删除了一切和情感,和痛苦,和焦灼有关的词汇。我从来不觉得博客是职务作品。我在这里,用非职务的方式和你们说话,并不奢望你们认同我,赞成我。我只希望发出另外的,这家人微弱的声音。

这个国家,没有一个好的体制,没有宗教,没有好的法制,所以,我们之间缺乏信任感。一个富人缺少安全感,他随时流亡在外,一个官员没有安全感,他随时被双规,一个中产没有安全感,因为他要出轨,一个类似我这样的城市里的白领们,很多人买不起房,不能按照我们内心的自由去生活。律师在安静的夜晚告诉我,他不想干这个行业了。我的同行,许多人对现状感到极其悲观。

我甚至数度探访过王家桥的警官,他也深刻反思过,他也被审查过,痛苦之时他向上帝求助,向自己信基督教的母亲求教过,心想自己为什么15岁失去父亲,从18岁,辛苦,勤恳地工作到现在,兢兢业业,爱护下属,他的理想是做一个尽职的好xx,却忽然一切都全部失去?他对我说,请你也采访我们基层的民警,他们的压力,他们的苦,他们不比工人们更好。他说,我们的体制出了问题。出什么事情,我们都是替罪羊。悲惨的人究竟有多少?要流多少泪才算是清白的?

民间维权的开始确实艰难,在这个事情上的混乱,无序,体现了人和人之间的,巨大的不信任。我们不信任官员,不信任底层,我们彼此间也缺乏真正的信任。我们是否从爱xx边的人开始?是否关照过自己的亲人,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同事?而我们也缺乏真正的思考。停留于意气之争,究竟有什么意思呢?男人们都怎么了?难道男人不该保护家庭,不该保护妻子和儿女吗?

那好吧,请让我再次说出事实:在这个时代,我们缺乏父亲。我们不但缺乏精神上的父亲,我们同样缺乏一个切实可以保护我们的父亲。不管是王家桥的被上级无情牺牲掉的警官,还是陈艳,还是这个在这里无力地,徒劳地写字的我。


说起那些口号:良知,操守,正义。我一个都说不下来。这不是我的话语系统,我的系统里,只有这些:音乐,自由,激情和爱。我相信人类永恒的爱,永恒的孤独感。原谅我说出我的话:我们所谓的正义,所谓的良知,所谓的一些泛意识形态的话语,不过是一个60年的话语系统的产物。我们以为那是天生的,其实不是,我们生下来,不过就象电影MATRIX里那样,被塑造过。我们的(尤其是男性)语言系统是被改造过的,篡改过的。我们在这个系统里生活,渴望得到的自由,是要靠我们自身的认识,认识到自己“被制造”,所以,我们必须先有能力摆脱这些,做一个真正独立的,心智完整的人,才能够谈起那些大词。我是永远不相信政客们或者热衷于政治的人说的话的。

我相信,这个国家60年,我们背负的债越来越多,现在,是我们还债的时候。我们痛苦,彷徨,无助,找不到心灵的出口,我们害怕这个世界,我们相互指责,相互不信任。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这样的景况,同样也是悲惨的。悲惨的不只是这一家人,不只是张安分,刘士华,陈艳,还有所有人,不被爱,不被关照,不被保护的人。有一次,有人问我,你为什么写作、唱歌?我说,我们活在这个时代里,每个人都感受到过深深的失败感。我就是为失败感而写的。我不再写给60后,70后,80后,我只为我们的未来写作,为那些没被系统污染过的人写作。


{dy}次采访时间。1月19日下午13:00-19:00
地点:王家桥陈艳家

第二次采访时间:1月20日21:00点-24:00
地点:王家桥陈艳家,昆明工人医院急诊部

第三次采访时间:1月21日,下午15:00-17:00
地点:昆明市某宾馆。

陈艳的采访简要摘录:

我与她单独相处,我反复对她说过,无论你是否卖淫,都不会有人责怪你,不管你是否做了对父亲不利的证词,这只是这个时代的畸形和冷血造成,与你毫无关系。而我,相信你说的话。

问:你敢发誓吗?
我发誓,如果我卖淫,我就被天打雷劈。我父母不得好死。(这个话每次她都说过,一共重复了三次)
以前我什么都没经历过,不管什么我都害怕。现在经历太多了,现在只有事实才是真实的。
说假的,又冤枉自己,又对不起父母,也让那些帮助我的人伤心,他们都以为我在骗他。我心里很内疚。
那些网友给我们钱,不是说,他们应该给。而是他们心好。所以才来帮助我们家。
我想只要我有行动,什么都不会晚。
以前我没帮助过别人,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帮助别人。如果我能帮助别人,自己也快乐。


问:说说你被打的事情。

以前没经过太多事情。就感觉人家对你好。派出所的人,大声吼你,会打你。打脸,扇耳光。
2008年11月份被打,罚款1300元。
2009年6月份被抓进普吉派出所,被打了。
2009年7月份被抓进普吉派出所关了2天2夜,没睡觉,有一个胶的高凳子。一定要我承认我卖淫。拿我家里人,爸爸吓我,如果我对你们说这样的话,我爸就出不来。如果按照他们说的话,我爸爸才会被放出来,不然你们谁也活不好。
他们说,反正承认自己卖淫,也不会死人。
他们让我承认,我对记者说的话,是我后妈教的。
说,你妈这些有事,到时候什么事都和你无关。她毕竟是你后妈。


问:你和你爸爸的关系怎么样?
以前很害怕。这两天都在谈。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不会怪我。在里面的压力他也知道,叫我不要害怕,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就好了。

问:你父亲有没有教你说什么?
没有

问:你父亲跟你说过在看守所的经历吗?
他是说过里面是很恼火。

问:你后母教过你什么吗?
没有。

问:她对你好吗
我觉得我后妈还是挺好的。

问:她打过你吗?
没有

问:她骂过你吗
她有时候会说我,但是都不会说重话。

问:你过去在昆明和朋友怎么相处?
以前,和小混混玩,吃烧烤,唱卡拉OK,吹牛皮。我最小,大家都护着我。

问:是否有性行为?
我会喜欢小混混中的其中一个。喜欢之后偶尔会发生性行为。

问:{dy}次发生性行为在什么时候?
15岁的时候,在西双版纳。17岁的男孩子。他的叔叔认识我的父亲。他家婶婶还来我家提过亲。那时候,我还太小,父亲就拒绝了。

问:你们在哪里发生性关系?
在宾馆。

问:他是你男朋友吗?
是的。

问:你爱他吗
以前爱过的。

问:2008年5月份到了昆明,有交男朋友吗?
没有好好正式交过。有时候相处下,感觉不好就分开了。

问:在哪里发生性行为?
宾馆里。

问:有给钱吗?
他们有时候会送礼物。有时候要给我买衣服,我不要,他们要给我钱,我也不想要。我要和他发生性行为不是为了要他的钱。

问:你和几个人发生过性关系?
小混混朋友比较多,发生性行为的有4-5个(非常不好意思,低头)。在哪里玩,有时候,就在哪里开宾馆。

问:你想上诉吗?
不管怎么说,我想讨个公道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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