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的好，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趙老師千里一盒巧克力，真君自然知恩圖報。在老北周的時候寫過幾段關於審計的故事，這回來個全景版。
看看當時寫審計風雲的時間是2008年8月，一晃眼就又是一年半，這一年半里我換了城市也換了東家，更也算是離開了審計這行。故事也又發生了很多很多。有時候想來，我這快四年的審計生涯真算不得典型。我沒有做過一個成功的IPO，也沒有完整參與過一個國字頭企業的審計，我前兩年關注的是些小外企以及香港新加坡上市公司，后兩年就基本上把時間全澆灌在中國的民營企業上了。以至於我的新老闆在面試的時候問起我后兩年在杭州的審計經驗時一個勁的說，這種經驗就比較合適我們的工作。
話不多說，還是從背景開始。
首先来了解一下所谓四大吧。四大是指四家在世界范围内进行审计，税务，并购，精算等咨询服务的机构，包括普华永道(PricewaterhouseCooper)，毕马威(KPMG)，德勤(Deloitte)和安永(Ernst & Young)。而在二十年前的1988年，他们还是被称作八大的八家公司。1989年Arthur Young与Ernst & Whinney合并为安永，1998年Coopers & Lybrand与Pricewaterhouse合并为普华永道。而2002年则发生了震惊世人的安然事件最终导致安达信(Arthur Andersen)的倒闭清算，从八大最终完成了到四大的合并过程。四大在全球的大多数地区实行的是合伙制经营。四大的全球总部注册地安永普华在英国，毕马威和德勤在瑞士，他们通过在全球各国寻找合作伙伴而建立分支机构，一般采取合伙制和有限合伙制。所谓合伙制是要求合伙人对企业负无限连带责任，而有限合伙制则是在合伙制的基础上允许更多的投资人承担有限责任的经营组织形式。
来讲讲四大在中国吧。1978年普华在北京设立办事处，紧接着当时各大事务所纷纷进入中国。由于当时的政策及法律限制，外资是无法开展审计业务的，所以只能以咨询为名提供服务。1992年，经财政部和外经贸部批准,参照《中外合资企业法》的相关规定，中外合作会计事务所开始成立，安达信华强，安永华明，毕马威华振，普华大华，中信永道和沪江德勤共计六家。当时法律规定，外资企业不能独资成立事务所，所以只能寻找国内伙伴所。
其中的三家华字所是财政部为了与三大开设合作所而成立的空壳公司，也就是说安达信，安永和毕马威一开始就跟财政部合作。普华选择的是上海财经大学，所谓大华事务所一开始为了与普华成立合作所而由上海财大组建的，包括后来曾经的上财校长汤云为。永道则选择了中信，德勤选择了上海会计师事务所。
1998年普华与永道在全球范围内的合并也波及中国，2000年6月普华永道中天正式成立。而原先普华的合作所上海大华转而与安永合作成立安永大华会计师事务所，直至今日安永也是四大中{wy}一家在中国大陆拥有两家合作所的，北京的安永华明和上海的安永大华，此项合并被认为是由汤云为一手促成，而合并以后大华的经理和客户大量流失至上海立信使得这次合并也显得并不成功。而中信永道分拆后，张克组建信永会计师事务所，发展至今也算是中国具有国际视野的会计师事务所信永中和，在香港和新加坡都成立分所。2002年5月沪江德勤正式改名德勤华永，也算是扔掉了沪江这个有点上海本地特色的名字。2002年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即安达信的倒闭。
安达信受困安然和世通事件而导致{zh1}倒闭的原因并非如外界所认为的简单的协助公司做假帐隐瞒不利的会计数据。会计责任和审计责任之间有明显的区分，做假帐本身是企业责任，审计师无法发现此类xx是某个审计师个人的渎职行为以及会计师事务所的内控漏洞，而并不足以致安达信于死地。安达信在接受美国司法部调查时竟销毁证据，将审计底稿和往来邮件进行处理。结果被控以妨碍司法而最终导致被南德州地方法院判令有罪只得缴回执照宣布美国分部结束经营。虽然此项判决在2005年被{zg}法院判令过程瑕疵但已无法挽回安达信全球的分崩离析。其中内地和香港的安达信事务所与普华永道合并，从而成为大中华区{zd0}的事务所。但是此项合并在2006年却被揭示为失败，安达信原大中国区主管合伙人吴港平辞职，据传是在权力斗争中全面失败。吴港平离开普华以后投身花旗中国投资银行任董事总经理，传其其离职时曾声明离开此行业。而一大批普华永道原安达信合伙人则离开普华转投安永，一年以后的2007年吴港平即离开花旗转至安永任中华区主管合伙人。
另一桩国内合并案则发生在德勤与天健。1998年成立天健系事务所包括北京天健、厦门天健、辽宁天健、浙江天健、深圳天健信德再加上重庆天健。天健系本意图打造国内的合作事务所集团，其加入者本身都是当地数一数二的事务所。然后2005年发生了德勤天健合并事件。德勤的合并意图其实相当明显，与其说是针对天健系中{zd0}的北京天健和深圳天健，不如说是针对本地垄断地位相当明显的厦门及浙江天健。然而事实却事与愿违，就在与浙江天健的合并协议报批财政部时科龙事件全面爆发，德勤与浙江天健合并未得批准。
以上背景为2008年写就，自2008年之后又发生以下进展。
首先安永大华在2008年12月最终注销注册，同时，原大华主管合伙人汤云为宣布退休。有人认为财政部施压以及安永内部机构整合使得大华失去价值而最终注销。同时，汤云为的离开也使得一部分大华人员加速离开安永华明，其中有部分人员即转投立信，并带走了一些项目，包括上海港。
其次发生了一些重大的审计及其他咨询案件。安永香港因雅佳案迅速占领报纸头条。雅佳控股（Akai）1999年经审计的报表显示其尚有23亿美元资产和2.62美元现金，但到2000年破产时该公司负债超10亿美元，创造了香港{zd0}的破产案。2004年，雅佳清盘人控告安永疏忽，未就账目问题及时提出警告。至2009年，清盘人指出安永在1994年至1999年间为雅佳工作的审计文件中，不少系后来追加，还曾被篡改。被认为是篡改人的Edmund Deng在民事案庭外和解后涉嫌伪证被香港警方带走协助调查。而该项目当时的主管人即为安永亚洲区联系合伙人，前大中华区主管合伙人孙德基。孙德基在此案民事调解达成后宣布辞去大中华区主管合伙人一职。虽然在辞职声明中未提及雅佳案，但引咎辞职目的明显，其后，吴港平继任安永大中华区主管合伙人，在一定程度，安达信势力在安永获得了重生。
第三即四大在2008年末至2009年上半年的一系列控制成本的手段，包括裁员，无薪假等，这个留待以后再说。
第四财政部发布关于加快发展我国注册会计师行业若干意见的通知。主要内容包括：重点扶持10家左右具有核心竞争力、能够跨国经营并提供综合服务的大型会计师事务所；将医院等医疗卫生机构、大中专院校以及基金会等非营利组织的财务报表纳入注册会计师审计范围；境外上市企业，金融、能源、通信企业以及其他关系国计民生的大型骨干国有企业，应当优先选择有利于保障国家经济信息安全的大型会计师事务所提供相关服务；鼓励大型会计师事务所通过收购、合并等方式在境外设立成员所或分所；加快现有中外合作会计师事务所本土化进程，在我国法律框架和统一市场规则下公平竞争；支持我国会计师事务所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上加盟国际会计公司。
就在这两年间，立信从Horwath浩华国际退出，转投BDO德豪。利安达信隆与众华沪银宣布退出浩华国际。其中，众华沪银转投GT均富。中瑞岳华宣布加入罗申美国，同时宣布合并罗申美香港。
我从来不否认自己所经历过的挫折和困苦，以及自己在这种挫折和困苦中的无力和无能。反过来的，我一直以此种挫折和困苦为荣，因为这更能显出我现在这一点点小生活的来之不易。从小家境谈不上好，又生长在魔都主城区最没落的地方。念书谈不上拔尖，一路磕磕碰碰的到大学，得益于大学扩招以及本地生源，去了一所全国能排上前十的院校，进了一个不算好却是很热门的专业。四年大学里也是混多学少，就是闲暇看了很多书，杂书，如果那时候就有豆瓣的话，现在应该也可以进千党了吧。学习就不怎么样了，对数学和英语都xx提不起兴趣，总是勉强及格。我大学四年考的{zh0}的课，反正不是工程制图就必然是某门实验，总在全系后一半的前几位这个样子。哦对了，我还有个第二专业学位，材料科学与工程。学了四个学期，咬着牙背公式去参加考试，因为全校学这个二专的也就二十个人不到，竟然让我拿了学位。
大学毕业找工作了呗。家在上海的好处就在于总还是能找出点关系，自己找工作实在是够不顺利，通过关系总还是能救命的。于是这一救我就进了银行。银行是啥地方，是一个三教九流都能在里面各得其位的地方，可是并不是一个适合我的地方。我比较偏向于技术流，可是又不是非常适合技术流。我的自我学习动力还成，但是自我学习的能力不足。英文不好，读英文文献很累，偏偏金融也好会计也好真正有价值的中文资料很少，就算有也都是强翻成中文的，读起来感觉还不如读英文。经常K完一篇不长的资料就累得什么都不想做了。看三分钟就觉得疲倦更是家产便饭。在银行做的不开心，每天的活一样，每个月的活也一样，试用期一个月一千多的薪水让人胆寒。虽然大家都说，以后会好的，可是我性子急，我等不了那么多以后，所以在2004年10月跟着在校生一起再次参加校招。结果2005年8月我终于在比同学们迟了整整一年迈入了这行。
人总是在不停成长的，2004年的面试表现显然比2003年来的成熟的多，表现中规中矩，遇到assessment center的时候也能心平气和的让别人抢先，当然了，瞅准时机顺势冲上带倒那些抢先却没能力保先的，这种时机得分最多。不过我想那时候的本科毕业生还都挺实诚，真正牛逼哄哄的都是最近几年的多吧。2004年的时候一家挂笔试一家挂面试，2005年的时候两家都到{zh1}一轮面，就是某家挂在一个恶名昭著的台湾合伙人巨大xx的压力面下。他说，你一直那么想进四大，为什么不索性辞职考CPA，我见过很多人，就，毕业以后想换工作就索性辞职考CPA一考就过了好几门，甚至考完了。你呢？！要是搁现在我必然眼皮都懒得抬，随便编个话就圆过去了。可我那时候还是那莫滴青涩。
2005年8月报道然后开始培训，先是会计基础知识的培训，然后是审计的初步知识。主要就是一些审计原理以及基础的会计科目。一般{dy}年的员工都会被分配诸如现金银行存款，其他应收款，在建工程固定资产无形资产，应付账款，xx和利润表里的费用。
之前有看过一篇批评四大审计方法的文，说四大审计习惯于将费用交给缺少经验的员工，非常不严谨。其实纯粹是诛心之论。一个项目人手有限，不让做费用难道要做应收账款不成？费用是{zh0}分析的科目，除了变动分析之外就只需要进行高强度的抽凭测试，一旦低年级生在抽凭中发现问题自然可以咨询高年级生，何谈什么不严谨。
培训结束就是CPA考试，{dy}年考的不好，就过了门财管，不过挺庆幸的就是，过了之后财管大变脸。期权概念一个劲的加，后人叫苦不迭。之后就是一段比较长的无聊时期。我们管没有项目上叫Idle。新进公司，没有熟人，难免要idle一阵子，那个时候也不像现在，项目没有那么多，idle的人成堆成堆。到了2006年4月5月的时候公司里去全是idle和打零工的同事，外面太阳斜照进来，所有人都昏昏欲睡，煞是好玩。我自己的那个年审项目一直往后拖，于是我在这个项目之前就上了其他两个项目，开始了我的审计生活。说生涯，太沉重也太伟大了点。
{dy}个项目很匆忙。当天下午收到邮件说要出项目，下班前拿到订的火车票，第二天早上在火车站集合，六七个人坐车就奔南京去。南京火车站这个时候是刚修好，这修的比抗战时间还长的火车站啊。我记得客户是派了两个车来接，结果还坐不下，剩下几个就只好自己打车。工厂是在江北，至于是什么工厂就不多说了，反正是挺大的地方国企，后来被人收购了。
那是一个上市前的{zh1}一期报表审阅。审阅是不同于审计的概念，对于审计师来说，审阅只发表消极结论，即如果审计结论是保证该报表是在所有重大方面公允表述，而审阅报告的意见段则一般为，根据审阅，没有注意到不依照准则编制的内容。显然审阅比审计的所承担的风险要小很多。审计理论将审计风险定义为财务报表存在重大错报而注册会计师发表了不恰当审计意见的可能性，同时将其分拆为两个部分即重大错报风险和检查风险。重大错报风险就是财务报表本身存在错误的风险，而这个风险又可以被分拆成为报表层次风险和认定层次风险。所谓报表层次风险，可以将其理解为一种无法归类到某个科目或者会直接影响很多个科目的风险。有点类似的提法就是企业整体风险（entity level risk）。而认定（assertion）层面风险即落在每个账户上的具体出错可能。认定的概念也许很难理解，其实换个直观的说法，认定是从不同的维度和角度来形容一个账户，比如，资产负债表科目的认定就可能会有准确性，完整性，分类，列报等。认定层面的风险继续划分又可以分为内在风险（inherit risk）和控制风险（control risk）。内在风险就是当企业不存在任何控制程序的时候该账户在这个行业环境下出现差错的风险，控制风险就是企业针对这些内在风险所施加的控制是否有效的风险。而检查风险则是审计师施加审计程序未能得到所想要的审计结果的可能性。用公式来表示就是：
1.认定层次风险=内在风险*控制风险
2.审计风险=重大错报风险*检查风险
3.重大错报风险既包括报表层次风险也包括认定层次风险
这些公式的作用并不是随便写写那么简单，审计过程中需要使用的重要性水平，包括报表层次和认定层次，也包括可容忍误差水平，都是通过这些公式得到的。
六大末年
晓大大提到会计师行的全球巨擎在短短的15年间经历了从8大xx到了现在的4大，那我就来谈谈6大末年的一些八卦，也就是1997－98年6大里面的普华和永道合并前夕。
地点
现在上海{zg}尚的写字楼基本集中在3个地块：浦东的陆家嘴，浦西的南京西路和淮海中路（左近）。当时6大会计师行在上海竟然没有一家是在这些地段的（当时可能陆家嘴还没有成气候）。
比较正常的有4家：安永，毕马威和永道这3家位于虹桥的写字楼，而德勤在离外滩不远的河南中路上。
比较不正常的是剩下的两家：众所周知安达信是6大中xx气的。但竟然在一所毫无名气的小楼里落户，这座楼的名字叫做增泽世贸，位于延安西路上，离中纺大不远，仅仅几百米之遥是个熙熙攘攘的小菜场。很可能现在已经寿终正寝。更加搞笑的是普华，在什么路上很多人说不上来，离龙华火葬场很近，大家都说风水是不是会有问题。而他们的培训中心在位于市区对角线的五角场附件的财大校区里面，原因是当时普华的合作伙伴是财大支撑的大华。
人才和客户
会计师行都是皮包公司，什么都是租的，别说办公室了，连电脑都是。所谓{zd0}的资产是人，就是员工和客户。撇开安永，毕马威和德勤不说，就说剩下的3家，现在已经并成了1家，避免太多比来比去的口水多。
说安达信xx，主要是收费{zg}，工资{zg}，审计的概念xx，所以招人要求自然也高。
当时其他5家的工资，新人起薪均在2000元出头，唯独安达信接近4000元，后来永道跟进了，但是永道是{wy}一家出差实报实销的，而其他5家都实行津贴制度，每天外勤津贴在120元左右吧。
安达信做审计的方式是叫做所谓的business audit，就是让审计员从了解企业内部的流程着手，评估企业的控制风险以及对财务报表错报漏报的影响，原则上不是很看得起抽凭证。这个概念当然很好很先进了，但是对于很多审计员，特别是新人来说，闹得笑话就不是一点点。对于没有什么实际经验的人，却要interview公司有经验的财务和管理人员，说白了就是很愚蠢的装B。当然这是工作需要了。安达信招聘在上海只看4所大学，就是复旦、交大、财大和上外。专业不限，但是GPA要高，英文要好。
永道在上海相对规模小一点，但是最西化的，也是最挑客户的一家。外籍欧美人士最多，客户质量{zh0}，当时因为还未启动海外IPO市场，所以以外资企业客户为主，只有很少数精品的私营企业。因为没有出差津贴而实行实报实销，所以永道出差的规格是{zh0}的，大家都不会想着要省钱。
还有安达信和永道做得比较地道非常吸引人的就是海外派遣计划。员工在服务若干年并考取了CPA资格，就可以派遣到海外去工作2年左右，地点以欧美国家为主。普华也有，但是相对机会比较少一些了。到了合并之后就变得更稀罕了，这也是合并的灾难，大家机会都变少了。
合并来了
就在1997年末98年初的某个神秘的夜晚，据说全球普华的No. 1和永道的No. 1做到了一张餐桌上，谈起双方合并的事情。当时根据业务量，永道全球排名是第4，普华第6。
一个插曲，在这种箭在线上的当口，永道在上海出了些小风波。当时中信永道作为一个合资事务所，主要是在北京存在。据不厚道的揣测，由于签报告的责任和合伙人之间的信任感和分赃不均等等原因，上海所就不能用中信永道的名义接项目做业务签报告了，而永道在上海的办事处显然是不合格的。这种事情当然是难不住会计师们的，于是商量了一个办法，当时他们的办公室在遵义南路上的协泰中心，他们就搞了几个中国合伙人，攒鸡毛凑掸子成立了一个上海协泰会计师事务所。然后让员工把原来和永道签的合同全部换成协泰的。尽管人们都很不爽，在威逼利诱下{zh1}当然还是就范了。背后的原因当然是要合并了，这仅是一个过渡方案，否则xx可能在上海找一家搞合作了。
最终合并在1998年上半年宣布通过了，结果是普华把永道给吞了。这个可以从合并后的名称，以及谁做No. 1上面看出来。会计师行基本都是合伙人制的，所以小鱼吃大鱼xx可能很方便，合伙人之间xx决定，不需要出具真金白银。而合伙人图什么，也不就是钱，给一笔令人满足的退休金就能把选票拉过来，然后您老另投别处另立山头也都自便。当然这都是高层合伙人，低一些的合伙人的利益可能得不到保障，更低级的员工自然就更没人管了，大家各人顾各人是最现实的。
无论做什么事情，{dy}次总是最刺激也是最困难的。新鲜感是一种美好的东西，但是伴随新鲜感到来的必然是无力感。如果对新鲜感抱有过高的期望，那无力感和挫折感必然将会把这种新鲜带来的快感冲成负数。可人的可悲也是可贵之处在于，即使这样，我们还是要不断去尝试新鲜的东西，直到老去方才停止。有人说过，选择一份职业就是选择一种生活，而说实话，选择了审计这份工，就选择了告别生活。站在一个本科毕业生的角度上来看，审计这份工，在这几年来对于那些个名校生来说基本视同保底，可这一份保底的工，这期待和这实质，这强度和这报酬，之间的落差，可以让所有经历过的人感到无奈。面试的时候大家都会表态，加班多？那是挑战自我！出差多？那是增广眼界！可事实上呢，就今年，就我所知，四大中的某间去年十月入职的新人，三个月不到就辞职了，已经快接近两位数了。而其他级别的人，现在正以一星期两三人交信的速度飞快流逝，大家都要赶在这个恐怖的忙季到来之前逃离。
{dy}个项目到了客户那里才发现team是有多大。整个team分成三部分分别占据三个楼面的会议室，最少的team有四五个人，{zd0}的大概是十个，中午吃饭占据两个圆桌。我们这个team大概有十个人吧，主要是新人，相对来说比较简单，负责些分布在各地的经销公司。每个人手里基本上两家。客户已经做好了明细的科目表，工作现在看来是非常简单，摆好资产负债表和利润表，把以前几期做的调整带下来。然后最重要的事情是对平关联方往来。因为都是经销公司，所有的采购都是从集团内的生产公司来的。所以主要就是把经销公司的应付去和生产公司的应收对，对平就好了。对不平就要打电话去给经销公司的财务让他们找原因去。这种活现在看来实在是很小意思，搁现在要是遇到这种活，我半夜会笑醒，一个星期足够做十家。可是那时候，那整个星期都没睡好，手忙脚乱到极点。
酒店，说是酒店，其实就是集团公司的招待所，没有网线，陈旧的很要命。更要命的是和我同住的新人。本地名校历史系毕业，来四大做审计。来了就好好补补会计呗，啥都不知道啥都不懂，到了南京就在酒店给所谓在南京的外教打电话，那个英文，好吧，虽然我英文不好，但是还是觉得，非常想说，您要不直接说中文吧。就算若干年后，就我辞职之前的一次培训我还看到他，然后想起往事一阵犯晕。
一个星期数数慢走走还是挺快的，周六加班半天，四点多的时候坐着客户的巴士从长江二桥绕了个圈才去到火车站。话说我是在三年以后再次去南京的时候才发现，从火车站入口看玄武湖是很壮观滴。在火车上跟一个第二年的同事聊天，他还给我看了公司某个高级经理婚纱照的PPT。当时我必然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老板，我一跟就跟了四年。
周六回到家，周日下午三点的火车再次出发，这个时候我还是很兴奋，忙成这个样子也挺不错的。中午先去公司碰个头开个会，四个人，两个第三年的女同事一起带队，一个第二年的一个我。周日办公室里没有空调，就算是快十一月了还是热烘烘的。老板从办公室里拿了电扇出来，大家就围着桌子开个会。写的那些话，那张纸，我临去杭州的时候才被我送进碎纸机里。
火车是绿皮的，在那种半热不热的天气里，坐一个乱七八糟的绿皮车简直是受罪中的受罪。车又开的极慢，从下午三点多开始开，一直开了七个多小时才到目的地——芜湖。芜湖其实也算是安徽的工业重镇，除去皖北资源类企业以外，海螺，奇瑞还算是挺好的企业。芜湖的经济技术开发区也挺成规模，相比之下芜湖老城区就有点过于陈旧。坐出租车上同事跟司机聊，说道后来，司机说芜湖就两个比较出名，一个傻子瓜子，一个疯子赵薇。大笑不止。
这次的项目并不上一个的审阅，是我{dy}个真正的年审项目。一家小规模的外商投资企业，四个人做，对于现在来说也许是太xx了，但是老板人好，宁愿多拉人在项目也不需要大家做的死去活来的。我记不太清楚分配的科目是啥，应该就是那些老花样，现金，固定资产，在建工程和应付账款。客户这边虽然是一个法人实体，但是其实是两个工厂分别做账，所以还需要把两家的账目合在一起先。客户的财务系统我记得很清楚，是QAD，这是我遇到的{dy}个比较少见的财务系统，据说是在BOM管理上比较有好用。但是当时这玩意竟然不能导出文件成xls文件。于是我们只能导出txt文件然后再用excel自动分栏，结果取出来的数据都需要重新剪贴才能使用，大悲剧呀。
在审计中，对于财务系统的可依赖性也是非常重要的环节。一般来说，xxxx的标准财务系统的可依赖性就很高，而一些非xxxx的，或者是定制的财务系统就显得相对风险。如果遇到复杂的ERP系统，审计师会引入专门的IT系统审计来进行实际测试，测试的目的是验证在系统中的数据准确性以及该数据系统的授权和运行安全环境。因为财务记账系统的普及，基于系统的风险和对风险的控制能力在审计中变得越来越重要，这种趋势自2006年以来特别明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