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照相?照相就是刨土豆,这个刨的过程不是创作,更不是创造,顶多算发现,发现土豆,然后学着张爱玲感叹一句:“原来你在这里”——因为长期从事农业工作,我这样说,既贴近我的谋生职业,也反映我的拍照态度。什么是发现?我来,我看见,我离开。是我,不是别人。土豆生长在地下,于是我用锄头刨开那层遮盖土豆的泥土,土豆不是我的作品,土豆是土豆自己的作品。我的相机就是我的锄头,不管尼康佳能,还是LX2,都是锄头,牌子不同而已。锄头用久了,自然“无他,唯手熟尔”,在得心应手以前,随手要么刨不到土豆,要么把好端端的土豆刨烂,想想,那可是价值万元的锄头,可惜了。我再打个比方,杀鸡焉用宰牛刀,宰牛别用裁纸刀。如果我要去拍野生狮子的眼睫毛,用LX2肯定不行,非要拍,我等于给狮子送自助早餐。我的图片大多通过网络传播,缩小成巴掌大的一张图,假如不公布拍摄参数,谁能一眼看出我用莱卡M8还是松下LX2?16/9就是LX2?4/3就是M8?不一定。我用过好几把锄头,这把名叫LX2的锄头,我用了两年,终于刨到一些土豆。以后,请不要再问我用什么牌子的锄头,先看看我发现的土豆,然后,试着问点别的。我也希望,那些和我一样在刨土豆的人,能一直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