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水摸鱼排球社的秘密之排山倒海by 志蓝
[排球社的那些事儿]

文案:
高中时因为个子娇小而退出排球社的海尧,
终于在男排社队长向峰一句「当彼此最信任的伙伴」后,
成了坏脾气火爆队长的举球员,
偏偏两人除了吵架很厉害之外xx无法配合,
{zh1},向峰提出培养默契的方法──
他说出一个秘密、海尧付出一个吻……

「这样吧!如果要我告诉你一件我的事情,就让我亲一下。」
『亲一下是吗……亲、亲你个头啦!』
「别像小女生一样鬼吼鬼叫」。
『谁像小女生啦!你有什么病啊?我……我虽然个子不高,但好歹也是……』
「男的啊!这我知道,你该有的都有,我也是。既然如此,
 你有什么好害羞的?」
『这个……我……』
「如果你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提出这种条件,我就一并答复你好了……
我好像比较喜欢男人!」
『咦?』他是听力被吓到错乱了吗?这只野兽竟然……竟然喜欢男人?
那还提出这种建议,不就……唉~他们的关系真的会越来越好吗?!



楔子

万里无云的晴空下,带着肃杀之气又xx坚毅的目光,屏气凝神的注视着眼前的目标。
向蓝天延伸的臂膀,绷起流畅却刚强的线条,犹如蓄势待发的xx,即将穿越白色球网的限制,击破对方的阵营。
所有的荣辱成败,全凝聚在白球如利剑般落下的一刻。
「真是太帅了……」林海尧凝视着海报上的身影,过往的光荣岁月,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
纷闹的加油声、裁判的哨音、六人共享的口号、击球时的充实声响、球场上的欢笑与泪水……
「同学,要不要加入排球社?」
充满活力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回过神的林海尧,想起自己已经不是站在排球场上的高中排球队队员,而是站在公布栏前发呆的大学新鲜人。
转头看向呼唤的来源,对方穿着T恤和运动裤,看起来十足是个运动员,脸上挂着一样有活力的笑容。
「我们正在招募新的社员喔!又没有兴趣来我们社办看看?我们的设备算是校内社团中数一数二的!」
排球啊!
脑海浮现的景象越来越清晰,绕着球场重复单调的基本练习,阳光下挥汗如雨的不断接球、发球、接球……
在人声鼎沸的比赛当中,看着队友如冲上云霄般凌空跃起,将仿佛静止在空中的白球扣击在对方阵地,等待哨声响起。
而他,却只能在一旁注视队友们欢笑拥抱,分享他们的喜悦。
是的,分享而不是参与。
林海尧露出自嘲的苦笑。「我这样的身高,也可以打排球吗?」
「当然可以啊!像我也没有很高,我们社里也没几个高个儿,但是,我们社团组成的排球队,算是小有名气喔!你看,像海报里的这个人,就是我们队长,很帅吧!他也跟我差不多高啊。」
林海尧再次回头看向令他赞叹不已的身影,及那双如猎豹般坚毅的双眼。
如果有{yt},自己也能拥有这样的眼神,也许,他不会再选择放弃排球。
「我们是以『快乐打排球』为宗旨的社团,只要你想加入,我们都很欢迎!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到社办看看?」
要不要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再一次回到令他感动,也令他痛苦的球场?
想起那{yt},他最尊敬的教练对他说的话,他的胸口又是一阵刺痛。
我知道你很喜欢打排球,球技也的确不错,但我想你自己应该知道,你的身高……让你已经没有更多的进步空间了……
想起听完话的当时,内心的错愕、不堪与难受,他不得不怀疑,难道不会再一次被遗弃吗?而他又能再一次承受打击吗?


{dy}章

重回球场曾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如今,机会再回眼前,他不是应该好好把握住吗?
但是,他却因为无法肯定这个机会不会让他再次尝到被遗弃的痛苦,而踌躇不前。
偏偏,就算他在心中不断天人交战着,脚步却始终跟着身旁锲而不舍又喋喋不休的声音。
这时候的两人,正并肩朝着社团大楼前进。
「我们排球队真的很强喔!像去年啊……对了,还没跟你自我介绍咧,我是观光二的余曜文,不过大家都叫我小开啦!」
「小开?」
看到林海尧疑惑的眼神,余曜文不好意思的搔搔头。
「因为我家是开饭店的……你咧?」
「林海尧,历史系一年级。」
「有绰号吗?我们社里大都不叫本名。」
「……没有。」其实是根本不想提起自己的绰号。
从国中开始打排球之后,四周都是跟大树竞高的长人,不管他再怎么努力,身高仍停留在「号称170」。
所以他的绰号永远都是小不点、小可爱……或是任何「小」开头的,让他羞于启口。
「过两天才开学,所以学校满冷清的。你今天怎么会到学校来?来看看环境吗?」
「我家住在外县市,所以提早来布置新家,顺便逛逛校园。」不过连自己的系在哪里都还不晓得,却先到社办报到,这他倒没想过。
「是喔,读我们学校的人,大概有九成以上都是外县市的吧,我也是……啊,这里就是社团大楼了,我们社办是里面靠近室内球场的教室。」
林海尧跟着走进冷气颇强的社团大楼,校内大部分的社办,几乎都集中在这里。
「我们明天才开始练习,教室里应该还不会有人来,你可以先看看环境,我拿一些照片给你看,我们有一位很会拍照的社员喔!他是我同学,也是观光系的……」
在余曜文热情的介绍下,两人来到挂着「113」号码牌的教室前,但大门深锁。
而教室的门上,贴着保丽龙刻制的「Volleyball」字样,装饰得还算别致,下面贴着稀稀疏疏几张照片,门板残留照片撕下时的痕迹。
「到了,欢迎来到我们可爱温馨的社办!」余曜文带着笑容拿出钥匙开门,正准备跨进教室时,却突然脸色大变的立刻将门掩上。「糟糕!」
「怎么了?」
「不知道有没有吵醒他……」余曜文像个闯祸的孩子般砸咂舌。「我们队长已经来了,他在里面睡觉,等一下进去的时候要小声一点,千万不要吵醒他。」
看余曜文战战兢兢的样子,林海尧真想跟他说,那我们就走吧!让他安心的睡。
察觉到林海尧的动摇,余曜文赶紧再挂起笑容。
「不要担心,只要不吵醒他就好,队长其实人不错啦!真的。」生怕吓走得来不易的新血,余曜文先一把抓住林海尧,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开得太强的冷气迎面袭来,两人同时打了个哆嗦。
余曜文先从门边窥视教室内部的情况,马上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吵醒他……进来吧。」
两人蹑手蹑脚地进入教室,宽敞的教室里散落着球、护具、球网……的确很有运动社团的风格。
教室中央摆置了一张长桌,留着利落短发的男生,背对他们趴伏在桌上小憩。
余曜文谨慎地再一次将食指放在唇前,比出「保持安静」的手势,以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在林海尧耳边叮咛。
「你可以四周走一走,但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吵醒他喔!我去里面拿照片,我们到外面去看。」
「喂!」
还来不及说什么,余曜文已经走进教室内的隔间。
林海尧陷入进退不得的状况,只能小心翼翼地窥探似乎被余曜文视为猛兽的人。
宽阔的肩正随着平稳的呼吸起伏,他有一双属于运动员的修长手臂,拥有阳光见证的健康肤色和肌理分明的线条。
这让他想起海报上那宛如要探测晴空距离的臂膀。而散发惊人气势的双眸,此刻被覆盖在浓密的睫毛下,静静地沉睡着。
到底,能够拥有那样的眼神、那样手臂的人,会是怎样的人?
突然间,始终沉静着的双眸倏然开启,迸射出骇人的光芒,如同发现猎物的猎豹般直扑而来。
「你看够了没?」
瞬间,林海尧感觉自己就像被盯上的猎物,仿佛在下一刻,就会被撕裂,啃蚀殆尽。
「xxx啊?怎么进来的?」
猎豹浑身散发慑人的压迫感,正一步步朝自己逼近,锐利凶狠的双眸,已近在咫尺。
「哎呀!老大,你别吓人,他是我好不容易找来的新社员。」
冻结的氛围瞬间消散,林海尧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能听到这聒噪的声音,立刻朝抱着一堆相簿出现的余曜文投以求救的视线。
「新社员?」
「是啊。」将一本相簿递给林海尧,余曜文不着痕迹地介入两人之间。「看起来就像会打球的样子,是吧?海尧?」
「是有打过……」看到对方热切的眼神,林海尧也很配合的回答。
「既然老大你在这,就先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们老大,哲学四的向峰学长,你可以叫他学长、队长,或者像我一样叫他老大,就是不要……」感觉到向峰如芒刺般的目光,余曜文立刻凑到林海尧耳边,小声地说:「就是不要直呼他的名字,他会不高兴。」
林海尧礼貌性的对着向峰微笑,但似乎不多话的向峰仍旧不发一语,只是微微牵动一下嘴角示意,不过表情已经温和许多。
为了化解无言的尴尬,余曜文继续发挥多话的才能,「这位新社员叫林海尧,是历史系的新生。」
「有绰号吗?」
终于又听到他说话了,可是,一开口竟然是问跟余曜文一样的问题。
这次,林海尧的回答一样十分肯定。「没有。」
「鬼才信!」向峰的语气充满了讥讽。「我看一定是叫小不点吧。」
算你狠!
无言以对的林海尧,只能气呼呼地瞪视向峰,心想这只猛兽怎么一点礼貌也没有。
「老大……」
「看来我们社里的小不点要换人做喽!」
无视余曜文哀求的眼光,向峰还是一径说着不中听的话,然后伸了个懒腰。
「我要回去了。小不点,自己慢慢玩。」不负责任的丢下xx之后,向峰拎起背包走出社办教室。
狠狠盯住那可恶的背影,林海尧恨不得自己的目光可以把那个家伙的背后烧出两个大洞。
察觉到新社员极度不悦,余曜文尴尬得不知所措。
「对不起啊,老大就是这样,讲话很难听。可是,我想他应该是看你还满顺眼的,才会跟你说这些。」
「什么?」林海尧觉得脑袋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爆裂,是理智吧,他想。「你是说,这是他示好的方式?」
「嗯……算是啦。」
看余曜文一脸为难的样子,林海尧心想,这只野兽的个性也太扭曲了吧。
再想到自己曾经为了这种讨厌鬼而感动,并且因此兴起再次加入排球队的念头,真是令他头皮发麻。
「你不会因为这样就不打算来了吧?」眼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余曜文越显紧张。「其实我刚入社的时候也被他吓到过,因为他除了自我介绍以外,一句话也不跟我说,直到有{yt},他终于开口跟我说话,结果{dy}句话是『你知不知道你很吵。』」
「咦?」虽然是实话,可是这也太残忍了吧。
「那时候我可是伤心了好几天,不过后来我才知道,老大要是遇到不感兴趣的人,是一句话都不肯跟对方说的,直到他确定你是一个能够来往的人才会开口,不过话都不怎么中听就是了……」
话虽如此,林海尧还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难道他讲话就不能圆融一点吗?野兽果真不懂做人处事的道理。
「拜托啦!你明天来参加我们的练习看看嘛,我们社里还有很多很棒的学长,他们都很优秀,个性也没这么……哎呀,总之,你加入我们以后,一定会觉得很好玩的,我保证。」
「好啦!好啦!我会考虑。」禁不住余曜文的请托,林海尧给了模棱两可的答案。
「你真的要好好考虑喔。」
看到余曜文有点失望的眼神,他心里确实觉得过意不去,但只要想到是那个没礼貌的家伙担任队长,又让他有点退却。
这时,口袋里传出熟悉的音乐声,应该是熟识的学长打来的,林海尧才猛然想起,他的行李还寄放在学长家。
「对不起,我要先走了,我还要去整理新家。」
「喔,好,明天见喽。」
「拜!」向余曜文挥挥手,林海尧一边接听学长打来的电话,一边朝大楼门口走去。
是否还会再踏进这里,他也不确定……

「学长,真是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帮忙。」
「干么这么客气啊,我的东西一直没清完,让你拖到这么晚才能搬家,我才不好意思咧。」
气喘吁吁的两人,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穿越阴暗的长廊。
「电灯又坏了!这里什么都好,就是公共管理上差了些。」
「能住就好啦。」能找到这样的新住所,林海尧已经觉得很幸运了。
本来正为了抽不到宿舍而心烦,家里人也担心他一个人在外找房子,很容易出问题,没想到,在高中的社团聚会时,才发现有学长也就读同一所大学,而且这阵子刚好要搬到新家,正因为租期未满而烦恼。
在种种因缘巧合下,他就顺理成章的接收学长本来居住的地方。
听学长说是与另外一位同校的学生分租,虽有各自的房间,但客厅、浴室和厨房都必须共用。
可是价钱合理,还有个室友互相照应,家人应该也比较放心。
「终于到啦。」
学长掏出口袋中的钥匙开了门,但室内的灯光已经亮着,看来另一名室友已经先到家了,只是客厅里不见人影。
「他大概在自己的房间里吧!等一下再去跟他打声招呼……你的房间在这里。」
穿过客厅,学长领着林海尧来到他的新房间,打开电灯,房间已收拾干净,只剩下一张床、桌椅和柜子,空间还算宽敞。
「你先整理一下,我去帮你把剩下的行李拿上来。」
「这怎么好意思。」
「你就别再客气了,等一下还有得你忙呢。」
「那倒是,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喽。」
好心的学长报以微笑之后离开房间。
林海尧环顾一下空荡荡的新房间,心想若要好好布置一番,还要花不少工夫。
先做了个深呼吸,他拉开其中一个大型行李袋,打算先处理好睡觉的地方,这才是最重要的。
正当他开始铺床叠被,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却感觉到房门口似乎有人接近。
但是,学长的动作应该不会这么快啊……
这时,门外传来似曾相识的声音。
「你怎么回来啦?我以为你已经搬出去了。」
林海尧疑惑地抬起头,却看到最不想看到的人。「咦咦?!怎么……」猜出某种可能,他当下在心中痛苦哀嚎着,有种这一切都是阴谋的感觉,一定是上天故意整他!
难道这个家伙就是他的新室友吗?会不会只是长得很像的人?
「小不点!怎么又是你啊?」
不会!因为在这里会这样叫他的人,只有这只不懂礼貌的野兽而已。
「这句话是我要说的吧!我才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我住的地方,我当然会在这里。」一副瞧不起人的口气,嘴角还挂着讨人厌的微笑。
林海尧恶狠狠地瞪着向峰,真想直接朝那张桀骜不驯的脸上狠揍一拳。
不过,他的气势只维持了短暂的几秒钟,因为他才稍微将视线从那张讨厌的脸往下移,竟发现对方除了腰上围着的浴巾之外,身上几乎可以用未着寸缕来形容。
一股热气直往脸上冲,他涨红着脸,语调不由得激动起来,「喂!你是暴露狂吗?干么不穿衣服跑来跑去啊。」
「这里可是我家,我爱穿什么就穿什么,不干你的事吧!」
「怎么会不干我的事?以后我要住在这里了,你好歹也……」还没机会说出「该尊重我一下」,只见裸体……不,一条浴巾迅速朝他接近,吓得他下意识往后退。
没想到,向峰似乎没有打算理会他抗拒的举动,眼中反而闪过一抹狡黠,变本加厉地往他面前一站。
尚未xx擦干,还有些湿漉漉的躯体,闪亮到林海尧不禁产生眼睛会被闪伤的错觉,只差没抬手遮住双眼。
妈呀!别再靠近他了啦!
「够了没啊?拜托你也穿点衣服好不好,这样很难继续跟你对话。」
「太热了。」
「啊?」
无法理解这只野兽到底在说什么,林海尧诧异地半张着嘴,相较于他的错愕,向峰仍维持一派的气定神闲。
「我说,天气太热了,所以我不想穿,够清楚吗?还有你给我听好了,这里也是我的家。」
「你!」林海尧气鼓鼓地抬眼瞪人,然而一瞥见那依旧闪亮亮的裸体在眼前晃,又立刻受到惊吓似地低下头。「随便你!不过这里以后就是我的房间,只要你肯滚回自己的房间,随你想要裸睡还是裸奔,都请自便。」
他强迫自己以平常心看待这个差劲的室友,装作若无其事地专注于手边的整理工作,只不过,不管他多努力尝试,就是无法顺利把手上的衣服折好。
更麻烦的是,那碍眼的裸体还是在眼前晃动,驱之不去。
「小不点,你这是在折什么鬼啊?」
「不要叫我小不点!还有,我不是叫你滚回自己的房间吗?」为什么一碰到这只野兽,他的耐心全都不翼而飞呢?
「可是你一直在折同一条四角裤,我只是想提醒你而已,还是……你是想折成豆腐干?」
「咦?」低头看见被揉成一团的衣物,林海尧才恍然大悟,难怪怎么都折不好。
「小不点,你是怎么了?好像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过度紧张。」
透着热气的身体凑了过来,林海尧顿时浑身僵直,但向峰仍持续逼近。
「你是没看过男人的裸体吗?还是有什么期待……」
「我并没有期待好不好!」他失控地发出怒吼,「我只是没看过有人这么爱现,连在陌生人面前都这么爱露!」
「什么陌生人?严格来说,你才是突然闯进别人家的小不点小老鼠吧。」
「你不要一直小、小、小地喊啦!」
「你小声点好不好,很吵。」向峰不悦地皱起眉头,状似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总之,你刚才不也说要住在这里了吗?你应该就是我的新室友,不算是陌生人了,还有,我以为我们会一起打球,难不成……你也被我吓到准备落跑?」
「什么?!」原来这个讨厌鬼把人逼走是有前科的?更可恶的是不知道检讨就算了,还一副得意扬扬的样子。
「啊~真不好玩!」向峰夸张地叹口气。「我还以为你跟那些来看热闹的家伙不一样,每个人一开始都说多热爱排球,后来不过练习稍微辛苦一点,{zh1}就全都落荒而逃了。」
不想被当成同一种人,林海尧立即回嘴,「我有说不去打球吗?我只是想继续当你是陌生人就好,才不想跟你那么熟!」
「这可由不得你。」
「你说什么?」
「没什么。」
「话不要说一半好不好。」
实在受不了向峰这样故作神秘的挑衅姿态,林海尧狠狠地瞪着那张讨厌的脸,对方却只是耸耸肩。
「不过,既然你刚才已经把我浑身都『看透了』,就算你不愿意,我们现在也已经超越了陌生人的关系,甚至变得比和任何人都熟了。」
「谁、谁把你浑身都看透了啊?!」
林海尧咆哮着站起身来,一看见向峰脸上戏谑的笑容,赫然发觉自己又被耍了,气得顺手将揉成一团的四角裤扔过去。
没想到向峰的反应比想象中还快,利落地一闪身,轻易躲过他的攻击,令人更加气结。
「我也不想看男人的裸体好吗?真是恶心,我一定会长针眼。」林海尧故意用力揉着眼睛。
「真是夸张的反应,大惊小怪……」
被向峰冷冷地嘲讽,林海尧再次瞪向不知道礼貌为何物的野兽。
他一定要用这么讨人厌的口气说话吗?接下来的日子,自己真的必须和这种讨厌鬼共处一室吗?
「咦?你们已经聊起来啦!看来不用帮你们介绍了。」
回到房间的林海尧学长露出满意的笑容,丝毫没有察觉两人之间的烟硝味。
向峰故作大方地先开口,「的确是不用了,因为他是我们排球社的新成员。」
「真的啊?对喔!海尧以前是校队的,我记得你……你好像是因为忙着准备升xxx,所以才没继续打的吧?现在可好啦!你可以无后顾之忧的好好打球啦。」
「是啊……」林海尧勉强挤出的笑容隐含一丝心虚,其实他并非为了升学才放弃排球,而是自知已经到了极限。
当然,学长并没有察觉他的不对劲,依旧热络的替他引荐向峰。
「海尧,学校的事情可以问问阿峰,他已经四年级了,应该可以给你不少意见。阿峰,我学弟就拜托你多照顾喽!呐,以后要好好相处。」
「嗯。」林海尧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向峰则是一脸等着好戏上演的表情。
学长低头看了看表,脸上闪过慌张的神色。「对了,我和女朋友有约,要先走了。」
「学长,今天谢谢你喔,改天请你吃饭。」
「好,等你这一顿啦!再见。」
送走学长之后,林海尧回到房间,目前他非常需要时间来哀叹自己悲惨的命运。
没想到,那张讨厌的脸再度出现在他的房门口。
「明天下午两点。」
「什么?」
「练球,不要迟到。」向峰简洁的丢下{zh1}一句话,就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里。
林海尧呆愣了一下,当他搞清楚向峰话里的含义时,开始陷入无限的自我厌恶回圈当中。
一切都源自于自己冲口而出的那句「我有说不去打球吗?」
「可恶!」把枕头当成那讨厌的脸,林海尧狠狠地捶了几拳泄愤。「老是瞧不起我,敢叫我小不点?!我就让你见识见识小不点的厉害!」
他再也不要逃避,再也不要为了无聊的理由放弃排球。
这个讨厌鬼只是上天给他的试验,他一定会扫除这个微不足道的障碍!






第二章

没有一丝赘肉的男性躯体,凝着未干的透明水珠,正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抬起属于运动员特有的结实臂膀,修长的手指撩起落下额际的湿发,露出充满野性的双眼,总带着挑衅意味的双唇轻启。
「小不点,该起床了。」
「哇啊啊啊——」发出动物受伤般的哀鸣后,林海尧几乎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即使吓出一身冷汗,仍抓紧了棉被不断颤抖。
见鬼了!那是什么恐怖的梦啊?是不是他之前盯海报盯太久,才会梦见……啊啊啊——别想了!
不敢再回忆梦境,他动作迅速的起床梳洗,庆幸的是,一直到他踏出家门,都没有跟向峰打照面,避掉可能的尴尬。
虽然早上有个诡异的开始,但他决定忘光光,然后带着愉快的心情,迎接{yt}的开始。
准时两点,林海尧来到113教室前,门仍锁着,敲了门也没人应。
「我没记错时间吧?」之前余曜文提过,社团的练习时间是星期二下午两点,而向峰也说过同样的时间。「应该没这么刚好都错吧?还是等一下好了。」
这时,宁静的走廊响起脚步声,一个高大的身影朝他走来,远远地就抬起手向他打招呼。
「嗨!你就是小开说的新社员吗?」
「是,我是林海尧,你好。」
「昨天小开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听起来很开心呢!欢迎你加入我们,我是排球社的社长,哲学四的徐汇森。」
虽然是个相当高大的人,但戴着细框眼镜的脸孔十分斯文优雅,给人温和、不带压迫感的印象,让林海尧打从心底对他产生好感。
但他还是有个小小的疑惑,这个人自称是社长,但向峰那个讨厌鬼是队长……通常运动社团的队长不就是社长吗?
真是把他搞糊涂了。
「哎呀,对不起!我……我来晚了。」
林海尧的思绪被聒噪的声音打断,上气不接下气的余曜文,兴奋地朝两人跑来。
「海尧,你真的来了,真是太好了!不枉我刚才还去帮你打一副钥匙。」
「钥匙?」
「社办的钥匙啊,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他将钥匙塞进林海尧手中。「你一看就是喜欢打排球的人,我对你有信心。」
林海尧摸摸自己的脸,他从来不知道,打球还看长相的?面对余曜文对自己没来由的信心,他只能报以苦笑。
一旁的徐汇森露出亲切的微笑,插入两人的对话。「看来他已经见过我们队长了,所以对于我的职称有些疑惑。」
林海尧尴尬的笑一笑,没想到他的疑问被看出来,而且他和队长不只见过了,还有着孽缘般的同居关系。
「海尧,我没跟你说过喔?真是抱歉啊。」余曜文赶紧解释,「社长负责管理社团,老大负责我们的练习,不冲突啦!而且,老大也没那个耐心去处理社团的事情……好啦,我们进去再聊。」
余曜文打开门,再度得其门而入的林海尧,感叹自己还是回到这里来了。
「咦?社长,你知道老大到哪去了吗?怎么还没来?」
「他因为打工耽搁了,刚有打电话跟我说要晚点到。」
「是喔,大家可真慢……」
听到余曜文嘟嚷着,林海尧也不禁在心里抱怨,昨天那个家伙还叫他不要迟到,结果都快两点半了,竟然只有小猫两、三只。
「余小开,我听到你的抱怨了。」
说人人到,讨厌的声音出现在教室口,林海尧连头也懒得回,余曜文倒是吓得脸色发白。
「没、没有啦!我不是在抱怨老大……啊!皓皓也来啦?」
皓皓?!这是什么可怕的绰号?
林海尧不禁回头看本尊,没想到是个瘦瘦高高的男生,正对他报以腼腆的微笑。
余曜文低声解释,「是老大硬要这样叫他的,久了就习惯了。」
这番解释让林海尧越来越担心也会遭受同样的命运。
果然,向峰已自作主张开口介绍他。「皓皓,他就是小不点。」
超级讨厌这样的开场白,林海尧狠狠瞪了向峰一眼,看来,瞪这个家伙快要变成他每天的例行工作了。
而向峰倒是从容迎向他的目光,丝毫不把他的恐吓放在眼里,气得林海尧直想扑过去打人。
但衡量自己的能耐之后,他还是决定打起精神,向同样被任性野兽乱取绰号的同伴自我介绍。
「我叫林海尧,历史系一年级。」
「你好,我的本名叫江承皓,观光二,是小开的同学。」
「咦?小凯说他有一位很会拍照的同学也是社员……难道那张海报就是你拍的?」
「是啊。」
江承皓又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林海尧不禁觉得这个学长真是可爱,但更令人佩服的是,竟然拥有可以把野兽拍得人模人样的技术。
不过对于上当受骗的他而言,这样的技术实在缺乏职业道德。
当他还在哀叹遇到诈骗集团成员的时候,又有人来了。
「抱歉,我迟到了,因为今天晚上要表演,所以团练的时间延长了。」
道歉的声音相当好听,且声音的主人虽然个子不高,但长相却十分俊秀,叫林海尧看呆了,拼命地想要指出对方可能是某个艺人。
似乎已经习惯他人的目光在脸上停留,对方还是有礼貌的开了口。「你应该就是海尧了吧!我姓夏,叫我Summer就可以了。」
「啊,好……请多指教。」
「Summer,你今晚几点表演啊?我们去帮你冲人气。」
「社长,你想来就来,我们算是小有名气的乐团,不需要冲人气。」
看其他人聊了起来,余曜文又开始应用个人情报网,对林海尧咬耳朵。「其实啊……他叫夏捷,敏捷的捷,所以他不准我们叫他本名。」
闻言,林海尧感慨,Summer一定是因为名字听起来像知名的暴君「夏桀」,从小就不断遭人戏弄吧。
但是,见过这几位社员之后,他不由得感到庆幸,虽然每个人都有独特的性格,却相当友善亲切,当然,除了向峰以外。
小开、社长、皓皓、Summer……在心中默记一遍目前认识的社员后,他对其他还没到的成员越来越抱以期望,希望大家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然而,却见身为队长的向峰随性的伸了伸懒腰,接着以不算宏亮却清晰的嗓音向教室里的社员们宣布,「既然全员到齐了,就开始练球吧!」
到齐?!
林海尧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小开不是说他们是有名的排球队吗?但是,这间教室里除了自己以外,人数用五根手指头就算完了,加上他也不过刚好凑成一队六个人。
感觉到他错愕的视线,向峰对于他的反应先是感到疑惑,但很快的会过意来,随即转头冷冷的望向余曜文。
可怜的余曜文被吓得连忙低下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余小开。」
向峰一开口,在场的人几乎可以感觉到余曜文也跟着颤抖。
「今天你跟新社员一起当值日生,顺便跟他『好好介绍』我们队里的状况,听到了没?」
「是。」
看余曜文垂头丧气的样子,林海尧对于自己的复出之路,莫名开始感到担忧。

「其实呢,我们社团还有一位经理,是中文系的美女喔!不过她偶尔才会出现……」
看到林海尧的表情摆明写着「说重点」,余曜文无奈的叹口气。
「好啦!我们社团到去年,的确算是小有名气,我入社的时候,少说也有二、三十个社员。」
说到这,林海尧想起社办门口那所剩无几的照片,还有门板残留的双面胶痕迹,看起来的确像风光过,但现在似乎满凄凉的。
「你看我们社办就知道,哪个社办能分配到这么大的教室当社办,还有球车、护具……甚至球衣都由学校补助。你看!我们甚至有社员专用的淋浴间。」
的确,林海尧想起以前参加校队时也没受到这种礼遇。
一边听余曜文回忆过去的辉煌历史,两人一边动手将社办教室内的球和球网放进球车,推着车子往室内球场走去。
「我们的比赛成绩一直都很好,也常常代表学校参加校际比赛,有时会去打地区性的排球杯,每次比赛都有很多人来加油,虽然大多是来看社长和队长,有时候还有Summer的粉丝,其他学长也会有朋友来看,热闹得很!可是……」
长叹了一口气,余曜文的表情显得有些黯淡。
「可是,学校去年开始招收体育保送生,你知道的,那些人是因为有体育专长才保送大学就读,程度当然跟我们这些非正规训练出身的人不同,而学校也计划以这些人为中心组成校队,这是我刚加入排球社的事,当时社里一片骚动,有许多人都想要到校队去。」
「那不是很好吗?有人在校队学习磨练,还可以回来教社里的其他成员。」
「事情没这么简单。」
走进球场,其他四个人已经绕着球场跑完步,开始做热身操,身为值日生的两人只能苦哈哈的开始架网,余曜文说话的声音也降低了。
「校队的教练认为,既然要成为校队,就不能再参加其他社团,尤其是体育性社团,不但会占去球员时间、让球员分心,万一在社团活动时受伤就无法参加校队练习,{zh1},毕竟校队才是真正的学校代表,所以社内大多数人都动摇了。」
虽然无奈,但林海尧不得不承认,教练的说法也不无道理。
「上学期还好,但是到了下学期,连阿纶学长也打算到校队去。」
「阿纶学长?他是……」
「阿纶学长是我们以前的举球员,老大和社长是主力攻击手,社长长得高,只要阿纶学长可以稳稳地把球托高,社长几乎都能顺利攻击得分,反观老大没有身高优势,所以勤练快攻,更需要阿纶学长这样优秀的举球员配合,而且他和老大的默契一向很好,加上老大又是『练习型球员』……」
林海尧露出理解的苦笑。所谓「练习型球员」,顾名思义就是练习时很强,偏偏一到了正式比赛,就容易因为过度紧张而崩溃,更需要默契好的举球员配合。
「当时谁要走老大都不闻不问,也不在意,但阿纶学长的出走,却让老大十分生气,当时他俩差点在社办打起来,{zh1}不欢而散。」
谁不想成为强者的伙伴?体育保送生的素质和球技,不是玩票性质的社团可以比拟的,何况,成为学校真正的代表,也是强者的象征。
虽然林海尧认为出走确实很合理,但是一起奋斗了这么久的伙伴,又是最能信赖的搭档,丝毫不顾情谊说走就走,他可以体会向峰当时愤怒的心情。
就像被信任的人,狠狠背叛。
「阿纶学长走了以后,老大整个人就像垮了一半,后来社团成员退的退、走的走,也只剩下十来人,到学期结束,只剩下我们几个,虽然老大嘴上不说,可是阿纶学长的出走,对他而言……」
「余小开,你摸鱼摸完了没!」
从球场上传来向峰不怒而威的低吼,刚还在爆他料的余曜文,顿时如石化般僵硬。
「我、我没有在摸鱼啦!」
「去跑五圈热身,然后做跑动练习,小不点,你也去。」
「知道啦。」
没好气地应了一声,虽然林海尧很想知道下文,但余曜文明显害怕两人的谈话会被大魔头听到,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于是,两人只是默默做完功课,回到其他四个人面前,很快地,身为队长的向峰又下了指示。
「既然你们两个刚才没做到基本练习,现在来玩接发球游戏。」
他脸上挂着冷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其他成员虽然面露同情之色,{zh1}还是没有人开口,不打算插手队长的指令。
林海尧不明白这阵诡异的沉默是什么意思,也不打算深究,不过就是一个人接发球嘛,有什么难的?
只不过……10分钟之后,他开始对于自己过于乐观的态度感到后悔。
「余小开,你给我再认真点发,不然你就等着瞧!」
向峰的怒吼从场边传来,站在发球线后的余曜文苦着一张脸,而另一个站在对场中央等着接球的林海尧,已经累得快要倒下。
排球是六个人的活动,注重分工合作,每个人有各自固守的区域位置,依靠默契做灵活攻防与相互配合。
但现在,偌大的场地只有林海尧一个人包办所有位置的接发球,虽然余曜文已经摆明将发球力道减轻,并且尽量将球发高,让林海尧有时间准备移动,而他也几乎每一球都能接到网前的指定位置,但不固定位置的发球,还是让他跑到全身无力。
何况,他已经一年多没有碰过排球了。
「阿峰,这样有点太操了……」
徐汇森忍不住出言提醒,但向峰的态度仍相当强硬。
「如果余小开再继续放水,我们就继续等!」
闻言余曜文无奈地叹口气,做了个深呼吸,原本的苦瓜脸,被之前没有的认真神色取代,向等待接球的林海尧喊了一声「发球」。
连出声回应的力量都没有,林海尧屏气凝神地注视着他的每一个动作,现场霎时丕变的气氛,让他察觉到这一次难过关了。
余曜文抛起蓝黄相间的球,快速地挥臂击球,只见蓝黄交融的色彩迅速地朝林海尧直扑而来,正当他伸出双臂准备接球时,那绚烂的彩影却突然转向右后方,往上飞去。
「是漂浮球!」
使尽{zh1}一丝力气,他转身追逐即将落地的球,连哀叹来不及的时间都没有,凭着直觉,奋力伸直双臂,猛地向前一扑。
「砰!」
扎实的碰撞声响起,感觉手上确实有接触到球的真实感,林海尧在地上翻转一圈减轻撞击地面的冲击后,急忙张望球的去向。
然而,他一直不断追逐着的球,{zh1}还是落入伫立在场边的向峰手中,而非预期的网前位置。
「可恶!」
眼看努力全都付诸流水,浑身的力量也随着{zh1}一扑而耗尽,林海尧自暴自弃地躺在地上。
虽然确实有接到球,最终还是功亏一篑的结果,让他非常懊恼。
「喂!小不点,还活着吗?」
没礼貌的野兽,离我远一点!不要来嘲笑我。
「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去医护室?」
小开,你好吵,虽然你的漂浮球密技很强,可是我开始讨厌你了。
「海尧,看不出来你还满行的嘛。」
Summer的声音好好听喔。
「看来我们多了个不得了的新成员。」
嗯?!难道社长在称赞我吗?
透过指缝的光线,林海尧看到一只手向他伸了过来,他也下意识伸出手,一股力量立即将他从冰冷的地板拉起。
当他才刚站稳,许多只手就开始在他头上毫不留情的搓揉着。
「你真了不起耶!」
「除了Summer,很少有人可以接到小开的发球喔!不简单。」
穿过重重手海,林海尧努力想要看清目前的状况。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江承皓可爱的笑容,此外,除了向峰还是面无表情,每个人脸上也都浮现出佩服的神情。
不知不觉,他也露出笑容回应,当他发觉到的时候,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球撞击到肌肤时的充实感、在汗水中喘息、为了失败而懊恼,再为了接到精彩的一球而雀跃,享受被大家称赞的成就感……
有人说,排球是种自虐的运动,但他差点就忘了,自己有多么沉迷于这种全身受到冲击与震荡的满足感。
如今,他找回来了。

「累死我了!」一回到家,林海尧立刻倒在床上,无法动弹。
虽然知道应该要去洗个澡,但是他一点也不想动。
「早知道社办有淋浴间,就可以在那边洗了嘛,唉……」
没有带换洗衣物的他,只能羡慕地看着大家走进淋浴间,痛快洗去一身污垢和疲惫。
所以,个个洗得香喷喷的队员们,又结伴去看Summer的Live Band表演了。
「不公平!我也想去啦……好痛!」
太久没打球就激烈运动的下场——不只手臂xx,四肢、肩膀……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狂操他的冷血队长。
「排球果真是自虐的运动,还是赶快去洗澡吧。」
当热水泼洒在身躯上,林海尧感觉到身体终于又活了过来,只是……新开的沐浴乳,味道怎么怪怪的?虽然是熟悉的甜香味,不过也太香了吧。
「这是什么味道?老妈八成又乱买了,把采买工作交给她,果然是错误的决定……」
抱怨归抱怨,没有选择的时候还是得用。
洗完澡之后精神果然好多了,跨出了水气氤氲的浴室,他满足地伸展四肢,朝客厅走去。现在这个时间好像有转播高中排球联赛。
「哈啰!水蜜桃,你洗好澡啦?」
对喔!原来沐浴乳的味道是水蜜桃嘛!咦咦?
林海尧像看到什么怪物一样,瞪大了眼望着跷脚坐在客厅的向峰。
「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去看Summer的……」
「我想睡觉。」
「啊?」又来了,林海尧心中嘟嚷。这个家伙还真是不合群!
「喂!小不点,有正事跟你说,过来坐。」
像是招唤小猫小狗似的,向峰拍了拍身旁的沙发,林海尧虽然想要拒绝,但对方脸上难得露出正经的神情,{zh1}他还是顺从地走过去,在离向峰一段距离外的沙发上坐下。
「干么?」
「以后你就当举球员吧。」
「什么?!」
擦拭头发的毛巾从手中滑落,林海尧怔怔地望着向峰,只见对方气定神闲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林海尧猛地站起身来,说话的音调也忍不住变得激昂,只差没有大吼出声。
「你不要随随便便就决定我的位置好吗?你以为是决定晚餐要吃什么喔!今天晚餐要吃什么呢?就吃牛肉面好了……什么玩意儿啊!」
自导自演了一段之后,发觉自己很可笑的林海尧,花了很多心力才恢复平静,没想到,向峰依旧轻描淡写的敷衍他激动的反应。
「喔?你晚餐想吃牛肉面。」
「你少给我装傻了!」
好不容易压制的怒火又轻易被挑起,林海尧必须握紧了拳,才能抑制当场发飙的冲动。
「拜托你也替我想想好吗?这可是关乎我未来四年努力的方向,你一句话就突然要我xx之前苦练的攻击,从头开始练举球,怎么可能啊?更何况,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应该是由你擅自决定的吧!」
「这并不是我擅自决定的。总之,你的意思就是不愿意喽?」
向峰懒洋洋的语气,让林海尧更加火冒三丈。
「没错!我、不、要!」
「为什么?」
「我不会啊,我刚不是说过了吗?我根本没练过举球。」
「那就练啊。」
「哪有说练就练得好的啊?」
「我也是上大学才开始打排球,有什么难的?」
「好啦,是你天资聪颖。」林海尧狠狠白了他一眼。「我根本没有当过举球员,更何况,举球员不是我……」
不是我想要的位置。
话已到嘴边,林海尧还是硬生生吞回去,他可不想明显表示对这个角色兴趣缺缺,虽然对举球员而言是种冒犯,他也承认担任举球员不是容易的任务,但他就是不想担任球队里的「配角」。
比起举球员,他更向往担负得分责任的攻击手。
「我和汇森讨论过。」不知到底有没有察觉林海尧「不愿意接受」的讯息,向峰我行我素地说下去。「我们都觉得你很有担任举球员的潜力,你的机动性够、基本动作稳定,而且很有场地感,处理球的经验也比较多,这个位置非你莫属。」
非我莫属吗?
这是林海尧{dy}次从野兽口中听到认同的话。
「对我而言,排球队的重心不是攻击手,而是举球员。」
向峰令人匪夷所思的发言,将林海尧飘远的思绪拉回,他皱起眉,强烈怀疑对方只是为了劝他接受这个位置而说谎。
「你没说错吧?举球员怎么会是球队的重心?」
「没有好的举球员,攻击手再优秀也是枉然,攻击前的每一球都必须先经过举球员处理,举球员主导了每一次攻击的节奏和风格,换句话说,举球员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也许你说的没错。」林海尧无法否认自己的确动摇了,然而,低头看着空无一物的掌心,又开始犹豫不决。「可是……如果要透过别人的手才能定胜负,我无法安心,也不确定自己的努力能得到回报。」
「如果你担心的是这种事情,那就更容易解决了。」
看向峰一派轻松地从沙发站起身来,他感到困惑不已。
「你说容易解决是什么意思?」
「因为你的攻击手是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向峰大大伸了个懒腰,就连说起大话,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只要你能配合得上我,我就能运用你给我的球得分,顺利赢得比赛,这还不容易吗?」
「这才是最令人担心的事情吧!赢球哪有这么容易啊?」不明白他的自信从哪来的,林海尧只觉得困扰。「姑且不论你是不是真的有那样的实力,我甚至不觉得自己可以胜任举球员的工作。」
「要你接触xx新的角色,刚开始的确相当困难,可是,我刚也说过了,我们都觉得你可以胜任,才会把这个工作交给你,如果你不相信自己,就试着相信我们!」
「我真的可以吗?你们没有看错人……好痛!」
被向峰狠狠地弹了一记额头,林海尧疼得大叫。
「喂!你干么啦?」
「知道痛就给我记得,当你怀疑自己的时候,就提醒自己还有人依赖你、相信你,我们{jd1}不会找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担任这个位置,还是说,你觉得可以让小开那个喷球王来当举球员?」
「咦?这样说太奸诈了!」林海尧不服气地提出抗议,向峰明知道没有人会同意这种安排,却逼他亲口说出抉择。
一看他扬起手,以为又要被弹额头,林海尧赶紧抬手防御,没想到对方却一把抓上他的头,揉乱他洗完澡后乱翘的短发,惹得他哇哇大叫。
「你做什么?不要一直闹我!」
「你给我听好了,无论是身为队友,还是身为一个攻击手,我都需要你,而且是非你不可,懂了吗?」
虽然忙着抵抗向峰的骚扰,但「需要」这样一个动听的字眼,还是清楚的传进林海尧耳里。
在那一瞬间,他确实感觉到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被撼动了,难以言喻的悸动开始剥除他的坚持。
「那么……小不点,你的答案呢?」


第三章

「海尧,4号!」
「OK!」
接收到指示,林海尧将手中的球在离网五十公分的距离高高托起,已准备好攻击的徐汇森,迅速目测球在空中的位置,跨两小步助跑之后,流畅地摆动双臂跃起,准备直达挥击目标。
手掌与球接触的瞬间,结实的声响振奋人心,球急速穿越空气,狠狠钉在三米线后。
准备拦网却连球都没碰到的江承皓和余曜文只能面面相觑,来不及接球的夏捷,也只能无奈地看着拦网失败的两人,这样高打点且近乎垂直落地的球,没经过拦网削减力道,根本是连碰都碰不到的——
这许久不见的流畅攻击,让所有人都感到振奋。
「好球!」
听到队友饱含鼓励的掌声,林海尧转头观察徐汇森的表情,对方脸上仍挂着斯文的微笑。
「还是有点危险,这样的球很容易被拦到,可能还要再调整一下……不过,打起来很畅快,是好球喔,你进步很多。」
「谢谢社长。」就像小孩子被自己所尊敬的长辈夸赞,林海尧觉得像要飞起来了。
「喂!小不点。」不满的声音响起。「为什么你给我的球就随便乱举?」
「哪有啊!我每一球都很认真好不好。」林海尧连忙反驳,虽然,他回得有点心虚。
的确从确定担任举球员之后,面对向峰的时候,他就会莫名的紧张,总是回想起他说「我需要你」时的那股悸动。
所以,只要是举给向峰的球,他就会特别紧张,动作也变得异常僵硬,越是不想辜负向峰对他的期望,越做不好。
「如果你真的有认真帮我举球,刚才那些惨不忍睹的鬼东西是怎么一回事?」
辛苦的成果被向峰形容成惨不忍睹,林海尧恼羞成怒地吼了回去。「你的动作不容易掌握,我很难抓到你起跳的位置!」
向峰习惯的1号快攻和徐汇森的绝技4号长攻不一样,举球员必须随时注意攻击手的位置,在攻击手跳起的瞬间,将球送到攻击手的攻击区,但是球必须举得很短,才能让对手抓不到攻击时间来不及拦网,这也是考验举球员和攻击手的搭配默契。
所以,很明显,两人现在的默契近乎零。
被林海尧顶了两句,向峰一脸不屑地冷笑着,「预测攻击手起跳的位置,这是每个举球员都要会的功夫吧?」
「你总要给我一点时间,我又不像你是个天、才——」
「你那是什么态度!」
「你才是什么态度咧!说什么不会让我的努力白费,{zh1}就只会抱怨我。」
看着每天都要吵上一架的两人,其他人已经习以为常,静静等待他俩结束。
一开始,大家对于林海尧挑战大魔头的勇气感到不可思议,还怕向峰会出手揍他,没想到准备上前阻止时,却发现两人很快就沉默下来,只是以仿佛要杀死对方的眼光xxx向彼此,不一会儿又像没事一样开始练球。
如今,大伙心里有数——「反正一下子就会结束了。」
「Hello,大家有没有想我啊?」
突然间,声调明显比男生们高出许多的招呼声响起,在偌大的体育馆里显得相当突兀。
只见绑着利落马尾的女孩走向林海尧,明亮的大眼睛、泛红的双颊,涂上粉色唇蜜的双唇,绽放出甜美的笑容,漾起浅浅的酒窝,无一不吸引人。
「你就是小不点啊?我是球队的经理,中文二的江承芸。」
「学姐好。」林海尧向她点点头,但视线没办法从她脸上移开,他总觉得对方很面熟。
可爱的酒窝、甜甜的笑靥、叫做「江承芸」的学姐……难道?
林海尧蓦地回头看向江承皓,对方朝他报以招牌微笑,再转头看着江承芸,又是同样的笑容。
「你……你们是……」
「是双胞胎。」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但答案还是让林海尧蹙起眉。双胞胎?笑起来是很像没错,但感觉又不太像……
看出林海尧的疑惑,余曜文赶紧附耳说明。
「虽然他俩是双胞胎,可是除了笑起来像以外,长相、个性、脾气……全都不像,你别看小芸老是笑笑的,其实她是个……」
「小开,在大家面前讲悄悄话是很不礼貌的喔!」
江承芸的笑容顿时有些诡异,多了点危险的味道,在社里话不多的江承皓也赶紧出来打圆场。
「小开是在向海尧介绍你,毕竟你很久没来社办了。」
「真是不好意思,我就知道大家会想我,不过呢,我这次过来,还有一个更重大的消息要跟大家说。」瞬间聚集了所有队员期待的眼神,江承芸得意地开了口,「我跟……」
「看看是谁在这里啊?」
不怀好意的笑声闯入体育场,林海尧感觉到场上的气氛骤然一变,所有人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
一群人穿着印有学校名称的球衣,目中无人地晃进球场。
「喂!你们还需要练球啊?简直浪费时间。」
无法理解竟然有人说话如此狂妄,林海尧瞪着这些不速之客,而身旁的向峰脸色已经难看到一种恐怖的地步,握紧的拳似乎随时会大开杀戒。
这时,一只手轻轻压在向峰的肩膀上,徐汇森以社长的身分挺身发言。
「这是我们的练习时间,我们已经登记好场地了。」
「对不起喔!我们已经跟体育室那边讲好了,一、三、五的晚上,这里都是我们的练习场地,普通的社团请配合校队的练习时间好吗?赶快换地方去吧!」
「闭嘴!」
向峰的怒吼中断了所有的喧闹声,一直大放厥词的几个家伙,吓得一时出不了声。
「你、你还想吓唬谁啊?」看来像是比向峰大的人虽让想要强出头,声音却有些飘忽。「告诉你,我们现在不需要听你的了,我们的队友可是……」
「你们在闹什么?」
颇具威严的声音传来,只见原本还趾高气扬的闹场者立时一个个闭上了嘴,这时,一个身材纤瘦的男生,以严肃的神情快步朝他们走来。
「快去热身,等一下体保生就会过来了,你们想被操翻吗?」
不再继续抗争,块头一个比一个大的球员们,被体型小了一圈的队长一骂,全都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场边做起热身操。
「好强喔!」林海尧不得不由衷佩服这位以气势压制群雄的人。「小开,他也是体保生吗?」
「啊?不是耶。」余曜文看起来有些为难,眼睛还不时偷瞄一旁的向峰,刻意压低了音量,「他就是阿纶学长。」
「咦?他就是……」
就是那位连狂暴的野兽都信任他,但{zh1}还是舍弃了队友的{zj0}举球员?!
林海尧想起他刚分配到社办的置物柜时,上面原本挂着写上「郭士纶」的xx,当时余曜文还偷偷摸摸趁向峰不注意的时候把xx丢掉。
看来,这个名字在排球社是不能触碰的禁忌,至少在向峰面前,是{jd1}不能提起的。
然而,并不知道自己被视为禁忌的郭士纶挺直了背脊,从容的朝他们走来,笔直的脚步,毫不迟疑的停在一脸冷若冰霜的向峰面前。
「阿峰,抱歉,现在是我们固定练习的时间。」
「别叫得那么熟。」向峰冷冷瞥了郭士纶一眼。「这个练习时间我们登记过了,你可以去查场地登记簿。」
「我想负责安排场地的人可能忘记告知你们了,如果社团和校队的练习时间重叠的话,他们之后会再排别的时间给你们。」
虽然他的口气极为谦逊,向峰的脸色却为之一变,明显蕴含即将爆发的怒气。
「我只知道我们已经登记好了,你自从加入他们之后,也变得不懂先来后到的道理了吗?」
「阿峰……」
「我说了不准再那样叫我!听不懂吗?」
向峰冰冷的低吼,让现场的气氛顿时又降至冰点,连一直语气温和的郭士纶,表情也变得僵硬。
一看这状况,校队的成员再度出言挑衅,而一脸愤怒的向峰则企图扑过去,如果不是徐汇森从背后架住他,拳头差点就落在对方身上。
另一边,虽然郭士纶急忙厉声斥责队员,可还是不时有人开口呛声,好不容易压制下来的火爆气氛,再度燃起熊熊烈火,叫骂声此起彼落,就连余曜文和江承皓都不得不上前,将过于激动的向峰和挑衅者隔开。
{dy}次亲眼目睹这种失控场面,林海尧除了在心中呐喊「这是什么情形啊?」也只能呆呆站在原地,xx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江承芸忧心忡忡的甜美催促,在他耳畔响起。
「新来的,你快点去抱住老大,他一被人抱着就会冷静下来。」
「咦?」林海尧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但江承芸的眼神却是xx认真。
就在他还在犹豫是否该相信江承芸的时候,向峰已经挣脱徐汇森的手,抡起拳头朝其中一个叫嚣的校队成员冲过去。
「向峰!你给我冷静一点!」
以自己都想不到的高亢声音呐喊着,当林海尧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紧紧抱住向峰。
整个室内体育场除了回荡着他激动的声音外,一片鸦雀无声,这样宁静到诡谲的气氛,令林海尧感到莫名恐惧。
糟糕,他不会做错了什么吧?
「那个……」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只见向峰虽然依旧眉头深锁,但身上的怒气似乎消散了不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抱住对方。「我们换个地方练习就好了,你想要什么球,我都一定会设法帮你举好,所以,你千万不要冲动,要是你真的揍他们的话……」
「你抱够了没啊?」
向峰的语气极度不耐烦,林海尧赶紧像触电般松开手,环顾四周,发现不管是自己的队友还是校队的成员,都错愕地望着他,只有江承芸仍向他投以甜甜的微笑。
这一瞬间,他体会到「想挖个地洞钻进去」是什么样的感觉,也是有生以来,{dy}次感觉到「被设计了」的困窘和羞愤。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余曜文之前试图警告他,江承芸这个女人并不像双胞胎弟弟一样好相处,空有可爱的外表,内心说不定就是恶魔。
这下好了,原本双方要大打出手的场面,被自己这样一搅和,的确是不用打了,但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就是。
「喂!小不点。」
被向峰一喊,林海尧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心虚的不敢抬头。
没想到,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我们走吧,这里的空气太差了。」
没有多久,队友们就将球网和球都收拾好,就算校队成员再说些什么嘲讽的话语,他们全都充耳不闻,不打算再跟对方起冲突。
在向峰的带领下,一行人准备离开球场,只是和郭士纶擦身而过时,林海尧感觉到对方投射而来的视线,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
迎上林海尧的目光,郭士纶礼貌性地向他点点头,嘴角却泛起一丝苦笑。
「原来你们已经找到新的举球员了啊……」
尽管他的双眼注视着自己,但林海尧总觉得他说话的对象并不是他。
一行人回到社办,没有人说一句话,整个教室弥漫着低迷的气氛。
倒是害林海尧颜面尽失的罪魁祸首,仍展现她甜美依旧的笑靥,凑近他耳边低语。
「小不点,干得好!没有你,老大一定会揍人,你很成功的担任驯兽师的角色,以后也拜托你了哟。」
真的吗?林海尧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暗自决定再也不要相信这个坏女人讲的话。
「喂!大家不要这么有气无力的好不好!」受不了这样沉闷的气氛,江承芸试图打破僵局。「还是来说说我的好消息好了,我跟我们中文系的系队讲好了,下xx大家来一场友谊赛吧。」
一听到有比赛可以参加,所有人马上精神一振,脸上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彩。
「不行!」向峰严厉的声音响起,瞬间冻结了好不容易热烈起来的气氛。「以我们现在的状况,根本无法跟别人比赛。」
「只是友谊赛嘛。」已经手痒到不行的余曜文苦苦哀求着,毕竟校队成立后,他们比赛的机会少很多。
「我已经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他的态度丝毫没有软化,仍铁青着脸表达坚决反对之意。
从不过问向峰处理队务作风的徐汇森也开口劝说:「阿峰,这是小芸辛苦帮我们争取到的机会,大家也都很期待……」
「好!那你们就去,恕不奉陪!」仍是决绝的口气,丢下失望与错愕的队员,向峰兀自走向淋浴间。
看不下去的林海尧,站起身朝淋浴间走去。
「海尧,你不要去……」
「我咽不下这口气!」他无法放着向峰这样不管,他一定要弄清楚,这个家伙无谓的坚持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打开淋浴间的门,林海尧深吸一口气,跨进了水声沥沥的淋浴间,随即甩上门,阻绝自己退缩的可能。
氤氲水气从某个淋浴隔间飘出,顺着嘈杂的水声,他来到向峰身后。
只见向峰一动也不动的低头站着,任由水柱冲刷全身,被水打湿的衣物仍完整穿在身上,紧贴着结实的身躯,没有任何反应,任由这种不舒服的束缚感缠绕在身上。
「喂!你到底在干什么?」
「走开。」即使发现了身后的林海尧,向峰仍旧看也不看一眼,下了逐客令。
「你知道大家有多期待这次的友谊赛吗?我们这么努力练习,还不都是为了……」
「我叫你走开!」
被水淋湿的狼狈背影,散发出熟悉的压迫感,林海尧却不想就此屈服。
「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这是六个人的队伍,你总要听听大家的意见。」
「闭嘴!」
愤怒的猎豹迅速转身贴近,林海尧下意识闭起双眼,感觉自己被推向湿濡的墙,而猎豹急促的鼻息就在面前。
「不想死就马上滚出去!」
拥有惊人攻击力量的双臂就在脸颊两侧,被禁锢其中的林海尧努力让自己的目光聚焦在向峰的脸上,以抗拒油然而生的恐惧感。
「死我也要说。」他紧盯着那双猎豹之瞳。「大家都这么相信你……」
「吵死了!给我闭嘴!」
近距离的怒吼声震动鼓膜,突然间,向峰扑向林海尧,直接封上还想说些什么的双唇。
被这诡异的情况震慑住,林海尧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
感觉到自己的唇正被挤压、啃咬着,他才惊觉正遭受到失控猛兽的攻击,随即使劲一把推开向峰。「你做什么?!」
但这样的动作并没有吓阻猎豹的攻势,向峰先是定定看了他一眼,接着有力的双手攫住他的手腕,紧压在墙上,再度狠狠侵犯他的唇。
「放……放开……我……」被压迫着的唇无法完整表达要说的话,也无法躲避这样的肆虐,只是挣扎到自己筋疲力尽。
就在林海尧几乎放弃的时候,禁锢他的力量消失了,而不断折磨他的人,却吐出冰冷的嘲讽。
「相信?你真的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充满危险气息的话语在耳边回荡,令林海尧不寒而栗,但意外的,真正叫他颤抖的竟然是……莫名升起的悲伤……是啊,这时他才发现,他对眼前的人根本一无所知。
他使尽全力推开向峰,冲出淋浴间跟社办,只觉得全身像被火灼烧股发烫,血液快速窜奔,让他xx无法思考。
是的,他对向峰的过去、甚至他这个人,xx一无所知,却仍愚蠢的想要信任他!
他想逃离的不是遭受侵犯的恐惧,而是对于无知的焦躁。
那一瞬间,他觉得向峰变成了陌生人,曾经紧紧跟随的身影,对他散发强烈的抗拒感。
他还没有机会了解这个人,就已经被狠狠拒绝,选择以卑劣手段先逃开的,其实是向峰。
「可恶!我真是个白痴!」
自以为能改变什么的人,往往自满于自己的愚蠢,就像他曾夸下海口,能够完成举球员的任务,但是,他们之间并不存在默契,甚至没有一丝信任。
简直就是自欺欺人!
粗鲁地抹去脸上的汗水与水渍,林海尧颓坐在校图一角的阶梯上,即使一身湿淋淋又狼狈,他却再也没有力气前进了。

「喀拉。」
钥匙开启门锁的声音惊醒了林海尧,才发现自己早就回到家,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探了进来,装作没看到他似的,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等一下。」忍住随时会爆发的情绪,他出声唤住向峰。「我有话想跟你说。」
沉默的背影顿了一下,仍走回房间掩上门。
林海尧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已经半夜一点多了,不知道向峰之前又晃到哪里去。
鼓起勇气,他来到向峰的房门口,打开门走了进去。
果不其然,领域被侵犯的猎豹再度将锐利的视线射向他,他立即想起被那双手臂禁锁时的恐惧,以及唇上的灼热痛感。
两人之间的紧绷气氛让林海尧打了个哆嗦,但现在还不是退缩的时候。
「要是没有话说,就给我滚出去!」
「只要赢了就行了吧?」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发言,向峰不耐烦地「蛤」了一声,蹙起眉头。「你说什么?」
「友谊赛啊!如果我们赢了,你就不会想东想西了吧?」
「你脑子坏了吗?说话颠三倒四的,根本搞不清楚重点!」向峰的表隋因压抑着怒气而扭曲,逐步向林海尧逼近。
脑海中闪过危险的警示,林海尧下意识往后退,却被逼到连背脊都抵在墙上,无路可退。
「你这家伙给我听好了!」揪住他的衣领,向峰宛如威吓落入陷阱的小动物般凑近他眼前。「我们现在的状况根本没有一点机会赢球。」
「你才听好了,当初是谁硬要我当举球员的?又是谁说攻击手和举球员要互相信任?你就没办法相信我们能赢球吗?我知道我们的组合遗不够成熟,你担心这次失败了,会害我信心全无,所以想要落跑是吧!」
是的,下午跟社长的一番谈话中,他终于搞清楚向峰反对参加友谊赛的原因——
「这么说好了,我想他不接受比赛是因为担心你。」
「担心我?」
「不是说你本身有什么弱点让他担心,应该说,他担心你也会离开。」
「蛤?」
「举球员和攻击手搭配不起来,并不是任何一方的错,只是默契还不成熟而已……虽然谁都会说这种道理,不过一旦输掉了比赛,很容易开始推卸责任,甚至用各种难听的话攻击对方,自从阿纶出走之后,我们社里没有人能胜任他留下的空缺,曾经也进过新人,但往往没能撑过练习,且更主要的原因是和阿峰相处不来。」
「我想也是,一般人类要怎么跟蛮横的野兽相处啊?」
「所以我很佩服你啊!其实你应该对自己多点信心,因为你不只撑过艰苦的练习,还成功填补举球员的位置,虽然目前还不到xx的境界,但只要再多花一些时间,总有{yt}你们会成为天衣无缝的好搭档,只是……」
「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是吗?」
「是吧,老实说,这次的友谊赛考量对手状况,仓卒成军的我们胜算很低,阿峰一定也清楚这一点,我们好不容易才要开始上轨道,他当然会感到不安,更害怕输了比赛之后,你们之间会出现裂痕,{zh1}渐行渐远。」
「那他可以好好跟我说啊!不需要老是用那种……那种粗暴的方式表达。」
「海尧,他的作法当然不可取,但我希望你多少能尝试了解他无理的态度是有原因的,他不是故意要伤害你,是因为很重视你,但他越是在乎,就越容易表现出冷漠的态度保护自己,他就是那么笨拙的人。」
笨拙的人啊……当徐汇森这么形容向峰时,当时他被向峰弄得很沮丧的心情便消散了,心里再度升起想要给两人一次机会的心。
「你乱七八糟的说什么?」向峰一把推开林海尧,刻意和他保持距离。「我没有这么说。」
「那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没有再反驳他的话,向峰刺人的视线虽然稍微软化,却不再搭腔。
「如果你是担心这个,大可放心,我不会脆弱到输了一场比赛就委靡不振,我尝过的挫折,{jd1}是你这种天才无法体会的。」
将这话视为挑衅,向峰不悦地挑起眉。「你是在讽刺什么吗?」
「不是,而是我早就体会到每个人本来就有先天上的差异,那是无法改变的。」林海尧挣扎了片刻,{zh1}还是决定开口,「小开跟你说过我高中的时候是校队吧?但是,我退出的原因不是因为课业因素,而是我的身高限制,我知道你又想笑我吧!反正我就是小不点……」
他不甘心的垂下头,然而却没有听到预期中的嘲笑,抬眼一看,只见向峰仍静静望着他,仿彿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到再也无法突破现况,但我仍是执着于攻击手的角色,以为那才是让别人重视我、尊重我的位置……所以,{zh1}我选择了离开,因为我再怎么占着那个位置,也得不到应有的尊敬。」
不知从何时开始,其他人的掌心,远高于他伸长的指尖,而举球员也开始忽略站在主攻位上的他,将决胜的{zh1}一球交给其他毫无准备的球员。
他渐渐的发现,他所热爱的球队只将他视为累赘。
「直到有一个人告诉我,我可以成为球队里的重心,而且那个位置只有我能做得到,那个人一定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多么意义非凡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定定的望着向峰,望着要求他担任举球员的那个人。
「喂!你不是说,只要攻击手是你就不用担心了吗?还说你相信我能担任举球员的角色,那你就要真的相信我做得到,不要嘴巴说说而已。」
「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向峰终于打破缄默,却仍不肯松口。「而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社长也这么说,但你们的担忧对我来讲都不成问题。」
相较于他的坚持,林海尧也不打算让步。
「我刚就说过了,我已经打定主意要当这支队伍的举球员,所以我不会因为输球就连信心也输掉了,更不会光是责怪你而不检讨自己,比赛途中多少会有摩擦,但我们哪次不是吵吵就好了,我想你也没有纤细到和我吵架就崩溃吧。」
「纤细?你果然头脑有问题,我xx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向峰嗤之以鼻地冷哼一声,抱起双臂。「你就那么想打这场比赛?」
「没错。」
两人僵持不下好一阵子,{zh1}率先以叹息结束对峙场面的人是向峰。
「随你便,要打就去打!」
「所以说,你是同意喽。」
「我再不同意,连觉都没得睡,没见过像你这么烦人的小不点!」不再理会他,向峰旁若无人的倒回床上。「不过,到时你要是敢落跑,我绑也会把你绑回来,听到了没?」
「你才别临阵脱逃。」林海尧气呼呼地想要补上一句「练习型球员」,{zh1}还是吞了回去,他可不想比赛还没打,就忍不住互相攻讦到场外阵亡。
「好了,囉唆完了吧。」打了个大呵欠,向峰朝门口努了努下巴,傲慢地下达逐客令。「你可以滚出去了吗?」
「等一下,我还有一个请求。」
「哪这么囉唆啊?」
又被不耐烦地一瞪,但最近早已看惯他脸色的林海尧,还是硬着头皮提出要求,那个……我知道一开始就要你对我敞开心胸很难……」
「敞开心胸?想不到你还满大胆的嘛!」
看他作势拉开领口,林海尧吓得哇哇大叫。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虽然你说我们要互相信任,可是我根本就不了解你的事情,你不觉得我们很生疏吗?」
「不觉得。」
「喂!我刚刚都把丢脸的过去告诉你了,你也要贡献一点吧!我们不只是室友、队友,将来还会是好搭档,为什么你可以告诉社长那么多事情,却不愿意跟我说?」
「真是的……」向峰不悦地啧了一声。「汇森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啊?」
「也没有什么……总之,我希望你每天至少要跟我说一件有关于你的事情,就算是很微小的事情也好,以后你就会慢慢习惯和我说更多有意义的事情。」
「你玩什么真心话游戏啊?很娘耶!真麻烦!」向峰报复似地起身,用力搓揉林海尧的头发。「你这家伙真不是普通的别扭。」
「不要弄乱我的头发啦!你到底要不要?」
「也不是不行,如果我说要交换条件呢?」
「嗯?」一听有转机,林海尧睁圆了原本就不小的眼睛,眼巴巴望着向峰。「什么条件?」
「这样吧,如果要我告诉你一件我的事情,就让我亲一下。」
「亲一下是吗……亲、亲你个头啦!」
他错愕的大声嚷嚷起来,连向峰都忍不住捂起耳朵骂他,「别像小女生一样鬼吼鬼叫。」
「谁像小女生!你有什么病啊?我……我虽然个子不高,但好歹也是……」
「男的啊!这我知道,你该有的都有,我也是,既然如此,你有什么好害羞的?」
被这样一问,林海尧不由得反问自己脸红个什么劲儿?
话说小时候也被亲慼亲过睑颊,高中的时候因为个子小,常被同学当做玩闹的对象亲来亲去,所以这不算什么吧?应该不算什么……
然而,眼看向峰朝自己走来,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发出惨叫,一想到自己要惨遭野兽袭击,就紧张得直冒冷汗,一路退到背脊抵上门扉,但对方仍步步逼近。
不,跟被亲戚、同学亲的感觉根本不一样!
会被亲哪里啊?还有,为什么要对身为男生的他提出这种要求?难不成是要他知难而退吧?!
就在他挣扎要不要答应的同时,充满恶意的笑容已逼近眼前,让他更加确定对方提出这种要求的原因是想逼退他。
「你不反对,我就当你答应喽!」
「这个……我……」
虽然林海尧理智上想要拒绝,但一看到向峰挑衅的表情,又咽不下这口气,直到那挂起冷笑的嘴角几乎触碰到他的鼻尖,才别开脸躲避。
「如果你还想知道我为什么提出这种条件,我就一并答覆你好了。」
温热的气息在耳畔引起一阵搔痒,身体不自觉颤抖起来,林海尧闭紧了眼睛,等待恐怖的一刻降临。
「我告诉你,我好像比较喜欢男人!」
「咦?」他有没有听错?还是听力被吓到错乱了?这只野兽竟然……竟然说喜欢男人?
「唔!」突然间,猛兽的利牙啃上他的颈项,就像被吸血鬼咬到一样,皮肤泛红,感到阵阵痛楚。
「喂!你闹够了没啊?走开!」林海尧使尽吃奶的力气想要推开这头发春的野兽,却怎么也逃不出他的攻击。
「亲一下而已,反应这么大,以后我还有更多有趣的事情等你发掘,不是吗?你就好好期待吧。」终于松口的向峰,脸上堆满得意的笑容,伸手打开房门,然后将他推了出去。「今天谢谢招待了,晚安。」
隔着关上的门,林海尧对着里面的野兽大吼「混蛋」,却只得到对方愉快的笑声。
「可恶!你这个变态!」
又对着关上的门狂吼乱叫一番,林海尧才忿忿不平地握紧了拳,用力跺脚回到自己的房间,但尽管他已经远离那只难以控制的野兽,狂乱的心跳依旧无法平复。
「算了,就当做是为两人的默契跨出{dy}步好了。」
他必须不断这样安慰自己才能觉得好过一点,虽然代价可能有点难以想像,但他相信,他们之间应该会越来越好。


第四章

撤回前言!
他们之间越来越奇怪——
「呜呜……」
温热的舌尖探触微启的唇,吸吮无法抵抗的唇瓣,像是品尝什么珍品似的,轻缓的细细品味。
虽然想要逃开,但身体被压靠在湿冷的墙上,侵犯者一手环扣住他的腰际,有力的手掌深入发中,一旦挣扎就必须忍受被拉扯的疼痛,只好选择听从对方的摆布。
寂静的淋浴间里,回荡着两人唇舌纠缠时的yin mi声响和低浅的喘息。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他目前得到的情报,说有用好像也有用,说无趣倒也满无趣的。
他知道向峰是八月出生的狮子座,身高178公分,体重……他又不是向峰的粉丝,知道这种事情干么?!
所以,这些情报的代价就低一点,顶多出其不意的被亲到额头或脸颊。
总觉得受骗的他开始提出抗议,而向峰也的确拿出诚意,说了一些过去的事情,像高中的时候就偷偷骑机车上学、常被人传是帮派分子……等。
相对的,代价也越来越高,一开始,只是轻轻的双唇相触,但现在……
为什么?!为什么变成这样?
「怎么?有没有更了解我一点?」终于停止这温柔的肆虐,向峰松开双掌的束缚,脸上仍带着戏谑的微笑,抚摸林海尧泛红的双唇。「我倒是觉得越来越了解你喽。」
「少乱说!你根本不了解我……」林海尧不悦的推开向峰,别过脸去。
如果真的了解他,就不会老是用这种招数戏弄他;如果真的了解他,就会知道两人目光接触的时候,他有多紧张……就会发现,他被迫接受亲吻时的颤抖……
今天轮到他担任值日生,而这只野兽表面上好心留下来帮忙收拾,等到其他队员都已经淋浴完毕离开后,就开始了他的狩猎——
「我高中的时候,喜欢过班长。」
说完这个大消息之后,他还来不及讶异,就被强取了等值的报酬。
这一次,竟然彻底侵略他的唇,虽然不像上次那样粗暴,还是令他心跳加速到像是要冲出胸口。
真想不到,这个坏胚子还是喜欢那种乖乖牌!
粗鲁的用手抹着湿濡的唇,林海尧拿起毛巾擦拭未干的头发。「你要不要走啊?我想回家了。」
「啊!真期待明天。」
「嗯?」不会吧?已经想到明天了?还会有什么更可怕的代价……
「你胡思乱想什么?」看穿林海尧的忧心,向峰露出调侃的表情。「我是说,明天才要比赛,我现在已经觉得热血沸腾。」
是谁之前还斩钉截铁的反对参加友谊赛啊?林海尧瞥了向峰一眼。
不过这样也好,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神采飞扬的样子,两人的配合度这两天也稍稍有起色,练习时大概有一半的成功率,但向峰是练习型球员,比赛时可能会更低吧。想到这他就不免担心。
真可怕!他已经不敢再想了,何况这是他加入排球社之后的{dy}场比赛,和跃跃欲试的向峰不一样,他现在已经觉得紧张了。
「叫你不要胡思乱想。」猎豹之瞳再度出现在眼前,迸射出狩猎出击前的光芒。「相信我!我们去痛宰他们。」
凝视着那势在必得的坚毅双眸,林海尧瞬间有一种被蛊惑的感动。
或许,自己真的能追随这个人,在这支球队品尝到胜利的滋味。

不用紧张……不过现在这是什么恐怖的阵仗啊?!
出道赛即将登场,就在跨入球场的前一刻,林海尧好不容易催眠自己不要紧张,但眼前这个壮观的景象,简直令人傻眼。
「中文、中文、中文!加油、加油、加油……」
瓦斯喇叭的声音与少说也有近百的xx声相互应和,加油团中有人挥舞着巨大的旗帜,支持的标语多到令人眼花撩乱。
「天哪……」突然间,林海尧有立刻转身逃跑的念头。
「冷静点,这就是中文系的系排。」徐汇森的掌心轻轻按上他的肩头,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
深吸一口气,林海尧将刚才懦弱的念头抛诸脑后。
赛前,徐汇森就叮咛过大家,「中文系是系际杯的常胜军,也是{wy}要求队员不得参与校队或社团的严格队伍,加上本身就是大系,自然有许多具有忠诚度又有实力的队员,千万不能小看他们。」
「他们每次都这样,非要搞到吓死对手。」察觉到林海尧的紧张情绪,余曜文凑了过来。「他们系很疯排球,每一场比赛对他们来说都是大事,何况是跟我们这个曾经风光一时的排球社对战,不过,我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哈哈——放心啦!我们会罩你的。」
「呵、呵——」你最让人不放心吧!看着接球还是很烂的余曜文,林海尧只能陪着干笑。
「而且你看,我们不是xx没有啦啦队的喔。」
「Summer!看这里!Summer!」
疯狂的尖叫声压过整齐划一的加油声,显得相当突兀,十来个持着海报和相机的女孩出现在场边,叫林海尧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
「她们不是帮我们加油的吧……」
「嘿嘿,帮Summer加油,也算是帮我们嘛!」
算了啦!没人加油又不会怎样,这也是落魄社团应该面对的现实。
「排球社!要加油喔!」
像阴霾天空乍现的阳光,终于听到支持的加油声,两人同时寻找声音的来源。
「什么嘛!原来是小芸。」
不知道从哪抓来的人,江承芸身边围绕的众多女生也加入加油的行列,手上还举着写上打气标语的海报。
「你看!这是啥?什么叫『旭日东升江承皓』?」余曜文指着江承皓的标语大声嘲笑。「意思是说,他的太阳根本还没升起,有待发挥吗?」
「咦?社长的就帅多了,但『风林火山』……那是什么意思啊?」
「啊!找到了。」余曜文兴奋地指着写上自己名字的大字报。「你看,我是『一击必杀』耶!」
看余曜文得到浅显易懂又很帅气的加油标语,一脸得意的样子,一直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标语,林海尧开始不是滋味起来。
「队长的是『高山仰止』……这又是什么东西啊?还是看不懂……啊,海尧,找到你的了!」
「我看。」抑制不住兴奋期待的心情,林海尧顺着余曜文所指的方向梭巡。
可是,为什么是「长得很高小不点」?什么意义不明的玩意儿啊?
「你们吵够了没?对方的球员已经来了。」
向峰不耐烦地瞪着像要去远足的余曜文和林海尧,两人随即噤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江承芸身边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
「小芸,妳也太狠心了吧!妳到底是哪个系的啊?」
丝毫不畏惧对方所散发的压迫感,江承芸露出一贯的甜美笑容。「颜学长,你的啦啦队声势这么浩大,也不差我一个人吧。」
「少了妳当然差很多。」几乎和徐汇森同高,但身形较为结实的中文系队长,露出迷人却略带轻浮的笑容。「别忘了,如果排球社输了,妳可要用这可爱的笑容陪我约会。」
「那有什么问题。」
听到江承芸不疾不徐的回答,排球社所有队员立即陷入惊愕的状态,而始终带着笑的江承皓,脸上难得浮现惊慌之色。
「这个笨蛋,竟然用这种事情当谈判的筹码。」向峰无奈地叹口气。「看来这一役,我们非赢不可。」
哨音响起,列队在各自场地底线的双方球员,在众人与自己的掌声下,小跑步到球网前与对方的球员握手。
「好久不见!」握住向峰的手,颜航生的脸上不改轻浮本性,却多了面对挑战的兴味。「希望换了举球员,不会把你的球技也换了。」
「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迅速抽离手,向峰回到在场上的位置。
{dy}球由中文系发球,所以他和徐汇森决定一开始就摆出{zj0}攻击队形。
由擅于接球的夏捷站在后排,与徐汇森一起掩护接球功力不佳的余曜文,苦练后排攻击的江承皓暂居前排的副攻位,以便得分后就可以轮转到后排位置;而身为队长的向峰当然一肩挑起主攻手的角色。
至于举球员的位置,当然非林海尧莫属。
虽然这样的队形,会让拥有{jj1}发球威力的余曜文暂时无用武之地,但如果能够顺利的进行{dy}波攻击并且得分,想必能够振奋整个队伍的士气。
「哔!」
哨音再度响起,场边的喧闹声戛然而止,林海尧的双眼紧盯对方球员的一举一动,脱离球场已久的他,再次沐浴开战前的肃杀气氛,竟然很不争气的紧张到手脚发抖。
心脏怦通、怦通狂跳的声音,大到快要占据他所有的听力。
「看着球,不用担心,大家会把球送回你手中。」
向峰冷静的声音,掩盖了心跳的杂音,林海尧握紧仍颤抖着的手,却不再不安。
「发球。」
在对方球员整齐的应和声中,强力的发球快速穿越球网上方,笔直朝球场底线飞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落地。
哨音接着响起,中文系场边的喧闹声再度猖狂鼓譟着,宣告获得{dy}分的兴奋。
而面对队友们投射过来的审问目光,余曜文尴尬的抓抓头。「对不起嘛!我以为会出界……下一球我一定会接起来。」
尽管余曜文如此保证,但下一球,他虽然立即伸手接球,弹在手臂上的球却有如砲弹一般,朝人群喷射过去。
听到场边尖叫连连,所有队员不是大叫小心,就是捂住脸不敢看下去。
现在对方摆明了锁定弱点发球,看不下去的夏捷决定挺身而出,宣布「下一球让我来」。
果真,下一球又循着同样的模式直冲而来,早已准备好的夏捷,游刀有余的将发球稳稳送起,在空中画出xx的抛物线,落向网前的举球位置。
「小不点!」
听到向峰的呼唤,林海尧向他比出暗号之后,伸手准备举球,而向峰也如计昼中朝他跑来。
林海尧将球在头顶原地托起,既非快攻也非长攻的偏短高度,却正是向峰最顺手的击球位置。
「快拦网!是中间2号!」
颜航生的吼叫声传来,但猎豹敏捷的手臂,早已在半空中形成蓄势待发的弓,好几次练到受伤的有力臂膀瞬间扬起、落下。
他们所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砰!」
快到几乎看不见的挥臂动作、手掌确实扣击球心的熟悉声响,燃起所有队员的希望。
快速落下的球在拦网者的掌边飞掠而过,掉落在对方场内,这次响起的哨音,伴随着队员们兴奋的狂吼和啦啦队的尖叫。
「老大,你真是太帅了!」
「海尧,好球喔!抢下重要的一分了。」
队员们开心的相互击掌、打气,也不忘摸摸林海尧的头,这似乎已经成为大家击出好球的代表动作。
「不过……」徐汇森露出没辙的苦笑。「你们那个中2的暗号也太难看了吧!竟然比中指,我还以为你们又闹别扭了。」
林海尧和向峰不约而同望向彼此,朝其他队友耸耸肩。的确,一开始的确是他们闹情绪时发明的暗号,但现在已经成为默契的开端。
然而,真正的比赛是不可能毫无波澜就结束。
「可恶!」林海尧不甘心的咬着下唇,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为什么总是无法打进对方的球场?
他们尝试了各种球路,一开始,的确顺利的频频得分,但渐渐地,对方的防守似乎越来越难突破,除了徐汇森凭着身高优势硬是压进几分之外,其他的攻击只能擭得零星的分数,大多攻势经由对方拦网减轻力道后就被轻易接起,甚至直接得分。
而颜航生也趁势发起一波波猛烈的攻击,虽然靠着拦网和夏捷的努力,赛事勉强还能支持下去,但在猛烈攻势下疲于奔命,又无法有效反击的隋况下,他们就快要吃不消了。
好不容易,靠着徐汇森强制压阵的气势扳回一城之后,向峰立刻叫了暂停。
「20比l6了,还要再加油才行,否则比赛会就此结束。」
对方只剩下五分就要赢得这场比赛,只剩五分……如果输了……
「小不点!专心!」向峰的斥喝声唤回差点神游到远方的林海尧。「你今天的表现很好,但这是比赛,不是练习,你把球举得越标准、越xx,对方就越容易抓到攻击的位置和落点。」
林海尧知道,这是他只有短短一个xx训练的极限……他举起的球无法灵活给予攻击手能自行变化的角度,反而将攻击侷限在制式的球路中,让对方很容易就做好准备。
「再把球举得离网一些,我们会自己想办法的,知道吗?」
虽然比赛得分一直处于下风,但被称为练习型球员的向峰,今天反倒每一球都稳扎稳打,即使被对方化解攻势,依旧冷静到不同以往,仍专注调度场上的攻守阵型。
林海尧{dy}次见识到向峰在比赛中的领导能力,让他由衷感到佩服。
「好,我会试试看。」
「Summer,接球方面你就多担待一些,皓皓,你今天很拚喔,再撑一下,汇森,辛苦你了。」
徐汇森斯文的脸已汗如雨下,还不忘挤出笑容回应大家。
「很抱歉,我今天的状况不佳,但我会设法解决,比赛还没结束,我们{zh1}还是会赢。」
看到队长一脸信心满满,其他队员终于露出放心的笑容,{zh1},向峰的视线直达有些侷促不安的余曜文。
「那么,余小开,等一下就看你的了。」
随着哨音响起,「排球社」的计分牌迅速翻到20,刚才凭着余曜文凌厉的发球攻势追平比数,从未喊过暂停的中文系,被逼得重新商讨因应对策。
「小开,干得好!就这样发到结束。」
「哎呀!这样我压力很大耶!」尽管嘴上这样说,但余曜文的脸上还是露出掩藏不住的得意。
只可惜下一记强劲的漂浮球,被放弃组织攻势的颜航生直接用力将球挥击到尚未回到准备位置的余曜文面前,而夏捷虽然察觉到对方的企图准备过来支援,却已经慢了一步。
比数再度被超前,中文系场边的鼓譟声随之复活。
双方一来一往,毫不相让,越接近比赛结束的时刻,球员的心情越是如波涛般起伏不定,连场边啦啦队的情绪也跟着大起大落。
这时,再次靠着牢不可破的拦网,中文系抢先一步获得胜利的契机。
「24比23,lastball!」
裁判向球员们高举食指,表示中文系再获得一分,比赛就会结束了。
看到裁判比出的「1」,林海尧回头看着向峰,正好迎上向峰投射过来的视线,两人同时竖起大拇指。
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他们终于有了共同的默契——1号快攻!
虽然两人的配合度还很低,可是一旦能够搭配起来,攻击得分的机率相当高,现在,他们必须放手一搏夺下这一分,才能获得得胜的机会。
「就是这个时候……」
林海尧紧张得手心出汗,即将决胜的兴奋感如沸腾的岩浆在胸口鼓动。
他们还没有放弃,他们还有机会赢得这场比赛!
眼看对方的发球被夏捷以xx的姿势稳稳接住,再以优美的抛物线朝林海尧延伸,林海尧看见向峰朝自己跑来,将球微微收在指间,旋即顺势推出,随着向峰凌空跃起、扬臂的动作,球顺利送往球网上方。
然而,送球的速度还是晚了一步,无法达到应有的高度。
已做好动作的向峰硬是运用腰力挺身,让自己延长停在空中的时间,却依然难以抗拒地心引力,只能在身体下坠时,使尽全身力量,咬牙做完攻击的挥臂动作。
无法用掌心包覆扣击的球发出异常的声响,只擭得手指的力量,却仍快速旋转,朝对方的球场飞去,直直冲向底线。
对方拦网球员也无法预测到这球快速的攻势,只能愣愣看着球飞过,虽然自由球员随着球向移动,却扑了个空。
一定要进!
林海尧在心中祈祷着,所有队员屏气凝神的望着球落下。
「咚!」球落地,哨音接着响起。
「Outball!25比23,中文系获胜!」
这一瞬间,除了自己喘息的声音,林海尧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周围疯狂的喇叭声、欢呼声,突然间都变成无声的海浪,几乎淹没他的存在。
球在底线外落下、弹起的昼面,在他脑海中反覆播放着,太早托起的球和向峰力拚到{zh1}的身影,交互参杂其中。
一切都结束了吗?换句话说,他们输了。
「小不点,该握手了。」
有力的掌心传来熟悉的温度,搓揉着他的发丝。
「你表现得好,所以,不要哭了……」
泪水不断无声滑落,汗流浃背的队员们,疲惫却仍对他挤出安慰笑容的样子,都在视线里渐渐模糊。
他不想输,他不想就这样结束!
但是,再怎么不甘心,也无法改变已成真的事实,无法改变自己举球时机错误所导致失败的后果。
{zh1}的一球,终结了比赛,而让队友们承受输球败果的人,正是自己。
当比赛的激情退去,曾经人声鼎沸的排球场终归于宁静。
林海尧躺在冰冷的球场上,仰望屋顶晕黄的灯光。
「躺够了没?」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眼前。「他们说要去唱歌。」
「我不想去。」成为全队的败笔,他无法坦然面对大家。
虽然每个人都告诉他不用介意,毕竟排球是六个人合作的运动,每个人都必须分担战败责任,但他还是无法忘怀错失逆转良机的每一幕……
「好吧!反正我也不太喜欢唱歌。」
向峰也在空旷的球场上躺下,有了向峰的陪伴,林海尧又开始觉得有点鼻酸,为了抑制不争气的眼泪,他继续将注意力放在散成好几束的灯光上。
「小不点。」打破片刻的沉默,向峰先开了口,「告诉你一件事,无偿的。」
「嗯。」有偿也没关系,反正现在他脑中容不下其他事物,什么都无所谓。
向峰抬起自己的手,像是要抓住灯光似的,向空中延伸。「我曾经做了到现在想起来都还非常后悔的错事,那个时候有个人为了警告我,他握住我的手,告诉我……如果我再犯的话,会把我的手臂折断。」
林海尧望着那双强悍到令他折服的臂膀,xx无法想像有人可以困住猎豹敏捷的肢体,甚至出言威胁伤害他。
「当时,我还没有能力反抗他,所以,我逃走了……但是,手被紧握到几乎碎裂的恐惧感,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似乎还能感觉到痛,所以我永远记得做过的错事不能再错一次。」
林海尧想起徐汇森曾说过,向峰对于手臂的训练异常执着,如今他终于理解,曾经让向峰伤得很深的痛楚是什么。
「所以,你现在感觉到的痛苦不会xx你,只会让你变得更强。」
向峰的话,虽然依旧平稳,却在林海尧心中刻画出一圈圈涟漪。
「虽然这次的比赛结果不尽人意,但是对我们而言,胜败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了解到你的实力比想像中还坚强,更重要的是,我们很庆幸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可以与你并肩作战。」
觉得庆幸的,是我才对……
林海尧想起小芸在场边呐喊到失声的样子;小开发球时的专注表情;Summer在场上奔驰的身影;皓皓后排攻击得分后的可爱笑容,而社长再辛苦也不忘给予队员支持的样子。
至于,身边这个无礼又任性的队长,却是与他越来越有默契的好伙伴。
「所以,你现在的心情呢?」
向峰平静的面容,再度出现眼前,但这一次,他可以很有自信地面对。「我会变强的。」
比起必须离开球场的辛酸,比起经过球场时频频回首的挣扎,一次的失败的确不足以xx他。
「答对了。」
或许听到了理想答案,林海尧发现正注视自己的向峰,那张总是冷若冰霜的脸上,难得看到不带一丝挑衅或嘲讽的单纯微笑。
瞬间,他竟然觉得这样的向峰其实满有魅力的。
直到唇上感觉到粗糙指尖的抚触,他才发现,单纯的微笑又恢复成狩猎时的狡黠。
「难道,你又想改变主意?」
「或许吧……」猎豹凑近他的颈项、脸庞、耳廓,却没有直接侵犯他,只是轻声低语着,「你刚才的表情,让我有想征服你的渴望。」
「真是的。」林海尧叹口气,他已经习惯不做无谓的挣扎了。「你干么老是戏弄我?」
「好吧!这就是个有偿的问题了。」
猎豹的牙尖轻咬了他的耳垂一下,林海尧下意识缩起脖子躲避,脸却立刻被扳回猎豹的眼前。
「因为很好玩。」
温热的气息吐在脸上,林海尧认命的闭上眼,等待对方的入侵。


第五章

「我要女朋友,我要女朋友,我想要女朋友……」
改编自儿歌「懒惰虫」,并以超级美声演唱的曲调,回荡在社办教室中。
「Summer怎么了?怪怪的。」虽然声音很好听,但林海尧还是无法接受这首已经无法再被称为儿歌的歌曲,偷偷询问身旁的余曜文。
「大概是上次被你刺激到了。」
余曜文放下手中的相簿,悄声回答,但这个答案令林海尧一头雾水。
「我?我做了什么?」
「就是那个。」余曜文指指他的脖子。「最近,我们常看到你脖子上有……哎呀!虽然你跟女朋友甜甜蜜蜜,可是也不要这么嚣张嘛,让我们这些光棍看了很不是滋味!」
「女朋友?」哪里冒出来的啊?他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玩团康活动之外,连女生的手都没牵过,哪来的女朋友啊?
脖子上……难道是那个?
林海尧下意识捂住脖子,转头瞪向传闻中的「女朋友」。
只见在他身上留下「爱的痕迹」的罪魁祸首装做没听到的样子,继续把玩手中的排球。
「怎么了?你看老大干么……难道老大已经知道喽?你很不够意思耶!」
以为连老是跟林海尧闹不和的向峰都知道这个消息,自以为是包打听的余曜文很不是滋味。
他的大嗓门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夏捷停止歌声,徐汇森也从杂志中抬起头来。
「不是啦!我没有女朋友啦!」林海尧赶紧拉住这个大嘴巴解释。
「那……那个又是怎么来的?」
「不是你想的那个啦!」他尽量捂住余曜文的嘴,希望他小声一点。「那是……那是蚊子咬的!」
「哪有这么毒的蚊子啊?」
最没有资格说话的向峰,故意若无其事加入他们的谈话,叫林海尧气得快抓狂。
「有啊,又毒又大的蚊子,我真想狠狠一掌打烂牠!」林海尧狠瞪那张幸灾乐祸兼落井下石的笑脸。「昨天我们才打死好几只,你忘了吗?」
「有吗?」
「啊!小芸学姊怎么还没来?」为了避免向峰又扯回蚊子事件,他赶紧转移话题。「她不是说有事情要跟大家讨论吗?」
「对啊,等了快一个小时,说不定连皓皓都快洗完澡了。」
今天担任值日生的是江承皓,所以{zh1}一个进去淋浴间,但是所有队员都知道,他其实有某种程度的洁癖,连在学校淋浴都可以洗很久。
「对了,我一直都很想问,经理到底是做什么的?」
「经理喔……我也不是很确定,一些杂事吧!像小芸会帮我们采买用品、洗照片、接洽比赛等等,对了!她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帮我们取队名。」
「队名?」这种事情不是应该队长或社长带着大家一起讨论决议吗?
「是啊,如果有正式一点的比赛,我们就需要登记队名,小芸会公开抽签。」
「抽签?」
「抽出两位社员的名字,再根据他们的名字来取队名喽,听起来很有趣吧?据说是我们社团的传统。」
的确是满有趣的方式,不过一向对自己的社团感到自傲的余曜文,脸上却没有特别愉快的表情,这点让林海尧颇为好奇。
「可是,你不喜欢这种方式?」
「也不是不喜欢啦。」余曜文有点「不知从何说起」的搔搔脸。「去年我就被抽到了。」
「那不是很棒吗?」
「一开始是觉得很棒啊!自己的名字可以用来作为队名,但是,社长也被抽到了……」
「徐汇森」和「余曜文」……怎么也想不到有什么特别的组合,为什么余曜文一脸光回想就很痛苦的样子?
「你看。」余曜文翻开相簿中的一页,照片里的所有队员一起拿着一张大海报。「这就是小芸取的队名。」
林海尧定眼一看,「慧雯」两个大字赫然浮现眼前。
看到他惊愕的表情,余曜文无奈的点点头。「是的,去年所有比赛,我们的队名都是『慧雯』,那时候,还传言我们是以某位社员的女朋友命名,粉丝们开始疯狂寻找『慧雯』……」
林海尧心想当年排球社的确拥有众多粉丝与球迷,想必造成一阵旋风。
「取这种队名可以吗?大家都不反对喔?」
「因为我和社长被抽到,所以没有立场表达意见,其他的队员大多想追小芸,当然不会说什么,老大也没有异议……不是,他好像还满喜欢的,总之,多数人同意的情况下,只好用这样的队名。」
「其实还满特别的,而且也很容易记。」他已经想不出更好的安慰了。
「这个队名听久了也还好,比较惨的是有些学长开始闹我,会在我的东西上写小雯,或是直接叫我小雯。」
向余曜文投以同情的目光,林海尧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哀悼之意。
「最可怕的是有一次我去淋浴的时候,他们还架着我,把我推到社长的淋浴间,叫我要跟社长相亲相爱……虽然社长和队长都狠狠处罚了他们,可是我内心的创伤,很难痊愈了啦!」
比起余曜文的创伤,林海尧想起一件更令他有兴趣的事情,小声的跟余曜文咬起耳朵。「那你有看到社长的裸体喽?」
「嗯。」
「怎么样?」
「说实在的,你别看他瘦瘦的,其实还满结实……」
说到这,两人的眼光同时瞟向埋首于杂志中的徐汇森,察觉到怪异视线的徐汇森仍对两人回以招牌的斯文笑容,没有发现他们邪恶的心思。
「看你们两个色迷迷的样子,在干什么?」
「哪有……小芸,你来啦?」
真正邪恶的坏女人出现在两人身后,甜美笑容里大概还是藏着可怕毒素。
「给你们带来新消息喽!」看到所有社员集中过来,江承皓也刚好从淋浴间出来,江承芸从包包拿出了几份文件和一张海报。「这是目前各县市举办市民运动比赛的赛程表,还有各校的大排杯时间,我已经做好行事历。」
江承芸将海报固定在公布栏上,指着日期最近的一次比赛。「两个xx后,在花莲有一场市民运动会,比赛项目有排球喔。」
「花莲吗?那太好了!」身为地主的余曜文特别开心。「大家到我家来住吧,可以省下不少社费。」
余曜文的提议立刻换来如雷的掌声,但是没有开心多久,江承芸接下来的发言,令所有人的心情有如坐云霄飞车一般,瞬间冲到了谷底——
「所以,也到了决定队名的时候了!」
本来还有点期待的林海尧,现在则是不断在心中祈祷,千万不要抽到自己。
「既然海尧是我们今年{wy}的新社员,为了加强他的参与感,我想其中一个名额就保留给他好了。」
「什么?我才不要这种特殊待遇!」
听到江承芸的决定,其他人无不举手赞成。
欲哭无泪的林海尧,已经不知该向谁抱怨了,而江承芸也没有意思要接受他的抗议,迳自从橱柜中拿出大家都很熟悉的签筒,在众所瞩目之下抽出了生死签。
「剩下的一位嘛……」
看到签上的名字,江承芸的嘴角瞬间露出一抹算计的笑容,但很快的又掩藏起来,让林海尧简直紧张到心都快跳出来了。
「恭喜你,队长。」
相较于其他人浩劫余生后的欣喜若狂,向峰仍旧没有特别的表情,而林海尧则是一脸苦哈哈的样子,他很怕被扔到向峰的淋浴间,再面对一次那身裸体,还要跟他相亲相爱。
「向峰学长,还有小不点林海尧……这可怎么取好呢?」为了不负中文系的名声,江承芸已经开始苦心思索队名。「向与林……峰与海……山与海……对了!既然我们是排球社,这次就叫『排山倒海』吧!」
「好像满有气势的。」
这个队名意外擭得大家好评,而名字没有被拗成女生队名的林海尧,则在心中暗自庆幸神明保佑。
「队长,怎样?你觉得可以吗?」
江承芸转头征询向峰的意见,只见他向来冷漠抿直的嘴角,少见的浮现一抹微笑。
「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排山倒海了。」

「呼啊——」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林海尧抓抓兀自翘起的刘海,因为早上赶着出门,还没时间好好整理。「还在下雨……」
坐在平稳奔驰的火车上,林海尧担心的看着窗外阴霾的天空。
「放心啦!我看过气象,这两天东部是好天气。」旁边的余曜文打开洋芋片的包装袋,吃了起来。「要吗?」
「不用,谢了。」
余曜文收回洋芋片的袋子,又递给坐在对面的江承皓和夏捷。
「后来,小芸学姊真的跟那个队长去约会了吗?」
林海尧没神经的提问,让江承皓的脸色瞬间变了一下,但对方只抛下一句「不知道」,就抿着唇看向窗外。
「如果小芸不愿意,谁也没办法让她去!」发觉气氛不对的余曜文赶紧插嘴,「之前她就狠狠摆了那个大个子一道,不是吗?」
「咦?真的吗?」
余曜文开始说八卦,江承皓拿出水果日报装作不加入,夏捷依旧哼着「想要女朋友」版本的儿歌。
隔壁传来女孩子银铃般的笑声,江承芸正和身边女孩开心的笑闹着,坐她们对面的是徐汇森跟向峰。
林海尧对那个女孩子有一点印象,跟中文系系排比赛的时候她有来帮他们加油,好像就站在江承芸旁边,江承芸说是她同学。
他不是滋味的转回头。那只野兽一大早把他从睡梦中挖起来猛亲一顿,现在却人模人样的在那边逗女生玩?不是说比较喜欢男生吗?根本是骗人的吧!
「今天的老大好像心情很好,竟然会跟女生说话。」看隔壁春光无限,余曜文一脸羡慕。「真好,我也想坐到那里去……」
「干么?想回去和社长相亲相爱啊?」
「Summer!」
正当余曜文想要继续抗议的时候,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夏捷立刻从口袋拿出手机,看到萤幕上显示的来电者之后,紧紧蹙起眉心,站起身来离开车厢。
「怎么了?」
「不清楚……大概又是乐团的事情吧。」开抬感到无聊的余曜文,又拿出相簿翻看。「前一阵子好像闹得不太愉快。」
「这样啊……」林海尧想起夏捷接到电话时,有点期待又想要逃避的矛盾表情,实在想像不出是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件事情很快又被他抛诸脑后,因为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偷偷瞄着另一群吵闹的人。
在开往花莲的火车上,队员们各自怀抱不同的心思前往目的地。
一下火车,众人就由余曜文家里派来的车子直接送到比赛会场。
「{dy}场比赛,两点半,对上……我看一下……对『热血青年』。」
六个人一边听着江承芸的报告,一边做起热身操。
没多久,六人终于见识到热血青年队,不过……这些青年还真是热血……不对!应该说是青少年才对,看起来就像是国中生,虽然体力、士气很好,但总觉得跟他们对打,好像大人欺负小孩。
也的确,{dy}战几乎在发球就直捿得分的情况下,迅速结束了。
「干么一脸不爽的样子?」看到队员们没什么精神,江承芸一副大姊头的样子训斥他们。「赢了就休息一下,四点还有下一局的比赛,下一队是大家很熟的『六本枪』。」
「喔?他们也来了!」
「嗯,我刚看了一下他们的比赛,应该也会顺利获胜。」江承芸俐落的在赛程表上画线。「啊!乔乔,帮忙拿水给他们。」
闻言,乔婷细心的扭开矿泉水瓶盖,递给球员们。「咦?队长咧?」
「好像去看六本枪的比赛了。」
果真,在另外一个球场边,看到向峰的身影。
「乔乔,妳去拿水给老大。」
江承芸轻推了乔婷一把,看到这一幕的队员们,立刻了然于心的露出暧昧表情。
「不好吧。」乔婷红着脸,仍站在原地迟疑着。「我不敢……」
「那我拿去好了。」
霎时,所有人讶异或责备的视线全集中在林海尧身上。
林海尧对于自己自告奋勇的行为也感到不可思议,可是,他的嘴巴就是快了大脑一步。
「小不点,你要去啊?」江承芸的脸上笑容尽失,摆明写着「不准去」。
「因为……」林海尧有点被她的气势吓到,但他「就是想要到那里去」的心也更强烈了。「因为我也想看看他们的比赛。」
「海尧,那就麻烦你了,我再去买一些矿泉水。」将手中的矿泉水塞给他,乔婷匆匆跑开。
林海尧再度感受到大家的视线集中在他身上,这次可全都是责备的目光,他赶紧飞也似地逃离现场。
望着他飞奔而去的背影,所有人都发出惋惜的叹息声。
「这个小不点,真会坏事!」虽然还可以听到江承芸不满的叨唸,但她的嘴角却泛起魔女算计得逞后的笑容。
当然,已经跑向向峰的林海尧,毫无所觉。
「我到底是怎么了啊?唉……」{wy}可以确定的就是,他渴望到那个人身边。
「小不点?」听见他的脚步声,向峰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也来啦!」
「嗯,水给你。」
「谢了。」向峰接过矿泉水,心思继续专注在眼前的球赛上。
默默站在向峰的身边,林海尧却觉得心情xx平和,尽管球场上充满了吆喝声、哨音、球碰撞的声音,但两人并肩伫立在陌生球场上的这一段时光,就像在时空中凝结了一样,{wy}没有停滞的,只有脉动得越来越强的心脏。
为什么想要待在这个曾经被他视为讨厌鬼的人身边?为什么?
他不知道答案,只知道想好好珍惜这一刻,宁可像被隔离在另一个宁静世界一样,拥有只属于两人的时刻。
「你看。」突然,温热的气息凑近他耳畔。「那个举球员要直接拨球过去了。」
「嗯。」喉咙只能发出单音,林海尧顿时觉得身体发麻。
「他在拨球过网前有一个习惯动作,会先低一下头……等一下你可以仔细看……你要记住,看到他低头的时候,就要提醒大家准备接球。」
「嗯。」低头?接球?
像有棉花塞在耳朵里一样,他很努力想要听懂向峰说的话,却依旧无法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小不点,你怎么了?」察觉到他有点不对劲,向峰拍了拍他的肩。「一定又在胡思乱想了,放心,他们没有看起来那么强。」
「是喔。」胡乱应了一句,林海尧不明日自己为什么突然间无法正常跟向峰对话。
「你到底怎么了?」看他还是痴痴呆呆的样子,向峰又露出揶揄的笑容。「一大早就被吃了,所以还没回过神?」
「吃……吃你个头啦!」
「你今天真的怪怪的!连和我吵架都吵得结结巴巴。」
「哪、哪有?」就连被嘲笑也还是回得支支吾吾,差点咬到舌头,林海尧暗自唾弃自己的没用,为什么不能像以前一样和他拌嘴?
「就跟你说不用紧张,比赛开始前给我打起精神,听到没?」
「好、好啦!」
即使想要坚定的回应向峰的叮嘱,然而,一旦抬眼瞧见那侵犯自己无数次的唇,林海尧又全身僵直了。
视线不由自主偷偷飘向他最在意的那个人,即便狠狠咒骂自己荒唐的举动之后,目光还是不经意地瞄过去,怎么也无法集中精神,真是槽透了!
不过更糟的是他严重恍神的状态竟然延续到球场上,就连已经站在网前准备比赛,思绪还是不时飘到远方。
于是,很快的,悲剧发生了——
「砰!」
眼前一阵黑,伴随着剧烈的xx到来,林海尧抱着头蹲下来,队友们立刻围上前,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徐汇森神情担忧的脸庞。
「海尧,你没事吧?」
「没……没事……吧……」
他也不确定自己的状况,反倒是绷着一张脸的向峰语带嘲讽的开口。
「八成又在发呆了,不知道他今天什么时候撞到脑袋,从比赛前就开始发呆,被球K中也好,说不定能清醒一点。」
「阿峰!」
徐汇森以眼神示意他少说两句,向峰只好将无处发泄的怒气转向余曜文这个罪魁祸首。
「太好了,余小开,你的喷球喷死自己的队友了吧!」
「我又不是故意的。」余曜文懊恼得抓乱了头发,急忙向林海尧道歉。「海尧,你没事吧?」
林海尧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另一方面,他的意识也的确被这狠狠的一击给打回神了。
「我没事,继续比赛吧!」趁他现在痛到无法胡思乱想的时候,赶快把这一场解决。
眼看林海尧执意继续比赛,向峰上前跟裁判表示要继续之后,全队又回到原本的位置准备接球。
「小不点,听好了。」他凑到林海尧耳边小声地说:「这一球就解决他们,被你闹了一阵子,现在也是时候了!」
「没问题。」不准再神游了!一定要让大家见识他们特训两个xx的成果。
摇摇仍残留晕痛感的头,深吸一口气,他注视着准确传送到眼前的球,以眼角余光注意向峰助跑和准备起跳的情况,接着平稳的将球纳入指尖。
向峰的掌心与球交错而过的书面再度浮现脑海,林海尧赶紧甩开那不快的回忆和一切杂念,冷静运用手腕力量,将球迅速推出。
这次,{jd1}没问题!
仰望在空中飞跃的向峰,那双猎豹之瞳进射出熟悉的坚毅光芒,散发令人屏息的肃杀之气,他的心脏再度加速跳动。
所有的动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完成,如同那一日在晴空下举起的xx,此刻已化为真实的动作,在瞬间以利箭强力穿破对方阵营,击溃敌人。
眼前不再是队友们失落的表情,也没有球在线外落地的悔恨,只要屏息等待宣判的哨音响起。
「比赛结束!25比18,排山倒海获胜!」
「耶!」发出胜利吼叫的余曜文朝向峰扑过去;江承皓和徐汇森相视而笑,走到夏捷身边击掌,江承芸很浪费的将矿泉水淋在所有队员身上,然后大家湿漉漉的大笑起来。
所有的画面就像安静的慢动作,明明充满了各种生动的声音,却被过于兴奋的心情所掩盖。
曾经,他只能站在场边,望着往昔的队友在球场上挥汗奋斗,曾经,他在经过排球场的时候,会感到心痛……所以,他总是匆匆逃离,强迫遗忘。
但他无法遗忘的、所渴望的,就是这瞬间的感动。
突然,沁凉的水花泼洒在他如沸腾的身上,具有相同热度的掌心,在他的发上摩挲着。
「你该不会又要哭了吧?」
「才不会!」抹去脸上的水渍,林海尧倔强的抬头看着向峰,现在,他可以无愧的面对他,面对所有队友。「我的比赛,现在才真正开始。」
闻言,向峰难得的笑了。
之后,排山倒海趁着士气高昂之际,以4分的差距惊险攻下第三场战役,在太阳下山之前,排山倒海的队名,正式贴上四强的空格内。
看到球员们凯旋归来,江承芸和乔婷笑容满面的将毛巾和矿泉水发给大家。
「真厉害,打进四强了!」
「我们的状况{jj0},明天一定能顺利夺冠。」
「想要拿{gj}喔?」轻浮的口气打破这片刻的欢庆气氛,意想不到的高大身影,再度出现在江承芸身边。
林海尧瞄了江承皓一眼,果真,那灿烂的笑容又消失了,而江承芸还是用她故作甜美的嗓音,应付这个阴魂不散的大个子。
「颜学长,你怎么也来了啊?」
「是啊!连乔乔都出现了,这么好玩的活动,我怎么可能会缺席呢?」颜航生也企图展现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将手环上江承芸的肩。「上次是我们侥幸赢了,我很期待再次跟你们交手,也想看看你们新举球员的进步情况,不知道是不是能够超越当年全校最强的举球员。」
「这不干你的事,你只要等着被宰就好!」一提到郭士纶,向峰的脸色顿时变得奇差xx,话语中充满了挑衅意味。
虽然他的态度冰冷,但颜航生看起来却相当愉快。
「那我就拭目以待喽!你们可要撑到决赛啊。小芸,我等妳的电话。」潇洒的摆摆手,无视于大部分队员的诅咒视线,颜航生离开了。
虽然话很剠耳,但也让所有人在同一时间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一吐怨气,给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一点厉害瞧瞧!
「快!趁天还没黑,再去球场练一下。」
看起来又开始热血沸腾的向峰振臂一呼,所有队员都立刻热烈附和。
「好,我们走!明天一定要让那个大个子欲哭无泪。」
「打到他哭爹喊娘!」
「打到他不能去跟小芸约会!」
气氛突然冷了下来,大部分的人似乎遗忘了江承芸成为赌注的这件事,或者应该说已经没有人在意了。
「皓皓,这不是重点。」
「老大!你真没良心,我可是为了你们才慷慨赴义的耶!」
面对江承芸做作的娇嗔,这里除了林海尧,大部分的人早已有xxx。
「死道友不死贫道,死的应该不是妳。」
「社长,怎么连你也这样说?」
「小芸闭嘴!」打算认真练习的向峰,不耐烦的打断她的撒娇攻势,将砲口对准今天{dy}次攻击成功的余曜文,虽然……他攻击的对象是自己的队友。「余小开,接发球游戏!明天我们没有球员给你当箭靶了。」
「天啊!老大你真是坏透了,叫小开间接谋杀他队球员也是犯规的喔。」
听到江承芸的好意提醒,其他队友纷纷用力点头,而看到大家有志一同地瞧不起自己,余曜文的内心燃起熊熊斗志。
「可恶!不要小看我,我会让你们收回这些话的!」
夕阳的余晖拉长了球场上飞跃的身影,林海尧的脸上浮现出满足的笑容。
即使总爱吵吵闹闹、即使训练的方式惨无人道、即使每天都被某个讨厌鬼欺负……可是,他真的很庆幸,自己就是排球社的一分子。


第六章

「啊啊——累死了啦!」林海尧一边抱怨,一边伸了个大懒腰。
「就是说啊。」余曜文也不断打着呵欠,但两人还是朝着江承芸及乔婷的房间走去。「不过,难得大家都到这里来了,晚上还是要一起疯一疯才行。」
「是啊。」
按下电铃之后,江承芸甜美的声音传来,门立刻打开。
「欢迎光临我们可爱的闺房。」
「还可爱咧……好痛!」多嘴的余曜文被江承芸捏了一把,不敢再多说,只好探头看了看房间里的成员。「社长也来啦?咦?其他人咧?」
「Summer好像有一个乐团的朋友特地来找他,他说要去处理一下。」抽到与夏捷同房的徐汇森,不疾不徐交代室友的行踪。
「是喔……老大跟皓皓那一间的也都还没来。」
「叮咚!」电铃响起,所有人相视而笑。
「真是说人人到。」
「乔乔去开门。」江承芸一边指示,一边用眼神恐吓林海尧,要他不准再来搅局。
看林海尧耸耸肩,乔婷只好顺从的前去开门,但门外只出现向峰一个人,在大家追问他室友行踪时,他也只是耸耸肩。
「皓皓说难得来花莲,要去拍些照片。」
「好吧!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吧!」算算人数够玩游戏后,江承芸也不是很在意其它人的去向。
「开始什么?」林海尧一头雾水,之前没人告诉他到底到房间集合要做什么。
「国王游戏啊!」
余曜文和江承芸异口同声回答他的问题,听到解答的林海尧,马上想夺门而出。
他从以前就常常是国王游戏的牺牲者,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运气就是很差,什么恶心的、低级的指令,就是会叫到他所抽的号码。
国王游戏是对运气不好的人彻底不公的游戏,所以他超讨厌玩这个。
「可以不要玩吗?」
「不行!」
再度异口同声的回答,林海尧叹口气,只能祈祷上天今天对他好一点,只要今天{yt}就好——
在经过学海豹顶排球、模仿知名艺人,以及说出交女朋友的经验之后,林海尧觉得今天的运气已经算不错了。
他根本没交过女朋友,所以没啥料好爆,加上他已经被国王游戏磨练出许多特技,其它两项也难不倒他。
总的来说,比实行其它指令好多了
像向峰必须倒立100秒,总是冷冰冰的脸立刻涨红得像火烧一样;徐汇森和余曜文果真不负众望,得在大家面前拥抱、接受照相留念;而在盛怒之下的余曜文,抽到国王之后,竟然下了嘴对嘴亲吻的指令,让所有人吓得胆战心惊。
幸好{zh1}还是让所有男生一饱眼福,因为叫到的是唯二的两个女生。
冲着这一点,林海尧觉得今天的运气其实还满不错的。
「哇哈哈哈!」
正在庆幸今日的好运时,魔女的恐怖笑声倏地回荡在静到极点的室内,所有人害怕的望着抽到国王的江承芸,因为她之前就说「{jd1}」要狠狠复仇。
「这次要来玩点什么呢?」终于露出真面目的魔女,脸上出现邪佞算计的神情。「就来个……泰国成人秀里的桥段好了。」
「喂!说好不能玩限制级的指令。」
「{jd1}不是限制级,就是呢,把这个……」江承芸拿起一颗花生米大的巧克力球。「放在2号的身上。」
这时林海尧发现坐在对面的向峰脸色一变。难不成他中了?
看了看自己抽中的牌,林海尧祈求上天的眷顾,千万不要喊3号!
「然后呢,下一个喊到号码的,请想办法把2号身上的巧克力吃掉,就这么简单,那我要喊喽!」
所有人在心中同声祈祷着「千万不要喊到我」,像是等待死刑宣判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好几秒才启动。
「今天的幸运儿是谁呢?锵锵!4号。」
林海尧捏紧了手中的3号,深深感谢上苍垂怜他。
死刑令一公布,其它人也开始一阵骚动。
「乔乔又中了喔!你是4号啊?那2号咧?」
大家左顾右盼了一番,没有人承认。
「我是1号,不是我。」
余曜文一脸可惜的摊开手中的牌,接着徐汇森是5号,林海尧是3号,大伙都亮牌后,可以确定抽到2号的果然是……
「吼!老大,不要再躲了啦!把牌打开。」
「对啊!快点来领你的巧克力。」
面对众人的鼓噪,向峰慢条斯理的打开牌,但摊在掌心的花色,让所有人错愕得合不拢嘴。
「哪、哪有鬼牌的啦!」
「老大你xx!」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xx了?」摆明偷鸡的向峰,还是脸不红气不喘的回嘴。
「要不然鬼牌哪里来的?」
「我怎么知道?」
「老大!」
林海尧也很清楚,就是向峰抽到那支上上签,但他一点也不想跟着起哄。
「吵死人了。」向峰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暂时吓退了吵闹不休的余曜文和江承芸。「没饮料了,我出去买。」
看到他站起身来,不等江承芸插嘴,林海尧已经抢先一步搭了腔。「我跟你一起去」这次不敢看其它人的表情,他就跟在向峰身后离开。
将一屋的喧闹关在后头,林海尧哼着歌,随着向峰的脚步往前走。
「怎么?逃过一劫这么开心啊?」
「是啊!」虽然也不晓得自己在开心什么,他就是觉得心情很好。「出去走走透透气也好,刚才有点太刺激了。」
「那倒是……不过,抽到下下签的又不是你。」
「那是你喽?你{zh1}一定有动手脚吧!」
向峰耸耸肩,默认了他的猜测。「我也不想来这一招,谁叫小芸故作悬疑那么久,要不然我也换不了牌……」
「果然是这样!你怎么会这招?」
「这个嘛……」向峰看了看表。「可惜今天已经跟你交换过条件了,等12点过后,或许我可以考虑跟你说,不过,当然要很高的代价。」
「那不必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向峰瞥了他一眼,「不过,如果是你抽到4号,我就不会换牌了。」
「咦?」林海尧诧异的望着身旁的人,只见他向他露出促狭的笑容,他立刻明白又被耍了。「你真的很爱闹我!」
「因为很好玩!」
又是这个自私的烂理由。
虽然心里觉得不悦,但向峰微笑时的侧脸,又很令他安心。
人的心真的很奇怪,明明曾经是自己讨厌得要命的人,现在却可以在自己眼中变得这么耀眼,即使是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甚至是一件小事情,都可能轻易让他的心陷入慌乱中,无法自拔。
甩了甩思绪混乱的脑袋,他决定不深究下去,快步跟上向峰的脚步。
不一会,拎了两大袋饮料和零食的两人回到饭店,往聚会的房间走去。
今天一整天都看起来心情不错的向峰,不管明天还有赛事,硬是在商店多买了几罐啤酒。
「等一下。」向峰从口袋拿出正在震动的手机,看了一下来电者,嘴角再度出现那单纯却有魅力的微笑,接着转头对林海尧说:「抱歉,你先把东西拿过去,我回房间接个电话。」
「好啦!重死了!」林海尧心不甘情不愿的拎着所有东西往目的地走,嘴里不免抱怨。到底电话彼端是谁?是谁能够让大魔头露出那样的笑容?
虽然他极度想知道到底是谁打的电话,但双脚还是很不争气的听话了,独自拎着两大袋重物走回聚会的房间。
「回来啦,」
江承芸苦着脸来开门,而余曜文则是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顺手接过林海尧手上一袋补给品。
「海尧,会不会玩桥牌?这两个女生不是对手啦!」
「我不会玩。」林海尧苦笑的摇摇头,不管什么游戏他都每玩必输。
「是喔,那老大咧?他该不会也跑掉了吧?」
「有人打电话给他,他回房去接,等一下来。」
到底是谁打的?真是的,害他一直想这件事情……
「那等一下可以叫他教你玩桥牌,老大也很强喔!」
「我……我去看看情况好了,顺便叫他赶快过来。」不等其它人答应,林海尧再次离开。
他实在好想知道是谁打的电话。
「我记得……他们好像住在……」凭着记忆中的房号,林海尧来到可能的房间门口,小心的按下电铃。
今天真是他的幸运日,前来开门的果真是向峰。
「大家都在等你呢!怎么还不过来?」
「我有点累……」
之前的好心情好像都不见了,才短短几分钟没看到他,向峰变得一脸倦容。
但是当他看到林海尧手上的东西时,不禁哑然失笑。
「你怎么拖了一大袋来啊?」
「啊……真是的。」刚刚匆匆跑来,买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放下,幸好余曜文先拿了一袋,不然铁会被他们痛骂一番。
「那你还要过去吗?不是想跟大家一起喝酒的吗?」
林海尧小心翼翼的问道,他真的很希望向峰也能参与,但对方沉默了半晌,还是摇摇头。
「不了,我想还是算了。」
「这样啊——」虽然失望,但他明白这也是没办法的,向峰本来就是累了就睡的人,强迫他跟大家一起玩,也没什么意思。「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明天见。」
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之际,熟悉的掌心抓住了他的手臂。
「要不然……」向峰的声音透露着迟疑,但还是提出了邀约。「就我们两个来喝一点。」
转身踏进没有一丝光亮的屋内,向峰这才打开晕黄的床头灯,林海尧不禁猜想,他一个人呆在黑暗里有多久了。
接过他手上的袋子,向峰拿出几罐啤酒,把其中一罐递给他。
两人之间没有对话,向峰安静的开了拉环,再默默灌进口中。
这样的沉默让气氛越来越奇怪,林海尧决定要先说些什么。「刚才是谁找你啊?」
一秒、两秒、三秒……还是一片寂静,让林海尧开始怀疑自己问错话,只见向峰灌进口中的啤酒越来越大口,很快的就喝干一罐,开始打开另一罐。
「喂!不要喝这么猛啦!你又想宿醉喔!」
还是不发一语,向峰也不听他的劝告,猛灌之后,又打算开第三罐,看不下去的林海尧,只好冲上前抢走他手上的啤酒。
「不要这样!你怎么了?会喝醉的。」
「别啰唆!」向峰的眼开始泛红,伸手推开他,抢回啤酒。
「又来了。」林海尧叹口气。这个家伙又开始闹脾气了,人会很顽固,什么都听不进去,也什么都不愿意说。「你要醉了,给我!」
「叫你别啰唆!」
一点也不肯放手的向峰又打算大大灌一口,林海尧气得一把抓住罐子打算硬抢,但另一边也不愿意松手。
在两人强力争夺下的啤酒,不堪施力的泼洒一地,同时也泼在林海尧身上,让他十分狼狈的淋得一身。
「喔!真是够了!我才洗过澡的耶!」放下肇事的啤酒罐,林海尧抹去脸上残留的啤酒,一边寻找面纸,一边嘴上不饶人的抱怨,「可恶!真会给我找麻烦,好心没好报!」
「爱生气。」听到他不住的碎碎念,向峰厌烦的皱起眉。「弄干净不就好了。」
「那你赶快拿毛巾给我啊!面纸……」正当林海尧遍寻不着面纸时,却感觉双腕被紧紧抓住,一种熟悉的恐惧感爬上全身。
「我说啊……」猎豹的气息弥漫,总是散发坚毅光芒的双眸,此时看起来有些迷蒙。「弄干净就好了啊……这么啰唆干么?」
温热的舌尖舔上林海尧的唇,他知道自己应该要躲开,但身体却没有动作,是的,他永远逃不出对方强势的掌握。
湿热的触感不在唇上恋栈,来到他的脸庞,再滑至下颚,沿着啤酒留下的痕迹,就像猫科动物般舔去残留在他颈项上的酒渍。
这样强制中带着温柔的触感,像火焰一般灼烧着被舔过的地方,林海尧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
他害怕这种感觉,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沉溺下去的感觉……
「不要再闹我了。」听出自己声音的颤抖,他努力想维持所剩无几的自尊。「我没办法再这样下去……」
「还在生气啊?」向峰的嘴角泛起微笑,似乎还是不懂他话语中的哀伤,兀自说着,「那我跟你赔罪……」
抓起一旁的啤酒罐,向峰把剩下的酒全倒在身上,看到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林海尧怔怔的站在原地,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笨蛋!你在想什么啊?」
林海尧还是找不到面纸,只好将向峰发上和脸上的啤酒用手扫掉,偏偏又再一次被攫住了双手。
「你想知道我在想什么是吗?」猎豹之瞳充满了危险的诱惑,说出的话也像要催眠人一般。「那就直接帮我清理啊!就像我刚才帮你做的一样,舔掉就好……」
「你说什么?」
「只要你敢这样做,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他的表情时而涣散,然而有时又xx的认真,让人分不清有没有醉。「我会告诉你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情,告诉你谁打电话给我,告诉你我做过些什么,告诉你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的问题,我通通都告诉你……」
用这种事情作为交换条件,真是太卑鄙了。
尽管林海尧在心中怒骂,还是无法否认他是如此渴望了解向峰的一切。
或许他早就该知道,已经无法逃离了,只能无力地等待被掳获。
他{dy}次看到就深深着迷的双眼下,此刻仿佛淌下泪来,滴落着金黄色的液体。
咬咬下唇,他鼓起勇气,将唇贴上那伪装的泪水,轻轻地舔舐着。
仿照对方之前的动作,他开始舔上那湿濡的脸颊,沿着下颚的线条、喉结、到锁骨上的凹处,细细舔去残留的金黄液体。
虽然在视觉上,对于这丝毫没有赘肉的紧实躯体并不陌生,但实际接触到肌肉的弹性、触觉的冲击,还是让他无法停止内心跟身体的颤抖。
勉强做到对方的要求,林海尧抑制自己的羞愧感,抬头看着向峰,却还是无法得知他恍惚的面容下藏着什么心思。
手腕上的束缚解除了,但在下一刻,炙热的掌心紧紧扣住他的颊,强力的吻上他无防备的唇,席卷他全身所有的知觉和情感,让他除了眼前的人以外,再也无法思考其它事物。
「为什么?」虽然再度成为侵略者,但向峰的表情相当痛苦和疑惑。「你不反抗吗?」
无法阻止自己接下来的行为,向峰的话仿佛是在哀求林海尧断绝他的念头。
「这样下去,我就不会放你走了……」
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
在现实与理智交错的亲吻中,林海尧选择沉默,但他的心非常澄澈。
只有站在球场上,他才能紧紧跟随着向峰的脚步,向峰身旁的位置会永远属于他,似乎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感受到被这强悍又冷漠的人需要,有存在的价值。
然而,尽管他终于认清自己有如此强烈的渴求,但在看过今晚的向峰后,他也明白在对方心中没有他的位置。
可即使知道这样激烈的吻并不带有任何情感、即使他的心深深感到哀伤,但因为想知道他的一切,想要那双猎豹之瞳永远映照着他,所以他只能选择陷入猎豹无意的陷阱,被引诱而堕落至无底深渊,无法自拔。
「好痛!」
身体仿佛被撕裂开来,承受冲击的躯体,有一种正在崩坏的错觉。
「对不起……」
即使向峰的脸上充满了悔恨的表情,但身体还是无法抑制地继续挺进,在身下人的体内肆意冲撞。
汗湿的脸庞翻腾着浓重的xx,总是闪烁着自信光芒的双瞳,此刻却黯然失色,蕴藏着深沉的复杂情绪。
「小不点……对不起……可是我……」
可是什么?林海尧咬紧唇,强忍身体的痛楚,凝视着眼前让他陷入痛苦的罪魁祸首,却无法恨他,只想要他对自己说话,想知道他为何欲言又止。
告诉我,你的一切,我想知道你的一切……
「呜——」然而一波又一波的冲击,让他已无法言语。
但在快要无法承受的痛苦之中,渐渐带来一点点快感,循着那萌芽的愉悦,粉碎所有的不安和理智。
「嗯……」
下意识发出轻声xx,林海尧感觉到压迫着他的身躯轻颤了一下,近在眼前的面容却露出了苦笑。
为什么要看起来那么悲伤?我不是已经照你说的话去做了吗?
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你露出那样单纯的微笑?要怎么做你才会对我展露欢颜?要怎么做你才会在这个时候只想着我?
「啊——」
再一次猛烈的撞击,无力的身体遭受剧烈的晃动,只能无助的抓住那令他沉迷的坚强双臂。
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般,即使两人的汗水让手不停滑落,林海尧仍执着的抓住那双臂膀,开启泛红的双唇,努力传达自己想要说的话,「我{jd1}……不会伤害你……」
「你为什么这么做?这样的我,只会不断伤害你……」
「因为我喜欢你。」
紧紧箝制住手臂的指尖加强了力道,虽然说出每一个字都很辛苦,但他只想诚实的面对自己,不想再逃避,就算已经知道结果,仍执意选择在最糟的情况下坦然接受。
汗水不断滑落在胸前,令他无法移开视线的脸庞再度因痛苦而扭曲。
「可是……我没办法喜欢你……」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喜欢你。
这句话,林海尧选择放在心里。
即使他付出了一切,他的心、他的身体……即使换来的只有被紧紧拥抱时的短暂温暖,以及痛彻心扉的空虚……他还是没办法放弃这份喜欢。

「海尧,这已经是你的极限了,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倏地睁开了眼睛,林海尧瞪大双眼,张望着纯白的天花板,疲倦和身体的钝痛感,很快地侵袭他的全身。
真是糟糕的旧梦,糟糕的开始。
「痛死……我了……」
向窗外透进的微弱光芒显示现在已经是白天,他赶紧看向床头的闹钟,幸好只是早上五点多,不然就赶不上四强战了
对于自己竟然还记得比赛这件事情,他露出了苦笑。
侧头看着在身边熟睡的人,他想起了那个下午,在社办的教室里,他{dy}次遇到这沉睡的背影,及充满力量的臂膀。
「嗯……」发出细小的xx,向峰的眉头依旧紧蹙,似乎睡得很不安稳。「还不够……」
「什么?」
虽然发出细微的呢喃,但那双猎豹之瞳仍紧闭着,没有醒来的迹象。
「还不够……还要更强才行……」
这个笨蛋,不服输、爱逞强,其实比谁都渴望胜利的笨蛋。
「已经够了。」指尖温柔的抚上那紧绷的眉心。「你很努力了,已经够了……」
仿佛受到了安抚,躁动不安的人再度沉沉睡去。
见此,林海尧不得不叹气。被这份强悍所驯服的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还是再等等吧!等向峰醒了之后,他要知道一切,要知道自己是否还能继续留在这个位置。
他蹑手蹑脚地回到原本的房间,但浅眠的余曜文还是被开门声吵醒,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床上起身。
「你们昨天跑去哪玩了啊?」
「我喝酒了,所以在队长房间睡。」昨晚当然不只这样,林海尧说话的时候总感觉心虚。
「真不够意思!说好要一起玩的,竟然两个人偷偷占据那些补给品。」尽管林海尧已经双手合十道歉,余曜文还是不甘心的嘟着嘴。「我可是警告你,老大酒品很差,喝醉就会干怪事,还会搞失忆,你要是吃了什么亏,可别哭着找我!」
「应该不会啦。」
「不会{zh0}。」余曜文还是不停地嘟囔着。「算了,以后还有很多机会,我们还是再睡一下吧!九点就有比赛。」
「好。」
躺在陌生的床上,隔壁床的余曜文没隔多久又开始打鼾,林海尧却依旧张着眼无法入眠。
三个小时后,在球场再度碰头的六人,精神的好坏有明显差异。
睡得饱饱的余曜文和徐汇森,显得精神奕奕;昨夜搞失踪的江承皓和夏捷,带着熊猫的眼圈;摆明彻夜未眠;向峰虽然看起来精神也不太好,却仍充满斗志。
全身痛感越来越强烈的林海尧,则是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态度还跟平常一样?依旧没有特别的表情,仍不时戏弄他,至于昨夜发生的事情,就像一场梦一样。
可是这明明不是梦,残留在身体和心里的疼痛持续的折磨着他,加上向峰莫名的态度,让他更加难受。
「小不点,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大手搓上他的发丝,向峰自在的表情,让林海尧一肚子火,随即挥开曾让他感动的掌心,忿忿的继续做热身操。
「老大,你昨天一定又喝醉了!」看到近来难得的一幕,余曜文逮到机会调侃向峰。「你大概对海尧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然后自己又忘得一干二净,他才会不理你。」
「少乱说!」向峰狠狠的槌了他的头一记,「你再乱喷球,回去你就有玩不完的接发球游戏了。」
没多久,比赛的哨音响起,比起对方球员精神饱满的样子,这六个人的团队似乎有些零零落落。
握手之后,比赛即将开始。
太阳,好大……
秋日的阳光被称为秋老虎,在万里无云的晴空下,就像会把人燃烧一样照射着,抬起手遮蔽过强的光线,林海尧有种即将昏厥的错觉。
哨声响起,由对方先行发球,速度不快也不甚强劲的球,就要落在余曜文面前,出乎意料的是,经过昨日紧急特训之后,他竟然稳稳的把球接住了。
「海尧!」
听到队友的呼唤,当林海尧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他忘记与退到攻击位的向峰交换位置、忘记自己这时候应该站在网前才是。
虽然自己还杵在攻击位,但余曜文传送位置不准的状况下,球仍旧往他和向峰飞来。
这时候,应该要怎么办?糟了!到底要么做?
「我来!」
看到他仍处于发愣状态,向峰决定先支持这一球,将球举给副攻位的江承皓。
没想到林海尧顿时想起举球员的任务,也想接下这一球。
「不!我来!」
球即将落下,但都已经出声喊接球的两人仍缺乏共识,同时挤到球的下方准备接球。
看到他没头没脑的冲过来,向峰来不及闪避,林海尧已一头撞进他怀里,又被反作用力给弹得往后倒。
「海尧!」
在队友们的呼唤下,林海尧感觉落在熟悉的臂弯当中,正是昨夜炽热却痛苦地拥抱着他的臂弯。
「你没事吧?」
让自己站稳了,林海尧迎上向峰关心的视线,却发现,那双总是毫不畏惧的注视着自己的双眼,这次竟然有些回避,而刚刚还抱紧自己的手臂,也不着痕迹的松开。
他{jd1}记得昨晚的事情!
但是,为什么他还要装做没事的样子?为什么还能那样戏弄他?难道,这一切对他而言,真的只是为了排解对另一个人的思念和欲望吗?
觉得存在价值被彻底抹煞的林海尧,分不清是愤怒还是悲哀,但是心,真的好痛好痛……
太阳,依旧在天空中夸耀自己的存在,他疲惫的抬起头,刻意让自己沐浴在剧烈阳光曝晒下的晕眩感。
「海尧,你身体不舒服吗?」开口的是一向沉默寡言的江承皓。「你的脸色好苍白,要不要喊暂停?」
「不、不要……」他不想放弃,不能放弃这个位置,这是他{wy}的归属了。
「我需要你。」
在这时候想起这句话,还真是讽刺,他现在才知道,他永远都是补给品,他是最强举球员的替补、是那个不知名的人的替身,是向峰需要解决需求时的补给品罢了,不管是心灵还是身体上。
「我没办法喜欢你……」
他早就知道结果了,为什么还是心痛到仿佛心都纠结了?!
「我们继续吧!我只是有点中暑……」虽然冷汗直流,但他还是咬紧牙关撑着。
他现在不能倒下,他要跟大家一起振兴这个很棒的排球社,他一定要回到那个位置。
因为那个人说过,举球员是全队的重心。
他不会倒下,他要跟大家并驾齐驱,要追上他们。
可是,太阳,真的好大……耳畔隐约还能听见队友呼唤自己的名字,他却失去了意识。


第七章

「攻击手和举球员之间,不是主角和配角的关系,而是相互的信任。」
熟悉的声音令他安心,却也让他的心狂跳到隐隐作痛,伴随着刺鼻的xx味,林海尧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环顾四周。
白色和绿色交织装潢的房间,看起来相当陌生,{wy}他所熟识的人影,就在身边凝望着他。
「你终于醒了,这里是大会安排的医务室。」
虽然表情依旧冷淡,但伸出的手却十分温柔,轻轻拨开他因汗湿而粘在额际的发丝。
只不过,过度温柔的动作并不会让他比较好过,反而是一种折磨。
林海尧偏过头,躲开那指尖的触摸。「比赛呢?」
「你倒下的那一刻就结束了。」一直渴望获得胜利的向峰,这次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没有你的比赛,没办法打下去。」
「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不要再说需要他、不要再说缺少他会怎样,不要再欺骗他,让他觉得有资格留在他身边。「我知道你根本不在乎我,别再戏弄我了。」
「怎么了?干么突然……」
「不要再装了好不好?你明明记得我说过喜欢你,明明记得昨晚的事!」
在他悲怆的低吼下,向峰沉默了。
令人尴尬的缄默气氛维持了好一阵子,才被向峰的叹息声打破,「那么,你告诉我,我该怎么面对你才好?」
「这……」林海尧咬住下唇。把问题抛给他,实在太狡猾了!
看他没有回应,向峰的嘴角漾起苦笑,「我的确记得你说过的话,所以,你应该也记得,我说过无法喜欢上你。」
「为什么?」不得不在意的问题脱口而出,明知道追问这种问题的自己很可悲,却无法停止。「为什么我就是不行?」
「不是你不行,而是有一个人,到现在我还忘不了他。」
「是你说过,高中时喜欢的那个人吗?」
看他没有响应,林海尧知道那是默认的意思。
「你们曾经在一起过?」
「没有,我们连朋友都称不上,直到发现他属于别人,我才……」
向峰自嘲地笑了,脸上的表情却苦涩不堪,林海尧只觉得胸□一阵揪疼。
「于是我用最差劲的手段伤害他,也因此得到教训,可是,直到现在,我还是忘不了他。」
「他就是昨天打电话找你的那个人吧。」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响应,但是,他从向峰的苦笑中得到解答。
他嫉妒那个素未谋面的人,只有那个人,能够得到他梦寐以求的笑容,即使对方永远也不知道。
「原来我……只是被当成……」
林海尧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替身」两个字伤害自己,然而,向峰已经察觉到他未完的话,苦恼的锁紧眉心。
「那是我的错,我不希望事情演变成这种局面,但昨晚他打电话跟我提起喜欢的人,我才会……伤害到你,我也很懊恼,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你一定觉得我这种人很差劲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喜欢上你这种人。」林海尧不甘的咬着下唇,偏偏他的心早已全然失控。
「对不起……」
「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死心的,我会从你面前消失,让你不用这么痛苦,不用想如何施舍情感给我。」林海亮暗叹一口气。明明早该知道是这种结果,却还是拖到这个时候才下定决心结束,真够笨的。
但他传达了自己的思念,并不是为了让对方痛苦,而是为了对得起自己,所以他不会、也不能退缩。
「等等……」向峰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焦躁。「你说的消失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我暂时不想听到你说话。」如果再听下去,他又会对向峰的愧疚跟温柔有所期待,会动摇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这是不对的,他不想让对方露出痛苦的表情,也不想让自己毫无自尊的乞求一点温存。「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下。」
「你……」
不敢看他的表情,林海尧转过身缩进薄被里,而伫立在身后的人,也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zh1},他只能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等待几乎令人窒息的心痛停止。
回程的火车上,和出发时的兴奋心情截然不同,林海尧可以感觉到,大家的心情都有些低落,尤其是顶着熊猫眼的夏捷和江承皓,不过大伙仍很关心他的身体跟心理状况,不断告诉他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身体健康最重要之类的。
那两个女生倒像出来旅行后要回家一样,仍旧叽叽喳喳开心交谈,而他最在意却不得不逃开的人,则是沉默的坐在距离他最远的位置。
与大家在火车站互道再见后,林海尧和向峰还是不得不一起回家,一路上,向峰顺从他的要求,一句话也不说。
故意走在后方的林海尧,看着向峰的背影,轻轻叹口气。
就这样吧,他会把这个背影牢牢记在脑海中……
他知道,从小到大,因为个子小、眼睛大,常常被朋友当成小动物宠,虽然很有人缘,却没有女生把他当恋爱的对象看,他以前也觉得无所谓,毕竟他从未对谁产生热切的渴望。
可是,自从那{yt},他被猎豹之瞳所震慑之后,他的世界突然掀起了一阵狂风,将他卷进痛苦的漩涡。
在球场上,他的视线究竟追逐这个背影多久了?
所以,举球员终究只是攻击手的附属品,举球员必须永远注意攻击手的一举一动,但攻击手却只注视着球。
一直没有离开他视线的背影即将走进房间,林海尧深吸一口气,唤住了向峰。「我有话想跟你说。」
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的向峰依旧面无表情,但感觉陌生得比以前更令人害怕。
林海尧硬挤出一丝微笑,却已经无暇顾及笑得是否自然。「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是要说,我会好好过下去。」
看到他故作开朗的样子,向峰皱起眉头,仍没开口。
「你也不要觉得愧疚,这种事情是勉强不来的,是吧?」
「我可以说话了吗?」像是隐忍了很久,向峰明显不悦的打断了他的话。「你到底想要怎样?你白天在医务室里,说要从我面前消失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他强迫自己保持笑容,不在这时候崩溃。「我会先搬出去,等我觉得已经……已经能够再度面对你的时候,就会回来了,所以,你可不要霸占我的房间喔。」
「我听不懂!」向峰的表情写满焦躁,「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行?!」
「我就是不要你做些什么!」再也无法强迫自己维持虚伪的笑容,笑容瓦解的同时,心的伤口也再被撕裂一次。「你为什么不懂呢?如果你曾经喜欢过一个人,一定会懂我在说什么,我没有办法继续待在你身边,光是看到你,我就觉得很痛苦……」
一定要把他逼到悬崖边吗?一定要撕碎他{zh1}一点自尊吗?他不想在无法喜欢上自己的人面前,一再重复他已经陷得多深。
气氛再度恢复沉寂,对林海尧而言,每一秒都是那么难熬,向峰依旧静静的凝视他,看似欲言又止,但{zh1}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知道对方不会再说些什么,林海尧挤出自己都觉得难看的笑容,独自回到房间里,简单地收拾一些必备的日常用品和衣物,连同今天才从花莲带回来的背包,一起拎出住了不到两个月的房间。
「我暂时没办法过去练球,帮我跟大家说一声,借口就交给你了,你想要照实说也可以,我没关系。」
「你自己去说!」
面对向峰赌气的回答,林海尧的笑脸显得相当怆然,这就是他一直追随着的背影,好胜、坚强却又任性的攻击手,让他无奈、没辙,却又深深被吸引的攻击手。
「再见。」
{zh1}的道别在等不到向峰的响应之下,林海尧毅然走出装载两人共同回忆的地方,他的归属之地。
不想再沉溺于被需要的错觉,不想再等待着被施舍的温柔,这次,请允许他先逃开吧。

当天晚上林海尧离开,打了通电话住进一脸疑惑的余曜文家,毕竟加入排球社之后,他几乎没有机会跟班上同学往来,活动都无法参加,所以{wy}认识的朋友只有聒噪但心地很好的余曜文。
所幸,余曜文住套房,虽然只有一间卧房,但还有另一间书房可以收容他,更庆幸余曜文是个心思不细腻的人,他找了一个跟向峰吵架的借口后,余曜文也就相信了,再补上一句暂时不想让其它人知道住他家的事,也一样答应。
唯独对他暂时不参加球队活动的事,他叨叨念念很久,{zh1}猜想他是身体状况不好才饶过他,只交代他要早日归队。
是啊,他若可以轻易超越那种痛楚,也会回到队里,但是,他不行,他就是做不到……
「海尧,等一下要不要一起吃饭?」
「喔,好。」
亲切的声音把林海尧拉回现实,才想起他现在在自己班的教室,而且已经是午休时间了。
跟他说话的人是班代,十分好亲近的男孩子,大概和余曜文是同一型的
自从报告和他分到同一组之后,两人就变得熟稔起来,也因为跟他走得近,让林海尧开始认识班上其它同学。
和同学一起出去玩也没什么不好,吃火锅、唱唱歌,或者找学伴出游,都可以顺利消磨时光。
除了,偶尔经过排球场的时候,那让他频频回首的熟悉痛楚,又会在心中张狂。
「我好了,要走了吗?」
「等一下,我关个窗户。」
身为班代的新朋友,林海尧总是很尽责的在上完课之后关闭电源、电灯,将门窗关好才离去,要一同吃午饭的同学们也会勤快的帮忙。
很自然的走到教室后门,林海尧关起窗户,突然瞥见从窗外经过的人群中,有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闪过眼前。
「社长?」
一看到熟识的人,他下意识梭巡另一个可能出现的身影,不过,不知道该松一口气还是感到失望,他期望中的人并没有出现。
看到徐汇森和他不认识的同学有说有笑,林海尧这才发现,除了目前同居中的余曜文,他从来没有在社团以外的时间遇到过队友,也不知道大家除了社团活动以外的时间,都是如何生活着。
「海尧,你认识哲学系的人喔?」
一个名字还记不得的同学来到他身边,林海尧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徐汇森和向峰都是念文学院的哲学系。
「是啊,我们都是排球社的。」
「原来你会打排球啊!真厉害!听说我们学校的排球社好像满强的,刚才那个高个子就是社长吧,还满常看到他的。」
「是喔?」
「你看他长那么高,很难忽略他啦,而且楼上就是哲学系的地盘啊。」
闻言,他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无法制止自己的想象。也许那个人正在楼上走动,正和他不认识的人谈笑……是啊,那个人正在做些什么呢?
「听学长说,常会有女生跑来找哲学系的教室,就是为了他,还有你们那个队长……好像叫向什么的……」
连听到名字,心都会抽痛一下,林海尧不想响应,只好继续挤出很想聆听的微笑。
「我知道,他就是海报上的那个人,听说……」
另一名同学指着布告栏上的海报,开始八卦。
够了!真是阴魂不散,快点滚出他的视线,滚出他的脑海!
同学们呼唤着「去吃饭」的声音,拉回他飘远的思绪,林海尧立刻跟上同学的脚步,试图将海报中的身影远远抛在脑后。
然而,无法打排球的日子,比想象中还要痛苦。
少了辛苦的练习,他只能独自待在偌大的客厅里,无聊的拿遥控器转频道,尤其是聒噪的余曜文去练球了,还要一阵子才会回来,让他更显寂寞。
「小不点,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才没有咧!
正想要出言反驳,林海尧赫然发现,除了电视里传出的喧闹声外,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真是的……一个人又怎样?我说了会好好过的。」林海尧习惯性的咬咬下唇,提醒自己必须振作,继续转着电视频道,但始终无法定下心来选个节目看,只是下意识的一台转过一台。
不知这样无意义的动作重复了多少次,终于,钥匙开门的声音,拯救他无聊的夜晚。
「海尧,你在吗?我回来了。」
「你回来啦。」
和往常一样,练完球之后的余曜文看起来相当疲惫,一踏进家门,就将自己重重的抛在沙发上。「呼!累死了……你不在,我们比以前更难过了。」
闻言的林海尧也只能苦笑。「大家的状况还好吧?」
「暂时只能靠Summer举球来练习,搭配上当然没办法像你那么流畅,可是他比我们都辛苦,而且他晚点还要练团呢!」
「真是辛苦他了。」
「是啊!其它人的话……大致上都还好啦,不过大家都很想你!而且,你不在啊,老大比以前更恐怖了。」
「什么意思?」
「他又老是绷着一张脸,练习的时候也漫不经心,后来他索性自己不练,专门操我们。」
「听起来的确满可怕的。」
「所以啊,虽然他没说,不过我觉得他一定在等你回来。」
林海尧虽然脸在笑,但心里却承载着无法说出口的苦涩。
那个人在等待的,是一个能不顾一切追随他的举球员,并不是非自己不可,毕竟在他的眼中,只有那短暂停留在掌中的球,才是{wy}的目标吧。
「你有去看医生吗?要赶快把身体养好!快点归队吧。」
「嗯。」还不行……除非有{yt}他不再想起那个人的声音,看到那个人的时候不再心跳加速。
桌上的手机发出震动带来的声响,林海尧拿起手机,但屏幕上显示的却是他想也不敢想的人。
呆望着始终无法远离的名字,他感觉到手在颤抖,迟迟无法按下通话键。
还不行、还不行啊!
「你不接吗?是谁啊?」
发现他好半晌都没动静,余曜文好奇的探过头来,恰巧手机也在这一刻停止震动,萤幕只显示「一通未接来电」。
不一会手机再度在手中震动起来,林海尧才如梦初醒般握紧了手机。
「我先回房里去了。」
「喂……」
不理余曜文的呼唤,林海尧回到临时卧房掩上门,呆坐在书桌前的椅子,而那打乱他一切思绪的手机,仍持续动摇他的坚持。
为什么?为什么在他决定要死心的时候,又来扰乱他的心思?可不可以不要再折磨他了?!
任凭独自留在书桌上的手机不断发出抗议声响,林海尧躲进有些冰凉的被窝。
「小不点?怎么又是你啊?」
「小不点,还活着吗?」
「小不点!专心!」
「喂!小不点……」
泪水无声的滑落脸庞,被柔软的枕头吸入,他粗鲁的抹去残留在眼眶和脸上的泪水,阻止自己有过这么不争气的样子。
可是,他好想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好想听到他叫自己小不点……好想,好想……
「叩!叩!」
模糊的意识中,似乎听到了敲门声,但他仿佛跌在柔软的云中,无法起身响应。
「海尧,你还好吗?」
是那个聒噪的声音!把他从云端拉回了地面。
林海尧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才发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海尧?你睡了吗?」门轻轻打开,余曜文小心翼翼的踏进房里,俯视还在床上挣扎的林海尧。
「我不小心睡着了。」
「累了就睡吧!我只是担心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余曜文的手轻拍上他的肩头,却让林海尧想起那双喜欢搓揉他发梢的大手,及手掌带来令人安心的热度。
顿时了无睡意的他,向余曜文挤出苦涩的微笑,从被窝中坐起身。「心情的确是不太好。」
「这样啊,那……我们来看照片好不好。」余曜文的眼中闪烁光芒。「上次小芸洗好的照片,一直留在我这,我们一起看吧!很好玩喔。」
「不了……我想睡了。」其实,是因为他害怕看到那个人出现。
「看一下嘛!皓皓一直吵着要拿去看,明天就不在我手上了。」
拗不过他的坚持,林海尧勉强的点点头,余曜文又兴高采烈的拿回一叠相簿,立刻开始翻阅。
「你看,这就是『慧雯』队喽!」
这些是之前一直存在计算机的照片,前阵子小芸抽空挑了十几张,才去洗出来。
其中一张照片的正中央就是那张大海报,站在海报后面的人群中,中间的是{zg}大的徐汇森,他的右手很不自然的搂着余曜文,而余曜文也笑得很尴尬,将头微微靠向他的肩膀,很明显是被大家拱的;旁边有几个队员偷瞄两人,还被拍到偷笑的瞬间。
虽然夏捷的个子明显矮上其它人一截,但他出众的俊美脸蛋却不会被人群淹没,站在他身边的是拥有同样可爱笑容的江承皓和江承芸。
大家各自抓着海报的一部分,开心的笑着,或者故意做怪表情。
没有被巨大海报遮掩住的一角,看到郭士纶白净的脸庞露出沉静的微笑,旁边站着另一个格格不入的人,面无表情的环抱双臂,眼睛xx没有在看镜头,一副置身事外的感觉。
果真是个讨厌鬼……
林海尧在心中叨念着,但视线还是不自觉的梭巡每张照片里讨厌鬼的身影,即便懊恼,也无可奈何。
他{wy}无法欺骗的,就是自己的心,还想着那个人的心。
「对了、对了!」翻到某张照片后,余曜文开始兴奋的大叫,「你看这个,这是我们的球衣喔!」
「咦?这是……」这哪是球衣啊?明明就是在成衣店或大卖场买的俗气花衬衫。
「很赞吧!」余曜文脸上充满得意神色。「那时候我们的新球衣还没送来,可是已经要去比赛了,我们就一大群人杀到大卖场去,因为那里花衬衫的样式和件数最多,所以大家就决定穿去比赛啦。」
这些家伙也真是太胡闹了!不过的确是很值得珍藏的有趣回忆,林海尧突然觉得很羡慕他们。
「我还记得大家穿的颜色喔!{zh0}笑的就是社长,你看他那么斯文的样子,那天竟然穿了一件大红色花衬衫,有够骚包的……还有皓皓,他买了看起来很像变态的紫色……」
真是看不出来,原来这两人属于闷骚型啊。
「老大还是喜欢耍帅啦!他穿黑色的衬衫,虽然是最保守的颜色,不过上面绣着xxx,你也知道,他的脸长得凶,看起来超像流氓的,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叫他老大啦!「
「喔。」虽然嘴里不在乎地应着,但其实他好想多知道一点那个人的过去,明明不应该这样做,他也不应该表现出有兴趣的样子才对。
「你看,就是这个!」
余曜文指着照片中在球场飞跃的黑色身影,依旧没有看镜头,似乎是拍照者从旁偷偷拍摄的画面,难得的是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浮现着令他醉心也令他心痛的单纯笑容。
「很难得看到老大的笑容吧!这可是皓皓的得意之作,可是有不少女生为了目睹这奇迹的一笑,苦苦等候在我们每一场比赛的场边咧。」
「太夸张了吧!」那个永远都不会因他而展露的笑容,在照片中闪耀得有些刺眼。
不,或许一点都不夸张,他就曾经为了得到这笑容,成为不顾一切付出的蠢蛋之一,尽管换回的只有漠视和同清。
「海尧你怎么了?」
「我……不太舒服……」
又来了,不要这么软弱好吗?不要再为他感到心酸了好吗?林海尧在心里怒斥自己。
「难道,你是因为还没跟老大和好,所以心情不好喔?」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差点就要说出被拒绝的事,但{zh1}还是忍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我只是暂时不想见到他,不过这件事情的确让我的心情很不好。」
「这么严重啊!难怪你和老大这几天看起来都怪怪的。」余曜文担忧的叹口气,随即又像想到了什么,兴奋的开了口,「对了,那这个xx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花莲散散心?」
「又是花莲?」那里不是留下美好回忆的地方。
「上次比赛的时候,不是比赛就是待在我家玩,根本没机会出去走走,花莲可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呢!」身为当地人的余曜文,开始兴奋的介绍起他喜爱的景点。「像我很喜欢去七星潭,虽然取名『潭』,其实是很美的海滩喔!我们早上可以去玩水,下午还可以看落日,晚上看星星……反正超赞的!」
听起来是不错的地方,不过要跟余曜文去?他怎么觉得两个大男生去那种{jj1}约会地点怪怪的?
看出林海尧似乎有些心动又有些迟疑,余曜文继续说服,「拜托啦!我老妈今天从日本回来,打电话叫我这xx一定要回家给她看看,你就陪我一起去嘛!我一定会带你去很多好玩的地方散心。」
「这个……」
「好啦!去嘛!我帮你出火车票,在我家吃住也都不用花你一毛钱。」
听起来的确是很诱人的邀请。
远离充满那个人足迹和回忆的城市,就不会让自己一再陷入想见不能见的矛盾中吧?
如果能在陌生的地方好好整理思绪,或许,他就有勇气再回到排球社重新出发。
好!就出去走走吧。


第八章

是谁说要奉老妈之命回家一趟的?谁说要一起去看日落又看星星的?结果,为什么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坐在驶往花莲的火车上?
「海尧,真的很抱歉!校队的人来下战书了,说要跟我们分个高下……我们星期六早上必须加练,我一练完球就会马上去花莲跟你会合,对不起啦!」
真是的,该来的还是来了。
虽然担心他们队会被体保生惨败,不过根据余曜文的消息,体保生表示,这纯粹是排球社以往未了结的恩怨,他们不打算参与。
不过中文系那个讨厌的大个子打算来凑一脚,要跟校队的同队,打算把之前积欠的胜负做个了断。
那么这少了一个人的球队,该怎么办?
他必须回去吗?不,说不定他们很快就可以找到新的举球员了。
纷乱的脑袋无法厘清纠结的思绪,数小时之后,他在广播声中下了车,依照余曜文的指示,在车站门口等人来接他。
「请问,您是林海尧先生吗?」
独具男性魅力的低沉嗓音传来,身穿笔挺的黑色西装,态度谦和稳重的男人出现在林海尧眼前。
虽然被称呼为「先生」不太自在,林海尧还是点点头。「我是,你是傅先生?」
「是的,您可以直接叫我隼人。」
对方的一举一动都相当得体而且优雅,轮廓深刻有形的俊美脸庞,拥有和他们这些毛头小鬼xx不同的成熟气息。
「请往这走。」接过简便行李,傅隼人带他走向停车场的车子。「林先生……」
「叫我海尧吧。」
坐在驾驶座发动车子的傅隼人,朝身旁的人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后,平稳地将车子驶向之前林海尧曾探访过的饭店。
「海尧,听说您现在跟小文少爷住在一起,请问他过得好吗?」
「小文少爷?」一时还反应不过来的林海尧,呆愣了几秒钟才会意,他指的是余曜文吧。「小开吗?嗯……应该算过得不错吧!每天都看他活蹦乱跳的。」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傅阜人直视着前方道路的专注侧脸上,浮现一抹温柔的笑容,林海尧不禁羡慕起有人关怀的余曜文。
「你们好像很久没见了?小开说下午就会赶来,你们可以好好叙旧。」
「不敢说叙旧。」温柔的笑容中霎时染上落寞的色彩,一边流畅的转动方向盘,傅隼人一边平静的开口,「能知道小文少爷过得很好,也就够了。」
碍于身分而无法直接表达的关心,在他脸上表露无疑,林海尧选择沉默的报以微笑,却相当能体会那种压抑情感的苦涩。
如果只能静静看着对方,无法触碰对方、无法向对方表达快要满溢的情感,真的好辛苦……

在饭店享受过豪华的午餐,由傅隼人担任导游,林海尧在花莲市区闲逛了一阵子,{zh1}来到余曜文念念不忘的地方。
「这里就是七星潭。」
穿越有如公园小路般的木制步道,远方的海涛声拍打的不像是沙滩,像是他的鼓膜,海风带来海水的咸味,美丽的海滩有如画布般从眼前延伸而去。
一边赞叹着,林海尧赤脚踏上布满碎石和细沙的海滩,感受海沙和雨水凝在脚底的温和触感。
「海尧,我该去接小文少爷了。」
将伞递给林海尧,傅隼人的脸上仍挂着温和的笑容,但林海尧可以感觉得到,他现在的心情相当雀跃。
目送那沉稳的背影离去,他放下手中的伞,在细雨之中,独自走向海水与沙滩的交接处,直接感受海水打上脚背的沁凉冲击。
海浪带来的冲刷清爽感,让他享受的吁了口气,抬头遥望灰暗的天空。
看样子,今天大概无法看到落日了吧!也没有星星……
浪潮一波一波涌来,又很快的在他脚边散成白花,他可以记得被海水冲刷时的痛快感受,但碎去的浪花,他却怎么也留不住。
「向——峰——」使尽全身的力量,他痛快的朝着海浪和天空大喊,「你这个混——蛋——」
那个人是个讨厌、自私,而且任性的家伙!
可是自己还是很喜欢他,无法忘了他,也不想忘了他。
「小不点!」
海浪声中,隐约夹杂令他朝思暮想的呼唤声,是挑起思念与情感,叫他泫然欲泣的呼唤声……但,这是不可能的。
「小——不——点!」
原本遥远又细微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的传入耳朵深处,震撼林海尧全身的知觉。
回头张望声音的出处,只见不远的前方,不断萦绕在他脑海,总是让他不经意梭巡的身影,就这么映入双眸之中。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他来干什么?自己刚才做的蠢事,都被看到了?
好丢脸……
所有血液顿时冲上脑门,在海滩上艰难的迈开脚步,他朝海滩的另一头奔跑而去。
「你干么跑啊!喂!小不点。」
气急败坏的呼唤声响起,林海尧直觉告诉自己要赶快逃跑,甚至不敢回头张望,只知道拔足狂奔。
「小不点!」
感觉到呼唤声开始挟带怒气,连同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偏偏他怎么也没办法跑得更快了。
「哇啊!」突然间,一股力量直直朝他冲撞而来,身体一个踉跄,便无法控制的被推倒在地上。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林海尧感觉脸上、头发上和身上,都沾满了湿黏的海沙,还来不及伸手擦拭,双手和身体就已经被强力的压制在冰凉的沙地上。
「你要跑到哪里去?」
冷冽又带着嘲弄的熟悉语气,伴随温热的气息拂过林海尧的鼻尖,而让他深陷其中的猎豹之瞳瞬间占据视线,放肆的闪烁威吓猎物的光芒。
「终于,抓到你了。」
「你……你要干什么啦?」林海尧奋力的在沙地上挣扎,但除了让自己更加可笑狼狈之外,根本徒劳无功。
「你干么不接我电话?」
「我……我没听到啊!」
「才怪!现在哪支手机没有未接来电显示?」
面对向峰咄咄逼人的质问,他已经无力招架。「好啦!好啦……我是不想接,那你打来干么?」
没想到只是个简单的问题,向峰竟然沉默了好一会。「我也不知道打给你做什么……可是你干么不想接?」
真是太任性了吧!连自己要说什么都不知道,还不给他拒接的权利。「你又不会说什么好话,不能怪我不接电话啊。」
「可是,我真的有话要跟你说。」
「那你说啊!」不要总是欲言又止,不要让他编织xx梦之后,又要面对失落的空虚……不过,以两人现在的姿势,实在不太适合进行交心恳谈。「等等,你可以先让我起来吗?「
「不行!」向峰坚决的一口回绝,脸上却浮现少见的尴尬和羞涩。「不然我说不出来。」
什么啊?
林海尧忍住笑意,没想到这个总是冷着一张脸的大魔头,竟然会有这么可爱的表情。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向峰吧,强迫自己只展现强悍的一面,拥有绝不示弱的顽固个性,总是要确定居于强势的一方后,才敢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他曾被这股强悍所撼动,现在,仍旧被这分小心翼翼的腼腆所吸引。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已经不挣扎要起身了,但说要聊的向峰又陷入沉默,只好由他开口。
「余小开跟我说的。」
「他跟你说?」这个可恶的余小开!亏自己千里迢迢跑到花莲来,竟然出卖他。「他为什么要跟你说?」
「反正是他告诉我的。」
从向峰嘴里问不出端倪,林海尧决定之后再跟余曜文算账。
「所以,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你明明说……你说{jd1}不会伤害我。」
闻言,林海尧的心跳开始剧烈加速。
「可是你却跑到我看不到的地方,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什么意思?我说过啦!我不想再被你伤害……」
「你又骗人!我听你的话不跟你说话,甚至还让你走了,可是,你知道你那时候是什么表情吗?」
林海尧挪开了直视向峰的目光,他心里很明白,但还是不想听到答案从这人的嘴里说出来。
「我真的不懂,明明都照你的话做了,可是你的表情好像在说我背叛了你……」
「你可以不要管我啊!」所有情绪都被一眼看穿,林海尧顿时恼羞成怒。「我说过,我不要你的施舍,如果你的心里没有我,就不要再纠缠我!」
「烦耶!真的被你搞得一团乱!」向峰焦躁的槌打柔软的沙地,溅起的沙土和海水洒在两人狼狈的脸上。「叫我不要理你,可是你看起来又像被抛弃的小动物一样无辜,可我要接近你的时候,又叫我走开,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才要问你想怎样!无法喜欢上我,就该让我一个人走,就这么简单。」
「我不懂你说的喜欢是什么啊!」陷入混乱思绪中的向峰,紧紧蹙起眉头,「你说,在喜欢的人身边而不能回应时,光是看着就觉得痛苦……那我承认,我真的曾经非常喜欢……喜欢他……」
心头又是一阵痛,「够了啦!我不想听你说那个人的事情。」
「不,我要说的是你,问题是你离开以后,我根本就不记得他的事情了。」蹙起的眉头纠结得更紧,向峰的脸上尽是茫然。「你走了以后,即使我看不到你,也觉得非常痛苦……什么事情也不能做,我没办法专心打球,没办法独自待在家里……只要一发现你已经不在,我就……」
他再度露出无所是从的样子,温热掌心轻抚上林海尧的脸庞,粗糙的指腹摩挲他因激动而泛红的脸颊。
「但是,我看到你出现在这里的时候,真的很高兴,反而一点都不痛苦了。」
「你这个笨蛋……」这个人,还真不是普通的钝,还是该说,他是一个除了将热情放在排球上,什么都不懂的感情白痴?「你这是在跟我告白喔!」
「才、才不是!」像往常一样恶质的捏住林海尧的脸颊,但这次的向峰却显得有些慌乱,不若以往自在。「我才不喜欢你!你不是说,喜欢应该是……」
「所以,我才说你是个笨蛋……很痛耶!」
虽然脸颊脱离了攻击,但大手又开始蹂躏他可怜的头发,但林海尧即使嘴上抱怨,心里却甜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境界。「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天天想着我吧?」
「才没有!你少臭美了。」嘴硬的向峰,反倒表情越来越单纯,看起来有点像在赌气,几乎将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好吧……是有时候。」
「所以,你若是想着我,就应该能忘记去思念那个人了喔?」
「你很烦耶!我不知道。」
看到他又摆出不耐烦的样子吓唬他,林海尧还是笑得开怀,他可以确定,自己真的是很喜欢这个人,喜欢他的固执、他的任性。
「海尧!」平时聒噪洪亮的声音,现在听来竟有些破碎慌张。
林海尧和向峰了然于心的看了彼此一眼,同时站起身来,拍去身上的沙砾和泥渍。
「老大!你、你……」余曜文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向两人,惊恐的望着向峰。「你还真的杀过来了!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你们……你们打架啦?」
「现在没事了。」恢复平常的xx脸,向峰抛下他们,独自朝来时的方向走去。「饿死我了,我先去找点东西吃,等一下再跟你们会合。」
「真是的,老大也太猛了吧!」
听到余曜文的碎碎念,林海尧还是无法了解现在的状况。
「他一个人能去哪?不跟我们一起坐隼人的车吗?」
「老大那个疯子!」看着向峰的背影已在一段距离之外,他才敢放肆开口,「他一定是骑车过来的。」
「骑车?!」
「假日时段临时要买到花东的火车票很难,何况,老大以前就常骑车趴趴走,听说他就曾经直接骑回台北。」
真是太疯狂了!
从学校到花莲,{jd1}是段遥远的路途,算算时间,这几个小时他一定是一路狂飙过来的吧。
林海尧在心中暗自感谢上天保佑,让这个疯狂的笨蛋能够平安到来,但心头浮现的甜蜜滋味,仍旧无法抑制的越渐浓郁。
「老大真的很可怕!海尧,不是我故意要出卖你的。」
看林海尧沉默不语,以为对方在生气的余曜文,赶紧解释泄露他行踪的缘由。 「今天练完球,我说晚点要回花莲来,不小心说出你也会一起来。」
林海尧心想,原来还是这个大嘴巴说溜嘴的嘛!
「结果,老大竟然在我淋浴的时候冲进来,还把门锁住,强迫我一定要告诉他你在哪里,还说如果我不告诉他,就要当场强暴我,真是有够恐怖。」
「他不会真的这么做啦。」
「可是真的很可怕好不好!大家都被关在外面,没有人能来救我……」
回忆起这段恐怖的事件,余曜文的声音开始颤抖,有过类似经验的林海尧,也不禁同情起他来。
「对不起,算是我连累你了。」
「算了啦,你们没事就好,不过,淋浴间还真是个恐怖的地方,我大概好久都不敢进去了。」
听到他悲惨的遭遇和心灵的创伤,林海尧只能回以充满歉意的苦笑。
恢复力异于常人的余曜文,有如劫后余生似的抚拍胸口,练算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你们之间的不愉快,也都烟消云散了吧。」
「嗯,是啊。」
两人望向那已逐渐远去的背影一会,又同时相视而笑。
「太好了,少了你们任何一个人,我们这一队就不是『排山倒海』了。」
林海尧的嘴角勾起,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但心头涌上的思绪,却如这片海洋一般波涛汹涌。
或许,他永远无法听到那个倔强的人亲口说出对他的心情,无法像那个难以忘怀的美梦一样,听到他说一声「我也喜欢你」。
但是,总有{yt},他要占据他心中所有的位置,让他再也不会忘不了那个鬼魅般不肯消散的身影。

听着关门时发出的声响,室内再度恢复沉寂,还有一点点弥漫在空气中的尴尬。
因为向峰临时跑来。饭店房间数不够,在余曜文的百般道歉下,林海尧{zh1}得跟向峰同间房。
虽然下定决心要好好把向峰的心留在自己身边,但真正回到只有两个人的空间时,林海尧却不知所措起来。
先打破一室宁静的是向峰,他看起来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随性的伸了个懒腰。
「可以让我先去洗澡吗?我真的好累……」他以带着倦意的轻松目光征询林海尧的同意。
「喔,好。」低头回避他的视线,林海尧侧身让开了通往浴室的路。
疲倦的猎豹迈着优闲步子从身旁走过,林海尧可以感觉到,尽管对方的身体只是轻轻掠过自己的手臂,他也会无法抑制的颤抖。
擦身而过的身影倏地停下,如火焰般灼热的指尖绞上他沾满沙土的发丝,细细的、带点挑逗意味的搓揉着。
而林海尧的脑袋,好像从被触碰到的地方开始燃烧一样,折磨人的热度逐渐蔓延到全身。
「你要一起进来吗?」
戏谑多于邀请的话语,加速体内火焰的延烧,林海尧觉得思绪和知觉,已经xx燃烧殆尽,无法言语、无法动弹。
「今天跟你说了这么多,应该要好好跟你讨回这几天的代价。」
「不要再闹我了!」
终于爆发的林海尧怒吼着,但向峰却像恶作剧成功的小孩,豪爽大笑着踏入浴室,还不忘回头继续消遣他。
「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你随时可以进来。」
「闭嘴啦!」
看他即将扑过来跟他拼命,向峰立刻狡猾的躲进浴室关上门。
放弃拌嘴的林海尧,不禁自暴自弃地想着,自己一定有被虐狂,才会喜欢这个讨厌鬼。
「啊……好想洗澡啊!」身上还闻得到海的味道,同时残留海水的湿黏感和砂砾的微刺感,真是令人不舒服。
想到向峰现在正愉快的洗去身上的黏腻和不适,真令人羡慕……
热水淋在疲惫身躯上的畅快,水柱冲走发上的沙砾,水流沿着脸庞流过颈项,滑过线条深刻的锁骨,洒在宽阔结实的胸口,或顺着有力臂膀上的肌理纹络,在修长的指尖滴落……
「天啊!我在想什么?」林海尧紧抱住头,用力狂摇,想把那些一涌而出的画面就此抛开。
「喂!小不点!」
浴室里传来的呼唤,不知道是要拯救他,还是又要陷害他。
「帮我拿衣服进来。」
隔着门的声音虽然有些模糊,但林海尧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应该是要他进去那个有裸体的浴室……果真是陷害他!
「不要!你自己不会出来拿啊!」
「是你叫我不要老是裸体晃来晃去的啊!快点。」
「真是讨厌……」虽然嘴里碎碎念,但他还是屈服了,随便从向峰的行李中抽出一套衣服,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向浴室。
战战兢兢地打开门,夹杂着沐浴用品香味的蒸气温暖的飘了出来,淅沥的水声仍萦绕在浴室中,林海尧强迫自己的视线维持在布满湿气的地板上。
「放在门口的架子上就可以了。」
顺着声音来源望去,毛玻璃间隔起来的小隔间中,隐约可以看到向峰的身影。
在晴空下飞跃的身影,在球场上奔跑的身影,在路灯下开始模糊的身影……在梦中和现实中,自己不断寻找着的孤傲身影,已然化成再真实不过的存在。
只要自己伸出手,就可以触碰到那溅起温热水花的紧实躯体,就可以紧紧回抱住曾经拥着自己的身躯。
现在,就在犹如睡梦般朦胧的世界的另一边,是真实的……
当林海尧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布满水气的玻璃门前,伸手拉开那扇隔离彼此的{wy}阻碍。
断续的水声中,迎面而来的,是沉着的笑容,和猎豹充满欲望的瞳眸。
「准备好……实现你的承诺了吗?」
被湿润的躯体紧紧拥住,林海尧选择沉默,就此沉沦在最真实的渴望。
「嗯……」沉溺在唇舌纠缠间的追逐,他觉得仿佛即将因这热烈的吻而窒息,只能紧紧攀住那宽阔的背部。
「等……等一下……」感觉到自己即将溺毙在灼热的吻中,林海尧只能暂时挪开脸,急促的呼吸新鲜空气。
但紧扣在发间的掌心,仍执拗的扳回他酸麻的下颚,继续啃咬已经泛红的唇。
「不要再离开我……」温柔却又霸气的唇,诉说略带恳求的沙哑低语。「我真的很想你……」
心跳已经快到无法控制的地步,林海尧再也无法抵抗溢满的情绪,将双臂再次环上结实的颈肩,主动献上唇,回应对方热切的索求。
两人之间只剩下飘散在空气中的喘息、承受对方的体温和压迫身体时的重量,直到赤裸的背部贴上冰凉被单,林海尧不禁打了个哆嗦,但他不能退缩,他要细细去感受,两人紧贴彼此身躯时益加炽热的满足感。
「答应我一个请求……」林海尧轻缓的移动双唇,沐浴在猎豹的目光之下,吸吮着拥有修长线条的颈项,顺着锁骨洒落细碎的吻。
听到对方发出满足的叹息,感觉到手指温柔的撩拨他脸上凝水未干的发丝,尽管发现自己的行为太过大胆,即使双颊犹如火烧般灼热,但他仍顺从内心深处的渴望,沿着手臂上的肌理,吻上平坦的胸口。
发觉唇下的心跳骤然加速,战胜无谓的羞耻心之后,林海尧又舔上那属于运动员的结实腹部。
伴随着激烈的喘息,再次发出赞叹声的向峰伸出手,颤抖的抚上他不断侵略自己的唇畔。
林海尧吻住停留在唇边的指尖,不再只是等待被释放的猎物,他必须主动出击,掳获这只难以驾驭的猎豹。
「现在,我还能允许你想着他……可是,在你的眼中,只能看着我……」他从来没有这么勇敢的直视过眼前这双充满威胁性的眸子。
「放心……至少现在,我只想着你……」桀骜不驯的嘴角勾起微微的弧线,吐出紊乱的气息,贴上他的耳际。
「从此以后,你也只会想着我……」如果不这么说,他又会再次退缩,就像句咒语,他要鼓起勇气,追逐属于他的一切。
挑起挑战性的微笑,向峰低头吻住大胆向自己宣战的双唇。「那就要看你够不够卖力了。」
还残留着{dy}次被侵略时的疼痛记忆,尽管再怎么逞强,当感受到那熟悉的炙热感即将侵入体内时,林海尧还是忍不住的颤抖咬唇。
「小不点……」
温柔却有些恍惚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他感觉到耳垂被轻轻啃咬的微痒,让体内某种奇特的渴望渐渐苏醒。
「让我到你的身体里去……」
虽然记忆中的痛感仍唤起内心的恐惧,林海尧却终究抵不过渴求对方的欲望,咬紧了下唇,迎接那瞬间的冲击。
「呜!啊……」缓慢却深刻的入侵,在身体内部摩擦时所燃起的灼烫,呼应着破碎的记忆,让他忍不住发出痛苦的xx。
「对不起……可是我好想要你……」
充满欲望的眼瞳,正映照着自己的脸庞,这就是他{wy}想要的。
总是在这个时候才会坦然道歉的男人,还是让他无法弃之不顾,愿意为他达成任何要求。
因为是自己深深喜欢着的人啊,所以,即使正受到充满他、冲击着他的滚烫所折磨,但真正被需要、被渴望的感动,也点燃体内正准备延烧的火焰……
令他着迷的结实身躯正挑起他的感官知觉,热烈交合时所产生的、如同xx的疼痛感,突然间也变得缓和起来,仅剩下烈焰灼身般的沉沦快感,当那股冲击深入体内的某一处时,让他产生几乎失去意识的愉悦。
「啊啊!」仿佛身体和知觉都不再属于自己,他放纵的吶喊出声,就像不断在急流中被拉扯的溺水者,只能紧抓住那紧实的臂膀,不肯再放手。
回荡在室内的喘息与xx,让侵略者露出满意的微笑,再也无法抑制地加速躯体间的撞击,更紧合地侵入那亟欲被满足的炙热身体。
「等……等一下……啊……」
掠夺的火焰已加速燃烧,时而离开体内所造成的空虚感令林海尧近乎崩溃,再次深深被填满时的至高欢愉又令他无力承受。
沉溺在感官的漩涡之中,他已经无力维持理智,只能迎合冲击所带来的震撼,等待真正失去意识的那一刻。
「小不点……」
此刻在耳畔温柔低吟的话语,是蛊惑他所有的预告,就在下一瞬间,强力的冲击以前所未有的力量,倏而在体内长驱直入。
「呜……」
在深刻的感受到彼此的瞬间,两人同时发出满足的低吼,让自己被xx的波涛所吞噬。

「你们看!真的很美吧!」
深蓝色的广阔天空布满了闪烁的繁星,当晚在傅隼人的提议下,一伙人来到沙滩看星星,听着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三人平静地躺在黑暗中,仰望着灿烂的星空。
「真美……」林海尧忍不住出声附和,将手伸向无法触及的星空,在眼前晃动的晶亮星子就这样掬了满手,围绕着掌心流泄出银光。
「真希望隼哥也能看到……」
听到余曜文的叹息,林海尧才想起似乎遗忘了此行的提议者。
「对了,隼人怎么不一起过来?」
「他说要在车上打个电话,不晓得要不要过来……」余曜文沉吟了一会儿,马上站起身。「我去叫他来吧!」
「对啊!叫他一起来看。」在看到美丽的事物时,总是希望能够和最重要的人分享这刹那间的感动。
望着余曜文快步离去的背影,想起傅隼人回忆起这个聒噪小少爷时的神情,林海尧忍不住露出微笑。
「你在笑什么?」
始终保持沉默的向峰终于出声,林海尧脸上的笑意仍旧丝毫未减。
「没什么……我还以为你又睡着了呢!」
「还没。」向峰也学他向布满繁星的夜空挥舞着双手。「我只是在等,看能不能捡到一两颗掉下来的星星。」
「还真难得你这么好兴致咧!」
林海尧再次伸出自己的手,向不可能触碰到的光芒努力延伸着。
眼前隐约浮现体育馆里晕黄的巨大灯影,曾经错失良机的悔恨,在记忆深处轻轻的刺痛着他。
而他,差点又因为自己愚蠢的逃避,再次错过机会……
「你现在感觉到的痛苦,不会xx你,只会让你变得更强。」
不要紧,只要能够留在这个人身边,即使会受伤痛苦,但他会变得越来越强。
不再试图攫取星光,林海尧偷偷瞄着停留在身旁的偌大手掌,缓缓的伸出手,再紧紧握住。
「干么?不要做这种娘娘腔的事情好不好。」虽然表现出嗤之以鼻的态度,但向峰还是没有挣脱两人紧握的双手。
早已猜中他的反应,林海尧继续保持满足的微笑。「我毕竟也是个男人啊!当然会想跟可爱的女朋友牵牵手。」
「什么女朋友!不知道在说什么东西……」
既不可爱也不是女生的「女朋友」不服气的嘟囔着,但仍紧紧交握的手,仍旧无声传递着彼此暖人的温度。


第九章

重回「排山倒海」之后的{dy}次练习即将开始,林海尧打开贴有自己照片的大门,排球胶皮和灰尘的气味迎面而来,球网、护具散落一地,桌上摆着凌乱的照片和相簿,虽然令他有些望之却步,但这才是他最想念的归属之地。
还有……
「发什么愣,进去吧!」
不耐烦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早已习以为常的林海尧不以为意,怀着期待再次见到队友们的心情,踏入久违的社办教室。
「欢迎回来。」
徐汇森以不变的温和笑容,迎接他归队;江承皓的神情虽然看起来有些疲惫,仍不吝啬的展现他醉人的笑靥。
「救星回来了!」夏捷极富磁性的嗓音响起,林海尧还来不及回应,又被另一个聒噪的声音打断。
「海尧!欢迎归队啊!听说今天有很多有趣的练习喔!」
「真的吗?」
面对林海尧询问的目光,向峰与徐汇森对看了一眼,同时露出诡谲的笑容,有默契的点点头。
「他们两个的表情明显写着,『我们就是有鬼』……」
余曜文悄声地说,让林海尧心底涌起不详的预感。
「猜什么?等着瞧吧!」向峰仍是那满不在乎的表情,兀自在他熟悉的专用椅坐下,慵懒的伸长四肢。「反正很好玩。」
「哪有!每次都只有老大觉得好玩,操死我们了。」
「你有什么意见?」
「哎哟!好痛……老大,不要勒脖子啦!很痛耶!」
余曜文的哀嚎声夹杂着笑声,让前阵子气氛冷清低迷的社办教室,终于又开始热闹起来。
「好一朵美丽的草莓花……」
许久未听到的诡异歌声又隐约回荡在嘈杂的室内,所有人以恐怖片场景里的慢动作,缓缓看向{wy}可能的歌声来源。
「好一朵美丽的……不对!」仿佛鬼上身的夏捷继续哼着名曲曲调,并修改自己的歌词创作。「应该是……有好多讨厌的草莓花……」
「Summer他……怪怪的……」
林海尧惊恐地望着旁若无人自言自语的夏捷,余曜文却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一点也不讶异。
「说也奇怪,上次去花莲比赛回来以后,大家都变得怪怪的。」
听到林海尧的疑问,余曜文小心翼翼的附耳过来。
「你和老大不说,Summer开始{yt}到晚唱歪歌,也不去练团;皓皓总是无精打采的样子,有时候还会莫名的生气……唉……总之,过去几天社里的气氛真是诡异透了。」
「是喔。」
「才不是比赛的关系咧!」
女孩子特有的娇俏声音,伴随着甜香味从林海尧身后袭来,下一瞬间,他整个人就被这股甜腻包围。
「Summer只是在讽刺纵欲过度的某人啦!」
不会是我吧?!
林海尧紧张的检视自己的胸口,昨天明明已经跟他讲好不可以留下痕迹了啊。
「你紧张什么?不是说你啦!」
江承芸慧黠的大眼睛在他面前灵活的眨着,粉色的樱唇泛着诱惑人的色泽,纤细的手臂环上林海尧僵硬的颈项,故作亲密的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你看,是我们温柔的……体贴的……队长喔!」
「咦?! 」
果真,向峰毫不遮掩的脖子和敞开的胸口上,隐约可见残留的淡色痕迹,而向峰不知是没有察觉还是故意忽略歌的意涵,仍自顾翻着过期的杂志,侧着的头更突显了颈部几株艳丽盛开的花朵。
林海尧xx的掩住眼睛,全身的血液立刻冲上脑门。
糟了!闯祸的其实是自己……
「想必对方是个狠角色喔!竟然让我们狂暴的队长乖顺的任其摆布,xx呈现他温柔体贴的一面。」
那双晶亮的眼睛仿佛看穿一切似的,以紧迫盯人的方式直视林海尧心虚的脸,让他更加确定,这甜美的笑靥下,{jd1}藏着鸩毒。
「咦?不会吧!老大也死会喽?」状况外的余曜文插话,急切的想要知道下文。「到底是谁啊?」
「小不点应该最清楚了。」如预料中,江承芸立刻将炮口对准一时无法反应的林海尧。「你不是跟老大住在一起吗?他跟谁在一起享乐,你一定很清楚喽?」
果然够狠……谁来救救我啊!
林海尧在内心吶喊着,但面对江承芸狡狯的笑脸,和余曜文热切的表情,他陷入进退两难的窘境。
「阿峰……在吗?」
社办门口突然加入的声音,适时的解救了林海尧,但看到来者后,所有人的脸色骤然一变。
察觉到气氛因自己的到来而遽变,郭士纶依旧挂着无奈的苦笑,直接望着向峰。「阿峰,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没什么好说的。」出声的向峰并没有表现出想像中的狂怒,反倒平静得近乎冷淡。
知道不受欢迎的郭士纶没有退缩之意,反而笔直的朝向峰走去。「{zh1}一次,请你再听我说{zh1}一次,说完我就走。」
瞬间陷入一片沉寂。
向峰沉默了好半晌,看也没看对方一眼,自顾起身往教室外走去,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到外面说。」
郭士纶露出淡淡的笑,向其他人点头示意后,紧跟在向峰身后走出了社办。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身影,林海尧感觉到自己的心,又开始莫名的揪紧了起来。
「小不点,这样没关系吗?」
魔女的耳语又开始骚动他早已无法平静的心。
「干我什么事?那是队长间的对谈。」
「是吗?你可是驯兽师耶!万一队长失控你可要负责把他绑住。」
用上次丢脸的那一招吗?
白了江承芸一眼,林海尧告诉自己,{jd1}不要再相信这个女人!
「我不要,你又想看我出糗。」
「随你啊!」话虽如此,但江承芸似乎没有打算放弃说服。「他俩当年可是出名的『{zj0}拍档』,想必有很多话想要叙旧,一个不小心就会死灰复燃喔……我是说,会打起来啦!」
又在那边危有耸听,他才不会听信这种谣言,但是……他还是好想要知道他们说些什么……怎么办啊?
「可恶啊!」
看着发出怒吼冲出社办的林海尧,余曜文无奈的望着满脸堆满笑意的江承芸。「你不要老是欺负海尧啦。」
「才没有咧!」江承芸无辜的眨了眨眼。「毕竟他脱队一阵子,我想要帮帮他嘛!老实说,要不是有我的帮忙,他可是很难进入状况的。」

「哔——」
在喧闹非凡的体育场内,高分贝的哨音瞬间响起,在众人的欢呼与鼓掌之下,双方球员小跑步往前,在球网下伸出彼此的手。
「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
嘴里说着客套话,但大部分校队队员都表现出随便的态度,似乎只想要赶快xx他们来证明自己。
林海尧尽人事的和对方球员握了下手,眼角余光还是无法自制的飘向向峰和郭士纶。
那天,他追出去了,也后悔了。
郭士纶的目的还是希望向峰加入校队,虽然向峰拒绝了,但当郭士纶问出「难道你们新的举球员有比我更好?」时,向蜂竟然说:「没有」。
是的,那个人说没有。
自从听见向峰对自己的评价之后,他的心情只能用一蹶不振来形容。
他知道向峰虽然别扭,但讲话一向直来直往,{jd1}不会说出违心之论。
所以,那个人是真的认为自己的能力还不足,但他真的希望,即使是说谎也好,他希望能听到向峰对自己的肯定。
然而,事实仍残酷的摆在眼前,他无法成为足以和向峰匹配的举球员,无法成为对方想要的「那种」队友。
这样的念头,一再折磨着他,难以自拔。
接下来的练习,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虽然好几次提醒自己要打起精神,以行动表现能力,但只要遭遇一点挫折,他好不容易建立的信心又全盘皆毁。
越接近比赛越焦躁的向峰,也被他差劲的表现激怒了,甚至说出不少重话教训他。
「你要摆烂是你的事,但你有没有想过这是六个人的比赛!」
那是向峰{zh1}和他说的话,再一次,他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感觉到彼此的心,也在刹那变得越来越遥远……
「加油!加油!」
啦啦队热情的呼唤声,将林海尧的意识拉回比赛现场。
目光再度飘向身为两队指标的向峰和郭士纶,两人在握手的时候也相当敷衍,只是象征性地碰到彼此的手后,便有如触电般立即缩回。
真正认真握手的,只有可靠的社长徐汇森,而临时与校队同一阵线的颜航生,正满面笑容地握着江承皓不停想要挣脱的手,甚至凑到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悄悄话。
「可恶!」
突如其来的怒吼,震惊了在场所有的球员,相对于颜航生的嘻皮笑脸,江承皓则是握紧了拳,脸上是前所未见的激动神情,一副随时准备扑上去揍人的架式。
徐汇森和夏捷立刻一涌而上,架住仍暴躁不已的江承皓,向峰立刻向裁判说明会解决状况之后,也随后赶过去安抚。
「糟糕,怎么一开始火药味就这么浓啊!」
耳边回荡着余曜文忧虑的低语,林海尧环视队友脸上各自浮现的复杂神色,就在一片混乱之中,这场拥有非凡意义的战役,宣告开始。
配合耳熟能详又振奋人心的曲调,加油大队举着巨大的「排山倒海」队名海报,领着现场的部分观众,踏着整齐的步子进场,大大地撼动了体育场内的地板,造成有如地震般的错觉。
整个体育场的座位几乎全被坐满,除了出名的中文系啦啦队、Summer粉丝团,以及江承芸领军的加油标语大队,还有更多听到风声而前来看热闹的人。
曾经风靡一时却又分裂没落的排球社,以解决宿怨为前提进行的决战,加上对手是前排球社的校队成员和中文系主将,当然成为号召群众的有力噱头。
「哔!」
伴随哨音响起,所有人屏气凝神的看着裁判指示发球的手势,再将目光移到发球者手上蓝黄相间的球,等待球凌空飞越的那一刻。
林海尧快速扫视了一下对方的阵营,在网前有郭士纶和一位高个子的球员准备拦网的情况之下,不适合进行长攻,出其不备的短线攻击比较恰当,但是中间2号是与中文系比赛时使用过的招数,很容易被颜航生识破。
不过,如果要进行1号快攻,虽然成功得分的机率较高,但是举球员与攻击手之间的默契,相对而言显得特别重要。
思及此,林海尧在心中暗自叹口气,现在他与向峰的默契,可能已经倒退回零了吧!
眼看对方的发球朝自己场内飞来,林海尧没时间犹豫,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放在背后的手比出「1号快攻」的手势。
然而,明明已经配合过无数次,他却在适当的时机太早将球托起,球在空中短暂停留后旋即下坠,而向峰才正要起跳。
比球落下速度还晚起跳的向峰,发觉扑了空,转为以不协调的姿势击球。
「唰!」
球与手指间发出怪异的摩擦声,接着以极不优美的曲线在空中坠落,却意外闪过拦网者的手,落在对方场内的三米线前。
在哨音和鼓噪声中,计分牌翻到1比0。
虽然得分了,却没有队员欢呼,因为这明显是失误的一球,能得分xx是靠运气,面对主攻手和举球员一开始就出现默契问题,全队气氛开始有些变化。
「得分就是好事。」为了缓和低迷的气氛,徐汇森以沉稳的微笑替队友打气。「下一次就要好好注意了,大家打起精神来,在他们手上拿分比想像中容易吧!」
沉闷的氛围又开始活络,林海尧不禁佩服起总是稳如泰山的徐汇森,不过看到向峰寒着脸,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也许对方出口责备他的失误,他会比较好过一点。
虽然无法沟通,林海尧还是硬着头皮继续交错搭配长短攻击,但情况却没有好转,无论长攻或快攻,不是自己举球不到位,就是向峰太早或太晚起跳,运气也没有{dy}球那么好,总之在不断的失误之下,陷入连连失分的局面,他甚至开始犹豫不决该将进攻机会交给谁,反而一再错失进攻抢分的好时机。
而由中文系主将颜航生和有最强举球员之称的郭士纶所组成的{zj0}攻击阵型,也更显得无懈可击。
当比数拉开到11比4,对方的球员开始出言挑衅。
「什么嘛!」
「不求上进果真是会退步,还装什么厉害!」
「早叫那些家伙到校队来,看吧!竟然弱成这个样子,打起来有够无聊的。」
林海尧担心的看了向峰一眼,但他对这些嘲讽充耳不闻,只是铁青着一张脸,依然没有开口对他说一句话。
倒是身为校队队长的郭士纶,不悦的发出警告。「别再耍嘴皮子了!给我专心比赛!」
郭士纶低沉的怒吼,确实制止了队友大放厥词。
林海尧沮丧的想,这就是郭士纶的实力,这就是向峰无法分割的伙伴,他们之间的交情,{jd1}比现在的自己更加深厚,更何况,自己的能力还比不上这个足以担任校队队长的举球员。
眼看裁判又将指示对方发球,轮转到前排主攻位置的徐汇森,朝他附耳过来。
「在你们默契有问题的时候,你先不要举球给阿峰,不然他就要发作了。」
林海尧突然想起,向峰其实是所谓的「练习型球员」。
在这个紧要关头,压力似乎正让向峰身处崩溃边缘,无法冷静恢复水准的情况下,遗忘了自己的步调,脑中只残留焦躁与退却,而他,竟然是促成这一切的元凶。
看着向峰独饮挫败滋味的身影,林海尧再怎么懊悔都无能为力,没有沟通、没有交集的两人,根本无从改善现况。
暂时无法依靠主攻手,得分的重责大任当然落在徐汇森身上。
而徐汇森也不负众望,以高打点的攻击直捣对方阵营,连以拦网见长的颜航生,也难以招架他与斯文外表大相迳庭的强势锐气,加上余曜文难得稳定的展现发球特技,比数终于渐渐拉近到仅仅两分的差距,并持续着你来我往的拉锯战。
在16比14的时候,进入强迫暂停的时间,力拼到这一秒的队员终于得以暂时喘口气。
在压力和疲惫的侵袭下,除了发出剧烈的喘息,没有人开口说话。
深知自己的状况已跌落谷底的向峰,无法像平常一样说些勉励的话,只能默默接过江承芸递来的水,滋润干涸的唇。
虽然林海尧想要开口突破僵局,却找不到适当的时机。
所有队员也在诡异的气氛下保持沉默,等待球赛再度开始。
「一二三,加油!」
喊过惯例的口号之后,六个人再度回到场上,但又回到最初被对方压着打的阵型。
反观对手,郭士纶灵活处理队友未传到位的球,将球送到偏球场外侧的位置,而早已等着大展身手的颜航生,仿佛是郭士纶的长年搭档,准确的起跳至{zj0}攻击高度,当球飞往{zg}点时,快速的挥臂攻击,模糊的球影仿佛要狠狠切开整个球场,以刁钻角度直冲后场地面。
伴随着巨响,这一次,球强力撞击在夏捷极力夹紧的双臂间。
看到夏捷端正的面容开始扭曲,深知这种痛楚的林海尧咬紧了下唇,看着弹至高空中快速旋转的球,他{jd1}不能放掉这珍贵的一球!
球渐渐逼近网上的领域,在球还未飞越过球网前,林海尧奋力一跳,伸出手准备举球,而对方球员也注视着他的举球动作,以计划下一步的拦网应对。
下一秒,林海尧在右手腕上瞬间加压,将球迅速拨进对方球场,在边线旁的地面落下。
就在他暗自叫好时,随着哨音响起而下坠的身体,却猛地踉跄了一步,跌落在冰凉的地板上。
「好痛!」椎心刺骨的疼痛,自右脚踝开始蔓延开来。
队友们急切的呼唤传来,林海尧咬紧了牙,有如被撕裂开来的炙热疼痛,正折磨着脆弱的脚踝,即使想要让围过来的队友不担心,却还是忍不住逸出痛苦的xx。
「大概是扭到脚了。」
从徐汇森的语气和其他队员沉重的表情,林海尧终于察觉事情的严重性。
发现有球员倒地不起,裁判立刻上前关切,就连身为对手的郭士纶也和颜航生一起前来了解状况。
「现在情况怎样?」
「他好像扭伤了……」
「所以,无法继续比赛喽?」
在一片令人难耐的寂静中,没有人开口说话。
「那么,你们有其他球员可以上场吗?」
「我可以的,只有右脚不太舒服,我还是可以继续……」
林海尧想要从地板上爬起来,却因为右脚无法稳定施力又踉跄了一下,徐汇森赶紧伸手搀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
「小不点……」
今天{dy}次开口和林海尧说话,向峰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向他摇摇头,转而面向裁判不再理睬他。
「裁判,我们……」
「我说我可以!」
挣脱徐汇森的搀扶,林海尧试图拽住向峰的衣服,却依旧不稳的摔在他身上,只见向峰的眉心因此锁得更紧。
「你不要再逞强了。」
「这不是逞强!」林海尧以更大的力道揪住向峰。「不要再说我不行!不准弃权,我们{jd1}不会弃权!」
「海尧,这只是场比赛,你的脚比较重要。」余曜文掩饰失落的表情,还是怒力的想要劝退林海尧。
「既然这样,我就要宣布比赛结束喽?」
看到这个僵持不下的局面,裁判含起哨子,准备进行宣判,林海尧立刻激动的吼了起来。
「我说我可以比赛!真的可以!」不顾其他队友还想继续说服他的眼光,林海尧定定的望着向峰。
「如果现在不让我上场,我就再也不打排球了!听到了没?」
「你何必这么执着这场比赛?」
这{jd1}不只是一场比赛罢了,他想要证明自己可以取代天才举球员的位置,不会总是辜负大家的期望。
「我真的没有问题。」林海尧转头看裁判,以坚定的目光宣示决心。「请让我继续比赛!」
「这样啊……」裁判有点为难的看了看身为另一队队长的郭士纶。「你们的意思呢?」
郭士纶在颜航生点头认可下,向裁判表示同意。「如果校医同意他继续比赛,我们没有意见。」
「那比赛暂停十分钟,请你们尽快决定,不然我只能结束比赛。」
仿佛害怕对方会改变主意,林海尧用力点头,以眼神询问向峰,向峰无奈的耸耸肩,在林海尧眼前蹲了下来。
「快,我背你到医务室去。」
「不用了,我用走的就好……」
「快点!你想不想继续比赛啊?」
在向峰的低吼中,林海尧顺从的趴上宽阔的背部,以颤抖的双手环住他的肩。
从向峰的背传递到自己胸口的热度,令心跳快到发疼,尽管一路颠簸让脚踝隐隐作痛,他却无法不眷恋这样略带粗鲁的温柔。
但是,俨然成为累赘的自己,有资格得到这样的温柔吗?
想到这里,林海尧咬住下唇,忍住涌上鼻腔的酸楚,他不知道究竟是因为脚上的痛楚,还是因为自己的没用而难过。
走出体育场,医务室其实就在旁边的一扇门后,与体育场仅有一墙之隔。
「卫医生!」一踏进医务室,向峰毫不客气的扯开嗓门大喊。
只见医务室的病床小隔间里,探出年轻男性的脸庞,穿着淡色衬衫和牛仔裤的人不疾不徐的朝两人走来,嘴里还念着「别大呼小叫的」。
{dy}次来到学校医护室的林海尧,很讶异这个被称为医生的人,竟然拥有这么令人印象深刻的俊美外表,略薄的唇型漾起格外艳丽的浅笑,以优雅的动作,低头俯视着坐在诊疗椅上的他。
「生面孔啊!」
眼看医生敞开的衬衫领口露出偏白皙的锁骨和胸口,林海尧不自觉地红了脸,垂下视线不敢直视。
「别浪费时间啦!快看看他的脚怎么样了?」
向峰不悦的催促着,年轻医生了然于心的笑笑,对林海尧眨了眨眼。
「你老公好凶喔。」
「还废话!」
向峰的焦躁吼声,不但没有达成威吓的效果,反而让医生的心情明显愉悦起来,笑着连声称是。
「我看看……是有点肿,我觉得不严重啦!不过,你{zh0}还是去给专门的医生看看会比较好,休息个几天。」
「那我还可以继续比赛吗?」
「比赛?」医生不解的歪着头,不过马上反应过来,转头看向表情无奈的向峰,嘴角浮现兴致勃勃的微笑。「原来你们在比赛当中啊!」
「是的。」林海尧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个{wy}表情不沉重的医生身上。「拜托,我想回去比赛!」
「站在医生的立场,我是不太赞成你继续比赛,好好休息比较好,不过……」
几乎被宣判死刑的林海尧再度燃起一丝希望,期待的望着医生。
「不过,如果你有坚定的意志,决心力拼到底,也未尝不可。」
闻言的林海尧露出开心的笑容,但向峰的脸色却相当难看。
虽然下了特赦令,但医生还是语重心长的叮咛,「只是,你{jd1}不可以奔跑或剧烈弹跳,尽量以左脚为重心站立,但是站三、四分钟,就必须让两脚休息,不然你的左脚会很疲累,很可能也会跟着受伤,如果你坚持要继续比赛,就必须靠队友的帮助做到这些要求。」
听到这些有难度的要求,林海尧求助似的看着向峰,而向峰虽然想要忽视他哀求的目光,还是勉为其难的叹口气。
「好啦!我知道了啦!我会想办法的。」
「好,那我先帮你做一些简单的处理,稍微固定你的脚,让你比较不容易动到伤处,比赛结束后,请你一定要去看医生。」
「没问题。」
「那我先去准备一下……」
看着医生转身离去后,向峰又发出深深的叹息,「你这个笨蛋,不需要这样做。」
「我不想再看到大家失望的表情了。」林海尧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坚定过。「我也不想让你瞧不起。」
「我没有瞧不起你。」
「可是你说我的能力……比不上对方的举球员……」
林海尧咬着下唇,忍住胸口纠结的痛楚,但向峰却一脸疑惑。
「我什么时候说的?」
「咦?就是你和那个校队的举球员在楼梯间说话的时候……」
「喔,那个啊!」
向峰恍然大悟的神情,让林海尧胸口又是猛地一紧,他果然没听错。
「他不是问你,我的能力比不比得上他吗?你说了……」
「原来就是为了这种事情啊!」
「什么这种事情?」
向峰异常冷淡的口气,让恼羞成怒的林海尧嚷了起来。「我真的很难过耶!」
「那你就是白难过了,拜托你,偷听也偷听得完整一点好吗?」向峰无奈的扶住额头,大大叹了一口气。「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你今天特别紧张,紧张过头的下场,就是一连串的失误,而且你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正眼看过我,这样我们要怎么配合?你别忘了,你是我的举球员。」
「我……」对了,他是举球员啊!
在球场上,他的位置不再是等待进攻时机的攻击手,而是在战火最激烈的网前,以最快的速度衡量每位队友的状况,进而为他们领导攻势的举球员。
但是,现在的他竟然只执着于超越对手,反而忘了真正的任务。
这不再是他一个人孤军奋战的战争了,他明明拥有{zj0}的战友,却被焦虑和竞争心理蒙蔽了双眼。
恍然大悟的瞬间,林海尧懊恼的握紧了拳,他怎么会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才领悟到这点呢?
正当他陷入自我厌恶之中,却被向峰一掌攫住他的头顶,强迫抬起脸来。
简直被当成排球抓住的林海尧,一脸错愕的看着他。
「你……你干么啦?」
「你这个笨蛋小不点,给我听清楚了。」
尽管向峰一开口就威胁性十足,但逼近林海尧面前的双眸,焕发着xx坚定的光芒。
「我并不是说你真的比不上阿纶那个家伙,我当时的意思是说,『现在』的你,能力暂时还不及他。」
「现在……的我?」
「当然,只要有我的指导,没有多久,你就会超越阿纶那个家伙了,我也是这样告诉他的。」
「你是说……我……」林海尧一时还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从未想过能从这个任性又自负的攻击手口中,听见这样高的评价,对他而言,这已经是至高无上的肯定。「我……你真的认为我能够超越他吗?好痛!」
额头被向峰狠狠弹了一下,林海尧疼到眼泪都飙出来,赫然发现这感觉似曾相识。
「记得这种痛了吗?」
林海尧点点头,他{dy}次被要求担任举球员的时候,也曾怀疑自己是否能够胜任,当时,向峰也是用力弹了他的额头,要他记得这种痛楚,记得还有人倚赖着他、信任着他。
「不管你的能力什么时候能追上阿纶,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你不用强迫自己一定要在短时间内超越他,你只要记得现在该做的事情就好,别执着于还没有的能力。」
「我现在……该做的事情吗?」
「的确,以你的身高很难和其他人在网前争球,但你刚才不是运用技巧把球拨进对方场内了吗?这就是你的优点,你比谁都敏锐,可以马上掌握队友的优势和劣势,并且加以运用,甚至察觉敌方的状态,即时规划有效的战术,这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事情,但是你办到了,不是吗?」
尽管向峰提出的是疑问句,却有着不容质疑的肯定语气。
「对我来说,有资格站在网前正中央的人,就该是你这样的举球员。」
这一刻,林海尧感觉到原本纠缠在心头的疑虑一点一点消散了,他总在分析队员和对手的状况,反而从未意识到自己的能耐。
但是,这个人却看清了他,而且全心全意信赖他。
「比赛难免会紧张,你只要像我们平常练习时那样表现就好了,我们不是已经练习过无数次了吗?所以,你只要好好看着我,身体就会自然记得当时的感觉,这也是我们早就培养好的默契。」
在「默契」两个字的引导下,林海尧脑海中浮现的是由千百次练习堆砌起来的记忆,浑身酸痛的无力感、滴落的汗水、击掌时的痛快……正一点一滴贯注在以为早已麻痹的知觉中。
「这样你懂了吗?」
向峰握住林海尧的手,从宽大掌心渗透至心底的热度,要他真实感受传递过去的力量与信任。
「除了这个位置以外,你哪都不能去,你是我们球队的重心,是我所选择的举球员。」
下意识,林海尧紧紧回握住向峰的手,这一次,他不再质疑是否能待在这个位置。
于是,当向峰再一次问他「你的答案呢」,他只是报以自信而坚毅的笑容。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到球场上,去重温比赛时的兴奋与焦躁,也更新感受和队友彼此信赖的感觉。
就算他的能力还不够,也要奋力守住那个属于自己的位置。


第十章

沐浴在观众的掌声中,林海尧藉助向峰的背,回到了球场上。
看着向峰向裁判和郭士纶说明状况,徐汇森的脸上浮现深深的担忧。
「海尧,不要太勉强。」
「医生说不严重,我还可以撑一阵子。」林海尧仍报以微笑。「只是要拜托大家送球准确点,不要让我疲于奔波。」
「这是当然的。」
夏捷简短却坚定的话语,给予林海尧无限的信心。
「那就拜托大家了,赶快解决这场比赛吧!」
「交给我们!」
此时,向峰也回到场上,裁判再度坐上专属的位置,吹起哨子,宣布中断的比赛开始。
在所有队员的注视下,林海尧在背后比出「1号快攻」的手势,决心再尝试一次这个曾经大大振奋士气的攻击,而且,他相信现在自己和向峰之间的默契,一定重新冲上极高的数值。
回到场上的{dy}球,在向峰与江承皓的双人配合拦网下,成功减低了对方攻击的力道,夏捷的身影灵活穿梭在球场上,球被稳稳送到林海尧眼前,所有人都知道,一切都稳当如山了。
跳跃、快速的挥臂与手腕瞬间加压的动作,一气呵成,球「砰」地一声,如预料中落入对方场内。
在啦啦队整齐的吶喊声中,记分牌翻到了16,这场比赛,{dy}次听到所有队员欣喜若狂的跳起来相互击掌。
「老大复活啦!」
碍于脚伤无法一同狂欢的林海尧,对着向峰露出赞佩的笑容,对方虽然极力维持若无其事的表情,但他总觉得那张冰冷的脸有些腼腆。
不一会,向峰缓缓踱步到他身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出手搓揉他头顶的发丝,以细如蚊蚋的声音说了声「好球」。
接着,林海尧感觉自己的身体浮了起来,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已经被横抱在向峰的臂弯中,球场上和场边的人群立刻掀起一阵骚动。
「你干么?!」虽然很想挣扎,但林海尧生怕自己会摔下去,只好出言抗议。「快放我下来。」
「卫医生说,你的脚需要休息。」向峰的双臂收得更紧。「我跟其他人讲好了,除了Summer以外,大家都会轮流帮你。」
「我才不要你们帮这种忙咧!」
被当众使出「公主抱」,实在是有够丢脸的。
林海尧真巴不得一头撞死,就不必面对大家好奇和嘲笑的视线,不用成为女生口中的话题。
「现在不是跟我争辩的时候,你想继读打下去,就乖乖听话。」
「知道了啦!」
林海尧不情愿的屈服了,但怕尴尬,只好将视线移开,越过向峰的肩膀,正好看到郭士纶和颜航生窃窃私语着,似乎在商量新的攻势。
裁判的哨音宣布发球,林海尧终于得以离开向峰的怀抱,回到自己的位置。
而他的直觉也没有错,就在下一球中,郭士纶的举球突然改变方式,也改以中2或是1号等快攻形式,闪避向峰与江承皓组成的拦网连线,顺利的连连得分。
然而,没有人愿意先认输,两队的战况还是持续僵持着、不断拉锯。
「呼啊——」江承芸疲惫的伸展站立许久的双腿,不耐烦的看了看记分牌。「30比30……他们要打到什么时候啊?」
「小芸!你怎么说这种话啊?」乔婷出声制止江承芸的抱怨,「你都不紧张喔!」
「有什么好紧张的,他们一定会赢的啊!皓皓都说了,这次{jd1}不能输。」
「啊——」
乔婷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划破喧闹,江承芸皱着眉塞住自己的耳朵。
「你看,这不是又来到决胜点了吗!{jd1}不会输的啦!」
{jd1}不会输!
六个人抱持着一致的信念,即使身心都遭受疲惫与压力的折磨,仍目不转睛的凝视前方,等待球在面前落下的一刻。
站在发球位置的夏捷,不慌不忙抛起手中的排球,挥臂击出,黄蓝相间的光影再度越过球场上空,俯视所有仰望追随它的人。
林海尧紧盯着郭士纶专注的侧脸,或许现在,他还是无法追上这个优秀的举球员,但他还是有足够的力量,让他们这一队以排山倒海之姿,获得胜利。
对方xx的举球,和xx的攻击,遇上向峰与江承皓搭配得越来越完备的拦网,强力攻击下的球在两人掌中发出巨响,高高飞往后场,夏捷露出轻松的笑容,将球送回林海尧面前。
感受到颜航生锋利的视线,林海尧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正被近距离监视着。
以对方精明的个性,早就知道受伤的他无法顺利运用身体和脚的力量,举出长距离的攻击,不然就会失去平衡,因此早已将防线缩近到向峰可能的攻击范围。
可惜,这一次,他猜错了……
看着向峰朝他跑来,林海尧将受伤的右脚忍痛平放在地上,运用全身的力量跃起,配合指尖的动作,瞬间推出在前额浮动的球。
「上啊!」
向峰摆动手臂往空中一跃,而对方的拦网人墙也以决一死战的气势,伸长双手阻拦攻击。
球瞬间脱离了林海尧的视线,却也飞越向峰伸出的指尖上方,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彩色光影画出了又高又远的长长抛物线,偏离球员云集的网前。
使尽所有力量跳跃后的林海尧,脚步踉跄的跌在向峰身边,回头凝视着从球场边线起跳,为了这一刻等待已久的江承皓。
去吧!是你表现的时候了。
这就是你期望已久的世界,透过你的双眼,所描绘出属于六个人共同展现自己的晴空,也xx着他走进这晴空……

「这已经是你的极限了。」
不是的,一切都还没有结束,他还能继续站在球场上。
「你就当举球员吧!」
或许举球员一开始不是他最想要的位置,却是非他不可的位置,也是他重回球场的起跑点。
「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排山倒海了。」
现在的他不是{zh0}的举球员,但他有{zh0}的队友,支持他继续往前进。
朝着屋顶晕黄的巨大灯光伸出双手,此刻的自己,仿佛终于得以将球场上的阳光抓满手。
「太棒了!终于赢啦!」
在如雷贯耳的掌声和欢呼声中,在夹杂队友们熟悉又疯狂的吼叫声中,在体育场的地板也为之震动的脚步声下,即使被各种狂喜的声音塞满听觉,胜利之后的狂喜,再度转变成慢动作画面,一幕幕浮现眼前。
{zh1}打出漂亮一击结束比赛的江承皓,此刻正被大家抛在空中,脸上的笑靥灿烂得仿佛能够融化整个世界。
余曜文和徐汇森开心地担任轿夫的任务,在江承皓身下抛接他,仔细一看,还可以发现余曜文已经泛红了眼眶。
江承芸和乔婷又哭又笑的站在场边跳跃着、互相拥抱。
夏捷布满汗水的疲惫脸庞,看起来依旧充满魅力,露出许久不见的笑容。
「小不点,这记时间差举得漂亮,干得好喔!」
总是在梦中夺去他呼吸的嗓音,穿越所有静默的画面敲醒他的知觉,林海尧低头看着正紧紧抱住自己的向峰,瞬间,他有一股冲动想要低头吻住这个任性、固执、霸道,却总是留在他身边的猛兽。
但他终究还是压抑住渴望,笑着向对方诉说他花了好长时间,才领悟到的真理。
「攻击手和举球员之间,果然是信任的关系吧!」
「那还用说吗?」
突然间,他感觉到身体再度浮了起来,努力延伸的掌心往那晕黄的阳光又更近了一步。
低头看着将自己高举起来的向峰,总是冷淡的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容,虽然淡得几乎不着痕迹,却依旧令他目眩神迷。
这样单纯展露的欢颜,就是他付出所有也要得到的。
今后,或许他们可以只注视着彼此,共同追逐同一个目标……

「哗啦……哗啦……」
听水声在密闭的室内形成回音,林海尧呆坐在淋浴间的长椅上,等待着水声结束。
「小不点,在想什么?」
不知不觉,夹杂着温热水气的身躯向他贴近,蹲在他面前直视他的,是他所珍爱的人的脸庞,水珠沿着对方未干的刘海滴落,隐藏其下的,是掳获他无数次的诱人眼瞳。
明明已经看过这么多次了,却还是无法抑制心脏狂跳的速度,还是无法不被吸引,堕落至渴望的最深处……
「可以去洗澡了,等一下带你去看医生,看完我们再过去跟他们会合。」
「嗯。」
温顺依附在向峰的搀扶下,林海尧进入小隔间,将背倚靠在微凉潮湿的墙上,以减轻脚上的负担。
经过漫长、煎熬的球赛之后,他开始觉得洗澡对受伤的自己而言,实在是个大工程。
叹口气,正准备脱下身上的球衣时,双手却被湿热的掌心攫住,搭上结实的肩膀。
「我来帮你。」
虽然向峰低垂着头,但这样的温柔连林海尧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想必这个倔强的人,脸上一定也是难为情的表情吧。
早已汗湿且脏污的球衣,被稍嫌笨拙地剥了下来,赤裸的肌肤暴露在潮湿的热空气中,林海尧还来不及觉得尴尬,那双大手已经来到他的腰间,一气呵成的开始动作。
「喂!等一下!」
「我又不会对受伤的人做什么。」不顾林海尧的抗议,向峰将所有从他身上除下的衣物放在一旁的置物架上。「我只是想帮你赶快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你不是很想跟他们去唱歌庆祝吗?」
「是啊。」自己似乎不应该这么拘谨,两人并不是{dy}次裸裎相见,而且只是帮受伤的他宽衣罢了,不用那么紧张吧!
不过,如果可以命令自己的心脏,他也会用同样的道理叫它不要跳得那么大声。
上方的莲蓬头已泼洒出温热的水花,滋润了疲惫的身躯,当自己还在恍神的时候,向峰竟然已经帮他调好水温,让他可以很快享受一身污垢被冲刷殆尽的快感,他开始对于之前过于防备的态度感到惭愧。
「呼——」
林海尧从鼻腔中发出愉悦的叹息,伸手抹去脸上不断流过的水柱,充满嘈杂水声的耳轮深处,听到向峰轻轻的浅笑。
「真的有那么舒服吗?」
「是啊……」想起向峰还看着自己淋浴,林海尧突然从飘飘然的感觉中清醒,被那样诱人的视线注视着,恐怕又会产生不该有的欲求。「那个……我自己可以……你出去等我!」
「说好要看着你的,如果你滑倒了怎么办?」
「不、不会啦……你再不出去的话,刚换好的衣服也会被淋湿喔!」
「我不在乎啊。」
看着向峰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让林海尧更觉得自己的思想很污秽。
「我在乎啊!你出去等啦!」他窘迫的伸出手想要将向峰推出去,却一个重心不稳,一头栽进那宽阔的怀里。
「好痛!」
「你这个笨蛋……」
像是嘲讽又像是心疼,吐出温热气息的唇,紧贴在他的耳畔低语着。
「总是不顾一切的弄伤自己,老喜欢跟我唱反调,个子这么小却爱逞强……」
「我才不爱逞强!」{za}逞强的,应该是这个目中无人又不懂礼貌的野兽吧!
林海尧挣扎着从向峰的怀抱中站稳,回到足以支撑自己的墙边。不甘示弱地瞪着眼前人。「我自己可以好好洗完澡的。」
「你真的想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吗?」逐渐向他靠近的向峰,身上的T恤和牛仔裤早已无法挽救地湿透。「你想要什么,就说出来啊!」
「我没有想要什么。」
林海尧的背部紧贴着让他无路可退的墙,像要坚守{zh1}防线般的昂起头,仰望那将猎物逼到悬崖的野兽。
现在即使撕裂他的嘴,他也绝不会说出对这个人有多渴望。
「想要的是你吧!」
「或许吧……我大概又改变主意了……」原本平静的眼中,终于回复野兽般的狩猎光芒。「我说过,你这样的表情,让我有想要征服你的欲望……」
算了!
林海尧自暴自弃的想着,反正他早就知道,自己根本无法逃离猎豹的狩猎范围,又或许,他也压根不想逃脱……

「咦?!」一手捂住耳朵,徐汇森努力贴近手机,想要听清楚手机彼端的话语。「现在才看完医生啊?怎么这么慢?」
他几乎是用吼叫的,才能掩盖过回荡在KTV包厢中破音连连的歌声。
「……好啦!快点过来,大家等你们等很久了……嗯。」
切断通话,这一头恐怖的歌声也终告结束,取而代之的是夸张的掌声和口哨声。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看余曜文得意扬扬的样子,徐汇森露出不敢苟同的笑。
「怎样?老大他们什么时候才要来啊?」好不容易才肯交出麦克风的余曜文,凑近徐汇森身边问道。
「现在要过来了,听说被医生念了很久,伤势好像比之前稍微严重了一些……不过应该休息几天就不要紧了。」
「那就好。」余曜文将身体向后埋入柔软的沙发中,轻松地将手枕在头后。「啊……终于赢了耶!真爽……」
「对啊。」徐汇森也仿效他的动作,放松的靠进沙发中。「对了,阿峰还说,他刚有听到你唱歌。」
「咦?那他说怎样?」
「他说你等一下一定要唱小叮当给他听。」
「什么嘛!太过分了。」余曜文嘴里一边嘟囔着,一边起身走到点歌电脑前。「等一下一定要点一些高难度的歌,让老大对我刮目相看。」
「不要了吧!」徐汇森的嘴角露出苦笑,认真觉得自己的多嘴简直是自讨苦吃。
这时,桌上的手机又开始响了起来。
「难道那两个家伙还要更晚到吗?」他叹口气,接听了电话。「喂?又有什么事啊?」
但是,手机那头经过短暂沉默后,传来的竟是他意想不到的声音。
「是你啊……嗯……跟社团的朋友在一起……是啊!所以,你有看到比赛……没什么,我并不是今天的主角……嗯……」
简短的对话之后,又是令人难耐的沉默,徐汇森对于这样相对两无言的状况,感到有些焦躁,率先开了口。
「找我有什么事吗?你又来了!我没这样说啊,我不想再这样……什么……」疲惫的扶住额头,斯文的脸庞难得布满焦虑,他仰头叹了口气。「让我考虑一下,晚点再说……就这样,拜。」
「怎么?队长他们还要更晚来吗?」
早就放弃抢夺麦克风的江承皓凑了过来,徐汇森回复到温和的表情,微笑地摇摇头。「没什么,一个老朋友罢了。」
「哎呀!你们两个躲在这里咬什么耳朵啊!」拿着麦克风的江承芸很没礼貌的叉着腰,以记者现场报导的方式呼唤两人。「记者发现两个缩在热闹包厢角落的宅男……咦?竟然是我们伟大的风林火山,还有今天的大英雄旭日东升!你们俩马上给我过来对唱情歌!」
「好啦!来了啦!」
徐汇森和江承皓无奈的被一堆手从舒服的沙发中拉起,然后手中被塞进麦克风,看着五光十色的萤幕,准备应观众要求献唱。
在众人的笑闹声中,徐汇森悄悄瞄着静静躺在桌面上的手机一眼。
是的,只是,一个老朋友罢了……


我和儿子们一起攻……是鞠躬! 志 蓝

这是我生平{dy}次写后记,前提当然是因为这是我{dy}本出版的小说。
打从开始写作,我就一直梦想着有{yt}能为自己的小说写后记,分享我创作的心情,然而真的要写的时候,反而没有什么真实感。我承认是写了后记,才渐渐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我家那两个没用的主攻手和举球员,竟然真的要付梓出版啦!(又是孟克的「呐喊」那个老梗)
回想起三年前,因为想写一个和运动有关的故事,我选了大学四年最沉迷的运动——排球当背景。在我的认知里,球队中羁绊最深的两个人,当然是互相信赖、互相依靠的主攻手和举球员。只要一个暗号,甚至一刹那眼神的交会,举球员就能明白主攻手的心意,从对方热情的视线里,感受到那种「让我进攻吧」、「把一切交给我」的浓烈爱意(误)。
只不过,我家任性又坏心的向老大,和奋力驯兽却往往被反噬的小不点,并非如此xx无缺的组合,就像他们不xx的母亲,总是在错误和挫折中挣扎成长。但即使是如此不才的母子们,还是得到许多人的鼓励和打气,这个蹩脚的排球社也就此成立了。
其中某些成员是取材自真实人物,有的小插曲是改编自真实事件,希望看到这里的大家,也能喜欢上这个热闹过头、有时又有点逊的社团,甚至感觉到排球的确是有趣的运动。
{dy}本书的诞生,是梦想实现的{dy}步,也是挑战的真正开始,今后我和儿子们会更加努力,和大家分享更多他们的趣事。
{zh1},我想让再也无法相见的奶奶知道,因为有你牵着我的手带我长大,我现在才能感受到梦想实现的幸福感,我会过得很好;还有这一路支持我、送给我儿子们xx的各位亲爱的(你知道我是在说你);以及温柔中带有威严的小芙及编辑们,谢谢你们;再来就是那位吃饱了随口叫我写BL小说、自称是鬼畜眼镜攻的人……不想说了,其实我不希望你会看到这一段。
当然,这个不xx的社团和后母,非常期待日后和大家再相见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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