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之后的第二天,是端公推算的“回煞”日子。中午,我们开始做准备。母亲看着我收拾楼顶的花盆,说,你爸爸最喜欢他的这些花,爱这些花就是爱你爸爸,听得我心里一阵阵酸楚。整理好父亲的书桌,到屋后的腊梅树下,想起母亲说父亲离开的前几天,腊梅刚打了花骨朵,父亲象孩子一样嘿嘿笑着,兴奋地说:“老太婆,老太婆,来看,我的腊梅快开了”。看着已经盛开的腊梅,父亲的笑声回响在耳边。我默默地站在树旁,任由泪水溢满眼眶,再慢慢地顺着脸颊流淌。腊梅谢了,有再开的时候,可精心培植它、为它的开放而欣喜,把花枝剪下来插到我房间的最亲{za}的父亲,却永远也不会再回到我身边了。面对生死,我有生以来{dy}次感到这么无助,这么绝望。
拿起父亲的修剪花枝大剪刀,记忆中从儿时起他就用这把园艺剪修剪桑树、木槿花。尽量小心地选择不影响树形的地方轻轻剪下几枝,腊梅有盛开的,有还是骨朵的,每朵小花都十分精致,把它们插到父亲卧室和书房的花瓶里,整个房间就都弥漫着清香。平时总是匆匆的,从没有帮父亲做过这些事情,想到这,我很难过。
天色渐暗,刮起了风,昏黄的路灯下,树影摇曳不定。
吃过晚饭,就安排嫂子侄儿侄女他们都回去,只大哥、二姐和我陪着母亲。晚上11点半了,妈妈说爸走的那天晚上,这个时候他刚看完电视呢。我们一起在父亲的房间里点了香蜡,烧了钱纸,摆上酒菜、茶、烟,默默祷告了。将几道门都留了缝,再熄掉所有的灯,坐到我平时回去住的房间里,妈妈坐到床上,我们姐弟三个围着火盆坐着。母亲说应该筛点香灰在地上,据说回煞的第二天能看到各种不同的印迹。哥哥和我都说算了,心里还是不太相信这个的。我们就这么无声地坐着,四处一片黑暗,只火盆散发着微弱的红光。大概凌晨1点过吧,母亲和哥哥姐姐都叫我上床休息,明天还要开车呢。我本身是不相信这些传说的,所以便在母亲身边躺下,顿时就象回到了儿时:哥哥姐姐们围坐在一起闲聊,母亲坐在床上做针线活,我睡在旁边,觉得特别的安稳、温暖,就这样很快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母亲醒了,在叫哥哥姐姐也睡会,而哥哥和姐姐则异口同声地压低声音说“嘘,别出声!回来了”。恍恍惚惚的睡意正浓,睁不开眼,就又继续迷糊了,半梦半醒地又过了许久,听到哥哥在低声给妈妈说话:凌晨3点左右,听到楼顶的猫突然怪叫了几声,估计就是爸爸回来了,去楼顶看他的花呢。然后就没动静了,或许就是爸爸和阴间陪送的使者在那边喝酒呢。到了4点,不知是谁家的鸡叫了,然后,就突然听到阳台的门被“笃、笃、笃”敲了三下,外边的树影一下子就停住不再摇晃,一丝风都没有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其它声音了,估计是听到鸡叫以后阴间的就必须离开,哥说xx符合爸爸的风格,回煞都静静的,绝不影响我们,只轻轻的敲几下是告诉我们他走了。哥哥和姐姐都说看来爸爸在阴间很被看重哟,从下午就风雨交加的,是小鬼来开道,离开了一下子就风停雨住。
天亮以后,再问姐姐,姐姐的描述和哥哥说的xx一样,我不禁后悔自己睡着了没有亲耳听到,也后悔还是应该筛点香灰看看是否会有痕迹。过了几天,上网查了查关于回煞的资料,有很多都说得挺悬乎的。
我本不信鬼神,但现在我却愿意相信有阴间存在,因为这样,爸爸就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而已。将来,我也会去那个地方,还有机会和他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