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静静的呼兰河》{dy}章--天荒1-4_王泽生_新浪博客

   
    [长篇小说]《静静的呼兰河
    作者:王泽生,2009-12-17日晚

 

    1.规格参数
    ⑴全体主创人员分工名单:王泽生[负责原著主创、责画外音、插图、文字校正、录音、视频制作、文本释放与矫正]。
    ⑵该脚本的一些固有信息:①书名:《静静的呼兰河》(套装,插图本)、③出版社、③页码、④出版日、⑤ISBN、⑥条码、⑦版次、⑧装帧-平装、⑨开本-32、⑩中文。

 

    2.内容概略
    萧红,仅活了三十一个春秋,却以炽热的生命之火,熔铸出了近百万字的作品,尤其以《生死场》、《呼兰河传》等里程碑式的作品,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留下了闪光的足迹,在国内外读者心中,赢得了极高的声誉。无论是小说、散文,还是诗歌、戏剧,都生动清丽、富有民族精神,都始终闪动着现实主义的特质。她灾难的祖国,她沦丧的故乡,以及坎坷的她,都那么凄苦,正如愤世的她,“不甘,不甘”。她的一生,就是一部超越了小说的xx。

    海内外,写这位才情女作家的传记,多达七八十种,后人写她研究她关于她的各种文字,远远大出她自己作品字数总和的若干倍,据相关资料显示:仅学者章海宁检索到的就达一千万字之多。萧红应是享有国际声誉的、伟大的平民女作家。萧红精神,是生命的写作,是对人性的关注。学者郭玉斌,曾将萧红的《呼兰河传》与苏联xx作家-萧霍洛夫的《静静的顿河》,称作“二萧”“二河”。

    呼兰河,一条关东的大河,从小兴安岭苍莽的林海中,逶迤而来,汇入滔滔松花江,东去白烟一片。静静的呼兰河,河面多宽绰,一把沙子撒下去,不见一丝浑浊,似乎再多的沧桑,于她而言,都在悲喜之中,默默的承受着。呼兰河平原上,那些朴素的乡民,就这样。一百年前,七十年前,那的风貌原始、闭塞,故事的主人公由此出场。

    “古老”的小城,其实还是座大的村庄,小城东南的一户宅院,姓张。那是个大杂院,故事就从那淡然的炊烟下发生……小说的两根情节线索,一条以张家为中心,反映北方的乡土人情、社会习俗;另一条则以萧红以及她周围的“人”为轴心。两条线,像两根青藤从那大宅子里伸出来,纵横交叉,层层展推,步步为赢,用诗化的语风来凸现满洲国的动荡、关内的风云变幻、大西南的那次人口大迁徙、夜幕下的香港、土改时期的呼兰河大平原的“风”。风起云涌的大时代,呼兰河静静的乡村生活,硝烟下的田园牧歌,与书中的女主人的命运一样恬淡凄凉。共尝悲欢。

    一百年前,呼兰河是片未被开垦的“处女地”。闯关东的人来了,跑马放荒,其中,有一户来自山东东昌府莘县,是远祖张岱的后裔。这即是萧红一家。这家人,住在并不古老的小镇子上,张家大院里的人,都在静静地品着人生的苦茶。多年以后,生活如开了个玩笑似的,轻易的就变了个天,人面不知何处去。呼兰河静静的奔流,它的幽静叫人沉思。该小说基调:一部社会现实主义作品。

 

    3.作家简介
    王泽生:男,辞赋家,新赋学科、新古文学科创立者。

 

    4.目录凡例
    静静的呼兰河(一)
    静静的呼兰河(二)
    静静的呼兰河(三)
    静静的呼兰河(四)
    ……

 

    引子
    中国北方,自古以来,就深受蛮夷侵扰,是而历代修造长城,布防三边,而其之疆域,又远大于长城所框定的版图。关外,更远的关东,山海关以东,与万里关西一样,关东亦万里也。自满清多尔衮的铁骑穿越山海关的城楼,民族融合的步伐再次加快,而闯关东的潮流同样兴起。几百年前,东北曾有几百座城市,并不荒凉。因为蒙古军团横扫而过,几百座繁华的城镇几乎被焚毁掉。此后,一片废墟,大地于蒿蓬之间,故称“北大荒”。古老的北大荒,是块肥沃的平原,松花江滚滚东去,呼兰河从小兴安岭的群山之间,远走平原。野兽出没,人烟渐次稠密,匪盗来之,狼烟来之……

 

    {dy}章 天荒1-4

    1.


    大地裂着口子,纵横交错的,能装一头牛的、能容一个村子的,还有只爬得只蚂蚁的,大大小的的罅隙,充斥于大平原上,可那是冬天一来,就冻的开花的凹凸的铁疙瘩,焊口开裂着,开裂的部分被大雪填塞。如此北国风光,冰天飘雪的地方,一百年前,{yt},在呼兰河北源--诺敏河的河道内,一挂大马车,腾着雪雾而来。
    “驾,驾--嘎--嘎”
    大鞭子铿锵的响,和着北风,呼呼擦过狗皮帽子包裹的耳朵。老车把式,姓张,名德贵,家住南边不远的呼兰小城,宽裕的家境是靠辛苦积攒下的,能耐劳的老张这次去北团林子,做笔粮食生意。车铺板,空的,几捆谷草苫在身上,再就是风吹的雪,积在车斗,又忽的飞散开去。老张与他的宝贝马一样,满头大汗,满身长了霜挂的白毛。
    “天好冷哦!”
    “冻掉下巴了。冻麻爪了。老伴,你的爪麻没麻呀?”
    他笑着,嘴有点瓢,被这大风吹的。他觉得手麻木而疼痛,嘴巴说话都合不拢了,牙齿一个劲地打牙巴骨,像咬破了嘴唇似的。那冷气结的霜,挂到树上叫树挂,挂到胡子上,人脸白鬼似的,那该叫什么呢。随着一句挤出冻紫的嘴唇的半句话,听到一声:“到地垧啦,下车吧,你先去店里暖和暖和,我卸车,给马喂料。”主人模样的中年妇女,趔趄着下了“车啪棱子”,还在絮叨着“天冷的都不下刀子”这句怨言,径直奔屋了。
    她喊到“人呢?老板?”
    可是没有回声,屋里空荡荡的。柜台上的一壶茶水冒着冷气儿。她冷的真想喝一碗热茶。茶碗是细瓷的,青花瓷。那种白色和蓝色的底调。可是,有俩个茶碗翻了,水冻着。算盘,帐本,还有砚台毛笔,有些凌乱。但是,没了人影,人怎跑了?她环视一下店内,椅子歪在店的门旁,并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身上更冷了,飕飕的下雪,下在血管里。她声音极轻的问,像怕惊动了谁,回头说道:
    “当家的,店里没人?”
    “咋地!没人?”拴好牲畜的老张,大步踏进门槛,反问并环顾空落的店,不禁眉头暗锁。她向男人身边靠着近了,感觉暖和了些,颤音抖动:“他爹,怕是土匪来过不成?”“这穷的不生虱子,有啥可打劫的,别自己吓唬自己!”
    眼前的一切,感觉到了危险的到来。
    怕是没用的,咱这硬汉子,还不会是软骨头。他心里想着,握紧了拳头。真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在家炕头坐着都要被檩子掉下来砸丢了命。不服气行吗?他叼起卷好的蛤蟆烟,没慌。拉了拉老伴的衣袖,稳当的笑了。他知道:自己是老伴的主心骨,不能露出熊包相。
    “他爹,俺咋听见你的心砰砰的跳呢?”
    她也很自信的笑了下,知道此时的夫妻才是真的相依相携,要给他勇气。虽然心里打起了波浪鼓,但有生以来{dy}次遇到土匪,现在还没看到,只是感觉到了。土匪都说面目狰狞。“那是一路冻累着的。”他严肃而不失威严的说。他觉得在自己女人面前永远都是顶梁柱,大丈夫。
    烟雾呛得门板的雪,泛着白的冷气。
    屋内冷的不行了。女主人唠唠叨叨,去院内拿木头半子,在灰冷的炉子内,生火。这是一家完整的店铺--大车店。行李、灶具、粮食一应俱全,它的主人去哪了呢。没办法,这是去“北团林子”的{wy}的落脚地,中途再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老张在琢磨。女人在面袋里用极秀气的小瓢舀了一瓢白面。这个小瓢一看就是鸭葫芦的。用着得劲,有抓头,还好看的。但是她没有心思看鸭葫芦小瓢,心里是有啥放不下的堵着。她把水烧开,用水搅均细小的面疙瘩,倒进翻花的水中,小疙瘩在水中翻滚。他们确实感觉到肚子有几分吵闹。
    土匪会来吗?
    顺手掐了个笤帚棍沾在眼皮上,她自语着:“他爹呀,你说土匪会来吗?我右眼一直跳那?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呀,不是好兆头。快给我弄个笤帚蔑儿“撑”在眼皮上。”他老婆做好了疙瘩汤,炸的冻白菜,摆在桌子上,热气腾腾、香喷喷的。可是,这香这暖,更让她不安。看着自己的男人狼吞虎咽的样子,她找来酒,烫了一烧壶,他滋滋的喝了起来。她知道,他心里也犯合计,只是给她安心丸而已。风卷残云的吃罢,醉了。老张爱喝两口酒,喝了赶车就上线。她挤着他褂子缝的虮子,嘎嘣嘣的响。
    “烟筒怎么冒烟了,哪路的,敢闯爷的地盘?”
    外面传来叱呵声,匪腔匪调的。女人,叫秀珍,吓的往后躲到老张背后。门吱扭的被踢开,三个大汉走进来。暗淡的豆油灯下,双方对峙,片刻,老张开了腔:
    “咱们都是走江湖的,请问是哪个柳子的?”
    “有钱没?”
    “俺身上分文皆无。”
    “那就车马留下,人滚蛋。”
    说着,老张就护着老婆,使眼神,暗示叫她先走。秀珍,幸亏长的丑,胖成了砣。土匪也不感兴趣。老张出门,这事时常遭遇,可这回有老婆跟着,首先得不顾自己。先顾老婆。老张,说:“兄弟,咱不如留个顺水人情,等俺拉粮回来,给哥几个扔下几袋白米,以后赚了钱,给哥几个留个酒钱,怎么样?”
    “你说的倒好听,谁知道你花花肠子?”
    “细水常流嘛,如果劫断了这条路,没了人往来做买卖,你们也绝了财路。其实我也是土匪,你们只是很像土匪的土匪。”
    “呵--这小子,还真有两套嗑。”
    老张把拳一把,甩了句行话:“阎王不下山,小鬼泪不干。”
    对方的袍头大哥,还道:“雪盖地头草,风压云头高。”
    土匪:“哪个柳子的?什么价?”
    老张:“山上有米,野鸡岭上踩。”
    土匪:“好叭哒!”
    老张:“天下大耷拉!”
    双方对罢暗语,抱拳哈哈大笑,其他两个小匪哗然。真都还是“道”上混的。“兄弟们,大哥我姓张,陪哥几个来两口。”几个匪徒,继续张口喝着铁壶里的白酒,轮换着,你一口,他半口的,看样他们冻的没缓过神来呢。老张很会来事,连忙把吃剩的大半包牛肉干,放在土匪的匣子枪旁,却吓了个哆嗦。那枪还带着红糊糊的血迹。
    “别动。”
    老张说“是,俺哪敢动大爷的枪,俺都不会用。”
    “哈哈,哈哈!”
    一阵浪笑,老张与几人大喝起来。老张借故上茅房。
    溜了。
    女人早将车马套好,正哆嗦着等他呢。左等不见,右等也不见。她舍不得一个人先跑,如那样,心里很难过。其实,她早就看到老张的示意。她知道他脾气,他疼她。她万般无奈的等着。她抚摩着马的综和耳朵,说“老白”呀(马的名字),你说他爹会有事吗?菩萨保佑,咱家老张可是好人,可要保佑呀。泪不住的滑落下来,几次想进去找老张,又怕,还是站着哆嗦的等。终于看到老张出来了,一下拉住他的手,他爹你没事吧?
    快走,别罗嗦。
    一阵黄昏的雪烟,飞扬,后面一队人在追赶,子弹打的河床的沙砾乒乓掉落。是土匪在追赶他俩。终究老张是个好把式,他女人也会赶车,老张的确醉了,躺在车上,她女人替他赶车,车赶的飞上了天。
    本来两个时辰的路,一个时辰到了。
    北团林子,大车店灯火还亮着,有人在哼着小曲《月牙五更》,老远的就能听到。老张酒醒了,他扑通一声跪下,说了句“孩他娘,咱家那匹马完了”。次日早,驾辕的马,死了,杀了,马肝碎了。老张不愧是好把式!
    从此,“张大把式”的绰号,不径而走。
    他就是萧红爷爷的远房堂兄弟。后来,在北团林子开了家油坊,叫“张家油坊”,家道发迹起来。北团林子,即现今黑龙江省绥化市北林区,绥化建镇至今有170来年的历史了。大约19世纪末的时候,绥化北林子,比呼兰小城小,现在并不小了。绥化至今还保留着“张家油坊”的地名。雪野里消失,城镇里无痕,从前的关东匪事。

 

    2.冯二打油

 

    嘿,真还甭提这码匪事……
    张德贵自打从腊月起捣腾粮食,就有了些积蓄,他也更精明能算。他盘划着本钱有了,跑的更远,才能沾到更大的差价。于是,就跑到绥化更北边收粮,贩到哈尔滨那边,供给城里。一个冬天下来,积攒的够开家铺子了,大城市的生意他竞争不过那些大寡头,就琢磨还是做“鸡冠子”好,便重返北团林子。
    干啥呢,就开油坊。
    豆油,千家万户都得吃。张家油坊内,近几天大宗客户多了起来,储备的豆油见了缸底,还得紧急出库几缸,伙计们正忙着抬抬挪挪的,大车店的冯二来打油了,说:“掌柜的,打一斤豆油,涨了没?”
    “来了,没有涨。稳当的,过几天,也许会。您来几几斤?”
    “这天好冷,手象被猫咬的一样疼。抱着我的油葫芦,这家伙跟随我几年了。老伙计了。功劳苦劳全部有呀。就为打几吊钱的,一大早就来你们张家油坊门口等着,这不你才拉开门闩,我就挤进来了,外边真奶奶的冷,小西北风打的人的脸猫抓似的疼。”
    冯二,一边嘟囔着“天,实在冷”,随身一屁股就委在火墙上,烤着手脚。店伙计在忙,哪顾得与他言语,他们只顾抬缸了。豆油都闻不到香味儿,缸与油冻在了一体,抬起来笨笨趔趔的。豆油“冻”了,油咋能“冻”住,其实,那是温度低到了极限,豆油凝成了一个油砣砣咯,像葫芦、瓶子、坛子怎能装得下去呢,毕竟缸是缸,油缸成了缸砣砣。
    张掌柜,急令伙计们把豆油“缓”开,在稍微靠炉子的地方。冯二说:“听说哈尔滨那疙瘩都涨价了?不知道真的假的?”掌柜张,哪里有心思接话茬,冯二又说:“来一斤,麻溜的,别拖泥带水的。这油,一块一块的,成冰糕了,我回去还得化开,先拿你的盆子装,反正都是个上秤,盆子一会我给你送来。”
    “不会吧,那准是油耗子干的,囤积了。”
    掌柜的说着,提着油提馏,先把油漏子坐好,然后熟练地一甩提馏把,那油就满了葫芦,老周悻悻颠颠的,唠叨着走了,“真是怪!我还没见过这样的油,大豆就两个爹妈的吧?”他是在说老张,没给他用盆子装那成砣砣的豆油,那个比葫芦里的油质好。
    “喂,老冯,你还没给钱呢?”
    张德贵,喊了一嗓子,冯二也愣了个神,喏喏地说:“喔,没给钱,你说我这记性,哦,忘记了。这人啊老了不中用了。”
    “呵呵,吸xx你咋就不忘呢?”
    “对了,我吸烟去,一会钱给你送来。”
     刚走出门,就听到里面,说:“冯二这人算完了,准回去墨迹他老婆去了,借买油盐多要点钱去逛窑子。真是的,人都往好里活,他呢,偏糊里糊涂,把钱不少地往外花,给了女人。”
    店伙计小四,接话,说:“他一点都不糊涂,糊涂还能有钱吸xx。”
    “也真是这个理儿,可他哪来的钱呢。”
    张大掌柜,一边用抹布擦着柜台,一边哈腰挪着他的豆油桶,又把算盘摆正,{zh1}端坐在堂口,一副威严正襟的架势。数着零碎的钱,也数落着冯二:“人都是活成这样的,惯的都是毛病。”
    “嘿,老板,别生气。”
    伙计小四很勤快,把炉子烧好的水,提上来,为老张倒好,沏上茶。这张家豆油还是比较不错的,在小城里,招牌头一号,生意很火。太阳挂一杆子高了,客流陆续上来,忙活起来了。
    “那前面是干嘛的?弄的暴土扬场的。”
    老张问。刚进来的顾客,说:“干仗那?”
    “谁呀,没出息干仗玩?我说他们两句去。”
    是冯二和他老婆。
    “别打了,别打了。吃饱撑的,没事做,闲得慌是吧?放手。亏欠的油钱还没给呢?”
    “遭了,我的油葫芦,撞翻了,摔两半了?”
    还好,没摔坏。那油葫芦还在雪地上,自个打着旋儿,没人去拾,众人都在看热闹。那油葫芦像在生闷气:“你们干仗,拿我油葫芦出哪门子气呀?还在张家油坊掐架。可是我怎么说呀?拉仗呀,爱管闲事的,啧啧,被闲事给管了。油都快洒了。”
    张德贵,没讨回钱,忙不迭的招管他的生意去了。
    冯二的女人,撵着冯二朝胡同深处跑去。
    呼啦啦的风,呼啦一声,吹散了围观的人群……
    一片空静。
    冯二与老张,多少有点老交情,可交情归交情,钱财他俩还算划的分明。冯二有点不务正业,老张没少赊给冯二豆油,钱更没少借给冯二,虽说晚清的大铜板比现在毛得很,冯二把钱花成了淌水似的,冯二的老婆就找老张媳妇秀珍合计,叫老张别借给冯二钱。
    事情的原委就这样。
    冯二尽日游手好闲,还好吃懒做,身上五毒可谓齐全,除了没有胆量去偷,他有贼心没贼胆,比起他好色调戏女人的本事,他的偷技{jd1}拙劣。人嘛,与尺子一样,本事有大有小,长短不一。常言道:好人不长寿,癞人活不够。对于冯二来说,这话颠倒了个。绥化小镇,有条小巷子,两边都是妓馆,那片区域位于老城东直路南侧路东,叫八卦街,相当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红灯区”。在中国古代与清朝末年,以及民国时期,xx产业始终是中国许可的行业。冯二呢,经常出入烟花柳巷,他不偷窃,不赌,吸点xx泡非常有限。呵,怪材也。黑土地净出怪材。色瘾居然是克制xx鬼的良药,在冯二那里。
    老张纳闷:“这几天,冯二哪去了?”
    小四说:“浑身大疮,烂的化脓。听说他前天夜里扛回家一个女尸,奸淫了那女尸,浑身就开始溃烂,唉!一个好端端的活人,烂的个不成形。第二天就不喘气了。等他老婆领着儿子从娘家回来,冯二还抱着那女尸呢。有人看见那女尸好漂亮,官府的说那是具几百年前年古墓里的,说不定是个什么公主呢。”
    真似一句话点醒梦中人,老张拍了下发白的脑袋,说:“怪不得冯二总有来钱的道,他是个盗墓贼。”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又少个不吃豆油的,可亏我那些钱……唉,甭提啦。”老张哀叹冯二不吃小米,不如说是怜悯冯二的老婆与他年幼的娃娃。老张正说着,冯二老婆领着孩子来了,说要在张家油坊做长工,以抵债,老张看着发心底里难受,便将这母子安顿下,吩咐下人好生照料,休息些时日,待冯二丧期过后,再做工也不迟。此类善举,老张做过多次,故而老张是有名的“张大善人”。冯二的孩子,歪着嘴巴,吃饭挤兑着眼皮,大伙都叫那孩子“冯歪嘴子”。
    就是后来萧红小说《呼兰河传》里的磨匠“冯歪嘴子”。
    冯二之死,在现代科学看来无非死于腐尸病毒。

 

    3.

 

    早年,张德贵确实当过匪,不过,那种“匪”类似梁山泊好汉,打家劫舍,劫富济贫,老百姓俗称就是“胡子”。张得贵就做过这种胡子,但不是与官府斗,而是与洋胡子斗,老张才入此道的。

    那位听众该问了:什么叫洋胡子啊,是不是弄错字了?那可不是山羊胡子,洋胡子确实指洋人,指的就是那些比中国人马大三粗的俄国人。就之为俄国毛子,在中国东北修建铁路,老张才当平生{wy}一次的“胡子”。

    话说来长了,时间还得追溯到1894年-1895年的甲午战争,日本为了侵略中国和朝鲜,在黄海把邓士昌等人的北洋水师,打得个落花流水,北京垂帘听政的慈禧太后(1835年-1908年),再也坐不住镇了,就一道密旨,命李鸿章找“老毛子”老帮忙,共同抵挡东洋“小鼻子”。(如今在东北民间,仍俗称俄罗斯为“老毛子”,称日本鬼子,或小鼻子)

    于是,俄国老大哥一插手,就像民间歇后语所说的那样“日本船,真的完了”,大煞了小日本的威风,日本人被迫把辽东还给了中国。为此,俄国人居然居功自傲,向光绪朝邀功。李鸿章初始拒绝他们的无理要求,可胳膊拗不过大腿,大臣就得听朝廷的,朝廷一昏庸,就有奶子便是娘,弄了个什么“密约”,答应了老毛子修造铁路。

    据说那密约几十年后满清倒台子才被公布,老百姓管你什么东清铁路,还是叫东省铁路的,反正外国xx开进来了,日本占据东北南部,俄国在北边。俗话说一山不能容二虎,日俄两条疯犬就开始撕咬,弄得东北百姓流离失所,有家难奔,有国难投,尸横遍野,村庄荒芜。这场战争,历史上叫“日俄战争”,爆发于1905年,战火就活生生的烧在中国东北。城门着火,殃及鱼池,呼兰河流域一片生灵涂炭。因此,俺那疙瘩直到现在,还朝俄国人带来的动乱,叫“闹毛子”。

    日俄战乱,叫张氏企业集团开始走上土崩瓦解的道路。张氏家族的垦荒势力,延到松花江北岸呼兰河,其之最盛的时期是第三代人,等到了第四代人,张氏家族“崩裂”,各地的地产、房产以及其他不动产,都陆续被“分赃”掉,张家从号称雄霸东北三省的大地主,家势急锋直转,每况日下,恰似日薄西山,江河奄奄。面对这一切,张家第四代传人之一的张维祯,无限感慨“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啊。张维祯就是萧红的祖父,他年轻时读过书,张家的无限江山,连半壁河山都不存的现状,他只了然一叹。张维祯,只分得四十多垧土地、三十多间房屋、一座油坊,这些家产都在呼兰小城,他也迁至那定居。不过,此人生性懒散,不问世事,只是成天优哉优哉,不知道怎么活着的。这因为这种善良的性格,给那句“富在深山有远亲”的话打了个破头楔——与他义气相投的远堂兄弟-张德贵,哥俩常在一起喝点小酒,一个识文断字,一个大老粗,这副搭档,真是怎么凑合到一块的呢。

    “他德贵叔,俺家闺女,嫁给你家那娃,咱俩认个碰头亲家吧!”{yt},张维祯在酒桌上,醉么哈的对张大把式说。没等话落三天,出了桩大事。俄国一对老毛子大兵,枪杀了在铁道线上扛苦活的张大把式的儿子,{wy}的命根子没了,等于绝后。绝户种,那可了不得,三十六孝,无后为大,眼看着辛苦拉扯大的孩子,就这么死掉,哪个父母不痛心!张德贵,简直痛不欲声。他儿子是看到俄国大兵糟蹋良家妇女,被枪打的,打的后脑海一个血糊糊的黑窟窿,地上红糊糊的一滩腥血。他对旁人总是一句话:“那个惨啊,别介说了。”

    本来张德贵在呼兰还有一个小碾坊,就是中国传统式的小火磨,可被老毛子开的大火磨把生意顶的嗷嗷直叫,那大火磨就在呼兰小城的东二道街上,有大兵端着枪站岗,蒸汽机的xx囱没白个没黑夜的冒着黑烟,俄国人加工的粮食一时垄断了小城的市场,他们还囤积,那些小本生意人怎能经受得住呢。再说张德贵的土地因为战乱全撂荒了,颗粒不收,老家底子全压在了生意上,也全赔了进去,可谓分文不回。钱没了也罢,花钱免灾,可老天爷不遂人愿,儿子也亡了命。本来宽余的家,天灾xx,折腾得吊蛋精光。唉,1905年的张德贵,身子富裕,兜囊清贫如也。他一气之下,投奔了山林队。

    在北山地带,活跃着一支队伍,叫“胡匪队”,当家的袍头大哥,姓胡。另外,在官方眼里,造反的农民都是匪,当地老百姓则叫他们“胡子”,老百姓认为胡子骑着高头大马,行侠仗义,是好人,就叫他们“胡匪队”。俄国修造的中东铁路恰好从北山地段通过,“胡匪队”经常扒老毛子的火车,什么大米、面粉、罐头等等,能搬动的吃的喝的就运走,那些从中国东北大地上掠夺的煤炭、木材等,搬不动的索性就一把火烧掉。那趟线的货车,尽管老毛子配备了持枪的大鼻子兵,仍就照样隔三差五的被劫的人仰马翻,被烧得大火彤彤。

    “胡匪队”长了中国人的志气,灭了老毛子的威风,可是老毛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用了诛连九族的中国保甲制度,“宁可错杀三千,也不使一人漏网”,越是杀戮,各地的红枪会、大刀会越是多。“胡匪队”以善战而威震一时,八方豪杰相继投奔而来。

    其实,他投奔山林队,还有段小插曲。儿子冤枉的死罢,不久,张德贵走进呼兰的一家小酒馆,想弄两盅酒解乏。人活着本来就累,还多出个小日本和老毛子打架,瞎干仗。苦了谁呀?老百姓。他摇着头想着这件事,又叹口气。看着酒馆的那个酒字很招摇,象戏里的景阳岗的武松的饮酒的地方的。好,咱也不是孬种。他大步的走了进去。战似乎和百姓没有关系,其实和百姓真是息息相关。这东北大地就无安宁之日了。这哈尔滨附近的呼兰河也在劫难逃。

    伙计打了招呼。“来了您那。来点啥?”伙计一拱手,和顺的笑了。老张心想不错这个小家伙。老张哈哈大笑,“爷们不喝酒还叫爷们呀?酒一斤。这打架都得讲究规则,就是不是在甲家打就是在乙家打,两个人打架关第三个人啥事呀?唉,这日俄战争可就离奇了。到中国来打,借块地皮来掐架,狗咬狗也得说得过去吧。”这就是店小二说的话。

    “北边有个队伍,就像梁山宋江那伙子人,嘿,人家介个才是绿林好汉呢。”说罢,店里的小伙计,大拇指一翘,羡慕得不得了。张德贵不由得心里一动,深受启发,便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慕名而去,踏上了决心为儿子的复仇之路。1905年的张德贵,哭于途,痛心疾首,产破家倾。

 

    4.

 

    1905年,兵乱过去,1906年5月,北团林子内涝严重,好多洼塘地庄稼都没种上,大水漫着夏天的荒草,漫天漫地的来了。
    咆哮着,轰鸣着。
    滔天。
    老远儿,就震耳欲聋。
    冯歪嘴子还小。孤儿寡母,也在逃命。
    没有小船可以救命。北呼兰河河岸,离北林子很远,但大水却淹没了绥化镇,家家哪有救命的家什,门板木板临时就当做小船。穷的富的都在逃命。日俄战争的疤瘌还没有长好,水灾就跟着来了,真是狗咬病鸭子——要命哦。

    全屯子的人,无法安生,都划船去了。
    地势更高些的地方,都是逃命者,动物与人区区在一起。
    雨一直下着。
    马连筒子雨,连天连地,就是不停呀。人家都呼爹喊娘的摇晃着小船到高岗去了,他们母子在院子里往树上爬。树叉顶着他,他抱住了树叉,高高的大杨树只剩下了个尖,水一浪比一浪大,他的母亲却被一个浪头拍进水里。
    “小子——小子——妈妈不行了,你要好好的活着呀,不要下来的。”
    他眼看着,母亲就在那挣扎,却不能相救。他,是冯氏拼命顶到树梢上去的。他大哭着喊:“妈。妈……”
    洪水,铺天盖地。

    水火无情。
    就这样,掳头盖腚的就把一个人的生命拿走了。
    他,看着妈妈挣扎、挣扎……他,一个孩子,心疼难忍。在树上能跳下来么,不能;能顺水抱住母亲么,不能。他还是跳了下去,抱住了一根檩子,娘俩就浮在浪头的尖上顺着冲下去。
    “傻孩子,你怎跳下来了。你要活着呀,知道吗?”
    泪水雨水把他娘的头发一缕缕贴在脸上。他看到雨中的母亲真好看。从小长大妈忙呀,也不打扮。他天天贪玩,啥时候想端详母亲样子的丑俊那?他说:
    “妈,你要抱紧。妈,你今天真好看。原来我的妈妈也是漂亮的。”
    他笑了。母亲也笑了。母亲说:
    “小子,你是{dy}个说妈漂亮的人。嫁给你爹这多年,忘记了这句话了。这穷日子过的,连自己是否漂亮都记不住了。”

    一路的顺流,眼看雨更大了。水更猛了。老天爷就是和他们过不去的。
    飘到了龙王庙跟前了。
    这个檩子一下撞到墙头上,一侧棱就把他们甩了下来。歪嘴子一下抱住了一个柱子,另一只手却拉住了母亲的手,体轻的他如何拉得住母亲的重量,马上就不行了。在庙的一侧,只有可以容的下一个人落脚的旮旯。他的母亲抱住柱子,用力把他举到那个旮旯上。挣脱了他的手……
    一个浪头打来。
    她喊着“孩子”,就不见了。
    只见她的头顶黑黑的上下沉浮。
    孩子,母亲,在洪水里分开了。是永远的不能相见了。
    他哭喊着:
    “妈---妈---”雷声脆响,在头顶炸开了。闪电一道道划过他的耳边。
    他母亲去了,解脱了。当痛苦装在命运里满满的时候,离去就是解脱了。天地之间有一种孤独是这样的无奈。
    龙王也许可怜他的苦瓜命,把他救了下来。

    龙王的门前,小歪嘴子,看着母亲被洪水冲走,他想去救母亲,却感到冷感到身子象滩泥。软软的堆在那个墙垛上不能动了。爹不在了,相依为命的母亲也走了。世界象雨天一样冷。
    “龙王爷,你为什么不显灵。”
    他愤怒的质问,“不都说你们有灵验的吗?妈没少来这个门槛,没少磕下长长的九叩十八拜。妈再艰难也要省下几文钱买香火和供品的。这个门槛没少陪妈进来,那个蒲团上,没少和妈跪拜。你说话呀?龙王爷。”
    灾难是上天的安排,孩子你要长大。
    大雨哗哗,无人回答,“我的妈那,你到了哪里?天呀快把她还给我?那头顶上长小树的神仙那,你那?我每次都喜欢看你的,都多给你点几颗香,你那跑哪里去了?妈最喜欢的狐仙那?你们都哑巴了那?”

    龙王庙里,水都赶了进去。
    大水冲了龙王庙。
    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龙王还是坐在那里,没有动,也动不了。不知他的原身可动了?哪年农历八月十八,这的百姓敲锣打鼓的来求拜,求拜风调雨顺。可是却顺了大顺,求成了灾。
    龙王庙里,各神灵依然安坐,没有为风雨吓跑。
    人们撒丫子都跑了。
    大水还把这个苦命的女人带走了。
    一切都安静了,只有歪嘴子在墨迹他们。他们听到了,没有人回答,没有人反驳。神仙的法力也不能挽救命中注定的劫数。在劫难逃的水中殒命,是她命比黄连的归宿。龙王还是老样子,衣服还是那样神武,牛烘烘的。脑瓜顶上长小树的神仙在听着这个孩子的咒骂——自己脸红了:“这孩子真就哪次来都偏给他香火,可是他救不了他母亲。”

    龙王可是中国家喻户晓的神仙了。是中国本土神灵,龙图腾的民族对他的信仰是不用说的。人们除了求风调雨顺,不要干旱,要落雨,还求平安,财运等。这大水进门是龙王发怒吗?也许更多的供品要到了。
    雨停了。
    更确切的说是小了,稀拉的下着。
    很多天,水消下去。
    人们都回到绥化镇子里。有的鸡顺水跑了,有的鸭子顺水溜了,会浮水也不行,水大了鸭子也得听水的话。有的狗不看门也顺水去别的屯子串门了。猪毛驴也有跑的。长腿就跑的呀。只是人只丢了歪嘴子娘俩。他们娘们去了哪里那?大家可有些叹气。

    张德贵在堂屋里走来走去。
    外面,还有屋里的几个长辈和有些脸面的人,在商议着怎样去拜龙王和土地。镇子里,发生了这样的灾难,还冲跑了两个大活人那,不得找一下吗?
    秀珍是个精明的女人,而且稳当老练。
    她坐在靠椅上,看着张德贵,淡然的笑了下,不紧不慢的说:“这次龙王可是发威了,看看水进了屋,上了炕,几十年不遇的大水,让咱们摊上了。那怎么办?就得求神保佑。”浅笑着,她酒窝还细微的漾开着,似乎装了一点醉人的酒,头上的金钗晃动了下,玉坠子也摇了摇,清秀的脸和气着。谁都知道这是个不可低估的女人。

    “歪嘴儿子母子俩,冲哪去了?”
    张德贵在猜计。
    他敲了敲烟袋,玉石嘴子的,还镶着金龙的。黑地带红花的缎子马褂,很新的,还闪着光。他说:“孤儿寡母的不容易,大水时都自顾自的逃命,忘记他们娘们了。哎。大家伙说是不是呀?”
    张家油坊夜里静悄悄的。
    百里之外的呼兰小城的龙王庙里,冯歪嘴子被人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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