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从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开始

    

                  昨天,从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开始

      房间不过{yt}没有一个女人的亲自打理,便显出了一种灰头土脸的病态来——无精打采的没有精神。

      昨晚回来已过了10点——

      门铃的电池没电了,手里提了一大袋“战利品”,只好在冷冷的黑夜里扯着嗓门大叫:

      “我回来了,开门啦——”

      “来了来了——”还是张高二身手矫健,{dy}个进入我的视线。

      随后一米八六光着两条腿抱着个膀子从暖烘烘的卧室里跳了出来:

      “嗬——看这架势肯定是刚从《生死线》上下来,感冒好了?赤条条地跑出来还想继续享受病人的待遇哈。”

      “我这是怕接驾来迟,生死都置之度外了——”

      “看看看看,今天买的这些都是你们爱吃的吧?还满意吧?”

      “满意,太满意了——谢谢妈咪。”也是好久没有正儿八经地去采办一些张高二的零嘴儿了,趁着和同志们出外采办的机会,捎带着买了一大推——昨天杭州青年会一年一度的“嘉年华”活动,做了一整天苦力。

      冲完澡上床时已经快12点。

 

      年岁不饶人,装嫩也装不了太久——年关,七七八八的活动多些,有点儿累。

      梦梦醒醒睡得很不踏实——早上爷俩一个有课一个上学,都得就着看不见星星的黎明出门,索性等着先后两次门响之后再补一觉吧。

      睁眼一看才知道是个大晴天——太阳透过两道帘子溜了进来,大有掘地三尺而后快的架势。

      想着昨天没课的一米八六在家干的“好事”还等着我起来一一表彰,也就打着哈欠穿衣套裤了——

    前天洗的衣服还闷在洗衣机里,理由是去学校拿教材回来的路上专门想着给我买新疆大瓜子儿,进门后又赶着发短信“献爱心”呢,就把一缸衣服给忘了。

      电饭煲里是一锅白米粥,溢得到处都是,而且结成硬痂洗不掉了,解释说自己吃了{yt}的外卖馄饨,这锅粥纯粹还是为我“献爱心”熬的,自己可是一口都没喝。担心怕凉掉,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进门,所以电源没有拔掉,现场已经做过清理,只不过是眼神儿不好搞的不够彻底。

      这样样“爱心”,怎么听,都象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血泪控诉”——任凭你铁石心肠也会感动的眼泪哗哗地流。

      用最快的速度气沉丹田,及时调整嘴巴和眼睛的角度——嘴角上翘,眼角下吊,只能一个媚死人的微笑送过去,还不能忘记补上一句温言软语:

      “谢谢——辛苦你啦,这天底下恐怕再也找不到像我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了。”

      心里明白,能知道“天高地厚”的人压根儿还没出生呢。

 

      今天打扫战场忙活完,已经午后2点了。

      同甘共苦地拿出冰箱里剩下的两份馄饨煮了——充其量只是把空空的胃囊填满而已。

      中午依然是一米八六的“查岗电话”:

      “在干嘛呢?”

      “在贱——贱——地给花儿洗澡呢——”“

      “我被雷倒了!“

      “你又落伍了。现在已经不流行‘雷’了,{zss}的说法是‘贱贱地——’”

      “噢。我刚贱贱地吃完饭,那你贱贱地把冰箱里的那条黄鱼拿出来贱贱地化上晚饭吃。”

      “太好了,正在想晚上怎么解决呢,忘记还有一条贱贱的黄鱼了。行——你就贱贱地上课去吧,别打扰我贱贱地干活。”

 

      贱贱的。

      鬼晓得脑子里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个词,也是这几天的事情,很喜欢用。

      总算劳动结束,沏了杯茶坐下来,太阳,却在不经意间随意脱岗下班了。

      天空雾腾腾灰蒙蒙地模糊起来,已分不清是傍晚还是正午,猛的记起昨天{yt},实在是从一个女人的歇斯底里开始的——

      一大早按照梅通知的时间连早饭也没顾上吃就往青年会赶。

      没想到今年难得的冷冬让杭城的马路也结了一层薄冰,呵气成霜地上了公交车却是比人走路的速度还慢。

      满街都是车,各色各样的,几乎看不到人。

      比平时慢了一倍的时间到达站点——办公室的门却是锁着的,索性到旁边的小店里买份早点吃吧,知道今天大部分事情都是体力劳动,肚子得填饱了。

 

      急着买早点的都是些赶着上班的人,几个早摊点围的也都是这个城市里的饮食男女——谁都想{dy}个拿到想要的包子、煎饼、馒头、油条、大饼。

      恨不得生吃。

      走到第三家的时候打消了继续寻找清冷的念头——这个点儿,除非回家去消消停停地煎炸烹煮,否则,那就耐着性子抢吧。

      站在一家馄饨稀饭煎包店门口老老实实地等着——凡事着急和不着急的心态是不一样的。

      一个戴着淡蓝色薄口罩穿着紫色羽绒服的时尚美眉终于倒在了这道心理防线上——

      “我都等了半天了,为什么还不给我?”手里不懂行情地捏着两元钱,不知道扔进老板敞开的抽斗里去。

      “这就给你——”男老板头也不抬地说,只是手里的煎包又给了旁的人。

      “有你这样卖东西的吗?啊?”

      到处是手,实在是应接不暇——他只能看到把零星的钱币扔进自己抽斗里的手,根本不可能对照是哪张脸,亦或是辨别从哪个方向来的声音。

      肯定是多年来练就的“职业技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用看着脸收钱。

 

      终于得空给叫嚣的美眉装了2元钱6只的煎包递过去——

      “我不要了——”

      “不要就不要了。”生意人,不是很罗嗦。何况,一堆争相递钱的手。

      “给我装——凭什么不要了,我等了这老半天。”不知道哪根和“女性的尊严”搭在一起的神经受到了挑战,从这一刻开始,整个人就进入了一种癫狂的歇斯底里的状态。

      细白的手指头就鸡叨米一样地指上了年轻男老板的鼻子尖儿——

      声音尖利。

      言辞尖刻。

      态度尖锐。

      招招都是一只开了弓的利箭。

      “我就是不卖给你,怎么了?别以为你是个女人我就不敢动手喔——”忍无可忍的男人终于怒吼了。

      “你凭什么不卖给我?啊?凭什么?你不卖给我,我自己拿,你不卖给我,我就让你做不成生意…….你打,你打啊——”整个人就像一只散了羽毛的鸟儿一样扑将了上来,一边动手装煎包,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叫。

      装好了一数“不行,差一只,再拿一个——”

      “这只是你弄破的,算我的啊?走走走,给你的钱,我不卖给你了——”

      “打人啦,打人啦,你们看呀,打人啦,还摸我的胸了——”

       周围哄堂大笑。

      一中年妇女上来实事求是地予以劝导,美眉怒起:

      “关你什么事?关你什么事?”劝架者愤愤而去。

 

      报警——110来了,速度挺快。

      美眉手里举着个录音手机,边拍边录边挑衅地冲进了作坊现场,拉下一半口罩往新出炉的煎包锅里吐口水——

      “我让你卖,让你卖——”

      “报警去吧,爱找谁找谁,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录吧拍吧,疯子——你敢吐口水啊?信不信我动手打你?”男人见了女人本来就无从下手,何况是一个发了疯的女人。

      “我什么时候吐口水了,我戴着口罩怎么吐口水?谁看见了,啊?”几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重新戴好了薄薄的口罩。

      看样子,美眉的反侦破小说看了不少,很懂得什么叫“现场现证”。

      给顾客煮面条下馄饨的老板娘实在耐不下去地跳出来:

      “你干什么干什么,我老公什么时候摸你的胸啦?大家都看得很清楚——”

      对一个女人来讲,自家的男人xx放火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如果摸了其他女人的胸脯,那可是让自己尊严尽失的奇耻大辱——所以,停下生意,该出手时才出手。

      我吃着先前百变不惊的老板娘下的馄饨远远地看着,想找一契机给拉开了去,但是看看热气腾腾的一口大面锅,还有刺啦作响的油煎锅,还是没有勇气站起来。

      直到两个人高马大的xx进来。

      相面一样地就朝我走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真的没什么事……..可能是这个女人昨晚没睡好,情绪不好,你们能劝走就劝劝走好了。我是{dy}次在这个店里吃早点,和老板可是不熟的哈。”好像讲个真话跟做了贼似的声明着。

      “噢。呃——你可以在这里签个字吗?”

       好家伙,“目击证人”的一条空白栏就推到了我的面前。

      “那个,不签行吗?…..要实名吗?假名字行不行?”

      “也没什么,就是个证人,得实名。”

      “那——好吧。”我知道,这是“一个公民的义务”。

 

      两个xx一筹莫展地站在小店门口没法离去——年轻的美眉依然不依不饶地堵在门口讨说法。

      没有一个人吱声。

      填饱了肚子身上就多了些勇气,我大着胆子走上前去:

      “妹妹,听姐姐一句话,女人,生气,不好,影响美丽呢——咱那个,上班去吧,哈,他不卖是他的损失。”一只手就趁火打劫地色色地搂上了小女子的肩膀。

      “不行,没有这样欺负人的——”

      “那,你说,你有什么要求?不然,只好你们两个一起到派出所去讲。”

      “对对对,你有什么要求说出来咱现场解决了多好——听话啊。”小时候的张高二也没被我这么“宠”过。

      “我要我的钱——”

      “好好好——”赶紧在店老板敞开的抽屉里拿了两枚硬币递上去,一边小声对老板说:

      “就当和气生财啦,给她吧——”男老板气鼓鼓地不吭气。

      “我不要钱,我要买早点——饿着肚子我怎么上班呀?”一秒钟的功夫就变卦了。

       复又把手里的2元钱递给老板:

      “就当你卖给我两块钱的包子吧?啊,不是卖给她的。给我装6个——一块钱3个,对吧?”

      老板很给面子地给我装了包子递过来。

      “好了好了,这样好了吧?赶紧吃着上班去吧,恐怕得迟到了——”

      “不能就这样算了——他还摸的我的胸了。”女人的法宝,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是第二阶段了。

      一个把神圣的胸部当成讨价还价砝码的女人,其实,也就剩下了一种性别标识。

      问题是“这”男人不是“那”男人——性别上的男人罢了,既不是你的亲人,也不是你的情人。

      这个女人,有点儿烦——烦的把全世界的男人都当成自己亲亲的老公了。

 

      可是,送佛送到西天不是?

      继续把母性女性{zd0}化——看着两个xx的眼神满是求助的神色,发着无奈而又绝望的光芒。

      “我说妹妹呀,这个话咱不能再讲了,讲多了没的事也变成有的事了,不好听呢。那,妹妹,你说,还有啥要求?你得讲出来吧?”手上加大了力度,还很煽情地拍了拍。

      “我要他道歉!”

      “不可能!”这次男老板反应极快,几乎都没有给我听完话的机会。

      干脆,豁出这张老脸了——

      “那个,老板,咱就道个歉——可不是说今天这个事情你错了的道歉,而是,而是一个男人向一个女人的道歉,一个具有绅士风度的男人向一个女人的道歉。不关什么是非原则,你说,你大的都忍了,这小小的一哆嗦有个啥么。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看,我今天是{dy}次到你这里吃早点,也还是说了真话,可没有拉偏架哦。”其实我讲这番话的时候一点儿底气都没有。

      “对不起!”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就是——大多数时候他们能够用理智控制极其恶劣的情绪。

      先顾自松了一口气——心想,这样的极限都已经迈过去了,一场风波总算告一段落了。

 

      “不行——我的衣服呢,我的衣服脏成这样我怎么去上班?同事问起来我怎么说?洗衣服的钱得给我——”带着一大口罩,只露出两个怒火熊熊的眼珠子,身材像一块扁平的面板,实在看不出多大年纪的一女子,怎么就这么难缠呢?

       “做梦去吧——你想钱想疯了。”店老板的忍耐终于达到了极限。

      没法劝的一场“恶架”,再撑下去恐怕小店的老板会把我当成个“托儿”呢——专门与同伙演双簧讹人钱财的那种。

      “唉——这我就没话说了。我觉得你有点儿过了。”

      “就是,这位大姐都说成这样了你还是这样,看样子只有一块儿到派出所去了——”两个泥雕一样的xx终于开了尊口。

      掏出餐巾纸,把女子袖口上自己讨来的面粉、油渍擦了擦,{zh1}挣扎了几句就准备抽身了:

       “你想多了——同事?这年头自己忙自己还忙不过来呢,你自己不说谁会管这种闲事?再说,人人都知道今天城里结冰了,走在路上摔一跤是常有的事情,没什么不好解释的。赶紧的,擦擦赶紧上班去吧——”

      没人搭理了,倒是偃旗息鼓了——抽抽哒哒呜呜咽咽地走了。

 

      “一大早地断了这么一场官司,真是见鬼了——”自言自语地进了青年会的大门,抬头撞上了“xx男”付教练。

      “这是跟谁说话呢?建梅到处在找你去对面搬东西呢。”

      简单地转述了个大概——

      “张呀,你这个女人,胆子够大的——这年头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没有,这种闲事你管他干啥,危险呢,以后可不要了哈。我听听,这个女人有毛病的,没准是昨晚上屋里的男人家没满足她的缘故,要不然哪有一大早就喊人家摸了她的胸了呢。”

      “我看,你别当xx教练了,去做一性学专家也很不错呢。”

      社会进步的已经让男人女人没有了界限——看上去像个男人的,可能它是个女人;看上去像个女人的,很有可能它本身是个男人。

      昨天的生活,就是从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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