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岁的王信书是江苏响水县的一名残疾退伍军人。他常自豪地说:“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我流血流汗,没有一次流过泪。”2007年年底,王信书因为上访被抓进“学习班”学习,从“学习班”逃出来后,他开始了长达8个多月的流亡。从那以后,王信书经常被这样的恶梦惊醒:他在拼命地跑,后面一直有群人追赶他。(3月30日《中国青年报》)
因冤屈而上访,渴望得到政府重视和解决,是一名残疾退伍军人正当的权利诉求。令人吃惊的是,原本维护自己权益的上访却让他进了“学习班”,并变成流亡者。这样的荒诞结局或许他自己也始料不及,然而却成为他挥之不去的恐怖梦魇。
这一切始于王信书被送进一个高墙大院里的一个房间。保安先是“搜走了小灵通、通讯录、残疾人证、700元现金,抽走了他身上的腰带”,带他进人只有“一张床,一床很薄的被子,铁门,没窗户”的房子。房子的门上有个洞,用来递饭菜。如此一来,也就不难想象,被送进如此阴森之地,王书信会觉得“一个小时一年”。实在真叫人毛骨悚然。
这这样的“学习班”,一些群众也将之称为“小黑屋”。一旦进入其中,就会身不由己,难见阳光。它虽不是监狱,却是一个能限制公民言行的地方——它把上访的人强制集中到某一个地方“学习”,直到信访者自动放弃上访,彻底变得“老实本分”。而“学习”的最终结果,往往是造就了像王信书这样的流浪者,甚至被折磨成精神病。在本质上看,上访者进“学习班”与见诸报端的上访者进“精神病院”一脉相承,都是一种被“修理”的过程,都是上访者生命之痛。
而极具讽刺意味的是,响水县学习班教育学习的主要内容是:一,引导上访群众正确认识到自身的利益要求,xx不切实际的想法;二,引导上访群众通过正常的程序和途径,以理性合法的方法表达利益诉求;三,讲清楚进京非正常上访对社会稳定造成的严重影响和危害,应承担的社会和法律责任,让上访群众识别和xx别有用心的煽动、挑拨、自觉维护正常的社会秩序。
这里无疑充满了荒诞性。上访,本是王信书作为一个公民的权利。他通过这一途径所寻求的无非是自身合法权益的实现,结果却在“学习”中被告知要“xx不切实际的想法”、“以理性合法的方法表达利益诉求”——上访都是非理性的?什么样的方法才是理性的?有谁能看见这个在枪林弹雨的战场看不曾流泪的老兵的眼泪,听见他泣血的呼喊?
将上访者送进“学习班”,正是一种触目惊心的逻辑——通过对上访者进行“学习教育”,省却麻烦,撇开责任,最终让一介平民屈服于公权力威慑之下,进而一劳永逸。显然,如果地方政府不能积极有效化解矛盾,解决问题,而是强力压制群众上访,极可能制造新矛盾。这种方式,或许能“省事”,但却是对私权赤裸裸的践踏,是对自身形象的巨大伤害,最终要为此付出高昂的社会成本和政府信用成本。
显然,如果地方政府不能积极有效化解矛盾,解决问题,而是强力压制群众上访,极可能制造新矛盾。而当矛盾恶化的时候,又让上一级政府来埋单,就这样陷入了一个个恶性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