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堪回首（二）与演俗极PK 贵泉/文 上一回谈到，我与倒拨时间，要大家多劳动而自己表功的缺德班长讲理，而调到另外一个分队，而逃过一劫，而没有与那30多个冤魂一样葬身火海。真是万幸中的万幸了！ 原先的班组，是在平地开挖路基，运输工具是鸡公车。这种源于诸葛亮的木牛牛马的鸡公车：一个大大的木轮，在木轮外圈包一层铁皮，两根木条交叉成三角形，后面作为推车的手柄，上面是木板或竹子制作的装料斗（筐）。推起来，独轮中间的孔与轴摩擦，发出如公鸡的叫声，所以xx公车。如果不会“驾驶”，双手提起车把就有可能“翻车”。平衡和杠杆原理，我还是领会的，我没有失败过，推了几车后，我就可以与熟练的工人一样，推着装满泥土与碎石的鸡公车赛跑在工地上了。 在新的班组，是将小山坡挖平成为路基，运输的工具不是鸡公车，而是滑板。 当时最时髦的运输工具就算这滑板啦！所谓“滑板”，大多数是用整块硬杂木制作成的，底部刨得溜光，前后两头略小而上翘，再在上面加支撑物，以承受上面的竹筐及竹筐中几百斤重的石头泥土的重量。这滑板，就如现代的运输车。 这“运输车”所跑的“运输道”，则是用黄泥与水混合铺成的，将湿漉漉的黄泥路的表面抹得滑滑的，以便滑板在上面滑行。 黄泥路，是特意修成有坡度的，要时常浇水维护的。“驾驶”“运输车”的“驾驶员”一定要聚精会神操作。方向与力度是至关重要的，方向偏离就会翻车；力度，乃油料也，加油少了，“车”就不动了，而加油太多，刹不住车，冲下坡去，就会有车毁人亡的危险。 边坡上，在滑板竹筐的高度上面的边坡上面，用两块木板作成倒八字型的漏斗状，上面的人用锄头、十字镐挖起来的泥土与石头，顺着坡度滚下装入下面的滑板竹筐中，下面推滑板的人用桃耙将散落在地面的碎石泥土掏在撮箕中，装进滑板上的竹筐里，竹筐装满了，用一块短木块将漏斗口赌住，将滑板沿黄泥运输道推出去卸掉，再推回，如此往返装卸。 {yt}上午，我退回滑板在接上面的料，同时用桃形锄（桃耙）在装地面上的碎石，突然，边坡上滚下的石头泥块中跳出一小颗正好飞来砸到我右面脸上的眼角边，离眼球不到 我到医务室包扎后，已经是吃中午饭的时间了。吃饭后，感觉头有点昏痛，就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晚上，开专门会，批判我，说我无组织无纪律，不请假不上班，要我做深刻检查，还要写检讨书。 我将情况作了说明，其实大家都是一清二楚的事。我感到有些委屈，我坚持作口头检查、扣{yt}工资，不同意写书面检讨。 第二天我准备早餐后去工地上班，我去食堂打饭，炊事员说要“演俗极”写字条，没有“演俗极”的字条他们不敢给我饭。 我气极了，但更害怕。不敢去找当时当地单位的{zg}领导可以说是一手遮天的“演俗极”。一个20岁左右的年轻人，孤寂无助，走投无路，不知如何是好。 我徘徊再三，回到房中，从我的枕头下取出我的集邮簿，然后向小偷一样，偷偷摸摸、躲躲闪闪，到了公路上，撒开双腿就是一整猛跑。 实在跑不动了，看看离驻地远了，就在公路旁的山坡上杂草灌木丛生隐蔽中的一块石头上，将自己隐蔽着躺了下来。不断的粗气喘息过后，是空白而宁静的片刻，当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时，并没有感到羞愧，此时也无惧怕了，一种倔强的难以言状的莫名感觉油然而生。家，这时候，“家”的念头来得如此亲切如此猛烈！ 由于历史原因，我的家，家道中落，一败涂地。我12岁时赤脚离乡背井，寻求生路、找寻姐姐。是姐姐及后来的姐夫把我养育大的，姐姐姐夫的家，就是我的家。 回家！我下意识跑出来的这条路，就是伸向家的路。我从来没有走过这条路，但我每到一个新的地方，首先打听是是我家坐落的方向、了解那条是通向我家的路。 我沿着这条回家的路，奔命往前。早上，没有“演俗极”的字条，水、饭未进。此时，除了累，更难耐的是饥渴。 我忽然发现，公路右边山坡下，是一大片橘树林，翠绿中，闪烁着无数点点黄的红的光，那是成熟了的橘，在展现自身的风姿与风采。我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我的双眼再也离不开这诱人的橘树林和那黄灿灿的硕果。 橘树林边一个人的出现，使我欣喜若狂。他抬头也在朝我张望，我别无选择，下坡朝他走去，我不自觉地掏出衣袋中的小刀，以备不测之需。我远远就喊：“有橘子卖吗”？他显得紧张，向我招手。我握着小刀，走近他，他对我说：“小声点，这果园是集体的，由我看管，我有橘子，你在这里等着”。他走入橘林中，不一会提了好几斤早就选摘的橘子过来，我全买了。他要我走远了再吃。 我回到公路，那年月，根本就没有车辆，连行人也稀少，但我还是一阵猛跑，手里的橘子虽然是花钱买的，但如果被“集体”的人发现，就会“闯鬼”啦！ 实在跑不动了，我才掏出一个橘子，把皮留在代中，狼吞虎咽，两口下肚。就这样，边吃边走、边走边吃，牙都酸了，还在不停地吃。 夜，降临了，家，还没有到，当时没有感觉到害怕，有橘子下肚，力量和勇气倍增。 后半夜，我才走进姐姐家居住的城市。此时，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想到昔日，姐姐姐夫养育我的情景；想到在老家，我与母亲开荒种地的艰辛；想到流血的劳动、批判会的恐怖…… 夜已经很深，终于走到我再熟悉不过的姐姐家的大门口，那是姐姐工作的财政局的单位房，两扇大门紧闭，但老式的大门是可以推开一点，露出中间的门缝和下面更大的空间来的，我将我装有集邮簿的布袋（是往年母亲用姐姐寄回老家的邮包的包装布缝制的）放进去，并在屋旁找来一截木棍，将布袋尽量往里顶。 我敲开对面一家旅社的门，住进了一间4个床位的空屋，和衣倒头便睡。薄薄的棉被把我冷醒，房间里依然只有我一人，起来将另一床的被子拿过来，两床被子的温暖使我熟睡。 天麻麻亮，老板娘就将我叫醒，并且说我加了一床被子，要加收5角钱。5角钱，在当时每月只有20元收入的我，真是舍不得，但又无奈，只得如数付给。 姐姐看到我眼角的纱布露出惊异的神情，我说是在工地劳动受伤的。姐姐姐夫忙于上班，就没有多谈什么。姐夫带我去外面的小食店，吃完米粉后把家里的钥匙交给我，要我先回家休息，有事等他们下班了再说。 中午饭后，我将我的情况如实告诉了姐姐姐夫。姐姐的两眼满含泪水说不出话来。姐夫说，今天休息，明天就回去，直接去找“演俗极”，他如果不要，就叫他把户口、购粮证给你，你就回家来，另外找事作；如果他不给饭吃，就去找他的上一级反映。 第二天一早，姐姐给了我钱和粮票，姐夫与我还是去早餐米粉，又给我买了几个馒头，预备着回单位“演俗极”仍然不给饭吃，送我到汽车站上了车他才去上班。 下午就到了工地驻地，姐夫的话给了我极大的力量和勇气，我直接去到“演俗极”办公兼睡觉的房间，把姐夫教我的话理直气壮对以往连面都不敢见的“演俗极”说出。没有想到，这一手遮天的{zg}领导，听完我的话，恶狠狠地盯着我，我也不示弱地与他对视着，好几分钟过后，“演俗极”叫来通讯员，把我带去交给原来我所在班组的组长，没有与我说一句话。 不久，铁路机构压缩合并，我随施工队伍奉令调动到清镇的施工工地。离开了不可一世的“演俗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