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一九九四年八月,第四届中国艺术节在兰州举办。
按照艺术节组委会的安排,艺术节期间将有来自国内外的三个艺术团体下榻兰苑宾馆,并把兰炼文化宫进行演出。兰炼对这次接待活动十分重视,专门组成由一名总厂领导为组长的“艺术节接待组”,负责三个艺术团体在兰期间的活动联络、演出服务及其他配合工作。总厂还专门抽调四台豪华大轿车及十多台小车、面包车予以配合。我有幸作为这次接待活动的成员之一,与国内外艺术使者交往的短短十多天时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土里巴人》在高原古城一鸣惊人
八月的兰州,金风送爽,瓜果飘香,来自全国各地的文化艺术使者云集兰州,高原古城倍增详和与喜庆。演职人员居住地之一的兰苑宾馆装扮一新,喜迎佳宾。演出分会场兰炼文化宫,白天彩旗高悬,夜晚华灯溢美。十里炼厂和万余兰炼人为之倍感节日的欢欣和鼓舞。
八月十三、十四日,兰炼负责接待的湖北宜昌市歌舞剧团、天津市青年京剧团、俄罗斯xx俄伦德斯特罗爵士乐团陆续抵达兰州,受到好客的兰炼服务人员的热情接待。其中,湖北宜昌市歌舞剧团从队伍阵容、精神风貌等方面最为引人注目。这个剧团由湖北省文化厅副厅长阮润学、宜昌市副市长符利民、市文化局局长彭万廷三位领导率领,剧团一行88人,他们为艺术节带来了以土家族婚俗为题材而创作的大型歌舞剧《土里巴人》。后来才知道,《土里巴人》剧组把打响第四届中国艺术节作为该剧走向全国,并争创“文华奖”的{dy}步,难怪有如此强大的阵容。
《土里巴人》剧组下榻兰苑宾馆不久,即做出决定:在艺术节正式演出之前,专为兰炼职工举行一场慰问演出。当时,兰炼二套常减压装置改造工程正处在紧要关头,剧团的这一决定,无疑成为对奋战在改造工地的一线职工加油鼓劲的绝好机会。
在剧组抵兰后的两天时间里,兰炼文化宫倾其舞台设施之所有,发挥“地利”等方面之优势,与剧组工作人员密切配合,并提供全力支持。
十七日晚,慰问演出如期举行。兰炼文化宫座无虚席,数千名塔林油城的劳动者被《土里巴人》讲述的一个古老而美丽的故事所感动——在雄伟秀丽的长江三峡,世世代代繁衍着一个古老的民族,他们是勤劳勇敢,能歌善舞的古代巴人的后裔——土家儿女。传说他们是从土里生长出来的,是虎的化身。土家儿女凤妹和虎哥感人的爱情故事,古拙而奇异的土家婚俗,悠久的土家历史和深厚巴楚文化遗风的积淀,深沉而纯朴的舞台音乐,新颖别致的舞台造型,梦幻多姿的灯光艺术……整个剧场充满着从未有过的艺术氛围,激发着人们创造美好生活的热情。
一场慰问演出,为《土里巴人》打响艺术节拉开了序幕。看过她的兰炼人,有意无意间成为她的活广告。之后连续三场正式演出场场爆满,演员以饱满的激情全身心地投入,观众则以适时雷动的掌声给以报答。塔林油城人无不为能在自己的家门口看到来自三峡的艺术精品而雀跃;三峡的艺术使者们无不为油城人的热情好客所感动。整个艺术节期间,《土里巴人》与甘肃的歌舞剧《西出阳关》、话剧《极光》,天津的京剧《曹操父子》,中央歌剧院的歌剧《马可·波罗》,陕西的歌舞剧《张骞》等剧目一道,以独到的舞韵怡音,让观众一睹中华文艺的古典流韵和时代强音。
二十日上午,文化部副部长高占祥及国内xx舞蹈家十余人同来兰炼文化宫观看《土里巴人》。这是《土里巴人》剧组在本届艺术节的{zh1}一场演出,兰炼文化宫前聚满了等待退票的观众。事实上,人人心中明白,艺术节期间,每场演出的票都十分紧张,更何况像《土里巴人》等已经轰动整个艺术节的剧目,弄张票更是难上加难。演出结束,高占祥副部长在接见演职人员时,对《土里巴人》给予极高的评价,当场赋诗并为《土里巴人》题辞:“巴楚文化叠彩出,彩凤祥虎雅中俗。……,雅欲共赏一明珠”(其中第三句今天难以详记,未敢杜撰)。舞蹈界知名人士也给予她充分地肯定,其中一位当场以土家族{zg}大礼——下跪,向创作出如此xx的大型歌舞剧的编导、演职人员及为演出成功给予全力支持的兰炼人谢礼。演职人员和专家们为演出成功而激动得热泪盈眶,三次谢幕,观众报以长时间雷鸣般的掌声,只是久久不愿离场。
《土里巴人》在兰州的演出可谓一举成功。宜昌市领导十分感谢兰炼人给予的全力支持和帮助,分别为兰炼总厂、兰炼文化宫及兰苑宾馆赠送三面锦旗。从此,兰炼与湖北宜昌结下了不解之缘——一位不忘兰炼人旧情的三峡艺术工作者在日后给我的来信中说,在三峡工程的建设工地上,兰炼生产的“飞天牌”油品,与当年《土里巴人》在兰州一样,享有同样至高无上的信誉。
西北风情陶醉三峡艺界客
《土里巴人》剧团的艺术工作者们在结束整个艺术节期间的演出活动之后,委婉地向兰炼接待组提出请求:千里之遥从大西南来到大西北,希望能亲睹艺术圣地敦煌的风姿。西北人好客,更何况有《土里巴人》在兰州特别是在兰炼观众中的声誉,总厂领导协商后愉快地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并派出两辆豪华型大轿车和一辆小车,专人陪同沿丝绸之路西行,拜谒三峡艺术娇骄子心中的圣地――敦煌。敦煌,这片神奇而闻名遐迩的土地,也是我这个土生土长的西北汉子早已仰慕的地方。我以“主人”的身份随团前往,与八十多位艺术使者们同圆敦煌之梦。
二十三日一大早,我们自兰州出发。
车出金城向西,跨过滚滚奔腾的黄河,驶过峻峭入云的乌鞘岭,便进入丝绸咽喉河西走廊。坐在前排的阮副厅长时时眺望窗外,忽然间,他指着窗外,“看,祁连雪。”人们不约而同地扭头南望,只见不远处,山顶白雪如帽,时隐时现,雪线之下,梁如刀刃,色似眉黛,给人一种远在天边,深奥莫测的感觉。回首北望,龙首山脉如原驰蜡象,似群驼争奔,各呈雄姿,“欲与天公试比高”。车内闷热非常,窗外寒雪遥对,这种景致,不要说来自大西南的朋友感到别致,对我来说也是闻而未见。几位女孩子不时向阮副厅长问这问那,阮副厅长一一解答,从祁连山的“万年雪原”之称,到“祁连”即匈奴呼天之意,即天山,到西北民族历史……侧耳所闻,使我佩服他学识的渊博。众人被两侧景色所感,三三两两地喊着要导演门文元来一曲。门导不孚众望,一曲《我爱你,塞北的雪》,使车内气氛更加活跃。
车过张掖,窗外所见xx是另一番景象。放眼望去,四处涌动的是一色的碧绿。绿浪深处,飘动着的是幢幢整洁的房舍和祥和的人间烟火。在一片荒凉过后,能见到生命的碧绿,让人倍感生命的可贵。
傍晚时分,到达酒泉市。昨日已联系好食宿,西北人的豪爽与好客在这里比兰州更增一筹。八十余人的食宿早有准备,为我这个“主人”脸上贴金不少。
第二天清晨,我们驱车继续西行。甘新公路、兰新铁路与古长城,如三条巨龙,时而交叉,时而平行,时而又各奔南北。远古与现代的交织,使昨日复杂而难以平静的思绪在一夜的美梦之后再一次续接起来。
我们从嘉峪关脚下匆匆而过。平坦、宽阔而笔直的柏油马路,在眼前是一条伸向天际的直线。领头的小轿车已经消失在直线的尽头,两辆大轿车相随而行。司机岳师傅提速到每小时 100公里,平稳地向前飞驶。同我近座的几位和我聊起兰炼,问这里用不用兰炼油品。未及我回答,岳师傅转过头自豪地说:“当然用啦,昨晚我在酒泉加的仍然是我们兰炼的油,要不然,这车咋能这样快而稳呢。”我说:“我们兰炼的油品是‘飞天牌’,销遍全国,省内当然是‘飞天’占主导地位。”说到“飞天”,引起了全车人的注意。我知道,引起他们注意的不是“飞天牌”油品,而是《丝路花雨》中那个神奇而美丽的飞天女。但我还是从内心为能成为一名兰炼人,也为兰炼产品能以“飞天”为名而自豪。
“这就是戈壁滩啊?!”不知是谁并无惊讶但感情复杂地感叹道。望窗外,茫茫戈壁同蓝天相接在遥远的地平线上,除了石砾堆沙,除了延伸无尽的沙丘,几乎没有其他生命的存在。近两个小时过去了,不知走了多远,满眼依然是同样的景象:稀疏的骆驼刺,看似平坦、实则起伏不平的粗砂砾石滩,逐渐大了起来,然后慢慢地向后隐去……远处,不时有古代遗留下来的城堡、烽燧和亭障。偶尔能见到一片片断墙和坍塌的城堡旁,有一片片的草地和草地上无忧的牛羊。车内除了行车的声响外,再没有谁能够说出一句话来。是啊,只有一千多年的距离,这个丝路花雨劲播的地方,就让位于萧风旷野。面对这样的景观,谁的思绪还能仅仅停留在今天呢?时间,是一条无形流动的河,除了记忆、纪念或逆溯、反思,我们无法让它停止或重复。但从那数百年上千年的断墙废堡中,我仿佛看到了时间之流所摄入的人事沧桑,读出那些积淀已久的历史意味。面对坍塌的历史,我们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这样的沉默太久,会让人感到压抑。正好几位女孩子请求停车,说想仔细看看戈壁滩。岳师傅按响长长的三声喇叭——这是三位司机约定的停车信号——前面不远处的小车在一处看似沙丘又像古城堡的近旁缓缓地停了下来。
正是焦阳似火,着红装绿的艺术使者们融入到无边无际的戈壁滩。“门导”不忘天职,提下便携式录音机,指挥着年轻的演员们列成扇形,《土里巴人》那深沉而纯朴的音乐声在戈壁滩响起,三峡的艺术家们以戈壁为台、祁连为幕、龙首为景,演出了一场空前绝后的《土里巴人》。我想,有此豪情,有此壮志,有此融艺术于天地的创意,《土里巴人》从此走向全国、乃至走向世界都是毫无疑义的了。
与歌舞剧团随行的三峡电视台记者,湖北省、宜昌市文化及宣传部门的同志,或肩扛摄像机,或手持照相机,把这疯狂而陶醉的一刻记录下来。我敢相信,这是他们西北之行最感震撼也最可留恋的记录。作为主人的三位司机师傅没忘兰炼人善待客人的传统,从各自车上的座位下面拿出兰州出发时准备好的白兰瓜,切好了等着。
戈壁滩上的火阳下,艺术使者还未尽兴,便一个个逃难般躲回到大轿车旁仅有的一点点阴凉处,捧起如蜜的白兰瓜。符利民副市长一路未见发言,这时候,他深情地对我说:“你们真是考虑得太周到了,三峡人永远忘不了兰炼人!”我说,“到了安西,我请你们吃世界上最甜的瓜。”阮副厅长{zh1}一个上车,他举着伞在不远的废墟上拣到一个风干了的、造型极艺术化的骆驼草枯根,还有一片据他讲很有些年代了的瓦片。他说,艺术存在于自然之中。我为他递上一牙白兰瓜,他珍藏般将两件宝贝用纸包起来,再用手绢包好装入包中,这才接过我手中的瓜。
车过安西不久,全车人被前方遥远处的所见惊呆了。在看似数公里外的前方,戈壁滩终于有了尽头,一片海蓝色。那分明是大海在荡漾,它淹没了前方的公路,淹没了公路两旁的沙漠、戈壁,浩如烟海,直铺天际。但如此快的车速,十几分钟过去,那片海蓝色还是在目所能及的远方,仿佛可望而不可及。那是什么地方?人们不由地从座位上站立起来,猜测着,议论着。一路上一直被大家公认为可以解答一切疑难的阮副厅长站起来迟疑地说:“莫不是沙漠上的‘海市蜃楼’吧?”我在迷惑中忙问曾几度驾车到过敦煌的司机岳师傅。岳师傅不慌不忙的跟静待答案的全车人开了个玩笑:“我们即将到达太平洋东岸。”再行十多分钟,路南出现一座孤伶伶的土房子。岳师傅放慢车速,转过头来大声说:“你们仔细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大家这才看清,这确实是一块面积不小的水域。土房子两端挂着两块大得与这房子极不相称的牌子,一块上面分两行写着“双塔水库,活鱼餐厅”,另一块上面以同样的格式写着“加油站,兰炼油品”。车上的人几乎同时念出了“活鱼餐厅”和“兰炼油品”几个字。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千里戈壁滩上,能见到“活鱼餐厅”就已经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更何况这个小小的“活鱼餐厅”兼有加油站的功能,并且销售的居然是千里之外的“兰炼油品”。我不由对这位不能谋面的“餐厅”老板及加油站站长xx出难以比拟的佩服和崇敬。
离开“活鱼餐厅”约一小时,一片绿洲再一次截断了戈壁与沙丘。不久,公路两侧摩术般变幻出绿色的田园,绿色的草滩,绿色的村庄。这里流水淙淙,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两天来日思夜想的敦煌终于展现在我们面前。
安排住宿、晚餐(只能是习惯意义上的“晚餐”,在敦煌,大概只能算“下午餐”吧)、小逛街市,已近晚上十点,敦煌才在慢慢地进入夜晚。
莫高窟“朝圣”
早晨六点,剧团的演职员大部分已经起床,但敦煌夜正酣,晨光还在大漠的远东地带慢慢西移。
走廊里人声嘈杂,宾馆的服务人员再三解释现在去莫高窟太早,但大家还是嚷嚷着要行动,这样直耗到八点多天色微曦,我们才驱车赶赴莫高窟。
步入藻饰庄严,艳丽多彩,书有“石室藏宝”的牌楼,穿过林荫小道,只见一个个蜂窝似的洞窟逶迤于砾岩之上。登上水泥石阶,沿天梯而上,便可进入大大小小、各具特色的石窟。这里是佛教艺术的宝库。在我浅薄的学识中,佛教仅仅是一种宣扬灵魂不灭、因果报应、轮回xx的宗教,对于其中深奥的哲理、悠久的艺术源渊以及传说故事知之甚少。要不是导游小姐的细致讲解,我怕是云里雾里,身在庐山却难识其面了。但看着数不清、难道明的壁画,看着慈眉善目的菩萨、狰狞恐怖的菩萨,甚至断臂、缺头、少眼的菩萨,我也觉得我总算看到了活的历史。瞻仰着一两千年前的这一片片不见天日的古迹,我真心实意地为我们伟大的祖先叫绝。他们没有把辉煌建在人人皆能见到的显赫之处,却建在人迹难到的悬崖绝壁上,建在常人难以知晓的洞窟内。倘若不是这样,这时恐怕不会有艺术的遗迹留存到今天;倘若不是这样,恐怕不会有人从五湖四海来这里“朝圣”。我想起了“古之险境,尽在人迹罕至处”和“无限风光在险峰”等名句。这中间的哲理有如人生的哲理。
我们这个团体过于庞大,虽然有敦煌市文化部门的同志为我们跑前跑后联系,但整个参观中组织还是显得很乱。那么多的石窟,各自观赏的侧重点不同,战线拉得太长,让我这个组织者费了很大的周折。
来到257窟前,“鹿王本生故事”引起了大家更浓的兴趣。这座建于北魏时期的洞窟,其中的壁画讲述了一个善恶报应的动人故事:美丽绝伦的九色鹿,不畏艰险,从狂涛中救出遇难人调达,忘恩负义的调达却带了国王的狩猎队,来捕九色鹿以取贪婪成性的王后的欢悦。九色鹿聪明机智,雄辩国王,怒斥调达,最终使国王明理而放生九色鹿,恩将仇报的调达却遭报应全身腐烂而亡。这就是“第四届中国艺术节”标志“九色鹿”的来历。壁画虽然经过千百年风沙的侵蚀,但鹿王放生九色鹿的场面仍然是那样栩栩如生,鹿王坐骑的色彩鲜艳亮丽,线描十分清晰。人们不由把戴在胸前的“九色鹿”纪念章与壁画所描绘的场景比较起来。我想,再过一千年,莫高窟依然是莫高窟,一样的九色鹿,一样的鹿王坐骑,一样的动人故事,只是,换了不一样的脚步,不一样的声音,不一样的心情。
鸣沙月牙忧古思
傍晚时分,我们赶往鸣沙山——市文化部门的随行者介绍说,如去得太早,沙子烫人,火阳灼人。
黄昏中的大漠是别一道风景,处子般宁静柔和的沙海、苍茫中孤独的驼队、古典的意境和凄凉的氛围,粗犷、雄健、壮美。沙丘上眺望敦煌市区,落日以沙海为纸,抹出一幅绿洲、晚炊水墨画。水墨画中,我仿佛看到了绵延不断的驼队,听到了驼铃,西域的葡萄、石榴、苜蓿、胡麻、胡瓜、胡蒜、胡桃……就是在这样浩如烟海的大漠上陆续向东移植的吗?西域的良马、骆驼和各种名贵的毛织品就是通过这片绿洲源源东去的吗?
大海曾经使我震惊过,今天,这沙漠又一次让我震惊。这两个截然不同的景观,却有着许多惊人的相似之处。大海以其浩瀚的水域深奥莫测,沙漠以其绵延不绝的黄沙独具魅力。更让人叫绝的,是在沙山怀抱之中的一弯翡翠般的清泉——月牙泉。那一弯清泉分明是大漠的眼睛,泉水清澈如镜,四周芦苇丛生。千百年来,肆意的风沙淹没了整个古城、关隘,却没有淹没月牙泉的清幽旖旎。这只眼睛,目睹过多少金戈铁马的较量,目睹过多少兴衰成败的世事沧桑……
太阳西下,沙漠呈现出它特有的凉爽来。我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刚才还热烫的沙子,很快就凉爽起来了。还是阮副厅长为我们作了解释:与土地不同,沙漠上,白昼的光照大部分被反射了,况且沙漠如金石一般,热量散失也较土壤迅速,所以当夕阳收了,生活在土地上的人们还在大地的余热中煎熬时,沙漠中早已是浸凉如水了。置身大漠,或坐或卧,把裸足和双手埋进五色沙子中——这里的沙子由红、黄、绿白、黑五色组成——一种细腻的凉意透便全身。如水的风在我的周身放肆地浇泼,在这茫无边际的荒漠中,我感到自己只不过是一种生命的标本,和这大漠中的一粒沙子没有什么两样。又觉得自己是一株草,随时都会被流沙淹埋掉,但只要有{yt}生命,却总在荒漠的风中无忧无虑地摇,生机勃勃地长。过惯了城里的日子,听多了烦心的吵闹,我是多么希望自己是大漠上的风,少一份城市生活的羁绊,多了一份无拘无束的自在,在戈壁和大漠上漫无边际地跑。这里的阳光既使掺着沙尘,也纯净得令人陶醉。这里前行的道路既使充满干渴与死亡的威胁,也让人向往得心焦。
导游指着前方说,不远处就是西出无故人的阳关。遥遥望去,眼底一片沙海,我知道,流沙早已吞没了千年古关,那里也许只有沙丘和沙丘下的残垣断壁,但面对那里,我的心中总有一种神圣的感觉。我只有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说:阳关古城,我来了,我隔着时间在同您遥遥握手。
尾
二十八日返回兰州。
我该好好整理一下我的思路。这些日子,我被网在前所未见的风景里,时时兴奋不已。戈壁与绿洲交错,绿洲上田畴平整,绿树浓荫,农舍棋布,炊烟缕缕。戈壁滩一如平镜,沙漠一片金黄,有时竟百余公里无人烟。雪山、戈壁、沙漠、绿洲,大自然的奇特景象,挤满了我脑中的每一个角落。这些日子,时时都有“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感觉。
沿途所见所感颇多,如今回到仍有许多人向往而难求的都市生活,坐在伴我多年的写字台前,脑中变得一片空白,提笔竟搜肠挖肚,却无从下笔。我想,这大概与人在过分激动时说不出话来是同样的道理吧。我知道,在大漠戈壁滩上走了一圈,我的心便野了,野心难收啊……
《土里巴人》剧组在返兰后即回到美丽的三峡去了。不久,收到符利民副市长寄来的他的杂文集《魔方启示录》,才知道他原来就是不时能在报刊上看到的杂文作者符号。之后又陆续收到他们所收集到的有关《土里巴人》的评论文章,要我注意收集当地报刊上的有关评论文章,并邀我写一篇观后感。这时,我才知道,《土里巴人》的导演,那位性格开朗且不乏幽默、被演职人员称为“门导”的,原来就是国家一级编导、曾因创作《金山虎鼓》、《月牙五更》而蜚声中国舞坛的专家、沈阳xx歌舞团团长门文元导演。从这些文章中,我才看到了1994年5月21日《人民日报》对《土里巴人》的评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歌舞团,竟然有排演大舞剧的魄力;一个中等城市,竟然有丰厚的艺术土壤。”《土里巴人》以“浑厚绵长的文化底蕴,在水一方的独到风格,亦庄亦谐的表意手法,为当代中国艺坛又增添了一枝奇葩,也为民族歌舞艺术开创了一个新的天地。”《土里巴人》“可以与《阿诗玛》、《月牙五更》并驾齐驱。”在我三十余年的人生历程中,亲临剧场观看大型艺术表演的次数实在很少,为此而感动的次数更少。有“工作人员”这一特殊身份,这一剧目所有的四场演出我都从头到尾地看了,也真正激动过四次。对于《土里巴人》给我的震撼,我整整思考了四年时间,但到目前为止,我仍然不能说清到底是一种什么力量对我有如此强烈的震撼,是民族传承?是历史的积淀?是传统反朴?对于她的思想性和艺术性,孤陋寡闻如我者,更无识也无胆妄作评论。
四年来,我一直在关注着有关这一剧目的每一个消息。1995年,我从第五届“文华奖”获奖名单中看到了《土里巴人》,不由自主的为她而高兴,甚至莫名其妙的为她而骄傲。1996年3月8日,我又一次从当天的《人民日报》上看到谈《土里巴人》中的艺术辩证法的文章,在回忆中更进一步加深了对她的理解。
四年来,我也不时从报上看到三峡的艺术工作者用激情发表着他们大漠之行的感慨。在多次的羞愧后,我才提起笔,写下了这篇言不由衷的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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