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栈”——老强小品之二

2010年7月14日 晴

总以为晓风定安店地下室书店的书被我们扫荡得差不多了，神奇的是，每次去仍会有新的发现。比如，周一晚上7点，我就淘到了汪曾祺的《塔上随笔》（群众出版社，1993年11月第1版，1994年7月第1次印刷，《当代名家随笔丛书》之一），读到几篇此前未见的汪老旧作。更令人高兴的是，在书的第104页与第105页之间，发现夹着一篇手写稿，正是老强写的一篇考证文章，内容如下：

“栈”

知堂《苦竹随笔》第十四篇“长之文学论文集跋”，是为李长之文学论文集所作的跋语，照他老人家的例，又仿佛“说几句题外的闲话罢了”。其中有一小节云：“可怜人这东西本来总难免被吃，我只希望人家不要把它从小就‘栈’起来，一点不让享受生物的权利，只关在黑暗中等候喂肥了好吃或卖钱。”

其中的“栈”字费解。印象里这字总是与客栈、货栈相关连，将人如何“栈”起，不解。查《辞海》，栈，音zhan，有四意：1、养牲畜的竹木棚或栅栏。引《庄子·马蹄》：“编之以阜栈。”陆德明释文引崔撰云：“阜，马闲也；栈，木棚也。”2、以竹木编组或阁架而成的。3、堆存货物或留宿旅客的处所。4、姓。

盖亦不得要领。

一读之下，不禁对好学、较真的老强油然而生一种敬意。老强的这篇小品应该是读了第105页——第107页的《栈》一文的读后感，关于“栈”，汪曾祺其实已经给出了答案：“是精饲料喂养的意思。”老强查了《辞海》，得出结论是：“盖亦不得要领。”其实就是{dy}种意思：“养牲畜的竹木棚或栅栏。”把“栈”字名词当动词用，也就迎刃而解了。汪曾祺进一步总结道：“这个字更全面的解释应是：用精饲料圈养（即不是牧养）。”

不过，老强所找的知堂的话令人深受启发。过去的“科举”与当今的“养士”，都有一点“栈”的味道。读过《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的朋友，当能理解在“三味书屋”里被栈的苦涩和百无聊赖。联想得远一点，“牛棚”和“干校”，也有那么一点“栈”的痕迹（就是“饲料”的档次低了一些，且时有匮乏之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