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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6年3月14日 阴
我杀了那个人,心里很痛快,压抑了太久,现在终于解脱了。
现在我要开始新的生活。

久违的电话
2008年1月11日
天灰蒙蒙的,燕子临出门前再三斟酌还是决定带上了雨伞。
果不其然,半路上,雨稀稀拉拉就落了下来。
燕子看了看手表,公车晚了15分,看来今天上班要晚点了。
一辆车飞速滑过,飞溅起的泥点瞬间就弄脏了候车的一行人。
一个夹着公文包的男人一下子就火大了,“该死的,我的西装!”
燕子低头看去,自己的鞋面上也沾上几个泥点,心里也一样不爽,该死的{yt}。

和主任已经通过电话报备,回到公司,幸好上班迟到的也不止自己一个,燕子心里稍许有点安慰。
刚刚坐下,红色的手机响了起来。
燕子慌了神,看了一下号码,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但还是按了接听。
“你好,我是王佩燕。”
“燕子,我是小杉,回家一趟吧,有点事要和你商量。”
燕子不由得眉头深锁,口气也不是很好,“有事电话里说好了,我的工作很忙,根本没时间回去。”
“燕子,你家的那块地可能会被卖掉,所以无论如何要回来一趟。”
燕子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故乡的老房子,还有~~
“好吧,我安排一下,把时间定下来了,就给你个答复。”

趁着午休,燕子拿着惯用的手机给未婚夫沈冉打了电话。
“阿冉,晚上一起吃饭吧,有事和你商量。”
沈冉那边正忙着,声音很吵,燕子重复了两遍,对方也没有明确的回应。
“算了,我挂了,发短信给你,记得看。”
阿冉:
晚上一起吃饭,有事商量,老地方、老时间见。

晚上7点,阿冉如约出现在“春江”咖啡馆。
外面的雨还在下,把他的外套也弄湿了大半,他脱去风衣,黑色的西装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下,显得格外的妖冶。
燕子向他摆了摆手,招呼他到12号桌,他还带着喘气,一脸的不好意思。
“公司最近很忙,所以电话没听清,到底什么事呀。”
“也没什么事,就是我想趁着还没休完的年假,回老家一趟。”
阿冉吃了一惊,然后又恢复了平静,“决定地好仓促呀,你去多久?”
燕子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个吗,我先请了一个月的假,你也知道我有十几年没有回去了。”
阿冉点点头,突然提高了声调,“对了,不如趁这个机会你把户口迁过来,这样用不着下次我们办结婚证的时候麻烦,又得跑一趟。”
燕子嗯了一声,心里却没有那么想,毕竟这回是去处理家里的那块地,于是她选择了不和阿冉说。

陌生的故乡
趁着xx,燕子整理了一下东西,周一就上路了。
燕子的老家在一个叫北向的小城,在燕子的印象中仅仅只有“北向”两个字而已。
故乡的那段回忆就好像她的人生的前半部分,恨不得彻底抹去了,虽然行李里装着的那个老式的红色手机,时刻提醒着她,这是她与北向仅存的联系,但是每每提起这个名字,燕子还是觉得要把这部分从她的生命中像肿瘤一样彻底切除。

车窗外,不停地掠过高大的树木,紧接着是一片片灰黄的田野,时不时点缀着厚度各异的雪块,有些消融,有的却很厚实,燕子只是盯着窗外看,却没有焦点。
旁边坐着一个穿着绿色裤子、绿色羽绒服的女人,嗓门又很大,一直不停地聒噪。
燕子很反感,于是假借看窗外的风景,故意不去理她。
“你是哪个站下?”
燕子装作没听见,然后对面的女人又重复了一遍“姑娘,你是哪个站下?”
装不过去了,于是燕子僵硬地嘴角抽动了一下,伪装笑容,回答,“下川。”
“噢~~”女人又打量了一番燕子,“我是上川的。”然后又转了个身和别人去聊天了。
燕子心里想笑,确实上川和下川向来不和,也好,省去许多麻烦。

车走得摇摇晃晃,燕子似乎都能听到车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慢慢减速,“上川到了!上川到了!上川下车的旅客请准备。”乘务员大喊。
浑身一团绿的女人,拿了行李架上的包,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大声吆喝,横冲直撞,{zh1}骂骂咧咧地下了车。
车门关上,车身接着摇晃,原本吵杂的车厢又安静下来。
燕子有点晕车,迷迷糊糊,半眯着眼,身边的人都虚化了。

影像渐渐在眼前慢慢清晰了,日夜奔流的白金河,摇曳的芦苇,一阵风拂过,絮状的芦花漫天飞舞。
汪汪汪,一只白色的狗在田埂上奔跑,三个小孩在后面嬉笑打闹,一个男子在后面追,冲着他们大喊,“死幺仔,给我站住,胆子太大,到我地里偷瓜,快给我站住!”
“牙仔,上,咬他,快咬他!”大白狗马上回身,掉头,一路狂吠冲着那个男子奔去。
“一帮死孩子,我马上就报告村长去。”
三个孩子脸色大白,马上停下脚步,不敢再逃了,男子快步跟上,狠狠地拍了他们几个的头,“就知道调皮,要吃西瓜问我要好了,用得着偷偷摸摸,还带了牙仔来。”男子一边说一边从近身的田里摸出一个西瓜,扯断了瓜藤,往一个大男孩怀里一塞。

白色,一切都是白色。
外面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屋外的窗上结了薄薄的一层霜,时不时有人挑起帘子进屋,屋里白色的蜡烛在默默地融化。
他和她的头上都带着白色粗糙的孝帽,父亲在一边抽烟,一根接着一根,往来的吊客嘘寒问暖,递上一个个信封。
父亲点头示意了一下,男孩收起了钱,女孩子递上了一炷香,吊客叹了一口气,拜了拜,然后插在了香坛里。

香上燃烧的红点,慢慢地,慢慢地越来越大,渐渐形成了血红色,能毁灭一切的血红色,吞噬了所有明媚的希望。
“小姐,小姐,快醒醒,终点站到了。”
燕子模模糊糊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乘务员的轮廓开始具象了,一脸的不知所措。
“小姐,你睡着了,终点站到了。”
噢,下川,燕子不好意思地整了整衣服,草草收拾了一下,拿起行李架上的包,匆匆忙忙地下车,掩饰自己的窘态。
写于20100711
PS:答应了很久的推理小说,终于要一点一点像挤牙膏一样,扭扭捏捏地在大家面前露面了。
以此纪念松本清张先生诞辰100周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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