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师专业化的得与失

载《装饰》,2009年第8期,pp.34-37.

 

设计师专业化的得与失

-----以挂毯与地毯制作中的设计者与设计技术为例

 

刘兵  任玉凤

 

 

内容摘要:本文以内蒙古地毯、挂毯的制作技术为例,通过考察其发展历史,发现地毯的制作技术,如果从所谓的低技术与高技术的划分标准看,无疑是一种低技术活动,但当设计师从工匠中分离出来后,设计技术成为生产技术的依据后,对制作技术本身的提升、对地毯、挂毯织物从效用演变为审美装饰的艺术物品的提升都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与此同时,伴随着工匠创作自由的失去,也给传统工艺带来了相应的损失。

 

关键词:地毯、挂毯;工匠;设计师;设计技术

 

    在当今室内装饰形式和物品多样化的情境中,地毯、挂毯仍然是不可替代的一种具有较高艺术品位和承载文化意义的室内装饰物。它最主要的制作方式是手工编织。这种连带有原始设计意味的手工编织,似乎有种“低技术”的意味。通过考察其制作历史和制作流程的变迁,我们发现,在其发展中,当设计师从工匠中分离出来,设计技术成为生产技术的依据后,地毯、挂毯的制作具有了某种与过去单纯由工匠织作不同的高技术型态特征,与人们的文化观念、审美意识、价值取向联系也日趋紧密。与此同时,设计师的出现,也带来了织毯工匠独特的朴素审美风格的丧失。

 

地毯、挂毯制作技术的起源

 

    地毯、挂毯是编织技术的特殊织物。我们追溯其国内的产地起源,发现最早出现在内蒙古、西藏、新疆等少数民族地区,主要是与这些少数民族早期居住的自然环境和生活方式有一定的关系,他们在寒冷潮湿的草地长期过着游牧生活,形成席地而座或卧的习惯,所以,对铺垫物就有强烈的要求。早期的游牧民族在生活中开始是把从动物身上剥下来的兽皮,当作席褥和盖被。但因兽皮不耐用,毛易脱落,于是人们开始模仿牲畜生长着的丛丛毛束,探索着将捻成的毛线栓结在经线上,既能增加织物的厚度,也可以更好地抵御风雪和严寒,又经久耐用。这样,就成了栽绒地毯的最早起源。

    当我们进一步追溯地毯和挂毯的制作技术的起源时,可以发现它与制毡技术与直接的联系,是由制毡技术转化而来。制毡用的材料与制毯相同,毡是将羊毛或驼毛等经湿、热、挤压等作用毡缩而成的片状材料。在制毡的基础上增加了捻线和编织加工的过程,就发展到编毯。

    人们在发明制作技术的初期阶段就开始注重织物的美观效果了,“精神的愉悦与满足{zd1}需求同样必需” [1],无论是作为一般的地面铺设物,还是为供应寺院装饰及僧人们诵经的坐垫、拜垫毯、庙内需要的柱毯,一开始就讲究地毯、挂毯的色彩和纹样,即编织有图案的物品。不同地区,不同民族,不同用处,毯子上图案的内容和风格就不同。图案或反映游牧部落的生活方式,充满了浓厚的生活气息,或反映人们的信仰,有门、灯、柱等宗教意蕴。而这一特殊织物上的图案是这些民族的信仰、文化、生活、居住环境的历史记录。

 

地毯、挂毯制作过程中图案设计主体和设计技术的变化

 

    从上面我们对地毯、挂毯制作起源的简单追溯,意在说明,这一物品当它从一种毛织物转化为“地毯”起,地毯作为地面覆盖物就有了室内装饰的作用,人类的审美追求就渗透于地毯的制作中。所以,这一技术变化集中体现在图案设计方式上,而图案设计是地毯生产的龙头。设计者和设计技术的变化,对整个技术体系的变迁和织物的艺术水准、风格产生重要的影响。

    1 设计与工匠的合一

    虽然我们无法获得最早的地毯图案,但通过一些文本的记录和对老艺人的访谈,我们了解到图案设计的方式,在早期的地毯生产中,设计与编织集工匠于一身,当时并没有专门的设计者,匠人在生产地毯前,先到外面去溜达。或将喜欢的实物图案织到毯上,或将从自然与人文的景观获得灵感,形成一幅图案,然后依自己的想象,编织在地毯上。这是一个对生活、环境的心理感悟的过程,是自由的创作,没有条条框框的约束,草原的色彩与辽阔、骏马奔腾的形态、花草树木,小羊羔、蒙古包、白云、小草、狼图腾等跃然毯上。相应地,图案也少有雷同,出于不同的匠人之手,就是一块不同的地毯。民族性和地方性特色明显,风格质朴,个性化突出。

    2设计与工匠的分离

    以小作坊形式生产地毯时,还没有专门的图案设计者,仍然是匠人自由创作与传承相结合。“一些老艺人为了织作和教徒弟方便,根据记忆中多年积累的世代相传的固定纹样,画出了简单的点头图纸”,这种师傅带徒弟的口传心授的过程,就是设计与编织过程分离的雏形,当从小作坊生产过度到工厂规模化生产的形式后,一些工匠开始脱离具体的生产过程,而成为专门的设计者。他们设计图案的艺术修养与他们的经验积累分不开,一定程度上保留着风格淳朴、造型简洁理念,以地域情景和传统生活习俗为核心,将带着自然气息的田园风景织到毯上。后随着对外贸易的发展,地毯也逐渐由内销转入外销。出口的增加,刺激了生产的发展,不少各行各业的手工艺画匠加入了地毯行业。“为了适应织毯的需要,绘制了色稿、大稿,逐渐地使绘图工作从织毯中分出来,形成了一道独立的工序”[2]

    当地毯生产不仅要满足当地民族的需求,还要满足其他地区和民族的需求,小作坊的生产方式让位于规模化生产方式,从零散的生产进入到批量化生产,这时现代意义的设计师才真正与工匠分离,设计师不再来源于工匠之中,而是开始通过学校体制化教育培养设计师。

    3设计师身份的建构

    由学校培养设计师,加速了设计专门化,设计者职业化过程。其后,在地毯生产中编织与设计、工匠与设计师的作用和地位的差异就凸显出来了。设计成为拥有技术和知识的工种,成为地毯制作的重要和精髓的部分,在对图案和工艺设计中,设计师也就成为全部生产过程的核心,工匠对这一经济领域的贡献不断边缘化,他们主要成为相对单纯的体力劳作者,而作为主要生产者的地位由被设计师所遮蔽。

地毯生产领域的设计活动,也经历了一个从分散、独立到交流和借鉴的过程,与其他行业的技术设计一样,也组织了一个设计者设计协会,定期进行设计经验和图案的交流,相互学习并组织国内外的考察活动。这种交流与活动的意义最重要的是表现在日后图案设计理念和纹样的变化中。从色彩的选择、到图形的构思、图案的布局开始融合其它地区图案的要素,设计师逐渐从重视经验、反映当地人的审美特点,转移到注重纹样的吉祥寓意、象征价值,由“实证”科学扩展设计思维,不自觉出现超越本民族、本地区语境的图案设计,由略显土气的色调艳丽、横竖斜线的硬花纹,发展成要体现雅致的以冷色调为主的曲线软花纹。民间 “艺人”形成的设计传统和风格渐渐被“设计工程师”所解构和改变。

    4设计的技术化、理论化

    设计图案流程化。随着在地毯生产中设计的重要性的凸显和设计师的出现,地毯设计也如同其他纺织品的设计一样,设计过程已不是一个人的经验性活动。而是发展成一个工艺流程。设计工作又发展成不仅仅由设计师单独完成,而在不同设计师彼此之间也有分工。“设计工作也不仅仅是绘图活动,而是设计流程化,将设计细化为若干过程,它是由图案设计,然后由绘图技工将地毯图案色稿放大成地毯织作和剪花工艺兰图,再进行替样,在无复印机的时候,是用手工替样来复制大样,进一步仔细检查大样,{zh1},进行润色及配色,配色是在具体的地毯大样上配置色线的使用标号。在图案设计工艺流程中,图案设计是艺术创作,而放制图案大样和配色亦非简单,要根据色样和纹样做地毯大小,重新安排构图,增减纹样,这是保证地毯图案设计稿的成功,艺术设计效果一致性的关键环节”。设计工程师设计决定地毯图案的内容,绘图技师将图案变成工艺操作。在整个设计流程中,无论是工程师还是绘图技师都是按照图案基础知识、绘图技巧来进行操作。

    于是,就出现了设计图案的程式化。当出现了设计师后,特别是从教育体系中培养出来的设计师,设计的一招一势都是一定的标准化行为。而且图案中的每部分都有了特定的术语,奎龙、扎边、抱角、对角花等,有了相对标准化的固定的样式。对图案内容有了分类,如常见的纹样:八宝(轮、花、螺、罐、伞、鱼、盖、肠)、八仙(八仙人所执的物件,芭蕉扇、阴阳板、葫芦、宝剑、花篮、笛子、幽鼓鼓棒、荷花)、四艺(琴、棋、书、画)、三仙(桃、石榴、佛手)、四君子(菊花、竹子、兰草、梅花)、博古、龙凤等。成为设计的摹本,只是在不同的地毯或挂毯上选取的这些元素不同。图案边框的大小、边的花形,内部的布局,强调构图的严谨,对称,按照一定的规范设计。特别典型的是,现在,内蒙古地毯中的云纹,它的表现形式已经相当格式化了,在不同地毯图案中的云朵也都变成了差不多是一个样子了。

    设计理论的提出。这样程式化的设计,折射出设计背后的科学理论的支撑。如花的植物学原理,动物的解剖学原理,出现在图案中的植物和动物,它的形状都是有理论指导和依据的。换句话说,设计师画的是理论解释的图形,只要懂了理论,掌握了技术,而自然界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究竟怎么,已经不重要了。甚至如何拿笔,如何去画点、线、面、体,几何图形,如何去构思、如何体现对称性、秩序性,如何去着色,都是在依技术规范操作。

 

设计技术促使地毯、挂毯制作技术的提升

 

    设计趋向于理论化、程序化之后,地毯和挂毯的制作技术从xx经验性操作发展成为一定程度上的规范化的应用技术。

    1编织技术的传承方式。由于设计师的出现以及设计技术化,编织过程复杂化,那么,对于编织者来说也提出了一定的要求,这样,编织技术的掌握就从师徒传授转变为专业化培训。

    2生产者身份的变化。在最初的地毯和挂毯生产中,从原料到成品,均为工匠的活儿,当地毯生产要按照设计者的设计步骤进行时,制作工作也有了分工,一些人专门负责图案的编织,而且,在规模化生产后,从事编织程序的基本上都是女工,虽然,按照画样进行编织,但也需要掌握一定的美学知识和制作技术,在女工眼里,从图纸到实物的操作过程,也是艺术的创造过程,是艺术装饰品的完成者,所以,编织者的身份同样也有某种创作的意味,但毕竟从身份上,编织者还是成为受到设计师设计约束的劳动操作者。

    3地毯、挂毯生产过程的流程化、复杂化。随着图案设计,制作过程的工序增多,制作流程化、复杂化。最初的地毯编织采用手车纺线,铁锅染色,木机织毯,手剪刀平活等古老传统的手工生产方式,后来,为了使地毯更加绚丽多彩,在此基础上,增加了片剪、洗毯等工序;时至今日,除了织毯仍旧靠工人们的双手来操作外,其它工序基本上实现了机械化和半机械化生产。“地毯编制的工序,从原材料的选择到生产出成品,中间要经过:捡毛、开毛、梳毛、纺纱、加捻、染色、绘画、上经、编织、下机、平毯、洗毯和后整等多道工序,其中的每一道工序又有各自独特的操作过程。每道工序之间要求既相互联结,又密切配合”。

    4 地毯、挂毯在人们生活中角色的转换:物用品到艺术装饰品。在地毯和挂毯的制作中,设计师和设计的作用,进一步改变了地毯和挂毯的性质,使之从民间工艺成为运用技术和知识的工艺,功用性的“物品”成为艺术文化的“物品”,粗糙的铺设物成为精致的装饰物。设计技术已渗透到各个生产环节,已然是脱离了民间的生产渊源,已然不再是纯粹的民间工艺活动,成为体现现代社会、文化、技术、价值特征的一种承载物。

 

专业设计师出现后的艺术损失

 

    在地毯、挂毯制作中设计者独立出来、出现了专业化的设计技术后,在提升制作技术的同时,给织物的艺术性带来了什么影响呢?除去那些人们常讲的正面影响不说,如果从反向来思考,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认为是造成了地毯、挂毯这一特殊织物的艺术损失。

    其一,同是手工编织物,在没有设计者和设计技术出现前,地毯、挂毯是民间手工艺,“民间手工艺创作最能适应当地人们的生活方式和生活习惯,”[3]是实用与审美结合的产物。而成为精心设计生产的物织后,作为装饰的工艺品织物,它的艺术价值转变为一系列的可以量化的衡量标准,如图案色彩的标号、毛纱的捻度、角云挡距、博古圆物件公差、花距公差等。它的可观测性、可检验性、可模拟性、可生产性得到了{zd0}程度的强调。在某种意义上,成为地毯、挂毯概念的核心。对织物的“美”的认知,从“质”到“量”,在弱化实用强化美感价值时,那种更为微妙的“美”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神秘感觉消失了。

    其二,在设计原理和设计技术的支配下,图案的差异性小了。设计要符合图案的构成原理和形式法则,要遵循变化与统一、条理反复的原理,要遵循均齐与平衡、对称与呼应、对比与调和、节奏与韵律等的形式规则。运用这些原理和规则下的设计,不同地区的地毯、挂毯制作在设计上没有本质的区别,制作技术与过程基本一致,使其成为失去了个性化的艺术装饰品。

    其三,地毯、挂毯设计,一定程度上,是一种技术和知识、跨文化实践。织物虽然标有产地,但产地的地理的、社会的、习俗的、文化的背景已经不易从毯面的图案中辨认出来,已然不是地方性社会情境、活动方式、传统文化的表达。从而,人们甚至怀疑地毯编织起源于游牧民族的说法,“技术的繁复-体现在色彩与设计制作精巧与编织均匀中的理念化与手工艺的结合-告诫我们不要不假思索地接受地毯编织起源于游牧民族这样的老生常谈。”[4]

    其四,“融合”一词现在使用的比较广泛,尤其是在艺术和文化领域。在地毯、挂毯设计中,也经常用“融合”一词来形容设计的进步。如内蒙古地毯设计融合了波斯地毯的艺术风格,融合了京式、新疆地毯的艺术风格等。其实,融合的结果是走向去地方性、民族性,走向单一化、同质化的过程。当本文作者在国内、国际上曾经很有影响的地毯、挂毯生产基地——包头地毯厂、赤峰长城地毯工业公司(现已解体或改制)调查时,他们展现给我们的设计图纸以及地毯和挂毯样品,虽然,具有艺术欣赏价值、具备豪华装饰性质,做工精致,色彩柔和,质地优良。但是,这些设计与其他地区的同类地毯装饰物并没有多少图案和风格上的差异性。设计师出现后,依据实证科学和技术建构地毯图案,虽然在表现上似乎符合源于自然、生活又高于自然与生活的美学思想,但却丧失了民间艺术的淳朴风格和魅力。那种土里土气的、粗旷的、那种映射民族性、地方性社会语境的风土人情、生活情趣、价值观念都被“规范”所遮蔽了。地方性民间的东西消失了,设计中演绎着现代性的观念和美学追求。俗语说,自然界没有两片xx一样的树叶,但在专业设计师手中,同一种植物的花型和枝叶几乎是相同的。

    事实上,传统的、民间的艺术是具有不可取代性的。笔者在对包头地毯女织工的访谈中,听到的说法是,她们尽管认可设计师的设计,尽管认为它好看也喜欢,但在某姐妹出嫁时,她们却要编织一块特殊的挂毯,每个人都去编织一部分,反映她们的生活情感、想法、温馨气息、审美情趣的挂毯。

 

五、结语

 

    在地毯、挂毯的传统制作过程中,当匠人与设计师一体时,他们的设计风格是传统和质朴的,是典型的民间手工艺,其真正价值就在于质朴的“土气”,而当设计师成为专门化的职业后,设计出现了标准化,程式化的特征,剥夺了地毯和挂毯织工在图案的创作和表现上的自由的丧失,从而也导致了地毯个性的消失,与传统风格发生了冲突,使地方性民间的东西丧失了。其实,传统中那种具有自然、亲和而个性化的独特创造特色和朴素审美风格的民间工艺,在作为一种“地方性”意义上的工艺品的艺术价值方面,是现代工业美术所远远不能企及的。

    专业设计师和设计技术的出现,给地毯、挂毯制作带来民间质朴艺术风格的损失。若我们扫瞄其他手工艺行业,如雕刻、捏塑、纺织、印染、刺绣、服装、年画、编织等手工艺,就会发现,这种现象并非仅发生在地毯手工艺行业。随着近百年来科学技术的发展,以及伴随着人们在意识中与科学主义相关的对规模化、标准化的现代化工业生产追求,给传统的地方工艺品带来了剧烈的颠覆。本来,男女日常生活的辛劳、劳作本身的美之所在,常在各种手工艺的造型和图案中,被民间艺人处理的十分动人,民间手工艺起源与发展过程中所蕴涵的独特的生活经验与生存智慧,温馨情愫、美感、地方性、民族性传统文化、艺术风格,丰富多彩性,而在这种现代化的过程中,显然是处于迅速消失的过程中。

    民间传统手工艺品,作为一种物体,它的文化和艺术价值在地域性社会历史与境中产生并彰明昭著,但若只持高技术化的一种标杆,只识现代化标准设计,只认西方近现代科学文化价值,那么,曾经的、仍然在地方性传统文化中被认可和传承的艺术,技艺,就只能会继续加速地丧失。

    这,也将是作为人类文明之重要组成部分的地方性知识和价值的损失。

 

 

注释:

[1] 吴国盛.技术哲学经典读本[M],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08年,第267页。

[2] 中国质量新闻网,中国地毯图案变迁[EB/OL]. http://www.cqn.com.cn/news/zgzlb/diqiban/12359.html ,20030322。

[3]田小杭,民间手工艺[M],大象出版社,2007年2月.第6页。

[4] 孟悦,罗钢.物质文化读本,“织者与售者:一张东方地毯的本真性”[M],北京大学出版社,1982年1月,第24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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