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深处的光棍们(23)_珍惜拥有_新浪博客
天刚蒙蒙亮,冉老怪就出门走乡场上去了。前天,大雁娘请他们去过“月半”,他回去后跟水牯商量:大雁家我们是{dy}次去,又是过节,大雁娘还是长辈,打空手去不礼貌,但送礼又显得拘束。{zh1}两人说定,以他们想吃釀豆腐为由,水牯拿黄豆去大雁家推豆腐,冉老怪去买鲜猪肉。

  水牯起床洗脸后,炒上昨晚的剩饭填饱肚子,就跑到屋后刷起牙来。前天傍晚刚回到家里,他就新奇地试着刷了一次,刷出的血把牙膏泡沫都染红了!心里想着:“这日怪了!不管哪个洞{dy}次捅都要出血不成?”

  刷过牙满口清爽的水牯走近睡屋昏浊的镜子前,呲着牙照了照,感觉牙齿又比昨天白净了许多,用手擦了擦镜子,又自赏了一下。不再自秽的水牯,心情舒畅地转到堂屋提了一桶水到屋后,用肥皂从头到脚洗了两遍,确信身上没有一点污垢之后,光着屁股吹着口哨到睡屋翻出刚买的蓝色短袖穿在身上,再套上那条八成新的泥巴色裤子。

  水牯用布袋装好黄豆,又把熏在灶门上方的那一块腊肉取下来,提着朝大雁家走去。大雁娘见水牯到来,非常高兴:“来耍就是了嘛,拿东拿西的就见外了!”

  “听说伯娘做的釀豆腐好吃得很,我们想吃您做的釀豆腐,提点豆子来推豆腐。”水牯笑着说道。

  “哎呀,想吃釀豆腐该早说噻,我们做起就是了嘛!黄豆我们也有,不晓得这阵去场上还称不称得到新鲜肉哦?”大雁娘说完有些为难地看着大雁。

  水牯接过大雁递来的茶说道:“冉老怪打早就称肉去了!”大雁娘转忧为喜:“那今天就好好做一顿釀豆腐来吃。”说着就把水牯带来的黄豆倒进盆里,拣了拣杂质,淘洗干净后泡在盆里。

  大雁注意到今天的水牯一改往日随意得近乎邋遢的形象,把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精精神神,牙也开始白了起来,看上去粗犷中透着帅气。

  水牯跟大雁喝了一会茶,聊了几句后好象再也找不到话说,就挑着水桶准备去挑水,让大雁拦下抢着去了,他又去洗起石磨来。

  黄豆泡好后,大雁娘一边添磨,一边和推磨的水牯聊着:“你小时候,硬是顽皮得不得了!哪样猫儿窜(生)狗崽的怪事都搞得出来。性子又野,脾气又犟,打死不投降!”

  大雁娘略带夸张地讲述着水牯小时候的种种顽劣行径,水牯一脸憨笑地享受着大雁娘的“数落”。把水缸装满后,大雁歇息喝茶间,静静的在一旁欣赏着水牯那刚健有力的身姿,笑听着水牯小时候的顽皮事,感觉很惬意。

  “有时候我也冤枉。那回王二娃和蛮牛捉到一个老鼠,他们两个用笋壳包着老鼠跑到王二娃家,把灯里的煤油倒在它身上烧。煤油一点燃,老鼠就钻进王二娃家楼板脚(下)去了。他妈看到屋里在冒烟,跑进去一看,见楼板燃起来了,骇得惊叫鬼喊的抱着铺盖跑出来,大家听到他妈叫喊才跑去用水泼熄,房子都点烧了。火打熄后,大人问他们:‘是不是水牯搞的!’他们顺口就说是!我爸气得拿起一根牛刷条抽我全身得青一杠紫一杠的。”水牯仿佛在说童年趣事,大雁和娘都跟着笑。

  “有好多事都是冉老怪教起我们搞的。”水牯看到蛮牛和狗儿妈来了,又想到一个趣事:“有回我和蛮牛、王二娃比哪个撒尿撒得远,冉老怪看到后,就跑过来对我们说:‘鸡鸡要喂红海椒才长得大、长得雄棒,撒尿才撒得最远!’我们几个就去摘红海椒掐烂了往鸡眼眼里喂,没喂上几口,就辣得跳起来。冉老怪见我们辣哭了,也骇整天不敢归屋。”水牯说到这里,大家暴笑起来,狗儿妈看着蛮牛笑:“你还上过这种当啊?”

  大雁娘说:“这个冉老怪啊,从小就鬼名堂多,哪样怪事都默(想)得出来!”

  黄豆磨好后,滤出豆浆烧开后点膏,再装箱榨成豆腐。除了“点膏”让大雁娘掌握外,其他的事,水牯一直勤快地干着。

  在大雁用干草烧着腊猪头时,冉老怪称回了新鲜猪肉,还给大雁娘买了三斤冰糖。

  豹子跟狗儿提着一笼子竹鸡来到大雁家。大雁接过笼子一看,足足有十二只:“你们到哪里弄的这么多竹鸡?”

  “就在我家后山的竹林里捕的,拿来炒辣子鸡吃。”豹子说道。

  “炒辣子鸡可惜了,蒸天麻吃才补人。这些东西象是豹子喂的,哪个时候想吃,走去就捉来了。”大雁娘夸着豹子。

  豹子把竹鸡杀了后,大家七手八脚很快就打整得干干净净。大雁娘切上一支天麻,每只竹鸡肚子里放上一两片,再放到一个大磁缽里洒上适量的盐和酒搅匀。待水烧开后,放进锅里蒸上。

  大雁和水牯按大雁娘吩咐把榨好的豆腐翻出箱来。大雁用菜刀将豆腐划成一块块方形,大雁娘便拿起豆腐方块对角切成四块等腰三角形,再从中间切上一刀后放到筲箕里。狗儿妈、冉老怪和大雁拿起筲箕里的豆腐,沿底边中间划上道口子,再把放上姜葱等佐料的肉馅用筷子夹上从口子里灌进去。

  釀豆腐灌好后,水牯把蒸着竹鸡灶里的燃柴抽出一些放进另一个灶里生起了火。锅烧热后,大雁娘放入菜油用锅铲浇满锅面,再把一块块釀豆腐灌肉馅一面贴在油锅上煎。

  “你们去坟上烧钱纸吧,狗儿妈帮我煮饭就是了,等你们回来就吃饭。”煎着釀豆腐的大雁娘对大家说道。

  冉老怪回家去把帮大家打好的一包包纸钱拿来。狗儿和大家一起去了坟山。

  狗儿懂事地先跟着蛮牛一起在他父母及祖坟上烧过纸钱后,再跑去豹子奶奶的坟前帮豹子哥烧着纸钱。在狗儿默默地尽着自己的心意时,豹子拿出一摞‘包封’递给狗儿。狗儿意外地看到‘包封’上写的是爸爸的名字,鼻子一酸,一串泪水夺眶而出。狗儿强忍着不哭出声来,可当他颤抖着手把{dy}个 ‘包封’在烛上点燃时,透过模糊的双眼,看着幽幽的火苗,鼻腔里开始发出抑制不住的泣声。狗儿哽咽着木然地点燃一个个‘包封’,在一旁烧着送给爷爷‘包封’的豹子无声地陪着狗儿流泪。

  不远处的水牯看到这一情境忍不住涕泗横流,发出的泣声比狗儿还大。

  其他人也被狗儿强忍着发出的凄楚泣声弄得泪眼婆娑,蛮牛示意冉老怪去劝一劝狗儿,能说会道的冉老怪走到狗儿身边也不知所措。

  当纸钱焚为无形的冥币随着一缕缕青烟送给在阴间的亲人后,大雁拉起狗儿把一叠纸钱递到他手里:“来,我们到路边去给那些孤魂野鬼烧些钱!”

  大伙分别把留下的一些纸钱在路边焚烧起来,送给了那些可怜的孤魂野鬼们。狗儿心情很快平静下来:“爸爸总算还有人惦记他,关爱他!”

  回到大雁家里,大家首先惊异的是那一桌漂亮的餐具,跟蒸竹鸡磁缽花色一样的青花白磁,古色古香素雅{jz}。一问大雁娘才知道,这还是她出嫁时的陪嫁,平常从来舍不得用,只在过大年或有尊贵的稀客时才用。

  饭桌中间并排着一缽天麻蒸竹鸡、一缽釀豆腐。蒸熟的竹鸡一个个油光肥嫩,飘逸着诱人的香气,汽水形成的汤面泛着浅黄的油珠;三角体的釀豆腐身白底黄,鲜红的辣椒、翠绿的三奈叶和甜草点缀其间,衬映得豆腐更加白嫩;两大缽的旁边各是一盘酢海辣炒腊猪头肉和盐菜尖炒腊猪头肉,暗红色的腊猪头肉泛着油亮的光泽。还有灶里红灰烧出的茄子凉拌、肉沫炒酸豇豆、清炒丝瓜片、炒油蚱蜢(虎皮青椒),四个碟子里分别是水豆豉、酸藠头和洋姜片、萝卜干。

  大雁娘见狗儿依稀带有哭过的痕迹,生怕被狗儿妈发现,急忙在脸盆里盛上凉水放上毛巾端到狗儿手上:“来,大家洗脸了就吃饭!”

  狗儿接来脸盆递给大雁:“季伯您先洗。”

  “你婆婆心疼她孙孙,你先洗,不然你就不领婆婆的情了!”大雁说后,狗儿只好先洗了。

  冉老怪建议撤去男人的酒杯,换上碗喝酒:“用碗喝才过瘾,这么一大桌好菜才吃得舒服!”

  大雁先把大雁娘和狗儿妈杯里斟上酒后,再把男人们的碗里倒满,然后双手举碗:“欢迎大家来我家喝酒,今天大家要喝尽兴!来干了!”

  干过{dy}碗酒,在大雁往大家碗里倒满酒后,大雁娘忙着给大家饭碗里舀着竹鸡汤:“大家先喝碗汤垫垫肚子!”

  大家喝完汤后,大雁又挑起一个个竹鸡放到大家的碗中。大家享受着盛宴,由衷地赞叹着大雁娘的厨艺,水牯说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大雁娘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

  酒过三循,冉老怪举碗敬大雁娘:“伯娘,谢谢您办这么大一桌好菜款待我们,我敬您!祝您老人家长命百岁!我干了,您老人家随意呡一点。”

  大雁娘呷了一口酒笑道:“活一百岁,我不成老妖精了!只要你们不嫌弃,经常来耍,我就欢喜!朋友不走不亲嘛,你们也莫见外,当成自家一样。”

  大家一一敬过大雁娘后,相互敬着酒。美肴烈酒,男人们赤诚豪气,女人俩其乐融融!

  男人中喝得最豪爽狂放的是坐在大雁身边的水牯,一桌人他依次地敬了三圈,其间还跟豹子连干三碗。喝得兴致所至时,时常高兴地拍拍大雁的肩膀,还不时把手撑在他大腿上,水牯这些好友间随意的举动弄得大雁心神不定。大雁娘觉得水牯喝急了点,示意大雁照顾好他,在他每干完一碗酒时,大雁关切地给他拈菜舀汤,让他压酒。水牯每次都是报以感激的一笑,间或乘着醉意轻搂一下大雁,以示谢意。

  釀豆腐吃完一缽,狗儿妈又舀来一缽。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大雁娘点燃了两盏煤油灯。大家边吃边聊,自然地聊到了土家人永无穷尽的鬼故事。

  鬼也有各种各样的鬼,有吊颈鬼、勾魂鬼、长满鬼、鸡爪鬼……

  冉老怪说:“听我爸说,解放前,吴三哥他公(爷爷)和刘大毛的公当‘背老二’到龚滩帮人背盐巴。有一次,他们到那里后,歇(住)在一个客店里。半夜阵(里),吴三哥他公听到窗子悉悉嗦嗦在响,开始以为是老鼠弄出的响动,没在意。过一阵就象是人在敲窗子,他朝窗子一看,有个女人的影子在外面,他默倒起(心想)是xx,想看看乖不乖?就轻手轻脚地起来点上灯拿着走到窗子跟前一看,果然是个妖里妖气的女人。那个女人对他一笑,眼睛翻成了白眼珠子,舌头慢慢地伸了出来,一直拖到胸口!他骇得喊都喊不出来,手一软灯就落在了地上!灯摔出的响声把刘大毛的公惊醒后,才看他站在窗前,喊他都喊不答应了,刘大毛的公把他抱到床上使劲掐人中,好半天他才回过气来说:‘鬼——鬼——’”

  “那种就是吊颈鬼!”大雁娘说道。

  “就是,后来才晓得,那个店里就有一个xx是吊颈死的。”冉老怪接着说:“吴三哥他公就那样瘫在床上起不来了,过了三天就死在那个店里,还是请‘赶尸匠’把他赶回来埋的。”

  “‘赶尸匠’啷个赶死人啊?”狗儿森森地问道。

  “我还小的时候看到过两次,死人都是戴着斗篷,额头上贴一道符把眼睛、鼻子、嘴巴都遮起了。‘赶尸匠’在前面念着咒语走,死人就在后面跟着他走,过沟过坎时‘赶尸匠’还要撒几张钱纸。{dy}次看到是一个‘赶尸匠’赶的一个死人;第二次是两个‘赶尸匠’赶三个死人,前后是‘赶尸匠’,中间是死人。好骇人哦!看见他们从路上来了,我们跑得老远才敢看。”大雁娘说得狗儿背脊发凉。

  “这还不算骇人的,听说以前有人擦黑的时候在坟山那里看到一个女人把脑壳取下来,顿在坟头上梳头!”听水牯这一说,狗儿只觉头皮发麻,不由地朝远处坟山那边看了看,清冷的月光把荒野照得异常凄凉。狗儿妈本能地朝蛮牛身边靠了靠。

  “有一回,我爸到王二娃家喝酒回来时天黑了,我听到他在坎脚喊:‘老怪,快拿枷档来!’我赶忙跑到牛栏边拿起枷档跑去,看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跟在我爸后面越走越高,我爸接过枷档朝那团黑东西打去,那团黑东西就不见了!”冉老怪阴森森地说道。

  “长满鬼就怕牛枷档。如果在屋里遭鬼迷了,就在枕头下放把剪刀,放一把杀过雄鸡的菜刀更好,血要留在刀上!鬼就不敢进屋,女人家头上别一把挑木梳子也避邪。在外头听到怪叫就把衣服上面两颗扣子解开,手指插进头发中往后梳,人就不会遭迷。如果是看见了,就把手指咬出血,朝它撒去。再凶的鬼都怕人血,只要人血撒在它身上,它就转不了世,变成不得安身的孤魂野鬼到处游荡。”大雁娘说出一套对付鬼的办法,狗儿和狗儿妈心里也踏实了一些。狗儿妈想着下次赶场,要让蛮牛带一把桃木梳回来。

  “我们这个地方看见鬼的人只是遭骇一下就算了,硬是遭鬼牵走的,只有刘幺毛一个人!我那阵都有些懂事了。”冉老怪说着。

  “是呀,那次是最骇人的!青天白日的,王二娃就看到我家张季和刘幺毛的魂被勾进了龙洞里,还看到怪儿古子(奇怪)的事情。没过两天,我家张季去挑水,白天大日睁睛鼓眼的就遭(鬼)拖下坎了,还打得全身都是青疤疤,幸好他‘火焰’高,没牵得去。张季遭拖的那天晚上刘幺毛都还在家,第二天早上就没见人了!大家帮着哪里没找遍啊,连他个影子都没找到!这阵想起来,我全身都还发麻呀!”大雁沉默地听着,他后来也从人们的只言片语中感觉到他和刘幺毛的事被“鬼”化了。

  冉老怪接过来说:“刘幺毛不见了后,王二娃他妈经常半夜三更听到龙洞那边传来怪叫,后来仔细一听,是喊王二娃的声音。她骇得要死,就来找我爸去请阴阳先生来打整(撵鬼招魂)。我爸请来的阴阳先生把他家一只红公鸡杀了,念起咒语围着他家房子滴血,滴完血后又把他家一把红油纸伞撕开,拿着伞骨点燃伞纸在他家屋里到处拍打,王二娃他妈还端着一碗米跟在后面,他一边拍打,一边还抓起米在屋里撒。{zh1}给王二娃烧了魂蛋:拿一个鸡蛋念着咒语在他全身滾,然后叫王二娃他妈舀一碗水,拿一根线来,把线放到碗里浸湿后,在蛋上缠上几圈打一个结捆起,{zh1}埋进灶里的红灰里烧。你们说稀奇不稀奇?鸡蛋烧熟后,蛋也没暴,线还没烧断!剥开一看,蛋白上有黄豆大一颗青绿的东西。王二娃吃下魂蛋,阴阳先生才对他妈说:‘没得事了’。要不是阴阳先生来打整,下一个肯定就是牵王二娃了!”

  大雁娘对付鬼的办法刚让惊恐的狗儿妈心里踏实了一点,接着又听到发生在眼前大雁身上的一次鬼勾魂,还实实在在地勾去了一个人!毛骨悚然的狗儿妈扯了扯蛮牛的衣角,示意他们该回去了,她怕接下来会听到更恐怖的鬼故事。

  蛮牛起身跟大雁娘道别,大家也随之起身道别。水牯一步三晃,偏偏倒倒地跟着大家出门,冉老怪去扶他,被他一把推开了,狗儿妈让狗儿和豹子送他回家,他也不要,在那僵持着。

  大雁娘见水牯来了犟劲,没人劝得住他,担心他在路上摔着,就走去拉着水牯:“水牯今晚就在这里和你季哥睡,也给我们搭着伴!” 鬼故事也让大雁娘感到阴森恐怖鬼怪四伏,“七月半、鬼乱窜”的夜里也想家里多一个人。

  “伯娘,你放心。我真的没醉!”水牯一边说着,一边乖乖地让大雁娘牵着回到堂屋里。

  狗儿妈让狗儿和豹子去送冉老怪,冉老怪谢绝后,狗儿妈出于跟大雁娘同样的担心和害怕,留下了豹子。

  大雁很礼节地端来水拿来脚盆让水牯洗脸洗脚,然后进睡屋去把床上的竹席用湿毛巾仔细地擦了一遍,再回到堂屋一手拿灯,一手搀着洗好脸脚的水牯走进睡屋扶到床边:“你先睡,我去洗脚。”

  大雁待娘洗漱好回她睡屋后,才借着月光慢条斯理地洗起来。水牯今晚与他同床而睡,让他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兴奋与不安交织着,欲望与理智矛盾着。大雁一边洗着,一边梳理着自己纷乱的心绪,思考着自己该怎么应对?平静下来的大雁告诫自己:千万要管住自己,绝不能再让人耻笑了!

  大雁回到睡屋里,透过帐帷,看到水牯已赤条条地躺在了床的里边,让出大半个枕头,似乎已经睡着了。赤裸的水牯让大雁感觉到了他那雄性的欲望:凸起的胸肌间,一片黑乎乎的毛发一直向下延伸到双腿,两腿间黝黑粗壮的xx顶着暗红硕大的头颅昂然挺立。大雁脸上发热,呼吸不畅,急促地吹灭了油灯。

  站在床边的大雁慢慢解着衣扣,急速地思考着“睡不睡一头、脱不脱裤子?”他只有一个枕头,睡另一头就没有枕头;穿裤而眠也感到自己太故作。弄不好,刚建立起的朋友间亲密随和的关系,就因很平常的一次睡觉而生出对朋友的嫌弃之虞。

  大雁脱光了自己,静静地躺在水牯身边,一股浓郁的雄性体味夹杂着烈酒的醇香顺着鼻腔进入肺腑,大雁心旌摇曳地享受着这种气味,一动不动地躺着默念:“管住自己,管住自己,……”

  寂静夜空幽幽飘来冉老怪悲凉的山歌《光棍苦》:

  两扇房门一人开,
  满壶烧酒独自筛;
  一张床铺孤身睡,
  半边席子长青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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