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

知 青 往 事

2010-07-08 12:23:54 阅读11 评论3 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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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  青  往  事
                                                                       作者:陈元华
    知青年代虽已成为历史,知识青年生涯虽然已过去了几十年。但这段知青生活在我头脑中已成为了一段抹不掉的记忆,并时常在头脑中浮现。现在回忆起那个年代的许多往事,更是有激动、有感慨、有迷惑、有无奈,既有酸甜苦辣,更有那忘不掉的情怀。
                                                                   两 种 口 号 声
    一九六九年三月五日(旧历正月十六),是我从家出发奔赴农村插队落户,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dy}天。当天,出发时离别的情景和忧郁的心情在我心理留下了深深的烙印,让我至今难以忘怀。
那天,小小的经棚镇河东和河西正在同时开着两个性质截然不同的大会。河西老爷庙广场是旗革命委员会群众专政指挥部召开的宽严大会,大会将对在群众专政指挥部(原粮食大仓院内)关押了近一年的“走资派”、“反革命分子”、“牛鬼蛇神”、和“地富反坏右”等无产阶级专政对象进行宽严处理,准备对一部分认为“罪行”轻的,发回各自所在机关由本单位的群众组织进行管制,对一部分认为“罪恶”大的要交送公安机关,实行进一步的无产阶级专政。爸爸当时因为身背“走资派”、“国民党员”、“三朝元老”等多种“罪名”,所以也在群众专政指挥部关押了半年多了,他也是在这次被进行宽严处理的对象。
   河东旗革命委员会门前开的是欢送我们这批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欢送大会。虽然欢送会开得很热烈,旗革委会主要领导致了的欢送词,同兴公社来接我们的领导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欢迎讲话,许多各级领导干部都同我们握手相送,欢送的群众也排成了长长的队伍。“向知识青年学习向知识青年致敬!”“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 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热烈欢送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革命青年志在四方”等来自欢送队伍的口号此起彼伏。我们被欢送的知青也不断的喊着“向贫下中农学习,向贫下中农致敬。”“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扎根农村闹革命,海枯石烂心不变。”“热烈响应xxx的伟大号召,认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等口号。欢送场面热烈而壮观,但我全然没有被这种场面所感染,反而心情非常沉重。当时心情沉重的主要原因:一是在送行的家长队伍中没有自己的父母,因为当时我父亲正在群众专政指挥部被关押着,这次宽严大会后又不知父亲的命运如何。我报名下乡后就没有见到过父亲,我也曾几次去关押父亲的粮食大仓,想去看看父亲,但都被门口站岗的造反派拒之门外,没有见成。母亲当时在红光“五七干校”学习,不准请假,她只好在我临走的前{yt}的晚上,步行从十五里外的干校赶回,匆匆地为我收拾了行装,,并语重心长地嘱咐我:“在农村要好好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要多多向贫下中农学习,要同乡亲们和青年点的同志搞好团结,劳动中要注意身体;不要惦念家,更不必为你爸爸和我们的事担心,我和你爸爸都会平安无事的;弟弟妹妹们虽然年纪还小但也都会照顾好自己的。”等等。母亲因为怕耽误了白天上课,天还没亮就又急急忙忙赶回干校去了。所以当其他同行的知青家长在为孩子搬送行李,递送食品,拉着孩子的手千叮咛万嘱咐的时候,我没有看到父亲母亲的身影,看到的只是帮我送行礼的弟弟、妹妹稚幼的脸和婆娑的泪眼。
   在这边欢送的口号声和锣鼓声响起的同时,我也真切地听到了河西广场那边不断传来的“xx走资本道路的当权派!”、“xx一切牛鬼蛇神!”“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必须向人民低头认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捍卫无产阶级红色江山!”“ 走资派不投降,就叫他灭亡!”“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要扫除一切害人虫全{wd}!”,“xx某某某!”……等的口号声。听着这呼天喊地的口号声一阵高过一阵,我更想知道已经半年多没见面的父亲现在的情况和对父亲的宽严处理结果,头脑里也不断闪过父亲那瘦弱多病的身影和慈祥、坚毅、无奈的面容。当时我和父亲虽然只距百米之遥,隔河相望,但由于当时的政治形势和特殊条件、环境所限,我直到出发也没能同父亲见上一面,只好眼望着河西宽严大会广场,登上了送我们下乡的卡车。
卡车开动了,欢送的人群已散去,欢送的口号声也嘎然而止,大部分参加欢送的人又都奔向了河西老爷庙广场。这时,河西广场宽严大会会场那边传来的口号声仍然一浪高过一浪。随着车速的加快和远去,口号声才渐渐地离开了我的耳边。
   我就是在这两种口号声的交融声中,怀着沉重、惦念、悲伤、迷茫的心情,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家,离开了我玩耍、生活、学习的经棚镇,踏上了陌生而又心奇的广阔天地,开始了我在农村十年零六个月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生活。
                           
 一  块  菜  板
    知青生活开始一个多月后,因为我们青年点没有菜板,借用房东家菜板使用很不方便,想让生产队给我们做一块菜板,在会场上同生产队长发生了一次争执。
    记得那天晚上,在生产队召开的群众会议上,学习完了xxx著作《愚公移山》,又有两位老贫农进行了忆苦思甜。之后,生产队长对第二天的生产进行了一一分工,在队长分完工后问了一句“谁还有事?”因为事先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让我在会上提出做菜板这件事。我从木头墩子上站起来后,首先背诵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要说服城里的干部和其他人,把自己初中、高中、大学毕业的子女送到乡下去,来一个动员,各地农村的同志应当欢迎他们去。”的xxx语录,接着说出了我们青年点没有菜板的困难和想要求生产队给我们做一块菜板的要求。我刚说完,队长背诵了“抓革命,促生产、促工作、促战备。”的xxx语录后说:“现在正是抓备耕生产的时候,一来生产队的木匠正忙着修理犁杖、车辆等各种春耕使用农具,准备种地,没时间伺候你们,二来生产队也没有做菜板的木料,你们先将就着吧!”当时不知什么原因,队长情绪很激动,说话的态度也很生硬,表情上明显的带出了对我们提出要求的不满。看到队长的表情和听到他说没时间伺候我们的话,我很生气,接着背诵了“群众生产,群众利益,群众经验,群众情绪,都是领导干部们时刻注意的。”xxx语录后说:“请问队长,我们也是生产队的社员,也是群众,难道我们有困难不应该向生产队提出吗?而且你也不该说是伺候我们。”队长听了我的话也很生气,背诵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的xxx语录后说:“你们到农村来,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不是来享清福的,有困难你们自己得想办法解决。再说如果每个社员家都象你们这样要这要那,我这队长还没法当了呢!”听队长这样一说,我们这些任性的知青,也顾不上背诵xxx语录了,纷纷向队长提出了质问。这时队长已怒发冲冠拉,说话中带出了许多不文明的词语,后来他干脆地说:“现在正忙着备耕生产,就是没时间给你们做菜板,你们愿意上那告就上那告去吧!”我们知青也不示弱,在会场上同队长嚷吵了起来,会场上引起了一阵小小的混乱。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声洪亮的声音:“都别嚷了!”随着声音望去,只见会场{zh1}一排站起一位中等身材、清瘦、干练、留着长长胡须的老人。他姓张,是生产队的老贫协代表,由于他办事公道,又很豪爽,在村子里很有威信,全村的社员都非常尊重他。老贫协对我们这些知青更是象对待自己孩子一样关心和爱护,所以我们也把老贫协当成长辈和亲人一样看待。听到他一喊,会场立刻安静下来。只见老贫协把手中拿着的还冒着烟的烟袋,往自己抬起的鞋底上磕了磕,将烟袋里的烟灰倒掉后,语气平和地说:“你们这样嚷嚷管用吗?能解决菜板问题吗?现在抓生产是很重要,但小青年们的家人都不在这里,他们还都是孩子,有困难我们也要给于解决,生产队现在没有时间给他们做菜板,明天从我家拿一块先给青年们用着,什么时候他们有了菜板,我再拿回去。”老贫协的一番话,不但给生产队长解了围,也为我们解决了没有菜板的问题,会场的气氛缓和了下来,不但队长的脸色也由阴变晴,我们脸上也都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第二天清晨,我们起床后准备做饭时,就看见一块崭新的菜板立在了我们青年点的门口,我们一看就知道,这是老贫协张大爷给我们送来的菜板,这块菜板一直用到了我们青年点的人全部离去。后来听乡亲们说这块崭新的菜板是老贫协用他自家准备做碗橱的木料,同他儿子、女婿三人连夜为我们赶做的。
                             
修  桥  工  地 
    一九六九年春,由于要在同兴公社境内木石匣大河上修建一座大桥,因为大桥建在乐义成永村附近,所以取名义成永大桥。那时修桥国家没有投资,有关部门只给拨点水泥、木料,派技术人员,所以修桥工地的民工和车工都是由同兴公社各生产队分派的社员和牛、马车。因此我也同老贫协等六名社员被生产队派往了修桥工地,成了修桥工地的民工。
     到工地的第二天,我们这些民工由修桥指挥部进行了统一分工,我们生产队来的人,有两名被派去采石料,两名赶牛车来的被派去运石料、沙料,我和老贫协二人被分配去挖砌筑桥台基础的基坑。
六十年代修桥,根本没有挖基坑的机械,二十多米深的基坑就是我们这些民工一锨一锨挖出来,而又将泥土一筐一筐抬走的。因为我同老贫协是一个生产队来的,自然我就同老贫协搭伙抬筐了。开始几天,由于以前没有长时间抬过重东西,两肩被抬杠压的xx,每次往肩上一放抬杠都钻心似的疼痛,有时疼的晚上都睡不着觉。老贫协看到我xx的双肩和呲牙咧嘴的样子,就让我每次都走在前面,而且每次抬筐走时,他都有意将栓筐的绳子向他一方拽,使重心向他那面转移。看到六十一岁的老人这样照顾我,我当时心理真是过意不去。几天以后,由于双肩结起了厚厚的老茧,抬筐时也不觉得肩膀疼了,我执意同老贫协进行了调换。调换后老人家虽然走在了前面,但上坡时他怕筐的重心向后偏,抬筐走时就用一只手背到身后,紧紧地拽着栓筐的绳子,不让绳子向后滑溜。由于基坑越挖越深,从坑底通向地面的马道也越来越陡、越来越窄、越来越滑,有的地方用脚瞪着石头才能上去,所以每把一筐土抬到基坑外,都会累得两腿发颤、气喘吁吁。就这样,我们二百多名挖基坑的民工,把绳子抬断了一根又一根,抬筐抬坏了一个又一个,用了八十多天的时间,才完成了挖基坑的任务。
   开工没几天,由几名造反派押着同兴公社的“走资派”(原公社党委书记)来到了修桥工地,在对“走资派”进行了一阵批判后,将“走资派”留在了工地进行劳动改造。
   “走资派”五十多岁,中等身材,看上去身体还算硬朗,稀疏的头发已难盖住秃秃的头顶,黑色的四方脸上镶着一双明亮有神的大眼,说话干净利落而且声音洪亮。他是同兴公社土生土长的干部,在当地工作多年,群众威信极高,虽然是在工地进行劳动改造,但当地群众和民工对他都依然非常尊重,十分相信,更没有人歧视他。“走资派”基本不在工地食堂吃饭,每到吃饭时,都会有附近村庄的社员来请他。但“走资派”“劳动改造”的态度还是十分认真的,在工地上他把自己当成一名普通的民工,越是艰苦的活,越是别人不愿意干的活,他都抢着干。记得有一次测量,需要有人到河里去立花竿,当时正是初春时节,河里的冰刚刚融化,浑浊的河水里还夹带着冰凌,因为河水太凉,好多人都推脱着不愿意下河去立花竿。“走资派”看到这种情况后,二话没说,脱掉粘满泥水的胶鞋,挽挽裤腿,拿起花竿就向河中心走去,他在冰冷刺骨的河水里泡了近一个小时,直到测量完成后,才回到岸上。从那以后,每次到河里立花竿的工作也都由“走资派”包了。
    在填筑桥面拱圈下面的土牛时,正赶上雨季,为了防止土牛被洪水冲垮,提前在上游修了一道拦水坝。{yt}下午刚刚出工,一阵雷鸣闪电过后,瓢泼大雨下了半个多小时,雷雨过后,河水猛涨。当人们都站在河两岸看着越涨越大的河水时,突然险情发生了,只见挡水坝在洪水的猛冲下,垮塌了一道三米多宽的缺口,眼看缺口越冲越大。如果洪水冲垮拦水坝,就会直接冲向即将完工的土牛工程,用了一个半月时间填筑的,几千立方米的土牛就会顷刻间土崩瓦解,损失和后果不堪设想。正当指挥部人员束手无策,人们在惊讶和慌乱的时刻,只见一个光着头顶挽着裤腿的老人,拖着一袋装满泥沙的草袋子,踉跄着向缺口走去。当人们辨认出冲向河里的人是“走资派”时,我们一帮年轻人在打了个楞后,也都纷纷跳到了洪水中,抬起、抗起、拖着装着泥沙的草袋,向拦水坝缺口处奔去。在洪水中,为了减少洪水对拦水坝的冲刷,“走资派”首先指挥我们在缺口上游人挨人的连起了两道人墙,然后又指挥着其余民工往缺口处垒沙袋和用车排子、草带子加固大坝。“走资派”的声音喊的已经嘶哑了,手上几处被划出血,腿上的青筋蹦得老高,虽然几次被洪水冲倒,但他始终穿梭在抢险队伍中。直到拦水坝修好,经工程技术人员检查合格,确认拦水坝万无一失后,才同民工们一起走出洪水,上了河岸。上岸后,“走资派”被早在岸上等侯的本村几名社员拉走了,请到家里换衣服、吃饭去了,我们参加抢险的民工在工地食堂吃晚饭时,也得到了每人一碗猪油炒苦力的奖励。
                            夜  半  鬼   影

    我们刚插队时,各家的米面加工都靠生产队仅有的一台用马拉的石头碾子,社员家加工米面都要排很长时间的班才能轮到,而且石头碾子推出的面又黑又粗又牙碜。1970年春节前,生产队买回了一台面粉加工机。我当时是生产队会计,队长同我商量说:“现在生产队没有会开柴油机的人,你就负责推加工吧?”我说:“我也不会。”队长说:“你是知识青年有文化,柴油机、面粉机都有使用说明书,你按使用说明书干就行了。”就这样,在队长的鼓励和乡亲们的信任、帮助下,我又兼任起了生产队的粮食加工员,也就是因为加工员这个工作,春节期间特别忙,我也因此连续三年没能回家同家人一起过春节。

    当时,加工机器就安装在了我住宿的生产队会计室外屋。因为这房子以前作过加工羊毛毡的加工房,而且有一个老毡匠喝硫酸后死在了这屋里,据说老毡匠当时死得情景很惨,他一边声嘶力竭的叫喊,一边用手挠身上的肉,全身都挠出了鲜血。所以,从那以后都传说这房子里闹鬼,许多社员说夜间从外边走过时,听到屋里有xx声、叫喊声和咚咚的弹羊毛弓声。前任生产队会计说他夜间整帐,回家时明明把煤油灯吹灭了,但第二天来时灯仍然亮着,而切灯油一点不少,还说有一次夜间听到外屋有敲击和叫喊声,他吓得像外屋开了一枪后,急忙逃回家中。更有甚者是听饲养员说的,有一次他夜间去饲养棚喂牲畜,从窗外过时看到屋里糊顶棚的纸忽然飘出窗外,随后又飘了回去。这些传说当时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传说归传说,对于这些传说我当然不信。但是,我还真在这间屋遇到了一件让我毛骨悚然的事情。那是一九七一年春节前一个漆黑的夜晚,当时外面飘着鹅毛大雪,我一个人在机器房加工小麦。大约夜间十二点多钟,当我把一簸萁小麦倒入机器装粮食的漏斗后,回头的一瞬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披散着满头的白发,铁青色的脸上瞪着一双直勾勾的大眼,嘴里呲着两颗黄黄的大牙,毛绒绒的身上积满了白色雪花的“怪物”。当时吓得我冒出了一身冷汗,两腿发颤,扔掉了手中的簸萁,两步跨到了里屋,急忙插上了里屋门。当时我想,不愿大伙都说这屋里闹“鬼”,这回可能真的让我遇到了。稍微平静后,我还是不相信有鬼,决定到外屋看个究竟。当我拿着炉沟子开门迈向外屋时,听到“怪物”嘿嘿地笑了,并说:“我饿了,给我点饭吃吧。”听到这熟悉的说话声,再仔细端详了“怪物”一番,看清了站在我面前的“怪物” 原来是本村的一个疯女人。疯女人虽然精神不正常,但身材高大体魄健壮,站在女人堆里要比别的女人高出一头,长长的脸上布满了黑白相间的麻点,嘴里长着两颗特大的门牙,她一旦犯了病,就会到处乱跑。当时她已经是四个孩子的母亲,而且事发当夜正是她生下第四个孩子的第六天,她是趁家人都入睡后,反穿了一件绵羊皮袄跑出来的,所以才制造出了刚才的“怪物”假象,把我吓了够戗。听她说饿了,我把她让到了里屋,刚好有老贫协家大娘怕我夜间加工时间长了饿,给我送来的三个馒头我还没顾上吃,正好在炉子旁边烤着。她抓起一个馒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我又帮她拿出咸菜,告诉她慢慢吃,别咽着。正当她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两个馒头时,她的家人也找到了这里,我把刚才的情景向她的家人学说了一遍,她的家人把她数落了一番,在屋里暖和了一会把她领回了家。第二天向大伙提起夜间的事,大伙都说:“你胆真大。”

                                                                                                         让  道

    那是一个严寒冬季里的{yt},不但天气很冷,天空还时而飘来阵阵雪花,白毛风也一阵阵呼呼作响。那天,大队派我们生产队的大车,去公社接开完妇女代表会的代表们,我当时也随车去公社办事。妇女代表大都是各生产队的妇女队长,这些中年妇女不但在生产上是把好手,而且开起玩笑来更是没深没浅,骂人的话即深刻又露骨。她们上车后首先同赶大车的张老板子一阵海噘,由于双方都无所顾及,噘出的话很是难听,也很苛碜,听着倒是蛮热闹。因为天冷,张老板子一边同她们对骂着,一边帮助她们把开会带来的行李摆在了车的四周,让她们坐在了行李当中,在代表们纷纷“夸奖”张老板子是孝顺儿时,我们冒着白毛风踏上了返回的路。

   七十年代初,小牛其沟门的河没有桥,严冬里由于延冰水不漫延,河道已有三十多米宽,过河口也形成了两米多宽的冰槽子,冰槽子两侧是三、四十公分高的冰坎子,由于冰槽子当中一次只能通过一辆车,无法躲避。也是无巧不成书,当我们的车行到过河口当中时,正好遇到了从对面过来的供销社的大车,他是从林西运豆油回来的,真是狭路相逢。供销社赶大车的老板子姓钟,也是我们大队的社员,同我们车的张老板子和妇女代表都十分熟悉,所以见面首先开了一阵粗野而深刻的玩笑,玩笑后双方就争执着让对方让路。因为那时装油没有现在用的塑料桶和铁桶,供销社运的油都是用瓷坛子装着,每个瓷坛子的口都用木头塞子塞着,只要稍微碰撞或歪斜,就会打了坛子洒了油。所以钟老板子商量说让我们车躲到冰坎上,让他过去,但车上冰坎子,弄不好有翻车的可能,两个车老板只好商量让车上的妇女代表先下来。因为天冷冰滑风又大,车上的人磨磨蹭蹭不愿意下车,并开始骂起车老板来。钟老板子商量说:“我车上的油坛子实在太摇翘了,车子一歪就会把油坛子打碎,这麽冷的天,你们快点下车吧,咱们都好赶路。”听到钟老板子话后,张老板子假意同钟老板子争吵,大声开玩笑地说:“你车上的油坛子个个口都朝上,又都塞着塞子,又漏不了油,怕啥?而我车上拉的是油篓,个个口都朝下,又没有塞着塞子,一动也会漏油呀。”女代表们听了这句玩笑后,又臊又气又急,纷纷跳下车要收拾张老板子,这时张老板子也趁代表们下车之机将车赶到了河道边的冰坎上,给供销社的车让了道。

                            大   沙   马   

    在十余年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过程中,我除了学到了父老乡亲们淳朴的乡情、憨厚的友爱、无私的情怀和朴实的情感外,同我结下深深情缘,让我记忆犹新时刻不忘的还有一匹大沙马。

大沙马是生产队的一匹耕马,由于它全身的毛酷似豆沙色,而且身材高大,故称大沙马。据说在我们下乡那年它已经十八、九岁了。大沙马高大健壮,它站在马群中比别的马高出一大截,十分显眼,四条粗壮的腿走起路来咚咚响,炯炯有神的目光中始终充满着温顺。它是生产队的马中{zw},无论马群中那匹马在无故调皮或互相嘶咬、踢打时,只要它咴咴地叫上两声,一切吵闹厮打都会停止。它极通人性,一生任劳任怨,干起活来始终如一,就是十几岁的孩子在用它推碾子拉磨时,它也从不偷懒。它还是一匹真正识途的老马,无论外出到什麽地方或者是从野外拉庄稼、拉柴草,在回来的路上,赶车人可以高枕无忧地躺在车上睡觉,它都会准确无误的将你拉回到村子或者乖乖地停在庄稼垛、草垛旁,等候主人卸车。

   关于大沙马的传闻很多,最让人们感动的还是以前它勇救赶大车的张老板子的事。据说哪次,是张老板子赶着大沙马驾辕的大车去白音查干沙胡同拉枝柴。在返回的路上,途经道路崎岖陡峭的“阎王鼻子”梁时,由于山高坡陡,车行至半山腰时,大车的滑杠绳被突然拉断,车在失去刹车控制的情况下,顺陡坡急驰而下,拉车的马在重车的推动下也奔跑了起来。当时张老板子在跟着疾驰而下的车跑了几步后,被柴草绊倒,并挂在了车套上,眼看他就要从车套上滚下来,被碾压在飞驰的车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只见大沙马一张嘴将张老板子从车套上叼起,并紧紧地咬住了他的衣服,高高得扬起了头,随同失控的车从坎坷不平的山路上向下奔跑……,它叼着主人一直跑了500多米崎岖陡峭的山路。车到山下,在车轮掉进了坑里无法行驶时才停了下来,精疲力尽的大沙马才将张老板子轻轻的放在了地上。这时的大沙马已经浑身哆嗦,四蹄颤抖,大汗淋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两个鼻孔同时冒着白沫,几乎站立不稳了,其余的三匹马也都像大沙马一样急促地喘着粗气,有两匹马一累得躺在了地上。张老板子清醒后,起身抱着大沙马的xx哭不止,喃喃的说不出一句话。在此后的时间里,长老板子更加爱护大沙马了,时常用自己有限的口粮打成莜面苦力喂大沙马,以报救命之恩。

   大沙马的故事让人们感动,大沙马的故事更让我感动。但让我真正了解大沙马,还是在后来我与大沙马不断的接触和相处中。

   我同大沙马的{dy}次接触是在下乡后的第二个月,我们青年点加工小麦时。那时生产队没有加工粮食的机器,只有一台石头碾子供乡亲们用。加工那天,一直到了夜间十点多,才轮到了我们。当时我与青年点的另一名男同志去加工,我们俩人都没有同牲畜打过交道,队长和饲养员为了照顾我们,就破例让我们用最老实的大沙马拉碾子。在我去饲养处牵马时,饲养员老吴特别叮嘱我说:“大沙马太老了,你们不要使唤的太狠,推过两个多小时后,就再换一匹马,我已经为你们另外准备了两匹老实马。”

   当时,我在牵着大沙马往碾坊走的路上心理直打怵,心想这深更半夜{dy}次同牲畜打交道,它如果不听使唤怎麽办?它如果发脾气尥蹶子又该怎麽办?我忧心重重的将大沙马牵进低矮、阴暗的碾坊后,只见大沙马身子一转乖乖地站在了碾道上,我将绳套搭在了它身上,系好肚带和夹板后,就“驾、驾”地喊了两声,示意马朝前走。但大沙马站在碾道上一动不动,我又喊了两声,它仍然无动于衷,当时我又急又怕,真怕它这时给我来个下马威。这时只见大沙马 “咴、咴”的叫了两声,两眼直直的望着碾盘轴,我随着马的眼神方向望去,一看,马捂眼还挂在碾盘轴上,我才恍然大悟,当我给它带上了捂眼后,它才顺从地围着碾道走了起来。在加工过程中,我们为了省事,也怕换一匹马后不听使唤,所以早把饲养员的话丢在了脑后,一直没有换马。直到凌晨五点多,饲养员去喂牲畜经过碾坊门口,看到大沙马仍然在拉着碾子时,对我们火冒三丈。并说:“你们真不懂事,一个马拉两、三个小时的碾子就够戗了,你们却让大沙马干了快五个小时了,它虽是哑巴牲口不会说,但它也受不了。”饲养员一边给大沙马卸套,一边嘟囔着说:“这要是别的马,早尥蹶子不干啦。”

   当饲养员心疼的将大沙马牵出碾坊时,我们看到大沙马由于连续干了大半夜,出的汗已经在全身结了一层白霜,并腾腾得冒着热气。看到大沙马疲倦的样子,听着饲养员远去的埋怨声,我心理感到了一阵愧疚。

下乡{dy}年春耕时,我被分配打磙子,队长考虑到我{dy}次干这种农活,不老实的马使唤不了,所以,又将大沙马分配给了我,我有幸又与大沙马相处了二十多天。打磙子这种活,对我来说是{dy}次,但对大沙马来说却是轻车熟路了,所以干起来十分顺当,也使我很快的学会了这种农活。哪些日子,由于每天中午要给大沙马喂料,我吃过中午饭就早早地来到饲养处。因为大沙马年老,牙已经不太齐全了,吃起料来很慢,特别是吃干料很难嚼碎,我就用水把豆料泡软后再喂它。它吃料非常仔细,从来不浪费,有时一粒豆瓣掉在地下,它也会用舌头舔起来吃掉。它在吃料时还不断抬起头来看看我,有时还用头蹭蹭我的身体表示亲热。

    最让我终身难忘的还是一九七一年冬季,大沙马对我的救护之恩。当时我在生产队当会计,有一次骑着大沙马去公社办事,那时去公社的路都是田间小路,加之冬天雪大路滑,很难行走。在走到离公社一公里多的地方,迎面来了两辆拉枝柴的大车,由于路窄雪大,躲闪不及,我被车上的枝柴挂住而翻到了马下。掉下马后,我身子栽到了雪地上,但一只脚却还挂在马镫上,手也xx松开了马缰绳,这时只要马一跑,我就会被拖着摔伤,后果不堪设想,我当时心想“完了!完了!这下完了!”…….。就在我等待灾难来临的时候,奇迹发生了,这时只见大沙马回过头来望着一只脚吊在马镫上的我,任凭两车枝柴从身上划过,却一动不动的站在了原地。这才使我得以从马镫上脱下脚来,在雪地上站了起来。当两辆大车停住后,车上的人赶过来看到我平安无事和巍然不动的大沙马时,都惊叹的伸出大拇指连声说:“好马!好马!真是通人性的好马!”我站起身后,看到大沙马身上被枝柴划出的道道白印,有两处已划破了皮时,心理充满了对大沙马的感激之情。当我拍着马脑袋深情的说了句“谢谢你了,我的好朋友”时。大沙马两眼闪着亮光,顺从地点了点头。从它的眼神中我感悟到了它的无私、无畏,也看到了它对我安然无恙的祝福。

    由于大沙马老实温顺,它成了全村人的好朋友,在它老得不能干活时,也倍受乡亲们的关心和爱护。在那家禽家畜糟蹋庄稼,糟蹋粮食就会遭到灭顶之灾的年代,乡亲们对大沙马却是法外开恩,夏天它在庄稼地里吃青苗,人们都会熟视无睹,没有人去赶走它,冬天打场时,它可以在庄稼垛和打好的粮食堆前随便吃,更没有人去撵它。

   一九七六年盛夏的{yt},老态龙钟的大沙马步履蹒跚地去机井坑子饮水时,由于雨后坡陡路滑而被摔倒,并将左前腿的膝盖骨摔坏。当时我在大队工作,听到消息后我急急忙忙赶回了生产队。当我看到大沙马卧倒在机井坑边,被摔断的腿不停的哆嗦,目光里充满了乞求时,从心底里感到了对老马的同情和悲哀。在饲养员的倡议下,我同乡亲们一起把大沙马抬到了马棚,并把它安排在通风凉爽的地方。乡亲们在一阵叹惜和议论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去。当兽医给大沙马检查后,告诉我大沙马的膝盖骨被摔得粉碎,加之它年岁太大了,已无法xx后,我又深情地望了一阵老沙马那老迈的身躯,用笤帚扫净了它身上的尘土,同饲养员议论了几句要好好照顾大沙马的话之后,也无奈的离开了马棚。在大沙马摔伤的日子里,每天都有许多乡亲从野外割回最嫩的青草送到它跟前,有的人还把自家的苦力等饭端来喂它,饲养员也尽心尽力的照料它。开头几天,大沙马还能抬起头来吃几口嫩草和饭,但渐渐地由于伤势加重和体力不支,已无法抬头吃东西了。当乡亲们再送来草和饭时,它只能眨眨眼皮或从眼里掉出几滴泪珠表示对乡亲们的感谢了。我一次次见到大沙马日趋消瘦的身体和渐渐无神的双眼,也一次次感到了无奈和悲哀。在大沙马摔伤后的第三十二天,它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永远的停止了呼吸,当饲养员将大沙马半闭的双眼合上,擦掉它眼角挂着的蚕豆大的泪珠时,在场的许多乡亲们都掉下了眼泪。

   我同乡亲们一起将大沙马埋在了石板沟门的山坡上。后来听乡亲们说,在大沙马死后的一、两个月里,生产队的马群在机井饮水后,就会三、五成群地到埋大沙马的地方去徘徊,有的马还会在那里刨土嘶鸣,久久不肯离去,有几匹老马晚上都要向着埋葬大沙马的方向咴咴地叫上一阵。牲畜之间这种思念之情和眷恋之义也真让人感动。 

                            黑  猫  之  死

    这是我故意将一只温顺的大黑猫害死的事,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但每当想起时,我都感到十分愧疚。

   我当年插队的小山村,有一位姓张的老贫协代表。据说老贫协是解放前从山东逃荒来到这里的,老贫协全家勤劳、善良、朴实、热情的品质和乐于助人、和睦友善的精神是得到全村人交口称赞的。他们全家对我们这些远道而来、远离父母的知识青年更如同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的爱护和照顾着我们。老贫协不但从自己家里拿出菜板、饭桌、板凳等生活用品给我们青年点用,看到我们青年点的生活苦,他的家人还经常给我们送来咸菜、羊油、土豆、酸菜、粉条、豆腐等食品。每逢过年过节,只要有留在青年点的知青,都会被请到他们家去做客,而且会做{zh0}的饭菜招待。

   那时,老贫协家养了一只大黑猫,据说已养活了快二十年了。大黑猫毛黑体健,行动敏捷,捉老鼠的本领更是技高一筹,只要被它发现的老鼠,没有一只能逃脱的。当时养猫的家很少,全村也只有四五只猫。所以,大黑猫除了完成自家的扑鼠任务外,还经常被左邻右舍的乡亲们借去帮助消灭老鼠,我们青年点也有几次因为老鼠出没,大肆的损坏粮食和衣物,而把大黑猫请来消灭鼠患。由于大黑猫十分听话、性情温顺而有大公无私,因而受到了全村人的偏爱。老贫协一家更把它视为掌上明珠,精心地喂养着它,特别是老贫协五岁的小孙子更是同它形影不离,连睡觉都要搂着它。可就是这样一只人人喜爱的猫,性命却断送在了我的手里。

   那是一九七一年的秋天,由于过中秋节,我们知青同社员一样,每人分得二斤羊肉。二斤羊肉虽然不多,但在那种物资贫乏、生活艰苦、饭菜中很少见到油星的年代,已经使人们感到了极大的满足。当时由于过中秋节,我们青年点的大部分知青都回城同家人团圆了,青年点里只剩下我和庞风桐二人值班。我们俩把分回的羊肉用盐腌后,切成肉条,在西屋里拉了一根绳子,把肉晾了起来,等待战友们回来后一同享受羊肉的美味。

第二天早晨起床后,我发现有一条肉被拽到了地上,又一查看,发现窗户纸被撕开了一个洞,窗台上还隐约可见些猫爪子印。我们由此推断,是夜里有猫从窗户进来偷吃了羊肉干。为了防止这些珍稀的肉干再次被猫偷吃。我们俩商量决定要逮住来偷吃肉的猫,保护好我们的羊肉再不受损坏,晚上我们用铁丝做了一个套子,一端紧紧栓在窗户框上,活套放在了被撕开的窗户纸处,准备将再来偷肉吃的猫套住。

    这天夜里睡觉时,我在梦里好象听到了几声撕心裂肺的猫叫声和咚咚的撞击声。但由于{yt}的劳累,又困又乏,也没有在意,翻身后又进入了梦乡。天色朦胧时,我俩起床准备早饭。当我走进西屋后,一眼就看见窗户框上的铁丝套上吊着一个已经死去的大黑猫,窗户框和窗户纸上都溅满了斑斑的血迹,窗户纸大部分被撕的粉碎。再看死去的黑猫,圆圆的瞪着两眼,舌头从嘴里伸出了半截,猫身上的皮毛一片片被抓破,鼻孔和嘴里都粘满了血迹,真是残不忍睹。经过仔细辨认,确认死去的猫就是老贫协家的大黑猫。我俩当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心思着:“这下可闯了大祸了,这事如果让老贫协家人和乡亲们知道了,我俩将如何面对老贫协一家慈祥的面容;如何面对老贫协小孙子那双幼稚、渴望的大眼睛;如何面对乡亲们的埋怨和谴责”。我俩经过反复商量,决定隐瞒事实真相。为了不露马脚,不出破绽,我俩在西屋地下挖了一个大深坑,将大黑猫的尸体掩埋了,将带血的窗户纸撕掉,又擦去了墙上和窗户框上的血迹。然后,草草地吃了口早饭,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同乡亲们一起下地收割了。

    中午收工走进村子,我就看见包括老贫协老伴在内的几位老人在一起议论着什麽。当我走近时,她们有意把话岔开了,老贫协家大娘还热情地问我:“收工了,累不累?”下午,在地里割麦子时,我听到许多人在议论老贫协家丢猫的事,因为心虚,我始终躲在了一边,害怕别人向我提起这件事。晚饭后,为了弄清老贫协一家对丢猫一事的态度,我又借故磨镰刀去了老贫协家。当时,他们全家对我仍然象平时一样热情,又是给我到开水,又是帮我磨镰刀,只字没提丢猫的事。只是老贫协的小孙子脸上挂着泪痕,没有了往日的近乎劲,见面后,不但没有象往常那样甜甜地叫我一声叔叔,而且,见我进屋,就把脸扭向了窗外,一直没有搭理我。

   生产队开会的锺声响了,我起身走向了会场。会前,听到许多人在议论大黑猫丢失的事,议论中,有猜测、有埋怨、有谴责、也有无奈。当老贫协走进会场后,不少人关心的问他:“黑猫找到了吗?”只见老贫协那布满皱纹的脸微微的颤抖了一下,然后,轻松地说了声:“哎!猫老归山了,不用找了。”接着几位老乡也随和着说:“是呀,是猫老归山了。”一句“猫老归山”的话,充分体现了老贫协和乡亲们的宽容、大度、善良和人爱的高尚品质;一句“猫老归山”的话,感动的我热泪盈眶。我当时真想站出来说出事情的真相,承认是我害死了大黑猫。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失去了勇气,所以至今每当想起这件事,我都感到后悔、惭愧、内疚和不安。

    后来,听乡亲们说,大黑猫死的当天上午,老贫协全家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只是为了给我们留面子,不使我们尴尬,才不让乡亲们当众说穿这件事的。

                              撒    灯

    在农村插队的前几年,由于当时农村还没有通电,家家户户点的是煤油灯,晚上除了参加生产队召开的群众会议外,就只有睡觉了。在我的记忆中,那时过春节的除夕夜,除了各家守岁吃饺子,互相拜年外,最热闹的事就属点旺火和撒灯了。

    除夕夜点旺火和撒灯的习俗是农村很古老的传统了,无从考察是从什么年xx始的,据当时乡亲们说除夕夜点旺火和撒灯一是为了避灾消难,二是祈盼来年日子过的红红火火。因此,各家各户除夕夜都要在自家门前点上一堆火,撒上几盏灯,愿红红的火焰xxxxx、好年景、好收成、好日子。

那时撒的灯就是用纸把容易燃烧的材料包起来,点燃包装用的纸,纸燃烧后又把包装物点燃,着亮后就是一盏灯。做灯用的材料都是些“土特产”,最初是把马粪炒干用纸包好做为灯,后来由于锯末比马粪燃烧的时间长、火焰大些,就用炒干了的锯末代替了马粪,再后来经实验证明用锯末拌上柴油后,燃烧的时间更长,火焰更大,所以就采用了柴油拌锯末来做灯的燃料。

   点旺火是各家点各家的,撒灯大都是各家撒各家的撒,人们把点燃的灯撒放在自家的门前台阶上,外面窗台上,房子的两侧,有的还沿着院子的小道撒到大门口。有些年轻人还会沿着田间小路把灯撒向村外,撒向田野,撒向山坡,撒向山顶,远处看去跳动的火焰象一条弯弯曲曲的火龙在舞动。

   更有趣的还是撒灯比赛,虽然没有什么特定的规则和形式,但热闹的场面却是除夕夜一道亮丽的风景。记得当时我们村子中间有一条小河,把整个村子自然分成河东河西两部分,所以撒灯比赛也就分成了河东组和河西组。为了参加比赛,各组在前五、六天就开始做灯。比赛时,每组都有十几个人参加,为了把灯撒得更远、更长,每组都把撒灯的线路分成几段,每段分别有人负责摆撒和点燃。比赛起点都是从村东和村西的路口开始,沿路把灯撒向村子两边的东山和西山。这是一项没有时间限制,没有指定的裁判,没有最终判决的人们自发自愿的活动,{zh1}结果就看那方的灯撒的更远,点燃的时间更长。当撒在村口、田地、山坡、山顶上的灯被逐一点燃后,就好象从村里舞出的两条火龙,蜿蜒曲折爬向了山岗,跳动的火焰照亮了漆黑的夜晚,乡亲们都为这壮丽的景观欢笑。这时的孩子们更是雀跃欢腾,能跑得动的大孩子,跟着撒灯的人跑出村外,跑向田野,跑向山岗,小孩子们站在村口、墙头和在大人的肩头欢呼。

   当然,每年撒灯比赛都没有正式赛出胜负,也没有人去计较输赢,但它却在当时的除夕夜为偏僻山村的乡亲们带来了喜庆、带来了祥和、带来了欢乐、带来了希望。

                              军  事  行  动

   七十年代初正是备战紧张的年代,由于当时形势的需要,每个农村大队民兵营都配有几支半自动步枪,生产队民兵连长也配有三八枪。民兵每天的早饭前和晚饭后都要进军事训练,训练的科目虽然就是些列队、转身、跑步、拼刺刀等基本动作,但民兵们每天的军训是不可少的。除了训练外,民兵每天夜间都要轮流站岗和在村里巡逻。那时,上级还时常有“苏修特务”来侦察或破坏的“敌情”传来。每次有了“敌情”,大队民兵营都会组织各生产队的民兵连采取“行动”。我们插队的知青都是生产队的基干民兵,所以每次“行动”都必须参加。特别是军宣队进村以后,根据备战的需要和他们的训练要求,还会别出心裁地搞一些“军事行动”。

    记得那时一九七0年冬季一个漆黑的夜晚,约十点左右,我在酣睡中听到外边响起了紧急集合哨声,穿衣出屋后,顺着哨声向操场跑去,到操场后虽然天气黑的分不清人头,但看到来了许多人。这时我才感觉到不但天漆黑,而且还刮着西北风,风卷着雪花袭来,更觉到了寒冷。队伍集合完毕,军宣队的同志简短的宣布了“命令”,说:“在距离村子三里远的红石砬子山上,发现有苏修特务活动,命令你们连必须在四十分钟之内赶到山顶,捉住特务。”接到命令后,连长带领我们跑步向红石砬子山前进。红石砬子山东、西、北三面都是石砬子,,而且坡度很陡,很少有人从这三面上山,所以也没有上山的路,山的南面和蜿蜒的大山相连。由于天黑路滑,行进中不时有人摔到在地。当我们上气不接下气地跑道到红石砬子山西山脚下时,听动静前面好象有人在向山上爬了。等连长呼喊着掉队的人赶上来后,又领着队伍向山上爬去。由于上山没有路,脚下除了岩石,就是低矮的山杏树和榛柴等灌木,山坡上还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雪,由于没有路,只好摸索着往上爬,脚下只要踩到活动的石头和冰,就会被摔倒,幸好当时有木头枪拄着走,才少摔了不少的跟头。当我们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得爬到山顶时,看到在我们前面爬上来的一连,已经在站队了,其他三个连队也从山的东边和北边爬了上来。这时,本来已经被汗水湿透了的衣服,经寒风一吹,象冰一样的凉,冻的浑身直打颤。列队站好后,营长宣布说:“这里只发现了特务用过的一个手电筒和一个罐头盒,现在特务已不知去向,各连要火速赶回村子,防止特务窜到村里破坏”。营长宣布命令后各连带队迅速沿原路返回,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何况又是在黑夜,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连滚带爬得下了山。回村的路既是上坡又是顶风,再加上刚才的折腾,大家已经筋疲力尽了,虽然连长和军宣队的同志不断催促要跑步前进,但大家早把火速回村的命令置于脑后,实在是跑不动,也无可奈何了。回到村里后,军宣队的同志宣布演习结束,在生产队的会议室,看到许多人的衣服、帽子刮破了,脸划伤了,手划出了血,互相看到各自的狼狈象,又不由的笑了起来。

    还有一次说起来更为滑稽的“军事行动”。那是春天种地时,我干了{yt}的活,感觉很累了,生产队的群众会议结束后,我倒在炕上就睡了。不一会,军宣队的杨班长从大队开会回来了,他把我从睡梦中叫醒,告诉我说:“今天晚上咱们民兵连要搞一次“军事演习”,考验一下我们连民兵们的素质。”并向我传达了演习方案,说:“这次由我们二人做为假设的“苏修特务”,到东山两个不同的地点发信号联络,让民兵抓我们”。说完后,我们俩每人拿了个手电筒向东山走去,走到半山坡废弃的羊圈屋时,杨班长让我在羊圈屋停了下来,他又继续向山顶走去。当杨班长到达山顶后,用手电向我这里“一长两短”的晃了三下,我看到后也用同样的信号向他晃了三下。当我们俩晃到第三遍后,就听到村里响起了集合哨声。不一会,就听到了民兵们的跑步和说话声,民兵们集合完毕后,分成三路向东山包抄而来。我为了不让民兵抓住,就乘民兵们没有到来之前向村子迂回,但当我跑到场院外时,看到一队民兵已从场院门口走了进来,看样子是要穿过场院墙的豁口向山坡上的羊圈屋包围。如果我不马上离开,就会被民兵发现,但要‘逃跑“也来不及了,这时我看到我旁边的场院墙上面有一道缺口,也是当时急中生智,我就爬到墙头上顺着墙的缺口趴了下来,甭说,墙的豁口还真同我的身体差不多长,黑灯瞎火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墙头上趴着人。这时民兵们已经来到了墙前,并穿过离我不到十米远的墙豁口向东山走去。我当时虽然吓的出了一身冷汗,但没有被民兵们发现我又感到异常的兴奋,当民兵们把羊圈房包围后,我才跳下墙来饶开站岗的民兵跑回了宿舍。我在宿舍摸黑等了半个多小时,杨班长才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他说由于地形不熟差点被民兵逮着。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我们看到民兵们已经陆续从山顶上下来了,我俩又到了村口,趴在了粪堆的后面。当有一个民兵抱着铁叉走过粪堆时,我俩同时从粪堆后站了起来,并齐声喊:“不许动”,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把那个民兵吓得扔掉了铁叉,转身就跑。看到他的狼狈样,我俩哈哈大笑了起来。当折腾了大半夜的民兵们一无所获的回来后,杨班长向大家讲明了事情的真相,并对这次演习进行了总结。

                            突  击  入  党

    一九七一冬天的一个晚上,我给社员们记完工分后正准备入睡。这时邻队的社员宝玉突然来找我,让我马上给他写一份入党申请书。我说“今天很晚啦,明天再写可以吗?”可他说“不行呀,”我正感到奇怪时,他接着说“今天下午我正在场院里打场时,宣传队和大队革命委员会的领导来找我谈话,说公社革命委员会给了大队革命委员会三个入党的名额,并要求立刻确定入党人员。因为我们家祖孙三代都是贫雇农,我爷爷和我父亲给地主当过长工,我根正苗红,而且又有高小文化,所以经大队革命委员会研究,决定让我这次入党,并切让我立即写一份入党申请书,明天早晨必须交给宣传队的同志。因为明天上午要填写好入党志愿书,申请书要同志愿书一起,报公社革命委员会批准。”当我听他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后,一方面为他感到高兴,另一方面也感到事情来得突然。我问他:“你以前写过入党申请书吗?”他说:“从来没写过,我不知道怎么写,也不会写,所以才来找你帮忙。”我当时也觉得很为难,因为我以前也没有写过入党申请书,也不知如何写。但我考虑到事情紧迫,而且关系到他政治生命和今后的前途,又看到他一脸憨厚和着急的样子,我还是欣然从命了。尔后,我俩找来了“党章”“九大政治报告”、xxx著作“老三篇”等材料做为参考,开始写了起来。因为他也帮不上什麽忙,就索性躺在我的被窝里睡了。我经过大半夜的琢磨和反复修改,终于把入党申请书写成了。写成后我又认真地校对了两遍,害怕存在什麽毛病和差错,造成不良后果。在我确认没有什麽问题后,才把他叫醒,并把申请书念给他听,他听了后感到很满意。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他拿着写好的申请书如获至宝的走了,我也躺在被他焐热的被窝睡了。

    第二天下午,他高兴地跑来告诉我说:“宣传队和大队革命委员会领导看了我的申请书,都说写得很好,今天我们已经填写了入党志愿书,明天宣传队就派人到公社革命委员会去办理批准手续了。”果然,在他写入党申请书的第四天,大队革命委员会和宣传队就为他们举行了入党仪式。同他一起在党旗下宣誓入党的还有两名年轻的姑娘。

    宝玉同志入党后,就被调到了大队担任了民兵营长工作。他到了大队工作后,认真学习文化知识和理论知识,工作水平和工作能力都进步很快,特别是他在工作中积极肯干、任劳任怨,不辞辛苦、坚持原则、大公无私,同贫下中农打成一片,工作干得很出色。后来我也到了大队工作,我们俩人不但成了工作上真诚和亲密的伙伴,更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当时我们真正得到了乡亲们的信任,也为所在农村的建设和发展做出了我们应该做的贡献。直到我落实知青政策回城后,宝玉同志还多年担任大队党支部书记工作,但和他一同入党的两位姑娘,却在入党不到三年的时间先后被“劝退”出党了。

                             大  连  之  行

    一九七四年夏天,我插队的小牛其大队又来了五十二名大连知识青年,他们是大连钢厂的职工子女。这些青年从美丽的海滨城市来到偏僻、寒冷、干旱的山村,对他们来说真是一个时空的跨越。自从这些青年来了之后,大连钢厂同我们大队的关系非常密切,钢厂不但派了厂里的老同志在青年点住点带队,还经常派领导和家长代表到大队和青年点来交流和看望。他们也从这穷山僻壤的山村买走了旱烟、蘑菇、山野菜、皮毛、肉类等土特产品。

    一九七六年深秋,为了同大连钢厂进一步搞好关系,并取得他们对我们的帮助和支援,我同大队的另一名同志,到大连钢厂进行了一次知青工作的回访。这次回访表面看是到知青家庭进行访问,并向钢厂领导和家长汇报知青们在这里的情况。但我们去的实质目的是要到钢厂去“淘金”,向钢厂索要些大队建立综合厂所需要的物资和社员们打压水井等所需要的材料等。

   我们二人那次大连之行,真可谓是受益非浅。首先,我们被钢厂工人师傅的干劲和吃苦耐劳的精神所感动。在大连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们多次到厂里参观和办事,所以也就亲眼目睹了工人师傅们的劳动场面。尤其是炼钢车间的工人师傅们,面对炽烈的炉火,头顶四浅的钢花,脸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他们手持长长的钢钎,一会拨弄着熊熊的炉火,一会又从炉中接出滚淌的钢水,一刻不停的忙碌着。铸钢车间和锻钢车间的工人们,面对脚下滚烫的钢水和钢锭,头顶烈日般的高温,一丝不苟地操作着。其他车间虽然没有炼钢车间那样炎热,但工人们也是在隆隆的机器声,在电锯、砂轮的尖叫声、气锤的敲打声和烟尘、粉尘中任劳任怨地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由于工人师傅们每天都很忙,有时我们到车间遇到很熟悉的知青家长,他们在忙碌中也只能对我们报以微笑或点点头,从来不放下手中的活计同我们交谈。工人傅师们虽然这样辛苦的劳动,但当时他们的生活是很苦的。我们看到厂里中层以上的干部中午在场内食堂吃饭,大都是一块玉米面发糕,外加一碗白菜、罗卜汤或咸鱼汤。生产车间的工人们都是在车间席地而坐,喝着白开水,吃着从自家带来的玉米面干粮和咸菜。这些场面使我对工人傅师们吃苦耐劳、埋头苦干、艰苦奋斗、朴实憨厚的精神和品质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也使我们看到了工人阶级的伟大。其次,我们这次大连之行受到了热情接待和盛情款待,饱览了大连风光。我们到达之后,被安排在钢厂招待所,住宿、吃饭一律免费。为了让我们在大连期间对钢厂更加了解,到旅游景点游玩更加方便,厂里派了一名厂内外事接待办公室的副主任和一名知青办副主任专门陪同我们。在这期间,我们不但对钢厂多次进行了参观,了解了钢厂的建设、发展和生产情况。特别是听说这样偌大一个钢厂的地皮xx是填海而造出来的,更是让我们感到惊奇。我们还游览参观了旅顺口、星海公园、老虎滩公园、海洋公园、海洋博物馆、木乃伊陈列馆、军港、码头、海港、古炮台、海带养殖基地等旅游景点、博物景观和历史古迹。还乘船到海上观看了渔民打鱼,并乘船在大海上进行了游玩。

   在我们到知青家里进行访问时,每到一家家长都会热情地留我们吃饭,并用当时{zh0}的饭菜来款待我们。记得{dy}次到厂里管后勤的曹主任家吃饭,当时因为没有买到肉,他为没有带肉的菜而感到抱歉,并说过几天一定买点肉,再请你们吃饭。但事隔十多天后,他再次请我们到他家做客,他说:“这次我想了许多办法,动用了许多关系,仍然没有买到肉,真是没办法,只好用螃蟹来招待你们啦。”那次我们在曹主任家吃到了当时很少能吃到的大螃蟹。另外,我们得到了钢厂的大力支援,得到了我们大队和社员所需要的物资。那次,钢厂无偿的支援了我们一台130车床、一台卷扬机、两台电锯,九台各种型号的电机、四吨无缝钢管、两吨各种型号的钢丝绳。还有铸铁用的洪炉、打铁用的砧子、大锤,打马掌、铸犁铧子用的各种钢铁材料,木工用的锯片、锯条、锤子、斧子等等。还给大队办公室制作了四个铁办公用厨,给青年点制作了和面机、馒头机,打制了菜刀、铁盆等。回来后,我们大队不但用这些物资建起了全公社{yl}的综合厂,还为七十多户吃水困难的社员家打了压水井,特别是结束了李营子生产队人、畜、家禽共饮一泉混水的历史。

   在大连期间,正赶上当时我们国家发生的粉碎“四人帮”的伟大历史事件。记得那天上午十点多钟,在招待所住的旅客都纷纷走了,有的旅客劝我们说:“你们怎么还不走?中国就要大乱了,再不走可就走不了啦!”也有的旅客说:“内蒙古离这里那麽远,你们肯定是回不了家啦!”一时间整个招待所只剩下了我们俩个人。但是当时由于钢厂给我们的物质还没有全部准备好,我们不能无功而返,所以我们没有走,当时听他们一说虽然很害怕、很着急,但也没办法。为了弄清事情的原委,我们当天晚上就到钢厂刘厂长家去打听情况。刘厂长看到我们着急害怕的样子,先对我们进行了安慰,然后告诉我们他们十二级以上高干刚刚在棒槌岛开完会,会议就是传达中央关于粉碎“四人帮”的精神。并告诉我们这是我们中国共产党一次伟大的正义行动,对于全国人民都是一件大好事,而且中央早有严密的安排和部署,已经将“四人帮”绳之依法,中国以后的形势会更好的。还玩笑着对我们说:“如果你们不想家,就放心地在招待所住着吧,等你们所需要东西全部准备好了,我会派车把你们二人和物资安安全全送回去的。”听了刘厂长的话后,我们俩xx解除了顾虑。

    第二天,我们在大连看到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庆祝粉碎“四人帮”胜利的群众大游行。数百辆解放牌大卡车和无数群众组成的游行队伍太壮观啦!前半部分的卡车上站着全副武装的解放军战士,车楼上架着重机枪,车厢里摆着小钢炮。后半部分的车上站的是全副武装的工人民兵,车楼上架着轻机枪。车后是徒步的工人队伍、机关工作人员队伍、学生队伍和居民队伍。不但游行的人们敲锣打鼓、高呼口号,游行队伍所到之处,路两边的人群也跟着高呼口号、燃放鞭炮。真是锣鼓声声声不断,鞭炮声此起彼伏,口号声前呼后应,将近三个小时游行队伍才全部通过。这也是我见到的最宏大、最热烈的游行场面。

   在我们需要的物资全部备好后,钢厂派了三台黄河大卡车,装上了五十多吨物资来送我们。这次同来的还有钢厂知青办的两位同志,一位来青年点带队的工人师傅,两位来探望知青的家长。由于回来的路上遭遇了降温降雪天气,再加上零号柴油遇冷后结冻,从锦州出来后,就只好用喷灯不断地烤油管。过了赤峰,虽然用棉絮、布等包裹了油管,但油箱里的油也开始结冻,又不得不断地烤油箱。这样走走停停,五天后才到了距离我们大队只有四公里的路的小牛其沟门村。从小牛其沟门到我们大队虽然只有四公里的路,但当时大部分路都埋在了四、五十多公分厚的雪下面,虽然已用链轨拖拉机开出了道,但大货车还是寸步难行。只好用拖拉机拖着卡车走,许多乡亲们还在车前面挖雪开道,直到夜间十二点多钟,才将三辆卡车拖到了大队所在的三间房村。

   这次愉快、圆满的回访,现在回忆起来还津津乐道。

 

 

                              作者简介   

   本人1948年出生于北京市,1952年父亲响应援边疆建设的号召,到内蒙古克什克腾旗支援边疆建设,全家从首都来到了克什克腾旗。1968年至1979年在克什克腾旗农村插队,经历了十一年的知青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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