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 婚 餐 厅 里 最 后 的 晚 餐

        记不得在什么刊物上看到一篇描述一家“离婚餐厅”的文章，读起来煞是有趣而且异常感人。据说在这家餐厅用过餐的离婚夫妇复婚率达百分之七十以上。下面的故事应该是在这家餐厅发生故事中最感人的一个。其情节大概是这样的：
      一对夫妇结婚整整十年了。由于总总原因，他决定和她离婚。她似乎也麻木了，很平静地答应了他，两个人一起走进了民政部门。
      手续办得很顺利。出门后，两个人已经是各自独立的自由人了。不知为什么，他心里突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他看了看她：“天已经晚了，一起去吃点饭吧。”
      她看了看他：“好吧，听说新开了一家‘离婚餐厅 ’，专门执行离婚夫妇的最后一顿晚餐，要不咱们到那儿去看看。”
      他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默默地走进了离婚餐厅。
    “来了孩子。”二人在包间刚坐下，服务员便微笑着走了进来。令人惊讶的是，服务员竟然是位鹤发银须慈眉善目的老者。“吃点儿什么？孩子.....” 老人用疼爱的口吻问。只这一个“孩子”早把二人的心叫得酸了......
        他看了看她：“你点吧。”
       她摇了摇头：“我不常出来，不太清楚这些，还是你点吧。”
        他叹口气：“还是你点吧。”
       老人笑笑说：“既然你们都不肯点，那还是我给你们安排吧。”二人同意了，同时说声“谢谢”。
       不一会儿，{dy}道菜上来了，是由一整根莲藕切成几小段加工而成的拔丝莲藕。菜量不大，但很精致。老人像说禅一样介绍着：“这菜叫藕断丝连。藕看似断了，实则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孩子，慢用......”

      又一会儿，第二道菜上来了，盘子的最外边是一圈切成薄片的牛心，往里面又是一圈切成薄片的猪心，再里面是个立着的白菜心儿，白菜心儿的上面是个鸡心眼儿。老人介绍说：“这菜叫心心相印。两人能够走到一起除了缘分之外还因为两颗心能够连在一起。”男人的眼圈儿开始湿了......

      老人接着又端来了第三道菜，第四道菜，......，分别叫“相濡以沫”、“风雨同舟”......。而每一道菜上来后老人都会用慈爱的口吻介绍一番.....

      男人开始哽咽了，女人一边抿着泪，一边将纸巾递过去。菜，谁也吃不下。
      老人见了，叹口气说：“消消火，喝点冷饮吧。“
　 他与她都点了点头：“谢谢。”
      很快，老人送来了两份冷饮，说：“慢用，孩子。”然后退了出去。
      包房里静悄悄的，两个人泪眼相对，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轻轻一阵敲门声，老人又走了进来，托盘里托着一枝鲜艳的红玫瑰，笑着对男人说：“现在年轻人都喜欢给女孩子送花。孩子，还记得{dy}次给你媳妇送花的情景吗？看来好像一切都要结束了。夫妻不成就当朋友，朋友要好聚好散，{zh1}为她送朵花吧。”
    她浑身一抖，眼前又浮现出了十年前他给她送花的情景。那时，他们刚刚来到这座举目无亲的省城，什么都没有，一切从零开始。白天，他们四处找工作，努力拼搏；晚上，为了增加收入，她去晚市出小摊，他去给人家刷盘子。很晚很晚，他们才一起回到租住在地下室里那不足十平米的小屋。日子很苦，可他们却很幸福。到省城的{dy}个情人节那天，他为自己买了{dy}朵红玫瑰，她幸福得流下了眼泪。十年了，一切都好起来了，可两个人却走向了分离。她想着想着，泪水夺眶而出，她摆了摆手说：“不用了。”
     他也想起了过去的十年。他这才记起，自己已经有五六年没有给她买过一枝玫瑰了。他摆了摆手：“不，要买。”
    老人却拿起了玫瑰，一下撕成了两半，分别扔进了两人的饮料杯里，玫瑰竟然溶解在了饮料里，原来这玫瑰是用乳酪做成的 。老人介绍说：“这冷饮叫水乳相容。慢用，孩子。”老人说完，转身出去了。
   
    “XX，我……”他一把握住她的手，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抽了抽手，没有抽动，便不再动弹。两个人静静地对视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突然，灯熄了，整个包房里漆黑一片，外面警铃大作，一股烟味儿飘了进来。
   “怎么了？”两个人急忙站了起来。
   “店起火了，大家马上从安全通道走！快！”外面，有人大声喊了起来。
     她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我怕！”
   “别怕！”他紧紧搂住她，“媳妇，有我呢。走，往外冲！”
     包房外面灯光通明，秩序井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老人走了过来，笑了：“对不起，孩子。开个玩笑，受惊了。酒店并没有失火，烟味儿也是特意往包房里放的一点点，这是我们送给你们的{zh1}一道菜，名叫‘内心的选择’。回包房吧，孩子。”
    他和她回到了包房，灯光依旧。他一把拉住她：“媳妇，老先生说得对，刚才那才是你我内心真正的选择。其实，我们谁都离不开谁，明天咱们复婚吧？”
    她咬了咬嘴唇：“你愿意吗？”
   “我愿意，我现在什么都明白了，明天一早咱就去复婚。买单！”他已经泣不成声了。

    老人走进来，分别递给两人一份账单，说：“请过目，孩子。” 男人打开账单，突然哭出声来。
     “你怎么了？”她连忙问道。
    “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他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背过脸去将手中的账单递给她。
    她打开帐单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个温暖的家；两只操劳的手；三更不熄等您归家的灯；四季注意身体的叮嘱；无微不至的关怀；六旬婆母的微笑；起早贪黑对孩子的照顾；八方维护您的威信；九下厨房为了您爱吃的一道菜；十年为您逝去的青春……这就是您的妻子。
“XX，您辛苦了，这些年也是我冷漠了你。”她也把自己的那份帐单递给了他。他打开帐单，只见上面写着：一个男人的责任；两肩挑起的重担；三更半夜的劳累；四处奔波的匆忙；无法倾诉的委屈；留在脸上的沧桑；七姑八姨的义务；八上八下的波折；九优一疵的凡人；时时对家对子的真情……这就是您的丈夫。
两个人抱在一起，放声痛哭。
   结完帐，他和她给老人跪下了。老人忙将他们扶起，连说：“别这样，孩子。看见你们和好，我高兴啊.....”

      二人手牵手回家去了。经理出现了，看着他们幸福的背影，笑着对老人说：“老师，谢谢您。咱离婚餐厅又挽救了一个家！”  

                                                         秉烛先生2010年7月7日深夜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