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让我们瞧瞧范曾写黄永玉的人品也很有意思。据范曾讲,黄永玉对待朋友是背信弃义,落井下石,黄永玉对待一母同胞则是薄情寡义,猪狗不如;黄在政治上则是阿谀奉迎,大搞投机,总而言之,统而言之,一言以蔽之,黄永玉整个不是个东西!而且黄永玉不是突然不是东西的,他是生来如此,一贯如此。黄永玉比范曾年长14岁,范曾“当美院国画系一年级学生时,他任美院版画系讲师。”范曾应该对黄永玉有所了解,尤其是对他远扬的坏名声不能不有所闻。假设范曾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君子,他就该知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就断不肯与这样的小人有任何的瓜葛,更不用说“相濡以沫”了。但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他竟然“相濡以沫”了,先是听到黄永玉说他的字好,赶忙写好了屁颠颠送去,而且一送两幅,而且苦心孤诣、字斟句酌劝慰黄先生;接着看到黄永玉喜欢他藏品中“懿德太子墓的线描刻石拓片”,而且此物既是朋友的赠品,又是“精美绝伦的唐刻”,他竟赶忙写了“我很爱它,它似乎更爱你。”这样无厘头的昏话,并把心爱之物封好了,于“隔日”送至“黄永玉京新巷小屋”,这次是屁颠颠亲自去。就是在叙述这两件蹊跷事的中间,范曾抽空笑黄永玉在“大人物八十寿诞之类的时刻”,“必匐伏于地作丈二巨作,送货上门”的臭事,这无疑成为{jj1}的“五十步笑一百步”的当代翻版。作为一个读者,我们也可以引用一次鲁迅先生的话,人都有光屁股的时节,正不须如《罗密欧与朱莉叶》中朱莉叶的保姆,时时要拿出朱莉叶儿时的尿布给人看。范曾刚刚用这句话揶揄过黄永玉,现在我们用它揶揄范曾,可见,语言文字这东西也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有网友在转贴这篇文章时曾发表看法:“原本不相信xx中范曾能有狠批沈从文先生的尖刻文笔,但看了这篇‘范文’,不由得不信了。”范曾的文章有例证,有引用,有推理,有判断,有点有面,有棱有角,以点带面,以偏概全。希望从画作、人品、人格全方位画出黄永玉的可憎嘴脸和丑恶灵魂,并从艺术和精神两方面干净彻底地灭掉黄永玉,顺便在对比中给自己塑起一座高大全、真善美的汉白玉来。怎奈才力有限,套式陈旧,用心太急,加之使劲过猛,所以文章前矛后盾出,瑕疵颇多。让后沈从文时代的读者不禁想起一句格言:“狐狸责备陷阱,却不责怪自己。”
黄永玉是不是东西,是不是好东西,说到底,也只有一个标准。这个标准在该文后面《黄永玉和〈范曾美术馆〉》《黄永玉与吴铎》《黄永玉诬蔑范曾制造潘天寿赝品》等几个小标题下得到了直接的、充分的宣扬,并且在暧昧中逐渐明确,{zh1}定型。这个标准不是客观的标准,不是群众的标准,不是艺术的标准,不是道德和人格的标准,甚至不是一篇文字游戏的标准,而是范曾唯我是用的标准。只要黄永玉给范老先生准备尿器,就是让人“十分感动”的;黄永玉给范老汉“造像”,他就不仅有“线条”,而且是“极恭敬”的线条;只要他永远记着范曾的好处,不坏范曾的好事,他就是个好东西。否则,他就是一个骗子手和伪君子。设想黄永玉和范曾经常人模狗样,行走在中国当代画坛,马马虎虎也算两个画家,如此的标准,如此的水平,如此的文风,真的使“北京美术界文采风流、扫地以尽”。但我是个悲观主义者,好像两条龇牙咧嘴的狗,隔着北京饭店的桌布和餐巾咻咻相向了一番,“后来北京美术界盛传黄永玉拳打范曾,范曾瓶敲黄永玉”,如此无聊的一个“界”是“北京美术界”么?如今的北京真有一个“美术界”么?假设有那样一个界,有可以扫地的“文采风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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