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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骑车技术已大有进步。

某天，应邀前往住在西流湖畔的友人家做客。归程，已是满天星眼，街灯稀稀疏疏，视界极为不佳。就在离郑大不远处的市青年少年宫十字路口，我头一遭被人撞倒。

那时，交通管制不如现在这般严格，十字路口虽设有红绿灯，却极少有人遵守。中国内地的十字路口是名副其实的虎口。

肇事者是位大婶。她{dy}次撞上来时，我只晃了两下，又把车头稳住；没想到她自己把不稳车头，整个人倒向我这边，我也跟着倒地。坐在后座的老二首先遭殃，半个身子被压在重叠倒下的两辆自行车底下，哭得凄凄惨惨。

大婶扶起自己的车，又帮我抱起老二，头点得像在捣蒜，口口声声「对不起」。几个旁观者连连呼道：「哎呀！还带着小孩呢！要不要紧啊？……」

我不想在十字路口中央被人墙围堵，那会阻碍交通，于是抱起老二让他重新坐在后座，打算趁早离开现场，忙回：「不要紧，不要紧……」

那位大婶的车篮本来装着一筐地瓜，因撞车而撒了一地，她忙着捡地瓜，捡一个就往我的车篮内丢一个，再送一声「对不起」。

回到宿舍后，老二看到妈妈怀里搂着几个不劳而获的地瓜，竟忘了疼痛，破涕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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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半年，我的骑车技术已近乎熟练。

有{yt}出门，途经火车站旁轨道的地下道。那条地下道光线很暗，每次骑车进去，我总是提心吊胆战战兢兢，不敢像其他人那样边掀车铃边横冲直撞地超车。

当我刚适应地下道内的昏暗光线时，身后一辆载满面包木箱的三轮货车就超上来。我被挤到墙边，前面也有一辆三轮货车，心觉不妙时，货车木箱已狠狠撞着我的右车把。

小指疼得我把不稳车头，眼看就要连人带车倒地，我只好舍鱼取熊掌，把车往右一推，自己跳到左边。此时，保人身要紧。万一人跟车一起倒地，恐怕会累及身后那些接二连三的铃铃敢死队。

幸好，只有身后一辆车撞歪我的自行车后轮而已，其他人都巧妙地把车头一拐，照样铃铃铃地往前冲。

我定了定神，揉揉小指，打算跨上车继续赶路。脸一抬，迎面一对充满歉疚、不知如何是好的眸子，正笔直盯着我。

「对不起啊。」

那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昏暗灯光下，他那张老实木讷的脸，呆立原地的站姿，以及那双真诚的眼睛，竟让我出神了几秒钟。

这孩子，他特意停住他那辆载满面包的车，等着向我道歉呢。

我迎着他的目光，尽量笑得明朗：「没事，走吧。」

之后，小指疼了一星期，我却丝毫不以为意。那少年，他真的感到很难过。在昏暗地下道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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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一次，忘了是何时，总之不是去年底就是今年初，地点是大学东门至专家楼那条梧桐树道，时间是傍晚近五点半。

我身后带着老二，悠悠踩着车轮。车行一半，只见前面有一妇人在笔直路上左拐右弯。我故意放慢速度，想瞧个究竟。像她那样骑车，肯定会出事。

那妇人果然自己撞上行人道，接着呵呵笑着上车，依然东摇西摆，不过她这回是拉开嗓子为自己宣传起来：「我刚学会骑车……我刚学会骑车……还不熟……」

几个在她附近的中年男子知悉内情后，纷纷为她打气。

「哎呀！手臂放松一点，不要抓太紧……」

「使劲儿踩嘛！踩快点就不会晃了……」

「习惯后就好了……」

「哎呀……哎呀……哈哈……」

「我刚学会骑车……我刚学会骑车……」

这光景，看得我打心底仰头大笑。那妇人，实在可爱。

一年半前的我，应该学她那样一边摇晃一边大叫「我刚学会骑车」，不然就该采用日本规矩，凡刚考取驾照的人于一年内必须在自己的车前车后贴上「初心者」绿色标志。倘若我也在自己身上挂个「初心者」招牌，或许就不会遭受手榴弹的轰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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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下雨又下霰，早上送老二到幼儿园时，为了怕强风刮掉雨帽，我只手把着车头，只手抓紧雨帽，就这样单手一直骑到东门。进了东门，照样只手骑车回宿舍。啊哈，必要为成功之母。

我想，我不会再撞车了。不管是被人撞，还是我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