硌痛人的这些文字
林伟光
文字有时会硌痛人的,这你信是不信?不信也没关系呢,这回我就真的被这位黄红艳笔名塞壬的文字硌痛了,我在读她的《下落不明的生活》。当下我自己因为自己的所谓优越,起码安稳的这种生活状态,而感到若干的惭愧,或者说抱歉。其实,自己的所谓优越云云,不过臆造出来的一种梦幻,焉知不为他们所笑呢?这安稳不过懦夫因循、苟且的一种生活,了无生气,并且习惯于庸碌辈处厮混的那些窝囊,令自己都快丧失掉了自我,笔下的文字,何尝有这般的生气,能硌痛人吗?这当然就成了我阅读塞壬这些人文字的原因。
塞壬这些人,自称过着下落不明的生活,这是漂泊,有些被动的悲哀,那么说是流浪吧,多少有些浪漫情调,起码透出了主动,但被动也罢主动也罢,总有一份不安分的因子,由此他们的适应性很强,自我的意识,即在文字里也蓬勃生长着,这就是硌痛我们之处。无论如何,这总比我们这安稳下的一潭死水,好得多呢。这些人的文字,现在的文坛有收编的意思,正儿八经命名为“打工文学”,写作者当然就成了“打工作家”了。能够洗脱漂泊的辛酸,走进亮堂的文学殿堂,那份风光够得馋人的。但仅仅凤毛麟角,更多的写作者永远是身份不断更换,或者说始终过着一种下落不明的生活,这似乎令人悲哀。其实或者这种深入骨髓的悲哀,才激起了他/她的强烈的心灵撞击,那纸醉金迷的繁华,那炫目的霓虹灯光,拖长了他们孤独的背影,这繁华这炫丽,是别人的,城市是别人的,漂泊的身份使他们有一种客居的寂寞。他们的家或者在遥远的地方,但他们满腔热情,甚至满怀了希望,为这陌生的城市拚搏,奉献着青春年华,能说没有感情吗?可是这份感情终将不为所在的这城市所接纳,只有极少数的人可能荣幸地被留下来,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宿命地最终都将成为匆匆的过客,或者明天或者将来的某{yt},他们都将选择离开。
塞壬在文字里告诉我们,如果不对命运妥协,我就得一次次地离开,我的下落不明的生活将永远继续。这话说得够悲壮的,何尝不是一种坚强?漂泊于他们是家常,从一个城市辗转另一个城市,变幻的人与物,心却永远不变。漂泊久了,会把心都弄麻木了吗?这担忧是多余的,塞壬的文字告诉我们,她的心并不死,或因陌生或因不平或因其它的种种的原因,她开始在电脑写起来了,那些硌痛人的文字从一颗被硌痛了的心流出来,这是一个让我们多少感到有点陌生的世界,个人的,他人的,有些粗糙,却那么灼人的痛的一种生活。我们看到生活饱满原生态的真实,剥除了虚伪与种种的伪饰,赤裸而真实得多少有些触目惊心。这描写这叙述,那么野性,滋蔓丛生,芜杂乱乱的,却正是它的好处,或因此迫着我读完它,那勃勃的生命的力量,是那么强烈地激荡着我的心。
那么,我们读到了什么?哀伤,悲悯,艰辛,或者漂泊的无所依归?似乎都有这么的成分,但更多的读到的却是挣扎,不向命运妥协的挣扎,不甘沉沦的挣扎,活下去并且活得更好的挣扎......挣扎、挣扎,难道这就是他们的命运?其实何尝不也是我们的命运,人类的命运?在这个世界谁都在挣扎,谁都有不甘的挣扎。
我们看他们的生活,多少因了陌生而有所疏离,甚至误解。塞壬的写作为我们提供了认识他们的生动文本,她说,我对这个世界有话说,我要表达,所以我写作。她说是“为自己而写”。是的,“为自己而写”,却也为他们而写,这些文字不是为了优雅,为了装饰,是为了呼喊,号叫,甚至哀恸,这原生态生腥的气息,硌痛了他们,同时也硌痛着我们。汕头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