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云倪边开门边喊着：“觉妤，觉妤，我回来了。”里面没有应声，里间的灯还开着。她知道这么晚了，觉妤应该是回家去了。她的家在南风北路以东，属东北区。是征地后归还给她家的建房用地，有一百多平方米，建了一幢四层楼房。束云倪是在来蒙娜丽莎服装店后的一个星期天，坐觉妤的摩托车去的。

蒙娜丽莎服装店，店面较宽。阔六米，深十二米，面积有七十多平方米。深七米半处砌砖墙至楼板，左边留了个小门，后面作住房。设有卫生间和厨房，束云倪就住在这里。房里有一张席梦思床，一只床头柜，一张磨砂花纹的椭圆形玻璃桌，一套黄藤沙发椅，一张实木喷漆三格办公台，一把旋转大靠椅，一个不锈底盘木柱铜钩塔型衣架。办公台上放一部电话，一个电子计算器，一台小钟和几本帐册。办公台上方的墙上挂一幅时装月历。音响和彩电放在床斜对的墙角位。

束云倪把仙人粄放在茶桌上，拿了桌上放着的一个玻璃盅，进卫生间装上半盅水。再把梧桐树叶洗干净，插在玻璃盅里，把它放在床头柜上。

她正准备再冲一次凉，吃了仙人粄睡觉。电话铃响了。她马上从卫生间里出来，兴冲冲地拿起话筒，她料想一定是辛觉方打来的。

电话里传来的是辛觉妤的声音：“云姐吗，回来了。”“觉妤呀，刚回来，快来吃仙人粄，买了你的一份，要不留着你明天吃。”“好好好，我明天吃。”“那当然啰。”“都别吃了，厨房电饭煲里留着有好吃的，仙人粄留在那里我明天一起倒掉。”“什么好吃的？”“看了你就知道了。”“鹅掌、鸡翅、鸭舌……”“都不是，反正吃了会长肥的。”“你坏，想让我做肥婆了？”“好了，时间不早了，吃了睡个好觉，拜拜。”“拜拜，明天见。”束云倪放了话筒。

她心里感到有一种很久没有过的快乐。嘴里哼着小调，脱下身上穿的连衣裙，双手擎起对着灯光前后看了看，没发现有污渍，轻轻地把裙子摔了几下，把它挂在衣架上。解下文胸，把它放在床头。用手摸了摸内裤，她觉得有必要换洗一下，好像那三角部位有点黏糊糊的。她打开自己的皮箱，拿了一条同样的内裤，傍晚冲洗时换洗的那条，挂在浴室里还未干。她对内裤历来很有讲究。她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讲，内裤的选择都不得马虎。给自己看也要对得起自己的身段，有良好的肉感。给心爱的人看，也要让他看得出感觉来。她一般选择与肤色相接近，而又能看出界线的颜色。同时一定要高弹纯棉的。

走进浴室，摘下头上戴着的弓形骨质发夹，用她自己带来的木质长柄梳，对着洗衣台上面的镜子，慢条斯理的梳。先向左，后向右，再向前梳，将头发甩来甩去。她边梳边看着镜子欣赏。觉得今天的头发要比往日里更加秀丽，更有光泽。她把头发卷起，拿了一个塑料薄膜帽戴上。

洗浴雨洒咝咝喷出热水。她从上到下，从左至右，慢慢对着身体喷洒。她感到周身有一种麻酥酥的感觉，两个乳房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乳头也硬着挺了起来。她一只手顺着雨洒擦拭着，热水从那三角地不断往下流，一种怪怪的感觉。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扭动着，对着镜子看，自己像是一条水蛇。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不敢再洗下去了，再洗她就受不了了。她拧干手帕，赶紧把身子擦干，穿上内裤，披上浴巾，走出浴室，躺在床上。

她蜷缩在床上，一只手压住那两个蹦跳着的乳峰，一只手紧紧搭在两腿间的三角地。她要屏着气，压住那燃烧着的欲火。心在噗噗地蹿，呼吸越来越粗……。

终于，她安静下来了。

她从床上起来，按照她往常的习惯，到店里仔细检查一番。她只穿着内裤，觉得温度还合适。开亮店铺的灯光看，店门已上了锁，衣橱里的服装已整理好了，衣架上的也不会凌乱。显然，觉妤离店以前已经收拾过。她认真地看看，花岗岩地砖加盖地蜡的地板，光滑洁净，用手摸去，一点儿灰尘也没有。觉妤已经拖擦过了。在柜台角的底下，她发现几个老鼠屎，她想莫非出入后门时，没把门关紧，老鼠偷进来了。她拿挂在衣架上的鸡毛扫，用扫柄把可能藏老鼠的地方都敲了又敲，也没有发现老鼠的踪迹。她再看时，发现那老鼠屎是干的，老鼠可能不在店里了，才放下心来。

她恨老鼠是因为她身受其害。几年前，老鼠把她花了四千多元买的一件皮大衣给咬了一个洞。这还不算什么大事，就是听说，老鼠咬衣服，主人要行衰运。这种说法可能没有什么根据，可它在自己身上已得到了验证。她至今恨之入骨。她想，不管是为了xxx，还了为了店老板，为了辛觉方，她都不能容允，找到了，非打死它不可。

束云倪关了店里的灯，回到房里，办公台上的钟在滴滴嗒嗒地响着，快一点了。厨房里电饭煲保温指示灯还亮着。打开煲盖，里面是一个加了盖的圆瓷盅。她打开盅盖，有股鲜甜的气味，带着一丝鸡蛋腥。她用双手端起瓷盅，把它放在茶桌的一个碟上。

午夜时分，炎热的夏季，气温也是凉快的。G城近乎山区，绿色面积大，散热也快。店里的那台五匹格力空调，几乎每天上午十时开到晚上十点钟，连墙壁、地板、衣服都凉透了。

她身上感到有些凉意，把浴衣重新披在身上。

辛觉妤为她准备的夜宵是一盅龙眼肉、洋参燉鸡蛋。

辛觉妤是辛觉方的小妹，据辛觉妤说，她比大哥小十六岁。辛觉方结婚时，她还是一个流鼻涕的小女孩。她高中毕业以后回到老家农村，八十年代中期，辛觉方把她从农村弄出来，安排在 G城一个事业单位里工作。辛觉妤的老公杜铭，是个被征完土地的农民，后来转为城市户口。在G城开糖烟酒批发店，运气极好，生意越做越大，现已是G城里有名的个体经营户。有一个女孩叫杜兰，今天五岁，在幼儿园里读中班。

两年前，辛觉妤老公的生意就很红火。为了协助生意，照顾小孩，她办了停薪留职，最近又办理了辞职手续。社会劳动保险由自己出钱续交。今年三月，她开始在蒙娜丽莎服装店里上班。

蒙娜丽莎服装店开业的头{yt}，束云倪由辛觉方的朋友周老板送到这里上班。

几个月来，束云倪跟辛觉妤相处得很好，没有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她们像亲姐妹一样，生活上相互关照。特别是辛觉妤，对束云倪更是关心细致，体贴入微，束云倪很感激她。辛觉妤很感谢束云倪对服装店的认真负责，使蒙娜丽莎服装店赢得了许多生意。对她路远迢迢，从西南H市来到G城打工，深表同情。她虽然对束云倪的情况了解不多，但她看得出来，束云倪是一个有文化，有见识，有追求的女性。她对事认真，一丝不苟，性格开朗，喜善言谈。她对人热情，仪态从容大方，乐于与人沟通。她对上门顾客，哪怕是来走走看看的，都一样热情礼貌地服务。她在顾客面前，像是冬天里的火，有吸引力。她对服装认知较广，介绍服装时能使顾客信服，许多生意是在她的周到服务下交易成功的。蒙娜丽莎服装店，因为有了她，没有许多同行开业之初的适应期。从开业的{dy}天起，生意就很好，且销售额日日增加，经营效益比想象的好得多。

辛觉妤知道束云倪有一个小孩，且婚姻出了问题。她是在迷惘、痛苦的情况下，跟着两个比她年纪小的同乡，今年春节后来到G城的。这些是束云倪在闲谈中告诉她的。她相信束云倪的话是真的。为此，辛觉妤对束云倪，在情感上多了许多同性同龄间的理解和同情。她叫束云倪云姐，叫得一点儿不生，束云倪也照样应答得很甜，像自家妹妹一样。其它情况，束云倪没有讲，辛觉妤也从来不挑起问。她想，该讲的，束云倪会跟她讲。不讲的，可能就是自己不该知道的，也许就是人家的痛处，人家的隐私。自己没有必要像查户口一样，这样不尊重人，也是不道德的。她辛觉妤不会，也不故意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