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你,你,首先使我陷入混乱
神秘的天地未开之时,
你突然出现,褐色的肌肉牵动
草木丛杂的原野,你屏息凝望,
两手空空。野蛮的皮肤绷紧,压抑着
嗜血的欲望。突然一声叫喊
尖利如闪电,如巨人挥板斧猛劈——
那团灰色的时间就此结束
于是我首先知道你在对面,
我的手紧紧揪住母亲的胳膊。
在她白色的乳汁里,我不知不觉吸取了
你巨大的黑色阴影。你微笑着
伸出一根手指,碰碰我的脸
我听见大地深处熔岩涌动的奇异声音
远远的,向我的睡梦中窥伺
这样的聚光灯下我惊慌失措
不知道该用多长时间来看你。但
即使不看你,你也会惶恐不安
从我的后脑勺预见我杀掉你
而你正是那把刀,和我的手臂连在一起
微微颤抖,胜利的激动久久无法平息。
我从后脑勺对视你惊疑的眼睛
看见它们紧张地犹豫,睫毛扑闪,夹杂着狂喜:
我其实就是你。你知道
为了捕获我,你必须早早死去
抛下无知的弱弟小妹,和绝望的母亲
(她贫病交加,一直在绝望中孀居)
你原本就是上帝,据说不显现于世界中
那是在天上吗,黑点似的一只鹰?
我独自哭喊着追赶,无数次
跌倒又爬起,直到疲倦了
木然站在原地,任她们拉扯,或偎依
像你一样沉默,一样空虚
我从不说出我爱你——最多会说:
“除了老太太、老爷、太太这三个人,
第四个就是妹妹了。”]你活得那么健康,正直
就是为了让我仰望,让我卑微地爱你
象一条最最下贱的狗,父亲!
“最近您问起过我,为什么我说畏惧您。”]
我薄薄的嘴唇紧闭着,更多的时候
躲开你,蜷缩得更小一些——
在这密封的世界里,即便我拼命奔逃
也注定被你辗成薄薄一层皮:“膜如紫绡”
而你,“瓤肉莹白如冰雪,浆液甘酸如醴酪”。]
可父亲,决定我命运的,是你
拒绝将“Y”的标记烙在我的染色体上。
把我变成你的肋骨,仅仅是肋骨
而不是腿骨或者脊椎。是的,你可以没有
一条肋骨,最容易被攻击的柔软部分
让你疼痛、无力的一个缺陷。
而我总需要一个男人,需要谁
其实都只是需要你。甚至当我愤怒之极
伸出我的中指,噢,那只是在表达你!
表达出来的并不重要,父亲。尤其是
你,再坚持一刻,再坚持一秒钟
就会失声痛哭,倒伏在泥浆中
像一株刚开始抽穗的玉米。
父亲,我知道你xx会苍老
xx会成熟,直到有{yt}意外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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