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部台湾电影,里头的老外婆中风昏迷,医生嘱咐家人多跟病人说说话,或可助其恢复。妈妈坐到床边,发现自己没什么可说的。最是话多的舅舅过来,也发现没什么好说的。家人一一来过,又一一默然。电影就叫《一一》。
是啊,最亲最亲的人,倒常常是无话可说的。
妈妈不要我擦地板洗毛巾,我知道她是想要我说说话的。可是,亲爱的妈妈,我没什么可说的啊。
生活里那些好的,常常是最平常、平淡、平静的。是的,我按时上班按时吃饭注意多喝水身体没毛病。妈妈您还要听吗?那些不好的,那些失败、恐慌、哀伤,那段遥远的短短的婚姻,那长长的我也不知道会有多长的未来,亲爱的妈妈,我都四十多的人了,我不能对您说。我只能说,昨天有点凉,今天有点热。那些无所谓好坏的,俄罗斯原野上的日瓦戈医生,波兰森林中的十字军骑士,爱伦坡的古堡,康拉德的大海,算了妈妈,我知道您也并不要听外星人讲话的,何况您听力还不好。
电影里,八岁的孩子对着死去的外婆说:“外婆,我觉得我老了。”
妈妈,我也觉得我老了,比所有的老人加起来都老。可是妈妈,你说吧,我听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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