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躺椅上,我在后悔这个决定。唉!该后悔的不止这些。 今年,难以启齿的是我那久已破损的门牙在骨头和花生米的两次诱惑、戕害下,接连崩缺,狗窦大开。一向自信音质充满磁性的我,在众人面前不再启齿,个人走路时也少了歌声,酒席宴上吃软不吃硬,专攻豆腐盘。 办公室里对桌的王老师新安了两颗牙,对我说到:“你还小呢?” 周六上午,讳疾忌医的我终于来到了医院。牙科的排椅上坐满了准备看牙的人,不到哪里,不知哪里人多,这也是中国特色吧。 医生是一个我熟悉并信任的人,在看完手头的病人之后,他微笑着向我问切,我怀着平静的心情坐到躺椅上。 随着里外牙床的一阵刺痛,我的牙床,脸庞,甚至嘴唇都麻木起来。我知道这是麻药的作用。回想前几次带孩子拔牙的情景,这不该算什么呗。 白色的身影在眼前晃了一下,医生走了过来。托盘里“哗啦”传出手术器械的碰撞声 。我瞧了瞧那些用不锈钢制的拔牙钳、镊子,压舌板、反光镜等透着寒光,透着寒光,心不由得紧张起来。 冰冷的钳子伸进我的嘴里,我感觉到它已夹住我的牙,医生正使劲拽着。我的牙隐隐作痛,却就是掉不下来。我感到自己的整个身子在随着那颗牙上升,两腿直蹬着,不觉“啊”出声来,一下子冷汗冒满全身。我想上天堂的感觉也许就是这样的吧。 或许这样的事在他身边天天发生,又见我是个大男人,用医用术语说道“你放松点就不疼了。”可我的牙被钳子夹着,怎能放松下来? 第二次拔牙开始了。这次,医生改变了方式,开始用钳子扭动我的牙,可牙还是不肯下来。只有我的头带着整个身体像一条鱼一样随医生手中的钳子摆动,我的脑中一片空白。 谢天谢地,终于停了下来,我浑身瘫软在躺椅上。一会儿,医生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把精致的小锤子。我想,该不是——闪念之间,他已用锤子在敲击我那可怜的半颗牙。我只觉得有一根大木棒正敲打自己的脑袋,那咚咚的声响震得脑子都疼,别说这半边脸了。天!这就是传说中的拔牙么?我上世到底造了什么冤孽得以今生遭此最受。 “要不算了吧。”我说。 “算了吧?” 医生说。言外之意当然是不行了。 我呢,也觉得这样半松半摇不算回事。唉!悔死了。耳朵里传来了门口长凳上另几个病人的小声嘀咕:“我就是怕这,要不早拔了。” 敲击牙齿的声音第二轮响起,我闭住眼,狠下心来,犹如赴死,一任锤击我的牙。魂早已出窍,随黑白二无常在无边的黑暗中游荡。钳子又伸进我的嘴里,一阵钻心的疼痛 ——牙拔出来了。 我满嘴血腥,瞟了一下盘中的断牙,颜色洁白,修长的牙根完好。心里又茫然起来,不知这个选择是对还是错。 总有{yt}会这样的,我自我安慰着,嘴里衔着棉球,一言不发走出病房门。 少了牙了,我还是原来的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