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誉为“战士与诗人”的郭小川,其诗情随着50年代中叶建设社会主义高潮的出现,开始了火山般的爆发。在《投入火热的斗争》、《向困难进军》等作品中,诗人以鼓动家的姿态和急雨鼓点般的旋律,驾驭炽热的、战斗性很强的词汇,催动一代青年用加倍的勇气和毅力以竟先烈们的前功。他深入生活,广泛接触群众,热情地歌颂人民。《祝酒歌》、《刻在北大荒的土地上》以器宇轩昂与奇趣横生相结合的笔墨,写出了林区和荒原上开拓者们的美好心灵。《厦门风姿》色彩浓丽且跌宕多姿,倾注着对海防战士的深情和对祖国的自豪。由《西出阳关》、《夜进塔里木》、《雪满天山路》等构成的组诗《边塞新歌》,将塞外风光的俊俏和边疆人民的英豪,写得情貌相映。即使在人民的事业遭到挫折的困难时期,诗人所作的《乡村大道》、《三门峡》、《甘蔗林──青纱帐》等诗,仍以“请求我们的时代,把更重的担子放在我们的双肩”的誓言,表现了人民群众战胜困难的昂扬精神。除了反映现实的抒情短章,郭小川还写有《将军三部曲》、《白雪的赞歌》、《深深的山谷》、《一个和八个》等革命历史题材的长诗。《将军三部曲》,以写生活的率真和人物的内心见长,故事单纯,抒情浓重,在现代诗歌史上{dy}次塑造了人民战争年代血肉丰满的高级将领的形象。在诗人生命的{zh1}几年里,面对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对他的陷害、打击,他保持了战士的气节和诗人的诚实,写了《团泊洼的秋天》、《秋歌》等在群众中引起强烈反响的作品。郭小川的创作在新中国诗歌发展史上占据着重要篇章。“作为社会主义的新诗歌,郭小川向它提供的足以表明其根本特征的那些具有本质意义的东西,这就是:诗,必须属于人民,属于社会主义事业。按照诗的规律来写和按照人民利益来写相一致。诗人的‘自我’跟阶级、跟人民的‘大我’相结合。‘诗学’和‘政治学’的统一。诗人和战士的统一。”(贺敬之:《战士的心永远跳动》、《〈郭小川诗选〉英文本序》)
郭小川看重诗歌的社会功能,向往一种“战斗的文学”。他认为,“诗人首先是战士,要纵观整个时代,眼光应敏锐,唤起人们斗争。”(《谈诗》)他又认为,诗毕竟是诗,“需要很多很多新颖而独特的东西,它的源泉是人民群众的生活的海洋,但它应当是从海洋中提炼出来的不同凡响的、光灿灿的晶体”(《月下集·权当序言》)。为此,他重视作品的思想容量,也注意艺术上的不断创新。从《致青年公民》的热情奔放到《白雪的赞歌》的细腻含蕴,从《将军三部曲》的轻捷明快到《厦门风姿》的铺陈排比、反复咏叹,都可以看到他多方面探索的成果。郭小川的诗歌,富于思想性,感情真切,豪放自由;他的语言,多是来自群众和生活,并经过锤炼而音韵铿锵,表现力较强。他致力于对亲身体验过的生活的独特理解和独特的表达方式。因而在不少成功的作品中,又体现了构思精巧、富有哲理、风骨遒劲等特色。此外,他还把诸如明朗与含蓄、叙事与抒情、质朴与富丽、舒展与凝练、粗犷与细腻等等,辩证地运用到自己多种形式的诗歌创作中来。郭小川的诗歌集有《平原老人》(1951)、《致青年公民》(1957)、《投入火热的斗争》(1956)、《雪与山谷》(1958)、《鹏程万里》(1959)、《将军三部曲》(1961)、《月下集》(1959)、《两都颂》(1961)、《甘蔗林──青纱帐》(1963)、《昆仑行》(1965)以及《郭小川诗选》(1977)、《郭小川诗选续集》(1980)。他又长于杂文和评论,著有《思想杂谈选集》(与人合作,署名马铁丁,1956)及《针锋集》(1958)。尚有《小将们在挑战》、《旱天不旱地》等通讯和报告文学作品。
郭小川是五六十年代最xx的战士诗人,在他的诗中,“抒情主体”是充分“本质化”了的,他总是把有限的个体生命融入到时代的步伐之中,表现出强烈的政治热情和倾向。又由于他长期的革命斗争经历,他总是能自觉地把历史和现实,把革命传统和现实斗争,把战争烽火与和平岁月结合起来,表达一种先进的思想,抒发一个革命者战斗的哲理。
《甘蔗林──青纱帐》是郭小川代表作之一。所谓青纱帐,指的是北方平原在夏秋之间生长茂盛的大片高粱、玉米等农作物,甘蔗林只有南方才能看到,这两种原本不同的农村景物,其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但作者根据自己的战争经历和体验,通过联想使二者巧妙地获得了联系,从而构成了过去和现代、历史和现实的表征。诗歌以北方、南方的空间区别表示着过去和现代的时间跨度,从南方的甘蔗林想到北方的青纱帐,也就是从和平时期推到了战争岁月,于是诗人借此表达了对过去峥嵘岁月、青春生活的追忆和怀念,更表达了在今天仍要发扬革命传统、战斗精神,以推动革命事业不断前进的豪情壮志。
艺术上,这首诗代表着郭小川新辞赋体的艺术特色,即回环往复的艺术形式,铺张、排比、复沓、对仗的修辞手法,节奏自由而富有韵味,语言流畅而饱含感情。
“郭小川体”
也叫“长句体”、“半自由体”、“新辞赋体”等,为郭小川在诗歌艺术形式方面的独特创造。诗人从60年代初创作《厦门风姿》、《甘蔗林——青纱帐》开始采用这种诗体,以后则与其它诗体交错使用,1975年所写《秋歌二首》已将这种诗体推向成熟的境地。诗人学习我国古代楚辞、汉赋,采用铺陈排比的长句体式,看似有点“散文化”,其实有其自身的规律:集短为长,将几个短句合在一起组成一个长句,且都保持二十个字左右,显得较为整齐对称,同时注意押韵,既便于抒发诗人激越浩瀚的战斗豪情,又能形成较为整齐、押韵的诗体形式。
你为什么这样香甜,又为什么那样严峻?
北方的青纱帐啊,北方的青纱帐!
你为什么那样遥远,又为什么这样亲近?
我们的青纱帐哟,跟甘蔗林一样地布满浓阴
那随风摆动的长叶啊,也一样地鸣奏嘹亮的琴音;
我们的青纱帐哟,跟甘蔗林一样地脉脉情深,
那载着阳光的露珠啊,也一样地照亮大地的清晨。
肃杀的秋天毕竟过去了,繁华的夏日已经来临,
这香甜的甘蔗林哟,哪还有青纱帐里的艰辛!
时光像泉水一般涌啊,生活像海浪一般推进,
那遥远的青纱帐哟,哪曾有甘蔗林里的芳芬!
我年轻时代的战友啊,青纱帐里的亲人!
让我们到甘蔗林集合吧,重新会会昔日的风云;
我战争中的伙伴啊,一起在北方长大的弟兄们!
让我们到青纱帐去吧,喝令时间退回我们的青春。
可记得?我们曾经有过一个伟大的发现:
住在青纱帐里,高粱秸比甘蔗还要香甜;
可记得?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大胆的判断:
无论上海或北京,都不如这高粱地更叫人留恋。
可记得,我们曾经有过一种有趣的梦幻:
革命胜利后,我们一道捋着白须、游遍江南;
可记得?我们曾经有过一点渺小的心愿:
到了社会主义时代,狠狠心每天抽它三支香烟。
可记得?我们曾经有过一个坚定的信念:
即使死了化为粪土,也能叫高粱长得秆粗粒圆;
可记得?我们曾经有过一次细致的计算:
只要青纱帐不倒,共产主义肯定要在下一代实现。
可记得?在分别时,我们定过这样的方案:
将来,哪里有严重的困难,我们就在哪里见面;
可记得?在胜利时,我们发过这样的誓言:
往后,生活不管甜苦,永远也不忘记昨天和明天。
我年轻时代的战友啊,青纱帐里的亲人!
你们有的当了厂长、学者,有的作了编辑、将军,
能来甘蔗林里聚会吗?——不能又有什么要紧!
我知道,你们有能力驾驭任何险恶的风云。
我战争中的伙伴啊,一起在北方长大的弟兄们!
你们有的当了工人、教授,有的作了书记、农民,
能再回到青纱帐去吗?——生活已经全新,
我知道,你们有勇气唤回自己的战斗的青春。
南方的甘蔗林哪,南方的甘蔗林!
你为什么这样香甜,又为什么那样严峻?
北方的青纱帐啊,北方的青纱帐!
你为什么那样遥远,又为什么这样亲近?
1962年3~6月厦门~北京
出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人,都在中学课本里学过这首诗,也是通过这首诗,对南方与北方有了一个浅显的印象,甘蔗林与青纱帐,显然都是夏天的意象,是绿,更是蓬勃。我折服于诗人对这两种植物倾注了那么多的深情,用浓得化不开,似也可以解释。无可否认,这是一首极适合朗诵的诗,感情充沛,节奏铿锵,是对美好生活的礼赞与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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