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患有二十多年的糖尿病史,视力越来越差,加上老年性白内障眼睛就更加看不清楚了。早在两年前婆婆就准备到医院去做白内障摘除手术,可白内障有一个缓慢的成熟过程,要等到白内障长到一定的程度方可摘除。上星期婆婆经人介绍到长江路的一家眼科医院做了一个什么眼底激光术,没想到回来后右眼彻底看不见了。这一下让我们一大家人惊慌不已,立马送婆婆到安医眼科住院xx,经眼科的主任医师多次检查,决定6月30号为婆婆做白内障摘除手术。今天一大早婆家的“五朵金花”(仨妯娌俩姑子)都全部到场。十一点零九分婆婆才被带进手术室,我们五人都齐刷刷地在手术室外的走廊上等候。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思绪把我拽到了2006年6月30号。
说来还真有点凑巧那年的今天,也是在这个时候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手术床上,经受着任人宰割的惨痛。并不是亲人们不关心我,是我自己不愿麻烦家人,就一个人自作主张悄悄地到医院来做子宫肌瘤切除术。我患子宫肌瘤也有十几年的光景,由于那时孩子小,工作又忙,家务缠身好像没有时间顾及自己病痛,还总觉得自己年轻能扛得住。对家里家外什么事情都关心,就是对自己的身体不关心。在这个期间我的子宫肌瘤由一个变成两个,再就是变成多个,B超显示{zd0}的一个已有成人拳头大小了。(这些情况家人一直都不知道)直到06年孩子毕业出国后,我才有了以上的行动。开始我还以为只要到大医院什么病痛都能轻松解决,所以不假思索地就选择了离家最近的{dy}人民医院,当时住院的床位特别的紧张,我找到熟人帮忙才得以住上。现在回想起那年遭受的痛苦我的刀疤还隐隐作痛。
住到医院后每天都是我一个人上上下下进行着术前的全身检查,分管我住的病房医生就问我,你来住院你家里人呢?我说就我自己。医生还以为我有什么不愿让人知道的隐情,也就没再问我了。(我除生孩子住过医院外也没住过这种地方,属于一点经验没有的那种人。)几天的检查过关后,医生来通知我说6月30
号给你做手术,又问了一句你家真的没有人来啊?我就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她说:你术前需要家属签字。我说:我自己签就可以。她又说:你考虑一下是全切还是部分切。我实在是不懂就跟她说:根据我的病情你们看怎样做就怎样做吧。医生说:不行,这个要你自己决定后并签字我们才能做。当时我没有人商量,就问医生全切是什么意思,她告诉我说:全切就是把子宫和输卵管全拿掉。我说:是这样啊。她又跟一句说,你这个年龄全切还是比较好。既然医生说好。我就决定全切,毫不犹豫地签字画押。过后医生又说,你没有人在身边,术后你最少有3天不能动怎么办?你从手术室出来后,从手术车上到病床上都困难。粗心的我真没想到这些环节。(如果是身边的亲人我想我一定能想到的)我告诉医生孩子出国去了,爱人在外地,家里有七、八十岁的父母亲,一个将近一百岁的外婆,我没有姐妹,还有一个弟弟居住外省。天气太热我又不想惊动亲朋好友。医生微笑了一下,摇摇头就不再说话了。
知道了自己的困境,就只好给外地的老伴打电话求援了。话题要稍扯远一点。我始终说老伴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也是一个绝顶聪明过人的人,从小到大学习成绩优秀不说,凡是大型考试他都能拿名次。他从一个面粉厂的普通工人,没有任何背景和后台三级跳似的进入市政府工作,都是他经过千人万人考试,得{dy}名并摔第二名几十分而中举的。也就是当年的年轻气盛、火爆性格和做人不圆滑,导致了他的仕途不顺而弃官自谋生计。06年是他屡战屡败后背水一战、东山再起的初期,所以我不忍心打扰他,当时是我在没辙的情况下才告诉他的。
要做手术了我没有一丝害怕的感觉,同病房的人看到我这般轻松,就跟我聊开了。她问我:你做手术找人了吗?送红包了吗?我说:住院时是熟人帮的忙。没有送红包。她神秘地眨眨眼地告诉我:要送哦。我说怎么送啊,她说:数额不等,最少贰佰。那年我为孩子出国花费了所有的积蓄,(不瞒地说孩子出国走后,我所有的钱就只剩下在兜里的20元面值的钞票。)老伴创业又刚起步,根本没有能拿得出来送红包的钱,那怕是最少的贰佰,我自己连镇痛棒都没钱买来用。手术前的那一晚上我想了很多,心想:到医院来做手术的老百姓很多,不见得都会送红包。我看成功出院的人也大有人在,怎么会单单我就会出问题呢?要是真出了问题自己认倒霉喽···就这样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直到清晨护士来给我进行xx。
2006年6月30号八点零三分,我穿着医院做手术的兰白相间的衣裤躺在手术车上,护士正准备推我上电梯到十八楼手术室去的时候,老伴赶到了。我们两个人谁也没说话,甚至连招呼都没打,在升往十八层的电梯里我躺着,他静静地站在旁边。在我进手术室的那一瞬间,我觉得脚后有人帮我盖了一下耷拉下来的被角,我想这一定是老伴帮我盖的。原来我安排在九号手术房,可是那间房里,还有一个凌晨进去破腹产的人还没出来,里面的工作的护士说:四号手术房空的,把她推到四号去吧。就这样我进了四号手术房,我只有在电影或电视剧里才看到过手术房的场景,从来没想到会亲临现场,登时感到一股冷飕飕的凉气从背后袭来,四处都摆放着手术要用的医疗器具,六个头的无影灯阴森森地吸在我身体上面的天花板上,这时一股恐惧感立马就上了心头,原本降下去的血压腾的就上来了,打xx的年轻医生不敢下针了,找来一位主任级的xx师来给我打xx,还给了我一颗降压片含在嘴里。在这个过程中给我捆绑的护士看出我的紧张,她主动跟我说:给我做手术的是一位资深的老妇科主任级大夫,今天是她这一生中{zh1}的一台手术,她给我做过后就不再上手术台退休了,她的技术是全院最有名望的。不排除这个护士用的是工作经验的安慰词,但我听了后确实心安了不少,觉得自己运气还不错。
我手脚被牢牢地困在了手术台上,身体又进行了再次xx,接着无菌布就盖在了我的身上。这时我听到有个苍老的声音在问:九号的病人怎么还没来?护士马上就出去回答道,来了,在四号。不一会一个胖胖花白头发的医生就站到了我的斜侧面,她手脚麻利地带上了帽子、口罩,嘴里还不停地抱怨着,病人换了手术房,怎么不事先打招呼。这时不知护士又给我打了一针什么,当那个主刀大夫走到手术床床前时,不知怎么回事她旁边除了递器具的护士外,还站了另外四、五个人。(后来我才知道是实行医生)我做的是半xx,头脑很清醒一切都看的明白。主刀大夫拿针头在我的肚皮上划着,不停地问我疼不疼。大约在划到第五下时,我说不疼了。立刻我就感到有个尖尖的金属按在了我肚脐下,接着就有那金属往下拉的感觉。开始我还能听到说话的声音,后来我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主刀大夫端了一小盆血淋淋的东西给我看,并说道你看这就是你身上切下来的。我努力睁开眼瞄了一下,隐约看到了小盆内好像装有多个兵乓球样的东西,接着又昏睡过去了。
等我痛醒来时已是下午一点多了。老伴说,我是十二点十分推出手术室的,出来时脸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把我从手术车上挪到病床上时费了不少的力气,幸亏有人帮忙不然他一个人真的搬不动。我当时就说,那年我生大宝时,从手术室推出来后,不是你一个人把我托到床上的吗?老伴不好意思地笑道:你我现在都老了不比当年啦。
xx退后那种痛不是一般的痛,压在刀口上的沙袋让我动弹不得,淌的那个汗嘛,比我过去50多年来流汗的总和还要多,那一刻我感觉就要到鬼门关了。这时同病房的又来了朋友看望她,她们交谈时的嬉笑声,使我更加烦恼,噢,简直是活不成了。挨到晚上十一点实在熬不住了,老伴要求医生给我打了针杜冷丁,我才得以安睡。第二天疼痛略好点,同病房的人告诉我,你爱人昨晚一夜没睡,不停地帮你擦汗换毛巾。我说:是哟,得亏他来了,不然这十多个小时我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按照正常的我的刀口七天就可以拆线出院了,可倒霉的事情果真让我碰上了。第四天查房医生来检查发现,我的刀口下面有两针的距离愈合不好,还小声嘀咕着说:哟,下面两针怎么这么缝啊。就拿了一些黄色粉末状的中药来叫我敷在刀口上,一直敷到第七天也不见好。医生说这是刀口溢化,我不懂医学上用的专业名词,但大家都知道的刀口发炎我还是知道的。我问医生我的刀口怎么会这样呢?医生说我这是因皮下脂肪厚造成的,听得我云里雾里。老伴在旁就问到:你说她这是因皮下脂肪厚造成的,为什么刀口的上半部分愈合很好,下半部分不愈合呢?医生又说:是我的脂肪结构不同也能产生这样的后果。我们也不懂医,(儿子到是学医的,可他又不在身边)只能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真正痛苦的时候这才开始,刀口老是不愈合并开始溃烂,医生就通知我说,要进行二次缝针。我以为还像上次那样到手术室去打麻药进行缝合。谁知道就是在护士的操作室的一个妇科检查台上进行,还不打麻药。我的个天了,那{yt}真没把我活活疼死。我躺在那台子上,一边一个医生拿着医用剪刀和钳子,在我的刀口上用钳子夹着翻来翻去地剪着,一边还说着:她不喜欢先剪这里,喜欢从那里开始剪。我就好像是一块烂布一样,让她们翻来翻去地剪,又没打麻药痛得我把嘴唇都咬得血直流,一小会上衣就汗透了。这样持续了十来分钟,她们终于放下了剪刀和钳子,我还以为她们就要来缝合了,谁知她们说:等两天让它再长出点还来剪。我的娘啊,我说你们干脆杀了我吧,你们为什么不给我打麻药,医生说打麻药这伤口就更不愈合了,我们要把你已经溃烂的地方全部清理干净,等新肉长出来才能缝合。我问这样清理还要几次,她们说要看溃烂面的情况。她们还说我这样还是轻的,严重的在这里住了4个月还没好,隔几天就像我这样清理一次。听得我头皮发麻。如此这样酷刑般地我经受了4次,我的刀口才开始愈合。(原来我七天就能出院的,竟在医院又多住了27天,好在我能下地行走时,老伴就回安庆了。)
后来我出院后才从其他病房的病友那里得知:她在医生办公室里,曾听到过医生有议论过我的事,说是那天主刀大夫给我做过全切除后就走了,是实行医生给我缝的针,上面七针缝得还好,下面两针缝错位了造成了我刀口不愈合。她还在电话里分析地说,你要是送了红包,说不定就不会遭这么大罪。和她一个病房的送了500块,顺顺利利地出院了。对此我不加多说什么,只是想如果我没有病痛,那会有罪受呢。
这是我很少提起的痛苦,真是不堪回首。借着婆婆也是跟我同{yt}的苦难,用文字的形式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