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车轮的呼唤

    一九八八年初秋。

    山城烟草公司在城外很远的地方建了一座新办公楼，距县城最少也有三公里。公司搬到新址办公后，通信员的任务显得很重。每天骑着自行车来往于邮局、烟站、县委、政府之间。公司为了提高工作效率，给通信员配备了一辆本田125摩托车。摩托车刚接回来不到一星期的{yt}夜里，公司门岗值班室门被撬，放在里边的摩托车被盗。价值一万八千元。又是一起特大案件。

    接到报案，我便同小包一起前往勘察现场。烟草公司门前是一条规划中的大道。由于处在规划之中，大道仍然是一片玉米地。在玉米地和烟草公司之间有一条土路可以出入。烟草公司的大门正在施工中，门岗值班室里边建好了，外墙正在贴着瓷面砖。值班室内有床有桌有椅子。门是被扛开的。室内地面上有摩托车轮花纹印痕和一把被断线钳剪断锁梁的环形锁。门和锁可以证明摩托车确实被盗了。大门前的土路上，因施工用水浸湿了土地，上边清楚地留下了摩托车轮胎花纹印痕。我对花纹进行测量、拍照、浇铸提取。铃木125 摩托车的前后花纹不一样，前轮花纹是线形的，后轮花纹是方块状的。

    前天晚上，位于闹市区的山城二中门前的一家家电门市部，被罪犯以断线钳剪断门上挂锁，入室盗走二十一寸彩色电视机四台。价值一万六千元。也是一起特大案件。

    七天前的下午，山城个体户王宝柱家里被罪犯xx入院，在院里剪断大门锁，盗走铃木125摩托车一辆。价值一万三千元。也是一起特大案件。

    一周内，城区接二连三地发生特大案件，引起领导的高度重视。县局决定开展以侦破这三起特大案件为内容的秋季严打整治活动。这次活动以城关为重点，在县政法委的统一协调下，成立了城关战区。由政法委一名副书记和公安局的一名副局长坐镇指挥。组织刑警大队、治安大队、城关派出所的民警参加，对城区进行地毯式的排查，以发现犯罪线索。并在城区出入交通要道设卡对出入车辆进行检查。在强大的舆论压力下，刑警大队几乎是全力以赴投入侦查破案。

    为了密切配合侦查破案工作，我在办公室里把现场提取的轮胎印痕、剪断的锁梁、提取的指印一一的整理出来进行研究。烟草公司摩托盗窃案中提取的轮胎花纹引起了我极大地兴趣。在一片泥地上留下了摩托拐弯时的印痕，珍贵的留下了一段前后轮分开的花纹痕迹。前轮的印痕四十三厘米，后轮的印痕十七厘米。这两段痕迹清楚地告诉我前后轮花纹的形状、大小、结构组成和花纹的高度。为了证实各种摩托车轮的花纹形态，我拿上尺子、记录本和照相机，来到山城{zd0}的五交化商店。把本田、铃木、三洋、嘉陵等等品种的摩托车轮胎花纹进行一番走访，把所有摩托车的滑轮进行测量、登记、拍照，然后进行研究。难怪古人说：处处留心皆学问。经过一番折腾，我能够通过轮胎印痕一眼辨别出留印摩托车的厂牌型号。

    十几天后的一个夜晚，恰轮我在队里值班。我一般都爱在值夜班时进暗室工作。趁时把白天没有时间干的冲胶卷洗照片工作赶一些。七点多钟进去干到午夜一般可以干五六个小时的时间能干不少事。关键是夜里没有更多的干扰，时间可以相对的集中一些。和往常一样，十二点半局里伙房开夜餐。我走出暗室到了伙房。张局长也在伙房里吃饭，看见我进去他一愣，说：“咋？你没去？”我也一愣：“啥？我不知道哇。”吃着饭，张局长告诉我：“九点多时，有两辆摩托车各带两个大箱子冲出卡点往西南方向跑了。报过来以后，我让治安大队组织车辆追去了。十一点的时候，我又让刑警队去支援到现在都没回来，一点消息也没有。我想你也去了呢。”“一来我就拱到暗室里了。他们可能没找着我。”我回答着。“吃完饭不是没啥事吗？”张局长问。“暗室里的活基本干完了，没啥事了。”“一会跟我一块去看看他们。”我答：“中。”

    我急忙吃完剩下的一点饭，上了张局长的车，顺着城西的公路驶去。大约走了七八公里，遇见了治安队和刑警队的车。治安队的王副队长和刑警队的胡队长向张局长汇报了他们追击的情况。王队长说：“接到出击的命令，我立即带值班的同志赶到卡点，问清了摩托闯卡的情况。‘是两辆两轮摩托车亮着大灯过卡点，民警上前示意让他停下来接受检查。前边的那一辆减速了，后边的那一辆过来了。民警也示意让他停车接受检查。那辆车却加速冲了过去。民警去拦时前边一辆也加速冲了过去。由于大灯较亮，他们逆光什么也没看到。车过去以后看见每辆车两侧各挂一个大箱子。他们就找电话向局里汇报。’问清情况后，我们驱车追出六十公里，也没追上。在路上拦下过来的汽车问，几辆车的司机都没见到两辆摩托车。我们就返回来，碰上刑警队胡队长他们。我们一块商量决定返回走到这里碰上你们。”张局长问：“下一步怎么办？”胡队长说：“你说咋办就咋办。”“我想着这么长时间了，你们总是揩住大鱼了。我和小方来祝贺你们哩。小方，你说咋办？”“我既然来了，就该有个究竟。既然说他们没看到，就说明两辆摩托下路了。公路是柏油路，一下路就是沙土路。我们应该到下路口处看一下。如果发现摩托印痕，我们可以追一截，万一追上了很好。就是追不上，起码也有个方向以利明天继续访问。”我说出了我的想法。治安队的王副队长马上反对：“现在一点了，摩托过去四个多小时了。早跑没影了，还追啥呀？”我扛了一下胡队长，小声说：“破案可是咱的责任呐。”胡队长接着说：“我看小方说得有道理，反正回去也没啥事。要不这样，张局长，你和王队长先回去。我和小方我们去每个路口看一下，提供个方向也行。要不天一亮人一多痕迹就破坏了，再想看也没有了。你看行不行？”张局长说：“回去也没啥事，睡也睡不着。就当跑着玩哩去看一遍吧。”张局长表了态，其他人都没话说了。

    三辆车都调了头又向西南方向行进。我坐在{dy}辆车里，心里打起鼓来。我原想坐胡队长的车，我们一起去路口看一下找点线索，找到找不到都关系不大。这一下局长也跟来了，治安队的弟兄们也来了，如果找不到轮胎痕迹那不把人丢到全局里了？张师傅对这条路极为熟悉，来到{dy}个下路口，张师傅停下车：“小方，这是去张村的路口。”我下了车，在手电光的帮助下认真的在路口看起来。隐约的发现有摩托车驶过的痕迹，只是灯光太暗，范围太小怎么也看不清楚。我让张师傅把车头调过来，借助车灯逆光观察。弟兄们都下了车。不知是谁说：“小方，认真点，如果发现车印追上摩托我明天给你庆功，城里的馆子你随便点，吃啥买啥。”“这时候了还能追上摩托车？异想天开！你就是不想请客吗？”“这路上摩托车印多了，追不上咱要撵的摩托车，咋能证明他找的摩托印是的呢？”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明显是发我的牢骚。要不是我要找摩托印，他们此时都可以进入梦乡了。

    在车灯的照耀下，我终于看清了前后两辆摩托车驶过的印痕，而且，前边的是一辆本田125型，后边的是一辆铃木100型。两辆摩托车驶过的时间是{zh1}的。因为在六七米远的痕迹上没有被轧过。我简单地向张局长和胡队长汇报了我的看法：“两辆摩托车是从这里下的路往南去了。我想和胡队长一起再追一程，局长和治安队的同志们回去休息吧。反正也不需要那麽多人。大家都跟着熬夜划不来。”张局长说：“治安队的同志们回去吧，我同刑警队的同志们一起再追一程。”治安队的王队长说：“局长都不回去，我们也不能回去，一起追吧。”张师傅拉着我们一路狂奔到了张村。张村街上有一家要盖房子，几个人夜里赶着拉钢筋。我们到跟前访问，那几个人都说在十点多的时候过去两辆摩托车，每辆摩托车上挂两台大电视机的包装箱。走的不算快，这一会也过歪子了。歪子离张存有六十多华里。大家听到这个消息都群情振奋。张师傅加大油门也顾不着道路坎坷，吉普车简直就是跳着跑的。坐在车里，我们几个人被颠得上下前后左右不停地摇着。我的心里相对平静一些，有了这条消息，起码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