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7日，吴淑珍涉及的四大弊案首度进入实质审理。 图/CFP

陈镇慧的证言说，已记不清有多少次从“总统府”往“总统”家搬钱了，“少的一次有几百万，多的有几千万”。

一向被认为是处变不惊的吴淑珍此时也有了失态的肢体语言，竟然长时间当众抠起指甲来。

审理“前总统夫人”向所有人公开

这些天我在台湾参加海峡两岸学术交流。休息间隙，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请台大学生帮我上台北地方法院网站申请旁听陈水扁、吴淑珍的案子，学生要了我的“大陆居民往来台湾通行证”号，一连申请了4个最近的开庭日期。没过几天，他就告诉我：“老师您非常幸运，抽中了3月19日下午2：30的法庭开庭。”

是日下午，我准时赶到台北地方法院，只见法庭外热闹非凡：各种电视台的记者在忙着抢占最适合的位置来拍照、摄像；门口站了一排手持盾牌的xx；马路两边则挤满了蓝绿两派人马，从他们的衣服颜色和口号声中可以分辨出谁是蓝营谁是绿营；还有“群体性事件”的当事人也带着自己的律师在那里演讲，希望引起媒体的注意。

与法庭外的拥挤嘈杂相比，法庭内却是另一番景色：我随队通过安检，按照工作人员的吩咐先保存好相机和笔记本电脑，然后凭“大陆居民往来台湾通行证”换取了旁听证。

今天出庭的被告人是台湾“前总统”陈水扁的妻子吴淑珍。前“总统府”出纳陈镇慧、前扁办主任马永成分别作为证人出庭接受对质。

法庭的旁听席能容纳80人左右，但真正像我这样的旁听民众只有20人，且座位是{zh}两排，前面四排均为记者席。记者如此之多，难怪我的学生对不能中签去现场旁听表现坦然，他说反正能通过电视和报纸了解这一切。

迎面望去，五个穿红带袍的检察官分两排坐右边，三个穿白带袍的律师并排坐左边。经向邻座的旁听者核实，律师旁边的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熟悉面孔就是吴淑珍，而她后面就坐的是两位身穿白大褂的男女医生，还有一个推轮椅的女孩，以及儿子陈致中。证人陈镇慧坐在面朝法官席的位置。

2点30分，三名身着法袍的法官准时从台上正面出来，大家起立，法官鞠躬，然后各自入座。审判长蔡守训居中，女性法官居左，男性法官居右。

蔡守训首先问吴淑珍身体有无不适，吴说刚测过血压，没事；蔡又说，如果有不适请随时报告，医生会帮助她，还告诉她每30分钟可以在医生等人的陪护下到旁边的休息室去休息一下，那里会有屏幕让她看到和听到法庭内的情形，但审判将继续。在称呼上，包括接下来的检察官等人，都称吴淑珍为“吴女士”，而称陈镇慧为“陈小姐”。

在检察官质证前，蔡守训先告诉陈镇慧：由于她在此案中既是证人又是被告，所以她有沉默权，对涉及自己可能被定罪的内容可以拒绝回答。这之后，检察官开始问陈镇慧的一系列问题，发问的检察官是一个年轻的女性检察官。蔡守训也会不时插话，核实某一问题的发问和回答内容。所有问答都由书记员现场打出，每个法官、检察官、律师和证人面前都有一台电脑，大家随时会指出其中打印不准确的地方。这些内容也会显示在旁边墙上的一个较大屏幕上，记者们纷纷盯住上面的内容不断地记录。还有的记者在画法庭的人物肖像图。由于法庭内不准现场直播，所以各路媒体的记者都过一会就要出去一下，可能是带着他们的笔记内容和图画到外面去向电视机前的观众报告法庭开庭的进展情况。

检察官质证完后，蔡守训请辩护人就这部分发问。当检察官插话时，蔡予以制止，并对律师说：“不好意思，请继续。”直到律师全部发问完毕，蔡守训才请检察官就该部分进行“诘问”。

“污点证人”的证言使吴淑珍失态

接下来是法官发问，蔡守训问得比较多，然后其他两位法官也分别问了陈镇慧一些问题。法官的提问非常礼貌，如蔡守训开始发问时就说：“下面我有几个问题想跟你请教一下。”

蔡问到案卷中显示有一次检察官在讯问作为被告人的陈镇慧时，她的律师没有在场，这是怎么回事？陈说是她自己愿意的，当时刚被收押禁见，情绪很不好，对人生绝望，没想到跟了老板二十多年，却落个这样的结局，只想一死了之。说到这里，陈镇慧开始哽咽，全场鸦雀无声。蔡守训问她要不要休息一下，陈说不出话来，只摇头。此时吴淑珍也突然推着轮椅离开法庭，蔡连忙叫法警跟出去询问原因，吴说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一下。

足足两分钟之久，陈镇慧才深吸一口气，再用衣角拭泪，一字一句开始缓缓表示，当时特侦组一位检察官刚好是同一个教会的姐妹，跟她分享xx的话，她才打消寻短念头，下决心诚实面对，心甘情愿讲出事实。

一会儿吴淑珍回来，蔡守训提醒书记员记下时间，并问：“吴女士你还好吗？”随后告知这几分钟“陈小姐”所说的话。

此时已是4点50分，接下来的问答中，陈镇慧的证言明显不利于吴淑珍，如她说已记不清有多少次从“总统府”往“总统”家搬钱了，“少的一次有几百万，多的有几千万”。说出这话的时候，旁听席上传出一片惊叹声，记者们也纷纷跑出去报道。一向被认为是处变不惊的吴淑珍此时也有了失态的肢体语言，竟然长时间当众抠起指甲来。

三位法官分别问完，蔡守训再问控、辩双方，有无要对刚才证人所说的话进行“诘问”。

然后，蔡问吴淑珍，就证人部分有否要答。吴淑珍说了一些解释性的话。蔡再问陈镇慧就刚才“吴女士”的话她有否要答。

时间已近6点，今天的开庭看来也要告一段落了。蔡守训先谢过证人陈镇慧，并告知她4月8日还得麻烦跑一趟，请把时间排开。同时又通知律师：3月31日将询问证人马永成和前“总统府”会计处的有关工作人员。再告吴淑珍：因她下周有案子要作证，所以另行通知她出庭时间。还对陈致中说：“到时麻烦陈致中先生也来一趟。”

一一吩咐完毕，审判长蔡守训宣布今天的开庭结束。此时，已坐了3个多小时的我才顾得上看看自己的周围，一个邻座的老太太听说我是大陆来的，对下周四(注，即本周)的陈水扁出庭感兴趣，就告诉我每次中签的旁听民众都会临时有来不了的，法院会在开庭前把这些缺席号按排队的顺序发完。她说她愿意帮我提早去排队，我9点赶到就行。惊喜之余，又心有忐忑：我真能得到这个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