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Amy Dempsey 译/辛献云
从表面上来看,我们家是很多人心目中的正常家庭。妈妈、爸爸、姐姐、弟弟——就跟贝贝熊一家一样。我的父母结婚已25年,至今仍然彼此恩爱。弟弟和我都是读过书、有教养的孩子。爸爸妈妈除了为我们提供生活所需,还给予我们深深的爱和不断的支持。
尽管如此,在某些时刻,爸爸妈妈在教养儿女方面的确犯过致命的错。而令他们大为郁闷的是,这一切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十多岁的时候,我把我所有的坏行为都归咎于他们的毛病。“我可是你生的,”我用手指着爸爸喊道。“还有你。”我又指着妈妈,然后以此结束谈话。
我要是大喊大叫,那是因为你们常常大喊大叫。我要是发泄情绪,那是因为你们常常发泄情绪。我要是没规矩,那全是你们的错。我的自言自语总是以此结束:“全是你们造成的。”
我承认,我是那种他们恨不得一把掐死的“小魔女”。但我的很多性格缺陷都可以从他们做父母的失败行为中找到根源。
举个例子:我还在蹒跚学步时,我们住在加拿大新斯科舍省的乡下,那时我经常被安置在厨房里的一个高脚婴儿椅上坐着。我留着蘑菇头,长着一双又大又圆的蓝莓般的眼睛。我的妈妈,一位对婴儿的意外死亡怀有无法摆脱之恐惧的母亲,恰巧刚刚看了一部关于婴儿安抚奶嘴危险性的电视专题片。
安抚奶嘴——我称之为“ 嘴嘴”——那时大概是普天之下我{za}的一样东西了。但妈妈却认定奶嘴有让我窒息的危险。
有些人把孩子喜欢的东西拿开也就算了。可妈妈不,她把奶嘴看作是生死攸关的东西,采取了异乎寻常的做法。她把安抚奶嘴拿到地下室,扔到烧木柴的炉子里。然后,她用一把烧烤钳把烤化了、烧焦了的奶嘴从火中取出,走上楼,来到厨房里,把那只变了形的奶嘴在刚刚两岁的我的眼前晃来晃去。
“嘴嘴,没了!”她大声吼道。
这是我最早的童年记忆。这一创伤的后遗症?我对属于自己的东西产生了一种病态的依恋。我成了一个讨厌分享的孩子。当然,在学校我也和其他孩子分享,但那不过是因为我不得已罢了。在和弟弟、堂兄妹一起玩时可就不一样了,我会死抱着玩具不放,有时甚至还要藏起来——我不愿意让别人玩我的东西。
妈妈一向认为慷慨与好客是一对孪生的美德,她对养了一个我这样的孩子深感羞愧。她无法理解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但我心里清楚,我告诉她:“全是你造成的。”
甚至在长大以后,我还是很难和他人分享物品。我想分享,但心里却非常紧张。要是这个东西破了怎么办?坏了怎么办?或者更糟的——烧焦了怎么办?一位朋友对我的评价是:你想分享,但你不知道怎样分享。
让我们将时间快进几年,来看看我爸爸的行为。那时我不到十三岁,正坐在餐桌旁做家庭作业。爸爸正在火炉上用煎锅煎什么东西。那个煎锅很旧了,爸妈一直都想换。我已记不清楚当时爸爸在煎什么,只知道他煎的东西粘到了煎锅底上。
他嘴里咒骂着,把煎锅里的东西一股脑倒进垃圾桶里,然后快步从后门走了出去,站在庭院边上狠命一跺脚,嗖地一下就把煎锅扔了出去。煎锅穿过后院,落在了一片树林里。
那可不是爸爸往树林里扔的{wy}一件东西。被他怒气冲冲扔掉的其他东西包括一罐起士专家奶酪(因为打不开)、一串风铃(他讨厌风铃),还有烤煳的面包(他生的是烤箱的气,结果受罚的却是面包)。
所以,有{yt},当处于青春期的我怒气勃发地一脚把弟弟卧室的门从合页上踢掉时,我知道这种行为该怪谁:“全是你们造成的。”此后一连几天,我领教了爸爸冰冷的沉默和妈妈无情的怒视。
现在我24岁了,青春的xxx早已沉淀下去,但我仍然喜欢拿自己的东西出气,特别是在厨房里。好在我住的是公寓,没有庭院。
很久以来,我的眼里只看到自己不幸从父母那里继承下来的神经过敏。但最近,我开始不断思考我从他们为人父母的不当行为中到底学到了什么。
五岁那年,我拿着一幅我涂好颜色的画给爸爸看,问他是否喜欢。“不喜欢,”他说,“我觉得你可以做得更好。”这也许不是做父亲的该说的话,但确实是真话。因为我把颜色全都涂在了线条外面。后来,我在美术方面投入了更多的精力;结果,几年以后,在一家杂货店举办的涂色比赛上,我赢得了一只巨大的巧克力做的复活节兔子。
爸爸教我要勤奋努力。更重要的是,他让我明白了诚实的价值——如何对待诚恳,如何诚实待人。
从横飞的物品和烧焦的奶嘴中我学到了什么呢?我学会了珍视父母的缺点,以及我自己的缺点。
爸爸虽然在厨房里缺乏耐心,但不管我在哪里,不论什么时候,他都能开车过来接我,随叫随到,而且什么都不问。即使他在停车场里等我半小时,也从来不会抱怨一个字。
妈妈对意外事件的担心造就了我的无畏无惧。虽然她仍然担心意外的发生,但却总是鼓励、支持我的冒险精神。
{zh1}一点,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即使我像个混世魔王似的把家里闹个底朝天,爸爸妈妈也总是让我明白我是他们的骄傲。所以,我决定不再责怪父母——现在,就算责怪他们,那也是开玩笑、闹着玩。
说到底,我自己并非完人,他们也不是。但的的确确,如果我不乖,全是他们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