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黄（二十九）

洁鑫和丽华已有两个多月没有回省城了，心里都十分挂念父母和亲人。洁鑫和丽华商量后，想请春妹和冬妹帮忙照顾几天小猪，好回省城一趟。

洁鑫和丽华准备好了足够小猪吃一个星期的饲料后，便对春妹、冬妹说起了想回省城的事。爽快的春妹、冬妹，想都没有想地就答应了洁鑫、丽华的请求。冬妹愉快地说：“你们安心地回省城，到家多玩两天。这里的事，就交给我和春妹吧！”

安排好回省城的时间，洁鑫和丽华又从自留地里，挑选了一些种得较晚的嫩包谷，用四只装面粉的口袋装好，分成两挑。洁鑫的那挑要重些，大约有四十多斤。这两挑包谷是洁鑫、丽华回家看望亲人的{wy}礼物。洁鑫总感觉到象是有些单调，但仔细地想了又想，目前农村除了新鲜的包谷外，再没有什么可带的礼物了。

返城的前{yt}晚上，洁鑫将那件存放在箱子里，平时舍不得穿着劳动的，兰卡机布做的旧解放装和裤子找了出来，试了试，感觉还行。便将衣服和裤子认真地折好，放枕头的旁边，明天回省城时好穿。

第二天早晨，洁鑫与丽华挑起担子来到村口边，想搭乘拉煤的便车回省城。可怜他俩在路边苦苦地等了五、六个小时，也没有等到一辆愿意带他们回省城的拉煤车。那些拉煤的司机，认为洁鑫和丽华是当地的农民。即便是停在路边，驾驶室空着座位的煤车，任凭洁鑫和丽华如何要求，这些驾驶员连看都不愿看一下洁鑫和丽华。洁鑫、丽华从早上等到中午，从中午等到下午四点钟，都没有拦到便车。洁鑫告诉丽华说：“时间不早了，不能再等啦！再等下去只能是白等！”好心的公社书记夫人刘姨，同情地对洁鑫与丽华讲：“你们步行到小镇，晚上在我外婆家住，第二天一早就可以乘客车到省城了。”

苍天也可怜思乡的儿女，凉爽天气给即将返家的洁鑫、丽华增添了步行回家的勇气。洁鑫和丽华开始了他俩人生以来，{dy}次挑这么重的担子，远距离步行回家历程。洁鑫将丽华口袋里的包谷个个拿了一些放进自己挑的袋子里，想减轻丽华肩上的担子。可丽华又将包谷个个拿了回来，她对洁鑫说：“你的担子也不轻呀！”洁鑫和丽华在那里，你推我让的拉扯着。在旁边抱着小孩的刘姨，有些着急地对洁鑫和丽华说：“你们不要再慊让了，赶路要紧啊！”洁鑫和丽华终于担起担子，勇敢地踏上了返家的路程。

到小镇时，已是晚上八点过钟的时候。小镇，家家户户早已开亮了那明晃晃的电灯。看着那明亮的电灯，洁鑫心里好高兴！好羡慕啊！！两个多月了，洁鑫没有看见这熟悉，但似乎又陌生的电灯。两个多月来，每晚伴随着洁鑫和丽华的是那盏——只有微微光亮的煤油灯。那盏若明若暗的“煤油灯”，照着洁鑫、丽华收工回家后，去做饭、去喂猪，让他俩过着地地道道的农村艰苦生活。如今又见明亮的电灯，洁鑫心里真有一种说不出的兹味。洁鑫不由自主地叹息道：“这无电灯的农村生活，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光明什么时候才会来到新楼这个僻壤的山村？！”

洁鑫、丽华顺着刘姨所讲述的路线，左拐右弯地终于找到了刘姨的外婆家。他俩敲开了刘姨外婆家的大门，刘姨的外婆见两位不相识的年青人到来，感到有些茫然，站在门坎边不知说什么好。洁鑫开口说：“外婆，我们是新楼的知青，今天没有搭上煤车去省城，是走路到小镇的。刘姨叫我们到小镇后找您，在您家借住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就乘客车回省城。今晚，只好麻烦您老人家了。”

慈祥的老人收留了洁鑫和丽华，引他俩到屋里休息。洁鑫和丽华从口袋里拿了十来个包谷给外婆。洁鑫觉得礼物太轻了，讲了些客气话，外婆没有推辞收下了洁鑫递给的包谷个个，洁鑫这才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

中午就没有吃好饭的洁鑫，这时感觉到又累又饿。“累”——终于压倒了“饿”，洁鑫倒在外婆家堂屋（注：“堂屋”新式住宅称为“客厅”）里的长椅子上睡着了；丽华随外婆到房间里，和老人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是丽华叫醒洁鑫的，洁鑫醒来时已是八点多钟了。洁鑫和丽华谢过外婆后，挑起担子向小镇客车车站赶去。老远就看见许多乘客，在售票窗口与售票员发生争闹。那凶恶的售货员口里不干不净地乱骂后，又用那不愿意饶人的嘴，大声粗暴地说：“我有什么办法，大家都抓“革命”去了，哪里有车来……！”洁鑫一打听，才知道已经三天没有客车来小镇了。冷静中的丽华对洁鑫说：“我们只好到桐岑看看，是否有车到省城。”洁鑫无奈地应道：“咱们早走吧。走晚了，怕错过公共汽车开车的时间。”洁鑫、丽华毫不犹豫地挑起担子迅速离开了小镇，沿着那条弯弯曲曲的公路慢慢地走去。

路上，粗心的洁鑫，发现丽华走路有些一拐一跛的，洁鑫忙问丽华：“是不是走路多，脚疼了吧？”丽华隐去那阵阵疼痛表情，细声地答道：“这些天，臀部上长了个疮，可能是走路多了，被裤子磨擦的原因吧，疼得很历害。”洁鑫听后，难过得流出了眼泪，但又无能为力帮助丽华减轻痛苦。天那！在这前不巴村，后不见亲人的路上，丽华竟是这样无可奈何地，一步一拐地跟随着洁鑫行走。

洁鑫放下了担子，从丽华的袋子里拿了三分之一的包谷，放进他的袋子。这次丽华没有推辞，她用一种信任的眼神望着洁鑫，仿佛从洁鑫身上得到了一股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