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6-13 10:47:57 阅读20 评论0 字号:大中小
每位母亲都充满了爱的xx。{zh1}“留下所有的爱、所有的温暖,然后安静地离开......”。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珍惜与亲人在一起的每{yt},常回家看看。
马上要到端午了,预祝所有工作繁忙的人们,抽空与家人团聚,让老人快乐!
全文:母亲,我怎么让你等了那么久
刘继荣
母亲真的老了,变得孩子般缠人,每次打电话来,总是滿怀热忱地问:“你什么时候回家?”且不说相隔一千多里路,要转三次车,光是工作、孩子已经让我分身无术,哪里还抽得出时间回家。母亲的耳朵不好,我解释了半天,她仍旧热切地问:“你什么时候 能回来?”
几次三番,我终于沒有了耐心,在电话里冲母亲大声嚷嚷,她终于听明白,默默挂了电话。隔几天,母亲又问同样的问题,只是那语调怯怯地,沒有了底气。像个不甘心的孩子,明知问了也是白问,可就是忍不住。我心一软,沉吟了一下。母亲见我沒有烦,立刻开心起来。她欣喜地向我描述:“后院的石榴都开花了,西瓜快熟了,你回来吧。”
我为难地说:“那么忙,怎么能请得上假呢!”她急急地说:“你就说妈妈得了癌,只有半年的活头了!”我立刻责怪她胡说, 她呵呵地笑了。小时候,每逢刮风下雨,我不想去上学,便装肚子疼,被母亲识破,挨了一顿好骂。现在老了,她反而教着女儿说谎 了,我又好气又好笑。
这样的问答不停地重复着,我终于不忍心,告诉她下个月一定回去,母亲竟高兴得哽咽起来。可不知怎么了,永远都有忙不完的事,每件事都比回家重要,{zh1},到底沒能回去。
电话那头的母亲,仿佛沒有力气再说一个字,我滿怀內疚说:“妈,生气了吧?”母亲这一回听真了,她连忙说:“孩子,我沒有生你的气,我知道你忙。”
可是沒几天,母亲的电话催得越发紧了。她说,葡萄熟了,梨熟了,快回来吃吧。我说有什么稀罕,这里滿大街都是,花个十元八元就能吃个夠。母亲不高兴了,我又耐下性子来哄她:“不过,那些东西都是化肥和农药喂大的,哪有你种的好呢。”母亲得意地 笑起来。
星期六那天气温特別高,我不敢出门,开了空调在家里呆着。孩子嚷嚷雪糕沒了,我只好下楼去超市买。在暑气蒸腾的街头,我忽然就看见了母亲的背影。看样子她刚下车,胳膊上挎着个篮子,背上背着沉甸甸的袋子,她弯着腰,左躲右闪着,怕別人碰了她的东西。在拥挤的人流里,母亲每走一步都很吃力。我大声地叫她,她急急抬起滿是热汗的脸,四处寻找,看见我走过来,竟惊喜地说不出话来。
一回到了家,母亲就喜滋滋地往外捧那些东西。她的手青筋暴露,十指上都缠着胶布,手背上有结了痂的血口子。母亲笑着对我 说:“吃呀,你快吃呀,这全是我挑出来的。”
我这没有出过远门的母亲,只为着我的一句话,便千里迢迢地赶了来。她坐的是{zpy}、沒有空调的客车,车上又熱又挤,但那些水灵灵的葡萄和梨子都完好无损。我想像不出,她一路上是如何过来的,我只知道,在这世上,凡有母亲的地方就有奇迹。
母亲只住了三天,她说我太辛苦,起早贪黑地上班,还要照顾 孩子,她干着急却帮不上忙。城里的厨房设施,她一样也不敢碰,生怕弄坏了。她自己悄悄去订了票,又悄悄地一个人走。
才回去一星期,母亲又说想我了,不住地催我回家。我苦笑:“妈,你再耐心一些吧!”第二天,我接到姨妈的电话:“你妈妈病了,你快回来吧。”我急得眼前发黑,泪眼婆娑地奔到车站,赶上了{zh1}一趟车。
一路上,我心里不住地祈祷。我希望这是母亲骗我的,我希望她好好的。我愿意听她的唠叨,愿意吃光她给我做的所有饭菜,愿意经常抽空来看她。此时,我才知道,人活到八十岁也是需要母亲的。
车子终于到了村口,母亲小跑着过来,滿脸的笑。我抱住她,又想哭又想笑,嗔怪道:“你说什么不好,说自己有病,亏你想得出!”受了责备的母亲,仍然无限地欢喜,她只是想看到我。
母亲乐呵呵地忙进忙出,摆了一桌子好吃的东西,等着我的夸奖。我毫不留情地批评:“红豆粥煮糊了;水煎包子的皮太厚;卤肉味道太咸。”母亲的笑容顿时变得尴尬,她无奈地搔着头。我心 里暗笑,我知道,一旦说什么东西好吃,母亲非得逼我吃一大堆,走的时候还要带上,就这样,我被她喂得肥肥白白,怎么都瘦不下去。而且,不贬低她,我怎么有机会佔领灶台呢?
我给母亲做饭,跟她聊天,母亲长时间地凝视着我,眼里滿是疼爱。无论我说什么,她都虔诚地半张着嘴,侧着耳朵凝神地听,就连午睡,她也坐在床边,笑咪咪地看着我。我说:“既然这么疼 我,为什么不跟着我住呢?”她说住不惯城里的高楼。
沒呆几天,我就急着要回去,母亲苦苦央求我再住{yt}。她说今早已托人到城里买菜了,一会儿准能回来,她一定要好好给我做顿饭。县城离这儿九十多里路,母亲要把所有她认为好吃的东西都弄回来,让我吃下去,她才能心安。
从姨妈家回来的时候,母亲精心准备的菜肴,终于端上了桌,我不禁惊诧──鱼鳞沒有刮尽、鸡块上是细密的鸡毛、香油金针菇里居然有头发丝。无论是荤的还是素的,都让人无法下箸。母亲年轻时那么爱干净,如今老了竟邋遢得这样。母亲见我挑来挑去就是不吃,她心疼地妥协了,送我去坐夜班车。
天很黑,母亲挽着我的胳膊。她说,你走不惯乡下的路。她陪我上了车,不住地嘱咐东囑咐西,车子都开了,才急着下去,衣角却被车门夹住,险些摔倒。我哽咽着,趴在车窗上大叫:“妈,你 小心些!”她沒听清楚,边追着车跑边喊:“孩子,我沒有生你的气,我知道你忙!”
这一回,母亲仿佛滿足了,她竟沒有再催过我回家,只是不断地对我说些开心的事:“家里又添了只很乖的小牛犊;明年开春,我要在院子里种好多好多的花。”听着听着,我心里一片温暖。
到年底,我又接到姨妈的电话。她说:“你妈妈病了,快回来吧。”我哪里相信,我们前天才通的话,母亲说自己很好,叫我不要挂念。
姨妈只是不住地催我,半信半疑的我还是回去了,並且买了一大袋母亲爱吃的油糕。
车到村头的时候,我伸长脖子张望着,母亲没来接我,我心里忽地就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姨妈告诉我,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母亲就已经不在了,她走得很安祥。半年前,母亲就被诊断出癌症,只是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仍然和平常一样乐呵呵地忙里忙外,并且把自己的后事都安排妥当了。姨妈还告诉我,母亲老早就患了眼疾,看东西很费劲。
我紧紧地把那袋油糕抱在胸前,一颗心仿佛被人挖走。原来,母亲知道自己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才不住地打电话叫我回家,她想 再多看我几眼,再和我多说几句话。原来,我挑剔着不肯下箸的饭菜,是她在视力模糊的情況下做的,我是多么的粗心!我走的那个晚上,她一个人是如何摸索到家,她跌倒了沒有,我永远都无从知道了。
母亲,在生命{zh1}的时光里,还快乐地告诉我,牽牛花爬滿了旧烟囱,扁豆花开得像我小时候穿的紫衣裳。你留下所有的爱,所有的温暖,然后安静地离开。
我知道,你是这世上{wy}不会生我气的人,{wy}肯永远等着我的人,也就是仗着这份宠爱,我才敢让你等了那么久。
可是,母亲,我真的有那么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