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小林先生_东子_新浪博客

庄小林大睁着眼睛躺在那里。他已经醒了好几个小时了。他在等待黎明的到来。长时间的睡眠使他的身体感觉有些僵硬和麻木,而且左肩胛骨下面不知何时竟形成一个时隐时现的小痛源,疼痛感从那里由小变大,由轻变重,呈辐射状,有频率地扩散开来。这种疼痛感他醒来后就清晰地感觉到了。小痛源也许在睡梦中就存在着,小痛源是各种奇怪梦境的发射器,千奇百怪各种各样的的梦境从小痛源里制造出来,一波过去一波又来,不断充斥着他的大脑。他醒了,梦境自然消失了,但是梦境的发射器——小小的疼痛源——虽然已经慢慢冷却了下来,却还没有xx熄火。他想翻个身,从仰卧改为侧卧,却感到力不从心。他躺的时间太久了,他总是希望下一秒黎明能够到来,大厅里,明亮的太阳光像往日一样穿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毯上画出一道道黄澄澄的光柱。只要卧室的门打开,这些光柱就能把卧室变的光亮起来。这在很多个清晨里都验证过了。然后他会从床上下来,穿上衣服,整理床铺,洗漱,吃早餐,开始一整天的生活。

他的小屋本身是没有窗子的,因为他住在一个很大的半地下室里,这里曾是一个大停车场,现在已经废弃不用了。他住进来之前,这里的主人,开汽车修理厂的菲泽把闲置不用的工具和旧轮胎都放在这里。菲泽后来转行干起了冷饮厅,干冷饮厅在气候炎热难耐的热带沙漠地区自然要比做开汽车修理场赚钱多了,当地人并不富裕,整个镇子也没几辆会跑的小汽车。至于外地人,自从在这里举办过一次失败的沙漠汽车拉力赛之后,几乎没有外地人来了,因为全世界的媒体都在宣传这个小镇有多么糟糕,多么肮脏,多么倒霉,这个小镇散发着可怕的恶臭,是另人沮丧的伤心之地,这个小镇景色单调,老百姓毫无幽默感等等等等。镇长米赛亚先生坚持认为是拉力赛的赞助商在从中搞鬼,他们没赚到钱就把气撒在当地人身上,想利用媒体的力量彻底摧毁当地的旅游业。

主赞助商库拉比是个卖洗洁精的,他早就发现小镇上的人不喜欢用洗洁精了,任凭他派出最精干,口才最了得的业务员,也无法说动小镇上的人。其中的原因非常简单,当地生有一种有特殊功能的树,这种树的浆汁具有强大的清洁功能,无论多么难洗的油污只要在上面滴上两滴浆汁,油污很快就能xxxx掉。库拉比终于发现拿下当地市场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于是开始想方设法研究这种树叶,希望从中找到一种价格低廉的新产品配方。然而,迷信的当地人认为库拉比派来的科学家一靠近这种树就会使树永远失去原来的魔力,他们拿着农具冲出来赶走了这些科学家。库拉比为了说服当地人花了不少心思,无论男女老幼,他都送上一份礼物,还特意趁着夜色偷偷给镇长米赛尔送去一些海鱼。米赛尔从来没见过鱼,他觉得对方可能是在侮辱自己,气得简直要发疯。库拉比为了安抚镇长,灵机一动地说要举办一场沙漠汽车拉力赛,这次沙漠汽车拉力赛过后,保证会让小镇声明远播,成为人们向往的旅游胜地。米赛儿听了果然大喜。但是拉力赛失败了,而且败的很惨。于是库拉比从此之后彻底变成了米赛尔的敌人。

当黄皮肤黑眼睛的庄小林提出要租住这个荒废已久的半地下室时,菲泽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已经两年没来过一个游客了,全镇的人都跑来观看这个稀罕的游客,像是发现了某个新物种似的。还是米赛尔先生{dy}个缓过神来,他裂着厚厚的嘴唇,挥舞着粗壮的黑手臂,大声宣布庄小林的到来代表拉力赛赞助商试图破坏小镇旅游业的努力彻底失败,这是对拉力赛赞助商的一场伟大的胜利,是在拉力赛赞助商脸上打了一记天下最响亮的耳光!值得永远载入小镇的史册!他亲自请庄小林到家里做客,并且督促他体重200镑的老婆烹调最美味的食物款待客人。

然而时间能改变一切。庄小林在镇上住了两个月后,当地人开始对他习以为常,不再流露出新鲜和狂喜了。米赛尔最近忙着学习占星术,8个孩子又轮流闹疟疾,没时间经常和他见面。实际上事情xx不是这样,是米赛尔的胖老婆在背后吵嚷着这个陌生人给家里带来了霉运,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是再敢再让他来家里就用铁铲敲碎米赛尔的脑壳。米赛尔是个怕老婆的家伙,听了这话立即躲出去了。

庄小林都必须在小镇上再住一段时间,他的旅费已经差不多全花光了,必须得等家人把旅费邮过来才能继续赶路。不知何时开始,镇上的人都在疯传他是一颗落在沙漠中的陨石变成的倒霉蛋,到谁家做客谁家就要倒霉。走在街上,路人们都指着他挤眉弄眼地窃窃私语,小孩子们甚至在大人们的默许下向他扔石块,扬沙子。

这些当然都是镇长太太每天宣扬的大量闲话造成的。事实上,庄小林对得罪她的经过记得很清楚。那天吃饭时,她兴致勃勃地向他推荐一种用沙漠蚯蚓熬成的淡褐色的汤,他勉强闻了闻汤,觉得味道很恶心,闻起来很怪,他干脆拒绝掉了。她的脸色一下子变的非常难看,直到他告辞再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她就是从那件事开始把他当敌人看待的。

冷饮店老板菲泽的小女儿每天给他送饭。菲泽的小女儿名叫耶露,容貌长的非常俊美,大大的眼睛,微微翘起的小鼻子,厚实肉感的嘴唇,她的脸型是心型的,或者称做蜜桃型,上宽下窄,下巴略有些尖,她的身材纤细匀称,没有一丝赘肉,在黑人里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了。但是她并不xx,首先她太瘦了,而且她生了一双跟身材不成比例的大脚,这双大脚的尺码不像是个20岁姑娘的,更像是个成年男人的。

耶露对自己过人的姿色和身体上另人遗憾的缺陷并不放在心上。她是个了不起的乐天派,每天嘻嘻哈哈哼着流行歌曲,跟店里的客人们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或者打打台球,跳跳舞,反正任何有名的和无名的烦恼都别想靠近她。她有8个姐姐,1个弟弟。8个姐姐们在两年的时间内都嫁了出去,耶露因为只有12岁,年龄太小,而得以幸免。在我看来其中的缘故更像是店里离不了她,不然菲泽是不会放过她的。菲泽从来看不起女儿们,他似乎认为他的女儿们跟店里的客人们一样都是临时性的,只有{wy}的小儿子奴奴才是真正的亲人。

奴奴是个跟耶露一样消瘦的7岁男孩。奴奴浑身黝黑,一丝不挂。他赤条条地在街道上跑过,胯下小小的生殖器似乎在骄傲地宣布:看啊,我是菲泽的儿子,菲泽不仅有9个女儿,还有我这样一个儿子。奴奴虽然性格活泼,但是不爱说话。他的大眼睛似乎代替了嘴巴,无论是喜悦还是哀伤,他都用一双湿润的大眼睛望着你,好让你能明白他当时的想法和感受。当地的老人们说奴奴跟菲泽小时侯长的一模一样,这一定是神的旨意,神说:菲泽你一直为了儿子的事情纠缠我,好了,我赐给你一个和你长的一模一样的孩子,这样你满意了吧?

自从镇上开始传播关于庄小林的谣言后,菲泽就再也不让耶露给他送饭去了,他担心耶露会因此染上霉运并失去生育能力。他还想用这种断粮的方式把庄小林赶走,尽管离房租到期的日子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从某个渠道听说,赞助商为了修复和当地人的关系,把去年那场失败比赛的恶劣影响补救回来,准备再举办一场复加赛。

但是耶露仍旧偷偷给他送饭。他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耶露说自己可能早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他在若干年后很可能要背上导致她不能生育的黑锅。她在说这件事时并没有笑,她紧抿着厚厚的嘴唇,用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紧盯着他看,仿佛想弄清楚他是否已经了解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是否了解到那些她不便说出的关于此事的复杂因素。他想让她放松些,伸出手准备抚摩她细瘦黝黑的胳膊,而她也没有拒绝,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凄厉xx的惨叫。

“奴奴出事了。”耶露惊叫道,立即慌张地跑了出去。

奴奴在玩耍时被一只隐藏在草丛里的眼睛王蛇偷袭,因此失掉了一条胳膊。奴奴再也不能长成菲泽的样子了,除非菲泽也一样失掉一条胳膊。

耶露不再像过去那样给庄小林送饭了,只是偶尔从门缝地面塞进一盒压缩饼干。庄小林为了避免不愉快就再也不出门了,成天在房间里昏天黑日地睡大觉,心想等到家里邮的钱到了,一定抓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前几天,菲泽出人意料地在门口粗声大气地说道:“庄先生,天气预报说明天要有大风,别忘了把窗子关好!”

庄小林当时正在翻看一份已经看了无数遍的报纸,也不抬头,用鼻子哼了一声就算答应了。菲泽迈着沉重的脚步,喘着粗气离开了。庄小林的心头突然涌起一阵对菲泽的怜悯,菲泽也怪不容易,8 个女儿都因为嫁的太随便,没有一个过的幸福的,而且她们都在通过各种渠道抱怨父亲的冷酷无情,这些话纷纷传到菲泽的耳朵里,似乎又慢慢郁结在他的肚子里,他变的日渐肥胖笨拙,行动迟缓,而且动不动就大发脾气。

菲泽走后,庄小林放下报纸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做梦似乎已经成为庄小林的一项娱乐活动了,他在梦中游历过许多地方,这些地方有些是到过的, 有些是没到过的,他在这些地方与很久不见的朋友们重逢或是进行各种各样希奇古怪、匪夷所思的冒险。这些梦境在更多时候是支离破碎的,不同的人和不同的事跨越千山万水,穿过时空的隧道拼接在一起,碰撞出光怪陆离的火花。

像往常一样,他昨夜又做了许多梦,其中大部分的梦都已经忘记了,只记得这样一个:他梦到奴奴抓到了那条曾经使他失掉左臂的眼睛王蛇,他奋力地挥舞着右臂把手中的眼睛王蛇甩的“嗖嗖”做响,眼睛王蛇在风中痛苦地吐着血红的信子,仿佛就要晕死过去了。奴奴一边甩着,一边咬牙切齿地骂着,他用眼角向四周寻找着什么,他看到一块深褐色的生有尖利棱角的岩石,他就要将手中的蛇狠狠地抛到那块岩石上去了,这时,一直在空中沿一个圆形的圈子飞快飞舞的蛇渐渐的变形了,蛇变的越来越僵硬,越来越粗大,样子像一根粗大的带花纹的木桩。奴奴忍无可忍地将其砸向那块岩石,而那块岩石实际上是庄小林的透露,庄小林感到一阵巨痛,一下子从奇幻的梦境回到了现实。

现实发生在他的旧木床上。天依旧是黑的,而已经不幸地被“蛇棒”惊醒了。他知道要想再次进入梦乡是非常难的,自从30岁以后,他的大脑在没有xx作用或是酒精慰藉的情况下是根本无法完成这一壮举的。他知道自己睡的时间已经够长的了,10个小时,至少10个小时,他的身体是僵硬的,背部的小痛源依旧在作祟,他的一条胳膊因为血液循环不通畅而产生麻木感。周围一片黑暗,他仿佛裹在一团漫无边际的墨汁海中,墨汁幼滑xx,没有任何味道,随着他嘴巴的一张一翕灌进去,能灌多少灌多少,就像空气一样。他周身都附着着墨汁乌黑的贼头贼脑的黏液,黏液精心细致地涂在他的每一根最细小的汗毛上,从头到尾涂的薄薄的,匀匀的,没一点落下的地方。毛孔也被小心翼翼地堵塞住了。不过这种墨汁是神奇的,透气的。他不需要再排汗了,什么都不需要了,墨汁会帮他解决所有所有的问题。他皮肤的表面涂着一层薄薄的可爱的墨汁,他的皮肤虽然已经死掉了,但是依然能感觉到舒适和惬意。想到这里,他感到他身上各处的表层皮肤一起轻轻地叹了口气。

墨汁以一种水一样悠然自得的状态流进他的嘴里,不急不缓地流进去了,进去他的口腔,喉咙......这件事进行的明显晚了,推迟的时间太久了,当然这不能怪他,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有些身不由己,最起码他是身不由己的。

他感觉到了墨汁的款款柔情和深厚情谊。事情进展的又快又好,他的血液已经变成黑色了,他就要融化掉,融化到周围的一点一滴中去。

此时,他身上的僵硬和麻木已经大大的缓解了,他试着翻了个身,让身体和床板接触的地方露出来,好让墨汁的颗粒可以侵占这里,避免出现另人讨厌的空缺。现在只要阳光不进来,他就可以和周围的环境保持一种宝贵的完整性,他尝试着忘掉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毛发,自己的呼吸,自己的心跳,自己的一切,但是他永远关在自己思想的牢笼里挣脱不出来。

他就这样任由大脑纵横驰骋以打发时间。时间不为所动地站在一边,用神秘莫测的眼神打量着他。时间不合常理,不再正常运转,又躺了几个钟头之后,他终于摸索着下床了。周围依旧是漆黑一片的。他努力凝聚起一些墨汁,数以亿计的墨汁颗粒慢慢粘合在一起,形成了他的手,他的手产生感觉了,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抬起来了,为了不让组成手的墨汁颗粒扩散开来,以至于轻飘飘地像细小的尘埃似的散落到空气中去,他用了大量的精力。他半坐起来了,背部微微躬着,头向前探着,有些别扭地略向左倾一点,只要一阵风,一阵最微弱细小的风吹过来,他就碎了,彻底碎了, 碎的一塌糊涂,他的碎片将随着风飘散到空中,xx地消失掉。

因此他必须万分小心,他想到桌角上放着的一小块压缩饼干,淡绿色的,左上角有一处颜色稍浅一些的小小缺口,那个小小缺口可能是从包装袋拿出来时不小心脱落了一片碎屑造成的。他想既然自己的身体已经发生了这么严重的分解变化,那么桌上的压缩饼干还存在吗?压缩饼干的力量不如他,体积,密度都不如他,也许会分解的更快些,也许他刚才重重的呼吸里就有它的微粒。只要他把自己像大小一致的黄豆一样平铺在某处平整的水泥地面上,那么其中的一部分——大概是在胃部的位置,至少是在中间地带——可能就是压缩饼干的微粒,压缩饼干的微粒是与身体其他地方的微粒一样大小,一样形状的,只是颜色略有些不同而已。

当然他所谓的分解可能只是思想的产物,类似的奇妙幻觉曾经多次发生在他的身上,如果是这样,那么压缩饼干由于不会思想,似乎可以摆脱掉分解的厄运。在这种情况下,把他平铺在地面上,自然也就看不到颜色略显得与众不同的压缩饼干的微粒了,因为压缩饼干并没有分解,并随着空气的流动进入他的嘴巴、鼻子,耳朵......

那么压缩饼干是否是他的敌人呢?只要他控制住自己的思维走向,尽量避免把压缩饼干人性化,那么就可以同样避免压缩饼干由于比他更坚固,更有力量而在他心里形成的阴影,从而xxxx事情的隐患。当他没有将自己分解开来的时候,压缩饼干是可以拈在手里任意玩弄或是放进嘴里随便咀嚼的没有生命的可以轻易忽视掉的小玩意,但是现在他是分散的了,他从一些可怜的小颗粒的角度看看块饼干,于是压缩饼干倏的变的伟岸xx起来。

房间依旧是乌黑的,光线不知去向,迟迟没有到来。为了摆脱掉头脑中杂乱无章的思绪,他鼓起勇气,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试探着下了床,在黑暗中相前移动脚步。他刚迈了一步,就感觉到脚趾触碰到一个温乎乎的软绵绵的富有弹性的东西,他心中一惊,,差点叫出声来。在黑暗中根本无法判断碰到的到底是什么,他把身子微微蹲下来,隐约听到有沉重的呼吸声。他的听力很差,与陌生人沟通容易出现困难,事实上这也是耶露后来不喜欢给他送饭的原因,她必须很大声很用力地敲很多次门或者大声喊很多遍他的名字,他才能听到。

“嘿,庄先生,诺瓦镇——离此地约6公里远的另一个镇子——的都可以听到我的喊声了,而你却听不到。”她有一次生气地嘟哝道。

耶露喊的声音那么大,菲泽怎么会听不到呢?菲泽似乎早就知道耶露偷偷给他送饭的事情了,也许还是他亲自指示耶露这么做的——这个想法对他是个小小的打击,他一直觉得耶露帮助自己的目的是有意跟他私奔——也许菲泽早已确定他身无分文,不给他送饭他恐怕会饿死,即使搬出地下室也会饿死,菲泽信仰着一种神秘的宗教,按照这一宗教的教义,这样做是{jd1}不允许的。

他知道他现在听到的呼吸声也许是惊天动地的鼾声。因为即使是飞机在头顶飞过,对于他来说也只像是一只嗡嗡叫的小蚊子而已。但他除了听觉之外,其他感觉器官是正常的,灵敏的,他在黑暗中又将身子弯下去一点,突然闻到一股烟草加烈性酒加汗臭的味道,他的鼻翼轻轻抖了抖,赶紧控制住自己不再闻下去。这个躺在脚下的人是镇长,这是镇长身上的味道,{jd1}没错。

他按着镇长体型的宽度成功地跨了过去。正要继续向先走时,他突然感到面前似乎耸起一座颤巍巍,冒着热气的小山。他想到镇长太太肥硕的身体,高耸的胸部,隆起的堆积着肥肉的肚子,硕大的臀部。这是躺着的镇长太太。

镇长太太的身体本来就是很肥胖的,现在似乎又比以前胖了好几倍,镇长当初为什么娶这样一个巨人一样的太太呢,真是不可思议啊。庄小林想到自己前段时间和镇长太太的不愉快经历,觉得还是不要弄醒她比较好。否则一个大巴掌扇过来,自己的小命可就没了。庄小林在镇长太太身上散发出来的暖烘烘的热气里摸索着,小心翼翼地在她身边转了半圈,在经过她头部的时候险些被她披散在地上的卷发绊倒,他心中一惊,为了不惊醒她,连忙在黑暗中伏下身子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然而刚走了两步,一阵熟悉的香气向他袭来,这是耶露身上的香气,耶露喜欢采摘花园中的各种花草自己调配香水,耶露一定躺在这,他很想看看耶露睡觉时的样子,想知道她穿什么样子的睡衣,但是周围太黑了,根本看不清楚任何东西。他依靠日常的印象,判断出耶露旁边躺着奴奴,奴奴脚边是菲泽,然后可能是附近的几个邻居,接下去的都是些难以断定身份的人了,这些人有很多很多,全都躺在地面上。

庄小林跨过跨过几十个人来到窗前,他的手触摸到了粗糙的布制窗帘,阳光依旧没有从窗帘中间射进来。他很想知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些人来地下室睡觉,为什么自己丝毫没有察觉。他将窗帘拉开一点缝隙,窗子外面跟地下室里一样黑,甚至更黑。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夜晚啊。没有月亮,没有星光,只有无尽的黑暗,黑暗。

庄小林猛地将窗子打开了。黑暗中,他感到一股强大浑浊的力量向他袭来,他的面颊、鼻梁、嘴巴、脖子......痛苦在扩散,他感到自己的大脑在痉挛......

在拉力赛的复赛开始之前,当地电视台的记者对小镇进行了特别报道。

“听说这里一周前发生了罕见的沙漠风暴,还死了人?”女记者挑衅地问。

镇长凑近镜头,严肃地回答道:“是的,一提起这件事我就伤心。我们为了应对风暴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我们让大家把财物放好,然后一起到宽敞的地下室过夜。这样xxx,你知道的。一切都很顺利,地下室是菲泽的,他是个好人,大大的好人,他爽快地答应了下来,用钥匙把门打开让大家进去,那个地下室,见鬼,那个地下室比我原来设想的还要大上好几杯,住上一万个人都没问题。那里原来只住了一个来自亚洲的游客。我们没有惊醒他。全镇两千多人排成长队,不声不响地全进去了。我们全都躺到了地板上。我们的动作都很轻,你知道的,我们没有惊醒住在里面的那个年轻人,为什么要惊动他呢?睡的好好的被惊醒总是件不愉快的事情,这件事我们的确做的很好,我躺在地板上,心想全都安顿好了,这下可好了......”

奴奴一边摆弄着一条小蛇,一边专心听着,这时突然插嘴道:“后来,早晨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听到附近发出响声,好象是要开窗子的声音,我就大喊起来了,这时已经来不及了,庄先生的听力非常不好,他没有听到我的警告,打开窗子,结果外面积攒了一夜的沙子一下子灌了进来,落在他身上,他被活埋了,幸亏他旁边没有其他人,不然也会被活埋的,我们把他从沙子里挖出来的时候,他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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