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可以缩短距离二十倍的望远镜中看出去,可以看到很多人,岩石很有信心一定可以找到那位姑娘,他拥有这样的工具,也是主要的原因之一。
而在这具望远镜上,他十分肯定,在这里的人,根本没有好奇心。没有好奇心,也就没有求知欲,非但不想求新的知识,就算有新的知识送上门来,他们也xx没有接受的意愿。
这种本性,决定了他们无欲无求,他们{jd1}满足于现有的一切,毫无改变的意图/不论这种改变,在外人看来对他们是多么有利,他们都无动于衷。
岩石向他们介绍火不成功,起先还以为那是他无法弄出火来给当地人看的缘故,后来他才肯定,就算他弄出了火来,人家还是不会有兴趣的。
这一点,从他这两年来不断地将望远镜给人看,至少给了数千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可是结果人人的反应都是一样,竟然没有一个例外。
照说,望远镜在这里,{jd1}是新奇之极的物品,只要略有好奇心,从望远镜中看到远距离的一切忽然来到了近前,都应该大感兴趣才是。
然而所有人看了之后,{zd0}的反应不过是略扬他们浅蓝色的眉毛而已,而且立刻将望远镜还给岩石,连多看一眼都不想,连小孩都是如此,这才使岩石深深相信那是他们的本性。
算起来,其中最例外的还是那位牧羊姑娘了,岩石记得她曾经有一些好奇的神情,也曾触摸当时岩石在头上的护目镜。牧羊姑娘的这个行动,使岩石很有信心她和其它人多少有些不同,使他很有信心,她会成为他的妻子。
当时看来一个xx没有意义的小动作,使岩石产生了认为那姑娘与众不同的信念,认为那姑娘可以接受新鲜事物,可以理解爱情,可以明白甚么叫做婚姻,甚么是丈夫和妻子。
后来发生的事蜻,像长江大河始自滥觞一样,都从那极其微小的一点开始。
到{zh1}来,才知道一切根本只是一个误会,然而该发生的却都已经发生了。
岩石当时站在高坡上,用望远镜向下看,河水闪著银光,在河滩上,很多男女踩著浅水在嬉戏,水花在他们身边飞溅,充满欢乐的笑声不断传来。
然而当前的良辰美景,却使岩石感到格外地落寞,找不到那位姑娘,他无法融入欢乐气氛之中,而且那种异常失落的感觉,越来越甚,象是有无数利针在刺他的心一样。
就在他一个一个人看过去,希望在心中越来越少,痛楚越来越强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位牧羊姑娘!
就是她!
毫无疑问,就是她!
岩石可以在一千一万个姑娘之中,一眼就认出她来。
所以当他终于看到了那位牧羊姑娘的时候,他心中的高兴可想而知。
由于岩石对那位牧羊姑娘的印象是如此之深刻,所以他一眼看去,就在众多美丽的姑娘之中将她认了出来。
一看到了她,在岩石的视线之中,其它的一切,都不再存在,岩石甚至于十分肯定,当时不但呼吸停止,连心跳都是停顿了的。整个人如同石像。
正由于有一个非常短暂的“一切停顿”时间,所以岩石可以看到那位姑娘正和其它几位姑娘一起,在翩翩起舞,而有一群小伙子,围住她们共舞。这是典型的求偶动作。
这“一切停顿”的时间不会太长,估计{jd1}少于一秒钟,岩石就大叫一声,向高坡下冲去。
和他{dy}次下这个高坡一样,冲出不到几步,他就滑倒了。然而这次他只嫌下滑的速度不够快,他不断发出叫声。那地方的人,习惯沉静,所以岩石大声呼叫,非常引人注意。
然而虽然他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由于几乎所有人都曾经见过他,所以只是向他略看一下而已。
岩石连滚带滑。下了高坡,他怕那位姑娘忽然会离开,就像上次一样,所以他叫的是:
“别走!别走!”
他不知道那姑娘的名字(这里的人好像根本没有名字,确然,在这样的环境中,人要名字,有甚么用处呢?),所以他又叫:“大家都不要走开!”
当他下了高坡,一跃而起时,谢天谢地,他看到那姑娘离他,不会超过三十公尺。
这时候,几乎人人都曾向他望来,但是却也没有人停止原来在做的动作。岩石继续大叫,冲向那姑娘,那姑娘和其它人一样,也向岩石望来,而且显然她还认得岩石,所以她发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那微笑在岩石看来,筒直是天地之间最美丽动人的情景。可是除了那个微笑之外,她也和其它所有人一样,并没有停止动柞,那时候正有三个男子在她的身边踏看舞步,而那姑娘在略一回头之后,翩然转身,己经投向其中一个男子的怀抱。
这一切,冲向前来的岩石看得非常清楚。而这样的情景对岩石来说,也绝不陌生。在求偶的行动中,常有这样的情形发生:多于一个男性向一个女性表示有意,或多于一个女性对一个男性表示有意。
在这样情形下,决定权在一个男性或一个女性身上,她或他决定选择谁,就是谁。其它的表示有意者,都会立刻笑著离开,{jd1}没有发生任何纠纷的可能。
在过去的两年中,岩石遇到过许多这样的情形,有时女郎选中了他,其它人就笑著立刻离开;有时女郎没有选他,他也和当地男人一样,马上去向别的女郎示意。
一切都进行得很自然,由于他和那些女郎之间,根本没有爱情,所以他{jd1}可以和当地人一样。
然而现在情形却不同了,那位牧羊姑娘是他心目中的恋人,他连想都不必想,就自然而然不能让自己的恋人投入他人的怀抱,这是他出生以来长期生活的环境所给他的不可商量的观念,在那一?间,他xx忘记了这里的观念xx不同。
他一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爱恋物件,以优美之极的姿态,投入他人怀抱,?那之间,如同有一股极大的力量在他背后发出了重重地一击。
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陡然发出了一下惊天动地的呼叫声,整个人跳了起来,向前窜去,刚好来得及在那个男人将姑娘抱起来之前,挨到了近前,他双手张开,一下子就紧紧地抱住了那姑娘的一双小腿。
岩石这样的行动,即使在人间,也非常突兀,而在那地方,{jd1}是亘古以来,未有的奇观,而且根本没有人知道他这种奇怪之极的动作是甚么意思。
首先有不知所措反应的,是那位已经将姑娘抱住的男子,xx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情,也更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他只是停止了动作,满脸疑惑。
其次是那位姑娘,被岩石抱住了小腿,她低头向岩石望去,扑在地上的岩石抬起头来,和她面对面,岩石气急败坏地叫:“嫁给我!别理会任何人,做我的妻子!我爱你,那是永远不变的爱情,{jd1}不是在一起几天就分开的游戏!”
岩石在当时那种紧急的情况下,一口气说出来了这番话来,也很不容易,那是他在心中将这番话盘算过不知道多少遍的结果。他预期这番话,可以令那位姑娘心动,亳无疑问地选择他这个有永远爱她的承诺的男人,而摒弃只是追求男女短期结合的男人。
当他说了这番话之后,他充满信心,站了起来,张开双臂,迎接姑娘的投怀。
当岩石详细地?述他终于看到了那位牧羊姑娘,而向她展开求偶行动: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和白素不由自主一起叹了一口气,我还忍不住大摇其头。
岩石停了下来,神情苦涩xx,道:“你们料到结果是怎么样了?”
我和白素,以及其余人,甚至于连红绫,都连连点头。
岩石懊丧之极,自言自语道:“是我当时太心急了?我不应该用那样的方式?”
从他的样子看来,这样的自怨自艾——十多年来,只怕每天至少三次以上。
第十章 爱情
他在这样自言自语之后,望著我们,显然是要听我们的意见,而我们则不约而同将视线投向白素。很明显我们每人都有同样的答案,而公推白素将这个答案说出来。因为白素最懂得用最不伤害人的说法,说出事实,以减少当事人心中的伤痛。
白素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不论你用甚么方式,结果都是一样!”
岩石摇头,表示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说法,他道:“怎么会呢?我的爱是这样的真心诚意!”
白素又叹了一声:“可是对方却在观念上根本没有爱情这回事!”
岩石向那位姑娘求偶失败 ,那是人人可以料到的事情,而失败的原因也再简单清楚不过,就是白素所说的那句话。
可是岩石还是不肯接受。
他摇头:“她不知道甚么叫做爱情,我可以用各种方式使她明白,只要给我时间,我一定可以做得到!”
看到岩石神情如此痛苦,大家都不忍心去讥笑他。而且大家也不能xx否定岩石的说法,给他时间,他是不是可以使那位姑娘明白甚么是爱情?
我们都知道他求偶必然失败,可是接下来情形如何他还没有说,他为甚么会没有机会向那位姑娘详细解释甚么是爱情呢?
我做了一个手势,请他继续说下去。
岩石长叹一声,神情茫然。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做错了甚么,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杲,所以在继续?述当时发生的事情时,格外懊丧。
当时他说了那番话之后,那位姑娘xx没有他预期中的反应,而是不知所措之极,俏丽的睑庞上显出非常旁徨无依的神情,非但没有投向岩石,反而后退了一步。
那位姑娘当然是由于岩石的行动太令人吃惊了,所以她在后退的峙候,脚步有些不稳,在旁边的那位男子,就自然而然伸手过来扶她。而岩石看到了,就立刻伸手,用力推向那男子的胸口。
他这一推的力道很大,将那男子推得跌倒在地。
岩石在出手的时候,当然以为自己的行动没有什么大不了,最多那男子跳起来和他打上一架而已。
可是就在那男子跌倒之后的一?间,他就知道事情不对了。
突然之间,四周围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人人都望著倒在地上的那个男子,人人的神情都是不可解到了极点,显然他们是看到了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事情,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后来知道他们的确是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种事倩,而且连想都没有想到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那里,只有别人要跌倒的时候有人去扶他,而从来没有将别人推倒的事情发生过。
所以岩石的行动,使所有人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产生了xx的惊诧。幸而在那里,人没有“愤怒”这种感情,不然岩石恐怕会给当场打死!
(当然那是假设,那里,人也根本没有“打人”这回事。)
看到所有人这样的反应,岩石知道自己的行为,引起了这里所有人极度的反感。然而他并不在乎,他准备进一步向那位姑娘表达真诚的爱意,同时他也准备向那位姑娘说明爱是多么伟大、多么不可缺少,缺少爱情的人生,根本不能算是人生.……等等一大套在人间被认为是天经地义、百听不厌,不知道说了多少遍,还一直会有人说下去的大道理。
然而他却没有机会开口,并没有任何人阻止他、不让他说话,而是他看到的情景,使他张大了口却发不出声音来。
他看到那男子被他推跌在地之后,不知所措到了无法自己起身的程度,而最早从极度惊愕之中定过神来,有了动作的是那位牧羊姑娘,她过去将那男子扶了起来。
岩石向她走过去,想倾诉自己对她的爱意,可是那位姑娘的眼光这时候正向他射来,一接触到了那姑娘的眼光,岩石不但说不出话来。而且再也无法向前跨出一步,甚至于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
那姑娘的眼光之中,充满了冰冷的卑夷和不屑,显示她内心对岩石的极度厌恶和轻视。
这种眼光,足以使任何稍有良知的人感到无地自容。岩石的行为在那里的人看来,实在是恶劣到了难以形容的地步,可是在人间,这种行为却普通之极,根本不算一回事,所以岩石并非没有良知之人,他只不过是被爱情烧得稍为欠缺了一些理智而已。这种情形,在人间是被认为十分浪漫可爱的。
接下来,那位姑娘就转过头去,不再看岩石,而其余所有人也都恢复了正常,象是甚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那姑娘和那男子拥抱著走了开去,所有人都将岩石当作不存在一般。
等到岩石从那种眼光中定过神来的时候,己经看不到那位姑娘了,岩石的眼前,晃动的全是那位姑娘走开去的时候,窈窕动人的背影,然而背影在迅速地消失,眼前变成了一片空白。
岩石不记得当时有没有发出大叫声,他转身向高坡奔去:一直奔到了{zg}处,又向下冲,结果是滚著下高坡的,而当他在滚动越来越快的时候,他有一个非常短暂的时期,觉得有一些事情发生,然而当时他的心情紊乱之极,只感到那位姑娘的眼光还象是利刃一样在向他刺戳,根本不能去想别的事倩,所以也无法知道究竟发生了甚么事情。
他终于停止了滚动,当他喘著气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在月色下,他看到了一只野免,就在他面前的不远处。
这本来是再也普通不过的情景,可是岩石却陡然吃惊。自从他进入那个地方之后,所有看到的生物,其外形都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然而现在看到的那只野兔,却是他从小就认识的一种动物,外形熟悉之极。
岩石立刻知道确然有事情发生了,发生的是:他己经离开了那地方,回到了人间。
他不知道自己如何会到那地方去、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又会离开了那里,一切都好像一场梦一样,只有那位姑娘,却深深印在他的脑中,再也无法xx。
当时岩石看了看自己,赤身露体。本来两年来他早已习惯如此,可是这时候他却感到了异常的不舒服,气温太低,他觉得寒冷。而且立刻有许多小虫在叮咬他,那种情形在那地方{jd1}不会发生。
岩石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他首先要做的事倩是,回到那地方去!再去找那位姑娘,表达自己对她的爱意。
可是接下来的好几十天,不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找到回那地方的路,他觉得需要帮助,就找到了一个土著的部落,没有多久,就联络上了高兴的祖父,从而知道他失踪之后,他的家族进行搜索的范围有多么广。
本来岩石只要好好理智地想一想,就可以知道他再也找不到那个地方了。大规模的搜索,xx没有发现那地方的存在,他还有甚么方法可以找到那地方?
然而那位牧羊姑娘的倩影占据了他的整个脑部,使他失去了理智,他要不顾一切再到那地方去。
继续下来的大约十年时间,他就在当地不断地寻找,而且从一个部落到另一个部落,打听谁知道那地方,可是不但没有人听说过有这样的一个地方,连部落许多古老的传说中,也从来没有一桩和那地方有关。
所有方圆几百里范围内的土著,都告诉他根本没有这样的一个地方,一切全是他的妄想。
其中高兴的祖父提出来的说法最为人接受,高兴的祖父说:深山中有一种植物的块茎,看来和芋头差不多,可以充饥,可是这种东西吃了之后,会使人产生幻觉,那种幻觉,有强烈的真实感,使人真假难分。
高兴的祖父判断,岩石是从悬崖上掉下去之后,就用这种植物作为食物,而且由于它相当可口,又容易获得,岩石就一直在吃它,所产生的幻觉,也就一直延续下去,直到可能偶然又吃了甚么东西,抵消了那种植物的毒性,所以他又从幻境之中,回到了现实世界。
作为一个猎头族人,高兴的祖父能够对岩石的奇遇做出这样的分析,可以说非常不简单。
然而岩石根本拒绝接受。
别说岩石拒绝接受,虽然这己经是最可以接受的说法,连我们也觉得虽然不能说xx没有这个可能,可是可能性实在不大。
当岩石说到他不接受这个说法的时候,他望著我们,留意我们的反应。看到我们也不相信,他有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大声道:“我太清楚自己的遭遇了,当然不是幻觉!”
所有在场的人,只有高兴哼了一声,神情不屑。
岩石一直在那岛上没有离开,长时间和高兴的祖父在一起,他生活的{wy}目的,就是想再到那他方去。
他的言行,即使在猎头族族群之中,也被视为是疯子,渐渐理睬他的人越来越少,岩石在寂寞无奈之余。只好找小孩子来作为倾诉的对象:开始是一大群小孩、后来也越来越少,只有高兴,从婴儿时期起,就和岩石一起,岩石将自己的知识,尽量传授给高兴,将自己的奇遇,一遍又一遍告诉高兴。
一老一少,变成了不但是朋友,而且有亲人一样的关系,所以高兴才会称岩石为爷爷。
{jd1}料不到的是,高兴在岩石那里得到的现代科学知识,渐渐累积,形成了她分析事情的逻辑概念,而且是xx根据科学原则所产生的概念。
运用这种概念思考,高兴得出的结论是:即使她祖父的分析和事实有距离,所谓岩石的奇遇,仍然只是岩石的妄想!
出现这样的结果,确然使岩石啼笑皆非,然而两人虽然在这方面意见不合,他们之间的亲情却依然存在。这就形成了他们相处时的奇特情形。
岩石继续努力了几年,才开始和外界联系,寻求帮助,他并不向自己的家族求助,而是和他的好朋友大亨联络。当大亨知道岩石并没有丧生时,惊讶之极。可是他也不知道这些年来岩石在做些甚么事情。
岩石坚决要求大亨对他还在人世一事保守秘密,通过大亨,岩石得到了许多精密的、用作搜索之用的先进仪器,以供他寻找那地方之用。
可是搜寻还是没有结果。
最近的发展是半年之前,大亨甚至于和当地政府合作,以勘察为名,放了一颗人造卫星上天,这颗专门为搜索、勘察、查验地形而设的人造卫星,真正的作用,就是要在这个岛上,把岩石所说的蓝种人聚居的地方找出来。
大亨对这颗人造卫星的功能,提出的说明是:“卫星搜索的结果,发现了三个以前从来不为人所知的穴居人部落,一共有二十八人!又发现了四株没有纪录的树木。”
大亨这样说明人造卫星的功能,再明白不过,连这样微小的东西都能够发现,岩石所说有上万人聚居的盆地,万无可能不被发现。
当大亨在这样说的时候,人人都感到{wy}的结论是:“根本不存在那地方。”
唯有岩石还是摇头,不肯接受人造卫星搜寻的结果。
当岩石如此不肯面对事实之初,大亨非常生气,那时候大亨大约知道岩石的目的是寻找甚么,他赌气对岩石道:“我不知道你在干甚么,只知道我再也无法提供进一步的帮助了,或许,哼哼,只有卫斯理可以帮你了!”
这原来就是我有缘听到岩石讲他的奇遇的原因!而大亨平时看来对我并不很友善,从他对岩石这样说这一点上来看,可以证明我在他的潜意识中的地位。虽然他在提到我的时候,口气不是很好,当然不必计较。
岩石当时根本不知道卫斯理是何方神圣,于是大亨就向岩石介绍我,他特地派了两个熟悉我所记述故事的人,和岩石见面,尽可能将我的一切,告诉岩石。
岩石不知道是实在没有办法了,病急乱投医,还是真的认为我可以找到那地方,所以请大亨安排和我见面。
大亨怕他请不动我,所以找了陶启泉出面。至于那四位专家,倒是岩石自己提出来的,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那位所谓“阵法专家”了。
原来岩石在大量的接触了我记述的故事之后,最有兴趣的是其中一些有关“阵法”的部份。他认为很有可能,那地方在一种非常有效的阵法掩护之下,所以他用尽了方法都无法发现。
岩石能够想到这一点,真可以说是挖空心思到了极点了。至于那四位专家,根本不相信岩石的奇遇,那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当岩石说到他突然之间看到了一只野免,醒悟他已经离开了那地方,回到人间时,他对“奇遇”的?述,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他又花了许多时间,讲这二十多年来他苦苦寻找,想回到那地方去的经过。
他将这些经过,还是说得非常详细,我将他所说的浓缩,其比例大约是一万比一,因为寻找经过的细节实在并不有趣,更因为结果是一无所获。
而更令寻找者沮丧的是,所有的结果都指向一个结论,根本不存在岩石所说的那个地方。
所以当岩石终于说完了他要告诉我们的一切之后,他望向我们,尤其是望向我和白素的眼光,xx是已经在绝望之中的{zh1}希望,只要我们说出“那地方根本不存在”这样的结论,他肯定会立刻崩溃!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齐声道:“我们相信你的径历,确然有那地方存在,你在那地方一切遭遇,都是真实的,不是妄想!”
我们先肯定了这一点,等于是向一个重病人先注射强心针一样,先保留了他的生命,然后再慢慢想办法。
果然,岩石听了我们的话,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眼光之中重又燃起希望。他张大了口,没有发出声音来,然而我们都知道他是在问:“既然有那地方的存在,为甚么我这样寻找法,还是无法将它找出来?”
这是一个最关键性的问题。
在听岩石?述的时候,我已经做过许多假设和揣测,有了一定的想法。
而且在岩石详细?述他的经历时,我也和白素、红绫交换过我们的想法,大体上并没有分歧。所以这时候我可以不等岩石问出来,就发表我的想怯。
我吸了一口气,道:“别忘记,你进入那地方的情形,奇特之极,这是要点!”
岩石听了,神情略有领悟,道:“是,我是被那动物,扯……拉进山崖去的。”
他说到这里,略顿了一顿,才苦笑道“难道我应该将山崖凿穿,才能找到那地方?”
红浚先有反应,大摇其头,道:“就算你将岛上所有的山崖全都铲平了,还是找不到那地方的。”
高兴哼了一声:“因为根本没有那地方!”
红绫继续摇头,道:“不,因为那地方处于另一个空间!”
红绫这样说,不是很容易使人xx明白,可是她实在已经说明白了。让我和白素来说,也不会说得更明白。
各人都皱看眉,在消化红绫的话,{zx0}提出疑问的是朱槿,她道:“可是在那地方,一样能看到日月星,和我们看到的,是同一日、月!”
这个问题正是我心中的疑问,我也没有答案。而朱槿在说话的时候,望著红绫,可以说明她想红绫给予回答,由此可知,她心中对红绫的重视。
由于朱槿本身是这样不简单的一个人物,能够得到她的重视,当然也绝不简单,这使我和白素,都很愉快。不过同时也很担心,因为不知道红绫是不是能够给出答案。
红绫略想了一想,道:“我们对于多维空间所知极少,另一空间究竟有多少,更是xx不知道。空间和空间之间如何来往,古往今来所有的纪录,也只有‘偶然’而己。就算有人到过另外的空间,纪录也没有详细如岩石先生所?述的。所以另一空间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只能想象。岩石先生在那地方看到了和我们看到的同样的天体现象,这种情形说明了在另一空间,和我们所在的空间有相同之处。”
她说了之后,停了一停,继续道:“我只能作这样的设想,无法有进一步解释。”
我和白素首先鼓掌,朱槿过来拥抱红绫,其余人连连点头,只有高兴一脸不屑。
我们都感到红绫的话已经很好地运用语言来解说一无所知的事情了。而高兴有这种反应,当然是非常明显地表现了她对另一空间这种事情xx没有认识而已,她可能根本没有听过另一空间这回事,当然就无法知道红绫在说些甚么了。
后来红绫很耐心地向高兴解释甚么是“另一空间”。可是实际上红绫自己对之也所知极少,所以要高兴明白,格外困难。好不容易使高兴有了一些概念,她的反应是哈哈大笑:“说来说去,还不是等于不存在!”
我们对高兴这样的说法,也无法反驳,因为一样东西,若是存在于另一空间,看不见、摸不著、找不到,那岂不是就等于不存在吗?
当时最焦切的人当然是岩石,他抓住了红绫的手,道:“怎样才能进入另一空间?”
红绫摊了摊手:“地球人,我的意思是,地球人的生命形式,无法主动突破空间和空间之间的障碍,只能在偶然的情形下才会有这种突破。”
岩石呆了半晌,道:“不是地球人的生命形式呢?”
红绫向我望了一眼,我向她点了点头,鼓励她继续说下去。红绫道:“不是属于地球人的生命形式,可以统称为‘神仙’,有若干神仙具有突破空间的能力。”
岩石神情苦涩:“上哪里去找‘神仙’?”
红绫又向我望来,将这个问题传给了我,我想了一想,道:“事情很无奈,人只能凭偶然的机缘突破空间,同样也只能凭偶然的机缘遇到神仙。”
岩石双手抱住了头,发出如同呜咽一样的声音,身子发抖,看来很是痛苦。高兴在他身边,拍著他的背,向我们怒目而视,大声道:“你们别再给他希望了,直截了当告诉他:不存在那个地方,让他彻底息了这个念头,他还能够有几天快乐日子过!”
直到这时候,我们才算是真正了解这位猎头族小姑娘为岩石著想的真正用心。她要岩石承认一切全是妄想,岩石才不会继续努力去寻找那地方,也就不必承受寻找没有结果所带来的痛苦,做人才有意思。
而我们却又偏偏肯定了岩石的遭遇是事实,令高兴的努力xx白费功夫,难怪她对我们的态度如此恶劣。
这时候我们都感到高兴有道理,要岩石余生快乐,必须使他不再寻找那地方,要使他不再寻找那地方,就必须使他相信一切只不过是妄想。
可是我们刚才说得如此肯定,现在想要xx刚才的说法己经没有可能,说了,岩石也不会相信。
我们都觉得很尴尬,只有红绫笑道:“告诉他是妄想,他也不会相信。突破空间的偶然事件,既然在他身上发生过一次,也有可能发生第二次。”
听得红绫这样说,我不禁大吃一惊,立刻道:“请留意古今中外类似的纪录,从来也没有在一个人的身上发生过两次突破空间的例子。”
这时候我所指的“突破空间的例子”,在历史上确然是有些有纪录的,最常见的是人忽然到了陌生的地方,遇到了仙女……之类。也的确这种纪录,都是人在离开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的机会,没有第二次。
所以我要提醒红绫,别胡乱答应甚么,岩石再回到那地方去的机会是零!
红凌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她道:“确然没有人能够有两次突破空间的机会,但如果那地方不是另一空间呢?”
我想不到她会有此一问。确然,那地方是另一空间,只不过是我们的假设而已,如果那地方不是另一空间,而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存在,那当然可以有机会再次前往。
然而那是甚么样的一种存在形式呢?
那时候高兴十分恼怒,再次大声道:“别再给他不切实际的任何希望了,那只有使他再度失望!”
红绫扬了扬眉:“为甚么不问问他,是不是不要再失望了?”
岩石已经{dy}时间回答:“我不怕失望,失望不能使我再失去甚么,却有机会可以得到甚么。”
高兴居然懂得引用成语,她冷冷他道:“镜花水月!”
岩石立刻响应:“有它们,看看也是好的。”
在这时候,我和白素交换眼色,都在问对方:我们的女儿究竟想干甚么?
然而我和白素都没有答案。
我们一起向红凌望去,只见她的神情非常坚决,这种神情等于已经回答我们心中的疑问,她要去找那个地方!
我和白素又交换了眼色,红绫要去找岩石所说的那个地方,我们没有反对的理由,因为不论是找到或者找不到,对她来说,都毫无损失。如果找到了,那却是极度不寻常的发现!
她去寻找那地方,情形有些像做“没本钱的买卖”,只会赚、不会蚀,我们何必反对。
其余人也显然明白了红绫的心意,也都觉得没有坏处。大亨和陶启泉,觉得红绫肯出马,算是对岩石也有了交代,都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反应最强烈的是高兴,红绫走过去,在高兴耳边笑嘻嘻地说了几句话,高兴的态度竟然立刻有了转变,望著红绫,连连点头。
我不知道红绫对高兴说了些甚么,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白素也根本不知道红绫做了些甚么,只知道她有时忽然出现,有时不知去向,很是神秘。
红绫做些甚么,当然已经不属于这个故事的范围了,这个故事说的是岩石的奇怪遭遇。
至于在岩石?述中的那地方是极乐世界还是无期徙刑的服刑所在,人人可以各凭自己的想法来决定。
而且无论如何决定,都不会改变任何事实,因为谁也不会有机会到那地方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