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酱香飘四方(原创杂文)_静观天下_新浪博客

  近几天我家早晚空气中都弥漫着大酱散发的芳香,沁人心脾,回味绵长。这是每天给新酱打时飘散出来大酱发酵的浓郁酱香。每每闻到都有一种垂涎欲滴的感觉。

  每到夏天在我们东北,由于气温常年较低,不利于xx繁殖,因而人们有生吃蔬菜的习惯,各家的餐桌上更是少不了一大盘应时应季的大葱、小毛葱、小白菜、生菜、香菜、小萝卜菜、蒲公英、苣荬菜等蘸酱菜。那些青菜鲜嫩诱人,青翠欲滴,用它蘸上小碟中金黄浓香的大酱,既开胃又可口,{zh0}是小米、高粮米、大米饭,太增加食欲了,平时能吃下一碗饭的,至少还得再来一碗。打饭包你吃过吗,可香了,就是费饭,食欲能增加一倍,方法很简单,就是用大白菜叶子,把香菜、大葱、再撕里点其它小青菜比如臭菜、小萝卜菜或山野菜等,用纯大酱或鸡蛋酱一拌,放上小米饭或大米饭,把白菜叶折起来,用双手紧攥着,大口大口地吃,那青菜混着大酱的香味让你的胃口顿时大增。吃大酱让我记忆最深的就是小时候,那个年代每到冬天,在农村除了酸菜土豆之外就是咸菜大酱了,吃饭时要是有四六八碟的咸菜外加一盘大酱,那就是正经过日子人家了,甜菜缨子、干白菜、萝卜干蘸大酱别提有多香了。尤其让我难忘的是,小米粥、小楂子粥拌大酱,那香味萦绕我四十多年没有散尽。东北人嗜酱如命。从前生活水平不高,青菜小葱蘸酱就是主菜。而今一日三餐即使是煎炒烹炸七碟八碗,伙食再丰盛也少不了一碟咸香适口的大酱。用大酱酱咸菜别有一番风味,比如芹菜用刀切成小断,用细布缝个口袋,把芹菜断装到里边,封上口放到酱缸里,腌制的咸芹菜既保存了蔬菜原味又透着一股酱香。头一年吃剩下的大酱{zh0}用来酱咸黄瓜,或者是做菜时炸锅用。东北大酱又是响当当的调味品。用它可以做酱茄子、酱土豆、酱豆角、酱角瓜乃至蘸饺子。

  山东人引以为荣的煎饼卷大葱拌大酱,在咱东北一点也不逊色,我们这里也习惯吃煎饼卷大葱。记得邻村有一家外号叫马山东子的,或许是家中没有老辈人传承,或许是他们根深蒂固的观念使然,他们家基本不吃生的蔬菜,也从来不下酱。一次母亲到他家串门,看到他家吃饭抱空饭碗,咸菜大酱什么也没有,很是怜悯,就给送一水瓢大酱,外带一瓢大楂子,这家人非常感动,因为在当地没有人能瞧得起他们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逃荒过来的人,这件事情成了我们俩家世代友好的故事链接,直到我参加工作之后,马叔一见到我还滔滔不绝地讲述这个人情故事呢。提起玉米楂子更能体现东北人的粗线条,更能显示其粗犷的个性。一大锅挟杂着云豆香气的大楂子,上面浮着鱼泡般的咸鸭蛋,在配上饭桌上一大堆翠绿可人的刚在园子里新摘的青菜,用井里的自然凉水冰几根嫩黄瓜,再加上那盘刚刚出勺香气四溢的鸡蛋酱。这样的场面你是不是嘴里都直流口水呢,是不是也迈不开步了呢?当然,好客的主人更会热情邀你入坐,无须什么山珍海味,甚至没有炒菜,你却觉得这样的吃法很亲切、很实惠、很香甜,这味与情和我们东北人的豪爽好客和人文环境相得益彰。

  说了半天大酱这么好吃,是怎么做的呢?在我们东北城镇乡村的菜园门口、庭院南边的朝阳地带,以及城镇楼房的阳台内,都常年放置一口大小不一的酱缸。冬季三久天也不必挪动,因为酱缸不会上冻。每到农历四月初八、十八、二十八这三个日子,也就是庙会那{yt},任选其一日做为下新大酱的{zh0}时间,为什么选择这几天下大酱,无从考究,可能是借助“八”字的谐音“发”吧;也可能是四月下酱,端午节前夕温度逐渐上升,才能保证大酱在缸里的毛霉菌正常快速发酵,而不失大酱的美味酱香吧。做大酱的传统相传是起源于满族人。到现在为止满族人依然下xx的“二大酱”,即在煮酱豆之前先将黄豆炒熟,下“大酱”则无需炒熟黄豆,其实大酱和二大酱没有太大出入。至今,精选黄豆,剔除霉烂变质的豆粒和其它杂质,都是一景,用一个桌子,把几根筷子在桌面上像铺铁轨一样挡在两侧,人们团团围住桌子,一把一把地将黄豆往桌面上筷子铁轨中间放,好黄豆圆润自然就顺着桌面滚落下去,用一个容器接住就行了,其它杂质都留在桌面上面清理除去就可以了。然后把干净的黄豆用温火炒熟,放进锅里加水煮烂待汤煮尽,用酱杵子把烀熟的黄豆碓成泥状,做成大约30×20公分的立柱体,这样易于保管、利于酵酶变,放置于室内阴凉通风处晾三至五天,待酱坯外干能撑住手时,在酱坯外包裹一层牛皮纸,有些人家不讲卫生用报纸包,因为报纸上的铅字对人体有毒,应予摒弃,这样是防止蝇虫腐蚀灰尘沾污等。放在阴凉通风处,坯件间距约一寸左右,酱坯多时可以分层摞起,要用细木条隔开,约一周时间将酱坯调换位置继续贮放如前。待到一定的时间,酱坯里面都长白毛了才好。待之农历四月择日开始下酱。下酱时去掉外包装纸后将酱坯入清水中仔细清洗,刷去外皮一切不洁物;然后将酱坯切成尽可能细小的碎块,放入缸中。缸要安置在窗前、小园中阳光充分照射之处,城镇楼房就要放在朝阳的阳台上。农村为避免地气过于阴凉,一般要将酱缸安置于砖石之上。随即将大粒海盐按三盆酱豆料、一盆盐的比例用清净的井水或沉淀的自来水充分融化,去掉沉淀,注入缸中,水与碎酱坯大约是二比一的比例,掌握大酱的稀干就要凭感觉增减水的比例了。然后用洁净白布蒙住缸口。三天以后开始打耙。每天用酱耙子(就是一根木棒下面订了一块板)打耙,大约坚持打耙一个月时间,每天早晚各打一次耙,每次二百次以上,把沫子盛出来丢掉,直到将发劲儿(酱液表面荡涤出的沫状物)彻底打除为止,每天打耙酱会逐渐变的很细腻,等酱发了就可以吃了。此间,要特别注意避免捂了酱头——酱液发酵过劲或不发儿而产生异味。为了通风防雨,缸口上要罩上一顶“酱帽子”。农村酱帽子的传统制法是就地取材用秫秸或苇子秸编成大草帽形状,既透气又防雨水,或者是干脆在酱缸上扣一口大铁锅,但透气效果不如前者。 

  衡量这家主妇合格与否的重要标准,就是品尝她亲手下的大酱、腌的咸菜和包的豆包儿了。一样的黄豆,一样的程序,一样的时间,哪怕是一个人做的酱块,不同时间、不同人下的大酱,口味肯定不一样。品尝她家发透了的生酱味道,是对主人公下酱手艺的一种赏识和认可,好像都有个不成文的习惯 ,在农村时谁家的大酱“满月”后, 都要给东西两院送一碗尝尝,给个评价,听着品评谁家大酱味道好吃的夸奖,女主人那高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我家下大酱好吃可能也是传统吧,我爱人年年老早就开始张罗做大酱,尤其是在阳台上给大酱打耙,真是美丽的一景,和着外边妞大秧歌的节拍,观着大街上的风景,闻着新酱散发出来的芳香,我有时情不自禁地也要打上几耙,你说是不是一种精神享受啊!爱人打酱耙的姿态,让我时常回忆起我母亲做酱的情景,母亲下酱就好吃,现在每每想起母亲年青时每天都迎着晨曦,站在小园中绿色环绕的酱缸旁,右手上下舞动给新酱打耙的身影,刚升起的霞光照在脸上,用左手向上一抹流海,红润的脸庞上荡漾着一种勤劳朴实的美。下酱的手艺传到我们手里仍然好吃,般到城里三十年没断过自家下的大酱,那看似简单的下酱过程,实在是有很多技巧和秘诀可言。那里面既有代代相传的因素,又有自我理解与适当发挥的因素,同样是炒豆、煮豆、碓豆、做酱块儿、封酱块儿,直到四月正式下酱,这一系列的具体操作过程中,温度、湿度、力度的掌握,井水与自来水的选用,碘盐与不加碘盐的区别,盐和水的比例等等,都要把握得恰倒好处,处理得一丝不苟。待到上述一系列工作逐一完成,头一个月里,还得需要一位有耐心的专人,每天早晚坐在酱缸旁打爬、撇沫儿,这个任务同样艰巨不可忽视。至于雨天给酱缸盖盖儿,晴天撤盖儿,就不属于有难度的技术活了,只要精心就可以了。

  每逢饭时,随意到访于东北的寻常百姓家,炸酱的香味儿不时飘来芬芳,缕缕萦绕。在日益崇尚返朴归真的今天,人们特别喜欢吃大酱,尤其是亲手做的用瘦肉和青红辣椒炸出来的熟酱。我几次在外地学习时,每次离家都要带走满满一大罐子大酱,那也吃不几天,因为在食堂吃饭,同志们你一勺、他一勺地帮忙,进度特别快,很快一大罐大酱就消灭了。还有一年,我和爱人到海南旅游,出发前我罐了一大瓶子大酱,是大酱把我们与游客、导游、司机拉近了距离,大家品尝着大酱,有说不完的风俗人情故事。前几天在青岛还有一位表妹,在视频时还情有独钟地回味我家的大酱好吃,渴望方便时给她捎去点。现在全国人口流动特别大,尤其是东北的民工,或是在南方创业的东北人,还有在东北创业习惯了吃东北大酱的人,回到故乡时,最喜欢吃自己家刚从酱缸里舀出来的大酱,那种久违的,原汁原味儿的酱香,让超市里的香其酱、豆瓣酱、老干妈、阿香婆们相形见绌。游子们离家时带走的东西里,当然也少不了大酱。更有甚者,坐飞机都不怕超重,用便于携带的塑料桶十斤二十斤地满满装上,翱翔于蓝天,让大酱满天飘香,从黒土地飘向天崖海角,飘向四面八方。

(风俗习惯,风土人情,真情实感,值得一读)

                                       原作:孙继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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